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月凝秋盡的微涼。
女帝宮寢宮的側臥。
川紫風醒來,也恢復了意識,卻是睜不開眼皮。
他感覺趟在一張軟綿的大床上,掌心被一只柔涼嫩滑的玉手抓著,臉頰也傳來玉指撫摸過的柔軟。
川紫風想控制身子,卻是毫無知覺,靈臺和靈海依舊一片灰蒙。
這時,他有些急了,第一時間祭出靈識……
只是靈識仿佛不存在似的,宛若消失了一半。
川紫風緩緩冷靜下來,意識入內,檢查著經脈……
幸好經脈如常,並沒有爆裂。
想起最後推動靈海的仙元、以及靈臺的靈識,以最極致的速度讓兩者強行融合……
最後靈臺和靈海像是山崩地裂,海嘯萬丈似的。
然後靈臺和靈海變得一片灰蒙,他也在須臾間失去了知覺。
意念覺察到體內的經脈如常,就是不知道仙元和靈識是否成功融合。
川紫風雖然睜不開眼,身子也動彈不得……
但感官卻是沒有失去,耳邊傳來一陣高跟和地板的踩踏聲。
是姑姑熟悉的金色鳳凰騰雲高跟鞋聲。
女帝走進房間,金色鳳裳輕曳,身姿豐盈……
兩條修長玉腿被淡金色絲襪緊裹,腿姿延長而下,絲足踩著金色鳳凰騰雲高跟。
站在在大床邊處的女帝,仙容微愁,看著川紫風熟睡的臉孔,語氣微許顫抖:
“紫風沉睡了一天一夜,難道真沒辦法讓他睡醒過來?”
川紫風躺在床上,心頭驚愕,他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清妙澹鬆開川紫風溫熱的大手,緩緩站起來,螓首輕輕搖了搖,歎聲道:
“風兒的靈海和靈臺皆出現崩壞裂痕,仙元和靈識外泄殆盡……
如今他的靈臺和靈海像是一潭無生機的死水……
幸好澹臺煙背他回來及時,讓風兒服用靈竅丹和凝元丹,我和你不停給他輸送仙元,讓他靈臺和靈海重新修補完整,一身修為才保住,蘇醒過來不知是何時。”
女帝蜿綿遠山黛輕蹙,說道:
“我親自查探他昨天去過所有的地方……
最後停留的地方是在一座峰頂上,沒有和別人交手的痕跡……
何況還有澹臺煙跟隨……
即便是再強大的修士,她身為仙人境仙儡……
即便是不敵,逃回來也是沒問題。”
未了,女帝繼續道:
“仙人境這種級別的對戰,動靜如同毀滅山河……
即便是遠在幾百里,也絲毫逃不過我們的感知。”
清妙澹白衣墨雲裙曳動,身子盈腴,雙乳撐著胸襟,仙韻縈繞,踩著白錦高跟鞋,輕微細響,來回渡步,雙頰閃爍,眸子若有所思:
“想來思去,風兒恐怕是在修煉一種我們所不知的禁忌秘法也說不定,去到外面幾百里,是怕我們阻止他,怕有不測,才帶上了澹臺煙,這聰明放錯地方……
可惜澹臺煙是仙儡之身,沒有意識,否則可以問其中緣由。”
修仙者都知道,修煉禁忌秘法,成功了,修為大幅度提升……
若是失敗了,死於非命。
像風兒靈臺和靈海這般崩壞,還算是輕的。
清妙澹想不出何原因,風兒為何要修煉這種禁忌秘法,藏經閣裏雖然也有禁忌秘法……
但卻看出他所修的禁秘,並非藏經閣裏的。
川紫風意識清醒,知道娘親靈身是誤會他修煉禁忌仙秘……
可惜舒展不了仙元,否則意念傳音給娘親,作出解釋。
他心頭不由一陣後悔,衝動將五行道術強硬提升,落到這般身不動,口不能言,只有意識清醒的下場。
“太胡來了。”
女帝胸口起伏,幾息之間才平靜下來,雙頰沉不定,為川紫風擔憂,不知他何時醒來。
清妙澹行到床邊,看著風兒酣睡俊氣的臉孔,絕色姿容也是憂慮。
“妖族大軍何時到?”
