川紫風眸子透著驚異,沒想到月瑾會來幫忙,記憶中她很少說話,而且沒有交談一句話。
有時候去女帝宮,看不到月瑾的身影,用某種秘法隱匿一身氣息,在暗處蟄伏著,讓人覺察不到。
川紫風深諳這一點,看不到月瑾,並不代表她不在,或許在暗中盯著你的一舉一動,若是發現女帝有危險,會悄無聲息出來將對方抹殺。
即便川紫風是在女帝宮見著月瑾,依舊是不變的戴著黑色臉紗。
每次看到似水般清澈眸子,都是示所有人如空氣似的冷淡,包括對那些宗門的宗主,無一例外。
月瑾戴著黑色面紗,看不出她年齡……
為了方便保護女帝,雲發常年束發紮起,腦後纏著一個圓子頭。
而且她身子沒有一絲幽香,整個人如水般清澈無色無味,將一切對自身不利的因素都隱藏起來。
“你幫我磨墨硯,磨成墨漿液就好。”
川紫風將墨硯遞到月瑾手裏,等她接過後,眸子金芒湧現,靜靜盯著兩扇大石門。
石門沾著不少灰塵,得清理乾淨,讓這些複雜交錯的陣紋更加清晰。
畢竟重新勾建陣紋,不能出一絲差池。
月瑾眼簾低垂,靜靜的一言不發認真熟練磨著墨硯,也應和了少話的性子。
由於女帝經常將虛靈界各個宗門間重大的事蹟記錄在珍貴的紙卷上,等歲月更叠遠去,或許能成為一部遺史,有朝一日如果後輩們有幸所見,也知道人族的輝煌。
這也少不了月瑾通常在一旁磨墨硯,經驗可謂是熟練豐富,等磨好墨後,川紫風也舒展五行離水道術沖洗乾淨石門上的灰塵。
川紫風將三顆下品靈石捏碎,從月瑾手裏接過墨硯,把藍色的靈石碎末放在墨液上,再緩緩攪均勻。
月瑾並沒有從青蓮法器上下來,開聲道:
“還需要幫忙嗎?”
“不需要了,接下來我勾建三十五條陣紋,石門就可以打開了。”
川紫風捧著墨硯,淡淡一笑。
月瑾點了點頭,黑色面紗下的唇瓣輕輕糯動:
“我好奇,可否在一旁看?”
川紫風盯著石門紋刻著飛禽隔斷著連貫的細小陣紋,開始畫陣紋,月瑾的話令他愣了愣。
他早已熟知姑姑身邊這名戴著黑色臉紗的女守衛,少言簡短。
世間萬物,人的情感最容易分辨,有性格熱情,有性子清冷,有暴躁,有兇狠等等,或哭或笑都刻在臉上展露出來。
然而,月瑾雖然戴著黑色面紗,遮掩著臉容,散著一種冷淡的氣息,讓人一看就是不輕易近人那種。
月瑾接近他……
隻是對陣法好奇罷了。
川紫風禦著青蓮法器,一手捧墨硯,一手執毛筆,凝聚目力盯著石門的陣紋,細尖的毛筆尖一筆一畫延著如蚯蚓的紋路勾勒出墨藍色的陣紋,笑聲道:
“隨意觀摩,這不是什麼不傳秘法……
但是陣法很複雜,有些難看懂,一言兩語說不清。”
頓了頓,川紫風繼續道:
“好比常見的陣法,小到劍陣,棋幟陣,以及各種殺陣,大到護宗大陣,雷陣等等,所有陣法大小不同,複雜的程度也節升攀高……
但都比較容易創建,最難勾建的就是傳送陣……
因為都用到五行方位……
而且要每條陣紋都得要精準連貫在方位上,否則傳送陣會把人傳送到不知那個地方。
如果刻錯了一條陣紋,甚至在傳送過程中,危及性命。”
“好複雜。”
月瑾黑色面紗上的眸子微微一愣,想了想,問:
“我剛才聽你說,這石門也有五行方位?”
川紫風手中的黑色毛筆在石門上不停勾建出細小的墨藍色陣紋,動作、以及手法無比嫺熟,沾著靈氣墨藍色的黏汁毛筆尖從一頭禽鳥爪下連貫著一條舊紋路,笑著用傳音術道:
“這石門上的死陣並沒有五行方位……
隻是一個中型的守攻陣。
如果在一定程度上強行攻擊,會引發陣紋的反攻。
簡單點解釋,我鑽研了一種少有的陣法心得,就是運用五行方位融入所有陣法之中,找到陣眼再重新勾建陣紋破解,以上的種種,無論什麼陣法看起來就簡單了。”
月瑾再次驚訝,嘴角動了動,玉手執三尺隱鞘的靈劍在背,似乎想到什麼,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旁邊,沒有再說話。
因為川紫風的話讓她簡單明瞭,就是利用他所熟悉參透的五行方位,讓所有陣法為他所用。
這種手段很可怕。
畢竟能破解各種陣法。
如果對方一個護宗大陣被毫無聲息破開,再出其不意攻打這個宗門,將是一種恐怖崩潰的情形。
而且……
除了川紫風之外,在虛靈界中,他的師尊宮謹妗也是十分恐怖,對各種的陣法的參透……
在這領域裏,她若是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謝謝,你這些話,我會忘記的。”
月瑾也暗中傳音。
月瑾深諳川紫風剛才突然改用傳音給她解釋,旁邊還有兩個宗門的弟子,就是不想讓更多人知道這個秘密。
幸好女帝是川紫風的姑姑,她是女帝的守衛,才解釋陣法勾建的源頭、以及將一個重要的秘密告訴她。
月瑾也斷然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至死不會。
隻是,月瑾是個不懂陣法的人,看到川紫風所講、以及勾建難懂的陣紋,覺得這些十分複雜。
宮謹妗一襲紫裙,螓首的紫發如一片雲瀑布隨風輕晃,自始至終靜靜看著這一切,眸子深邃而淡然,目光不眨盯著石門精細墨藍色如蚯蚓般大小的新陣紋。
“用方位破陣,還不錯。”
宮謹妗眸子忽然透著幾許驚訝,紅潤欲滴的嘴角抿了抿。
靈雲宗、以及神穀宗的弟子也仰頭觀望,他們都不懂陣法,心頭充滿著好奇和疑惑。
莫陵莊看著這一幕,漬漬稱奇:
“雲宮仙子,你這個弟子對陣法的領悟和參透,恐怕你深授了三分之一二啊。”
“看川小友勾勒陣紋嫺熟的手法,每畫一條陣紋,都是一氣呵成,想必是經過了千錘百煉,這小小年紀,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浦茂崇凝視禦著青蓮法器在兩扇石門前的少年,目光露出驚訝之色。
其他八名青年少年男女弟子聽到兩個宗主發自內心的稱讚……
即便是他們不熟悉陣法,一時間覺不明覺厲起來。
“莫宗主,浦宗主,謬贊了。”
宮謹妗眸子淡若平靜,抿了抿嘴道:
“紫風自幼對陣法感興趣,天賦也不差,所以從凡間來虛靈界長長眼界。”
宮謹妗隻是簡單的闡述,並沒虛偽做作。
畢竟川紫風已經將陣法的天賦在眾人前展露出來,若說謙虛的話,反而不妥。
反之來說,對於川紫風是仙尊清妙凝的兒子,這個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刻好陣紋了,陣法上多餘的紋路全部覆蓋,已成一個生陣,我現在試試打開。”
川紫風握著黑色毛筆細心畫完最後一條陣紋,將墨硯、以及毛筆收入儲物寶戒。
月瑾點了點螓首,站在青蓮法器,身影一晃,落在宮謹妗身邊。
“他很厲害。”
月瑾清澈的眸子忽然看向宮謹妗,暗中傳音。
宮謹妗知月瑾所說的他是誰,微微淺然一笑,也傳音回應:
“我也認同,修為或許以後在我和她娘親之上。”
浦茂崇、以及莫陵莊面面相覷,隨後目光看著兩扇石門一片未幹墨藍色的陣紋上。
莫陵莊笑聲道:
“川小友,現下時辰不早了,外面恐怕不安全,你開石門吧,讓我這個老頭子開開眼界,你陣法造詣是否深得你師尊雲宮仙子所傳。”
兩宗的男女弟子們目光聚焦在川紫風身上,屏住氣息,盯著這個年齡比他們還小的少年,差不多了用了半個時辰,刻畫了這麼多晦澀難懂的陣紋,是否能打開石門,都想知道真假。
川紫風清秀俊美的臉孔慎重,轉頭看向宮謹妗,見師尊抿笑著點了點螓首,禦著青蓮法退後一丈之遠。
緊接著。
川紫風又從取出四塊藍色下品靈石捏成碎末……
因為刻畫陣紋之時,將所有陣紋彙聚在石門左右那對怪頭飛禽眼珠為作為陣眼……
但飛禽的眼珠並不是凹下去的,而是光滑的平面,所以得捏碎靈石開啟。
月瑾為了慎重起見,一柄靈劍早已握在手裏,靈識擴散四周,眸子警惕著,預防傳紫風打開石門,若有未知的生靈竄出,一劍斬殺。
川紫風雙手抓著靈石粉末,眸子一抹金芒疊現消逝,掌心一縷青色光芒籠罩靈石粉末。
“開。”
川紫風站在青蓮法器上,雙手向前一推,在眾人目光聚焦下,兩道細小柔和的似手指大的青光裹著靈石粉末緩緩灌輸在一對怪頭飛禽眼珠上。
“嗤!”的一聲低吟響。
陣眼被靈石粉末舜然啟動,似乎有一幕幕遠古歲月的蘇醒,兩扇石門的陣紋散出一陣柔和的紫色光暈,夾著一股浩瀚久遠的氣息撲面而來,彌漫在每個人心頭。
“川師弟,你看,陵墓的石門有動靜了。”
淩寒神色激動,仿佛石門是他開啟的一樣。
“沈師姐,你看著川師弟,能入你眼嗎?”