清妙澹轉頭看著女帝。
“明天上午,從銀衛前方探查回來。
這次攻打虛靈界的妖族,大部分都是它們的精銳,粗略一算,有數萬之多。”
女帝眸子微冷,寒芒一閃而逝。
清妙澹螓首輕點:
“此戰不易,我身為靈身,只能一天動用四次大道秩序仙秘。
如果超過四次,精血殆盡,身子會承受不住,也會消散。”
女帝雙頰閃爍,知曉清妙澹的情況,看來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搖頭道:
“我不會讓你消失的。”
清妙澹若然一笑,說道:
“也是時候了。
我們現在也準備吧,一小部分修士留在虛靈界,對付潛伏在各處的妖族,其他各宗和散修出虛靈界殺敵。”
妖族明天到達虛靈界周邊。
川紫風聽著娘親靈身和姑姑的對話,心頭頓時蒙上了一片灰沉。
娘親靈身一天若是用超過四次大道秩序仙秘,身子便會消散。
這個消息,讓川紫風心裏驚慌失措起來。
他心頭恢復平靜,無論如何,絕不對會讓娘親靈身出現消失這種情況。
明天和妖族的大戰,必須要參戰。
不一會,娘親靈身和姑姑行出了房間。
“聽娘親靈身說我的靈海和靈臺出現巨大的裂痕,並沒有破碎,兩者被娘親靈身修復,意念感知不到它們的波動……
但經脈為何又沒事?”
川紫風心頭恢復平靜沉著,想起昨天靈海仙元和靈臺靈識的撞擊,前者破裂,照理說經脈是承受仙元和靈識的重要橋樑,經脈也應該碎裂才對。
不對…
經脈沒斷的原因,是用離水術凝固著經脈,所以沒斷裂。
經過分析,川紫風心頭一動,也許是仙元和靈識兩者相容成功也說不定。
讓靈海和靈臺恢復感知,就知曉結果了。
“神魂在靈臺,既然意念和兩者斷了感知,那麼就用神魂強行破開靈臺,重塑感知。”
只要靈臺恢復感知,靈海的感知就容易辦了。
川紫風吸了口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意念化作一條無形的細線,向靈臺的神魂牽連而去。
果然,金色似拳頭大小的神魂,猛地睜開雙眼,像靈臺上飛去……
只是被一層看不見堅硬的氣璧籠罩上方,神魂被阻擋,沖不出靈臺。
川紫風繼續用意念牽引神魂不停撞擊著靈臺的氣璧,每撞擊一下,氣璧就劇烈晃動一下。
看跡象,是有機會衝破這層氣璧。
不知過了多久,川紫風疲倦不堪,停止了牽引神魂的舉動。
咯吱一聲,房門打開。
一陣陣高跟鞋聲音傳來,聽著有數人。
“紫風…”
一聲輕喚,是洛雅月瑤的聲音,玉手撫摸著他的臉頰,伴隨著一陣熟悉的香風撲面而來。
川紫風心頭一動,喜悅萬分,疲勞驀然消失不見,洛雅月瑤竟然出關了,看來她已經突破通神境了。
“小傢伙,你太魯莽了。”
這聲音是月謹的,帶著幾分嗔怪。
月姨也出關了,應該也突破通神境第六小境了吧。
還有娘親靈身,姑姑她們,幾人在房間談論他身子的情況。
洛雅月瑤一襲白裙,得知川紫風的情況,眸子不禁通紅,玉手磨蹭著他的額頭,神情幾分哀傷。
女帝輕聲道:
“很晚了,讓紫風休息吧,他雖然能聽到我們談話……
但身子動彈不了,也說不了話,有話到外面談。”
娘親靈身和姑姑她們行出房間,川紫風暗歎一聲,繼續用意念牽引神魂,衝撞著靈臺氣璧。
“過了今夜,妖族大軍到來,必須讓靈臺和靈海恢復如初。”
川紫風有著堅韌的毅力,不斷操控神魂,數十次,數百次的破著靈臺氣璧。
直到天亮,神魂撞擊氣璧的動作不知迴圈了多少次。
不記得了,氣璧終於露出了一條細小的裂痕。
房門打開,女帝和清妙凝走進房間,沒有說話。
兩人在川紫額頭上親了一下……
然後在床邊上留下了六塊兩指大的晶瑩玉簡,緩緩走出了房間。
川紫風感受著額頭被吻過的餘溫,知道娘親靈身和姑姑去對付妖族了。
忽然房門又打開……
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在房間縈繞,川紫風心神噗通一跳。
是師尊來了。
隨著高跟鞋傳出清脆的踩踏聲,由遠而近來到床邊。
宮謹妗一襲紫裙,輕聲道:
“紫風,為師知道你意識清醒著,如若你能醒來,為師答應你一個要求。”
言罷,宮謹妗行出了房間。
川紫風有些驚愕,師尊為了讓他動彈,竟然用獎勵來鼓勵他。
看來,他在師尊心裏,已經是舉若輕重了。
時間悄然過去,已到了巳時。
整個虛靈界變得悄靜,甚至是平時繁華熱鬧的淩宴街,所有店鋪都關上了大門。
虛靈界外面,數百里的天空,數千仙船靈舟群集,金光熾璨,各宗修士們浩浩蕩蕩禦劍飛在半空。
方圓數十裏的天空,都是被璀璨的光芒所占,遮天蔽日。
一看,有數萬人,離數十裏的八方,也有不少修士,成群結隊的在百里開外等待著。
這些,都是虛靈界辟虛境的修士。
妖族大軍還有三十裏,即將進入攻擊範圍。
瀚風學院,泊湖中的古井裏。
張公逍盤坐在井底……
忽然睜開雙目,看著眼前一米多長奄奄一息的紅色大錦鯉,在一個透明的水泡裏不動。
“哈哈,這一天終於來了。”
張公逍放聲大笑,儒雅的臉容變得滲人陰冷。
紅色大錦鯉在大水泡裏,眼珠光澤暗淡,這段時間不斷被張公逍抽取了精血,口吐人語,心懷滔天恨意,咒罵道:
“呸,你個老畜牲,道貌岸然,做盡傷天害理之事,不得好死。”
張公逍置入未聞,飛身出井口。
虛靈界之內,月仙宮不遠上方,懸浮著十數仙船,一群修士聚集,估計數量,有數百人。
其中最醒眼的就是,有四個修士抬著一頂大紅花轎,橋衣妝紅,紅花喜慶,看架勢像來月仙宮迎娶新娘子。
旁邊不遠,一條仙船上,放著一副漆黑的鐵棺,棺身被黑色鏈子纏著,貼滿了密密麻麻的金色符箓。
姬元明坐在被四人抬著的褐色獸毛長座上,一身紅衣宮服,臉孔俊朗,滿身儒氣,看著下發的月仙宮,嘴角噙笑。
隨之,他大手輕揮。
一名修士禦劍飛上前十米,聲音洪亮:
“今日,儒教姬元明,來月仙宮向洛雅仙子下訂婚,請各位仙子撤退陣法,讓我們進去。”
月仙宮一眾女修,禦劍在陣法之內,眸光冰冷,靈劍懸飛在眼前,一臉戒備。
五名女大長老,姿色脫俗,身子豐腴,淩空而立。
一名灰衣女大長老,冷聲道:
“恕難從命,月仙宮幾百年的宗規……
其中一條,禁制男修入內……
何況我們少宮主不在,請你們離開吧。”
姬元明神色冷沉,目露厲色,淡淡笑道:
“看來,你們這群娘們油鹽不進,來人,給我強攻破開她們的護宗大陣,這些貌美的女修能不殺就不殺。
畢竟當鼎爐采補也是件好事,記得,活捉月仙宮少宮主。”
頓時,數十柄飛劍,以及數百個光虹向月仙宮擊去。
洛雅月瑤站在望月峰上,神色微冷,身邊站在三名女修。
她沒有去虛靈界外面參戰,被女帝囑咐陪伴川紫風。
洛雅月瑤安排月仙宮一部分弟子出了虛靈界……
本來想去女帝宮,卻見姬元明忽然帶著一群修士圍著月仙宮。
她深諳姬元明這個人目的,想捉她去做鼎爐,采元陰,此人最大的目的,就是想用她羞辱紫風。
認識姬元明十數年,沒想到他是妖族的人,早就對她心懷不軌……
幸好沒有落入他手。
“宮內弟子少了一部分,戰力不足,澹臺煙前輩也去了外面參戰,我得去穩住陣法……
若是護宗陣法被破,你們去敲月靈鐘,大宮主自會出關。”
洛雅月瑤不等三名女修回應,禦劍飛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