一名臉頰生有一顆美人痣的白裙少女,看向沈月雪,言裏有幾分玩笑意味。
“劉亦媚,你別出聲,小心戒備。
如果打開石門,萬一有妖獸跑出吃了你,別怪師姐不提醒你。”
沈月雪眸子微微發亮,嗔聲瞪了這名少女一眼。
川紫風看到石門的陣紋有反應,眉頭也是為之一動,雙手不停輸送靈石粉末,陣紋紫色光暈越發璀璨起來。
兩扇石門的陣紋連續散出五股紫色的光芒……
一股比一股熾盛,隨之石門中間的嚴絲合縫的縫隙映出五道金色符文,隨之消散不見。
“嘎吱!”
一陣摩擦聲響起,越來越沉悶,兩扇石門緩緩向裏面打開……
直到形成五人並排的入口,才停下來。
“妙啊,真是年少天資之才,我靈雲宗怎麼就沒有像川小友這般奇才呢。”
莫陵莊感歎一聲,不望瞪了一眼身邊的弟子們。
莫陵莊不是自嘲自己的宗門。
雖然截仙門在所有宗門排不上名號,弟子也少,卻讓所有宗門都不敢小覦。
畢竟不是誰都能像宮謹妗領悟大道秩序的道秘。
靈雲宗四名弟紫包括淩寒和一名青年、以及兩名女弟子紛紛低頭,臉帶羞愧之意。
這時,遠處的墳塚傳來一陣尖銳刺耳的‘嘶嘶’聲。
眾人朝後面一看,天色昏暗下來。
那片墳塚之上,有無數細小猩紅的紅光在閃爍著。
川紫風凝聚目力一看,是一群密密麻麻的紅色蜘蛛從墳塚爬出來,發出滲人的聲響,似乎聞到人類的氣息,快速向陵墓這方爬來。
這些紅色蜘蛛肚皮似是紅寶石散著紅芒,鋪天蓋地相繼從墳塚爬出,‘嘶嘶’聲宛如蛇類發出的聲響,讓人心神不寧。
“這是什麼妖物?”
“難道是遠古時期的妖物?”
弟子們反應極快,紛紛祭出靈劍在手,一臉警惕著。
沈月雪眼前一柄靈劍在半空旋轉,有出擊之勢,俏臉微凝,眸子看向身邊的浦茂崇,詢問道:
“宗主,這群蜘蛛是何物?”
浦茂崇沉聲道:“是妖血蛛,都先入陵墓躲避。
雖然不怕它們……
但數量驚人,牙齒能輕易啃動堅硬的玄鐵,在視線不清下,不宜和它們糾纏。”
成群結隊的妖血蛛爬行速度極快,一眨眼就來到了離眾人十丈之遠。
“月瑾,你用月光珠先入陵墓探路……
然後浦宗主,莫宗主你們帶所有弟子們跟上,我和紫風斷後。”
宮謹妗眸子金芒微閃,玉手輕輕擡起,掌心迸發出五條百丈的火龍,如滄龍出海發出咆哮聲,氣勢淩厲卷向前方數以千萬的妖血蛛群。
火龍舜息燒的前方的妖血蛛翻滾,嗤嗤發向,傳起一陣焦味,一時間暫緩了前進速度。
川紫風見五條火龍,蘊含一股浩瀚如星海十分熟悉的道息……
這是師尊隨手舒展的五行離火道術。
他也能做到。
不過卻做不到像師尊宮謹妗這般輕寫淡描。
川紫風收起青蓮法器,眸子金色符文閃爍,凝聚仙元,快速結著手印,舒展五行離水道術,虛空出現三條百丈長的水龍。
三條巨大的水龍身飛向妖血蜘上方,旋轉著龍身,頓時無數密集的水箭從空擊下。
“嗤嗤…”
後方大群妖血蛛被釘在地面上,化作一攤血水。
“這是五行道術?”
淩寒看著川紫風舒展的道術,目光頓時一愣,看似心有所惑。
月瑾早已進入陵墓裏,兩宗之主也帶著一群弟子跟上,沈月雪站在陵墓門口……
忽然轉過身子,清澈的眸子看了川紫風一眼,隨後快速跟在美人痣少女身後。
“師姐,那川師弟看著是洞天境巔峰,怎麼使會道術?”
美人痣少女拉著沈月雪的玉手,小聲嘀咕著。
沈月雪順著淩墓裏一條石梯行下,看著前方的師兄師弟們,笑道: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啊,既然你這麼好奇,要不等會你問他去。”
“不嘛,我害羞。”
美人痣少女嘻嘻道。
這時,陵墓外面,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徒然一陣寂靜。
那群妖血蛛停止前進,似乎開了靈智般,看到同伴們紛紛死去,都在緩緩後退回去。
“紫風,走,我們進入陵墓,這群妖血蛛估計會呼喚更強大的妖獸過來也說不準。”
宮謹妗拉著川紫風大手,身子一晃,消失在原地。
進入陵墓內,宮謹妗玉手一揮……
一股強大的氣息卷著兩扇石門,‘轟’的一沉悶向,石門舜然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