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你說什么呢?我怎么聽不懂?”
韓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語氣有些干澀。
“呵呵,不必裝傻。據我所知,但凡是修煉了《長春功》,并且成功了的人,其心智會被逐漸開發,靈覺感官變得更加靈敏,往往能輕易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緒。所謂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對你們這種人來說是不適用的。”
“就連你那個資質更差的弟弟都能隱隱察覺到我的惡意,你會感覺不到嗎?”
墨大夫似乎是不打算繼續隱藏情緒下去了,臉上露出了韓昊從沒見過的猙獰之色。
“我本來還打算再等個幾年,等你突破長春功第四層的時候再跟你翻臉的。可惜啊,你偏偏這么早就發現了真相,這就有點麻煩了。”
“長春功。這是那份無名口訣的名字嗎?咦,墨老你身后是?!!”
韓昊臉上并沒有表現出多少驚慌,甚至還有閑心去追問墨大夫問題。但是他的話剛說到一半,臉上便露出了驚駭之色,不可置信地指向墨大夫身后。
而后,韓昊的身體開始飛快后退,一邊倒退還一邊伸手去推倒附近的書架,想要借此來拖延時間。
然而,墨大夫便似早有準備一般,在韓昊身形暴退的那一瞬間,便有了動作,而且速度奇快。
韓昊只來得及看到一條一閃而逝的黑影,然后便感覺自己全身幾處大被人點中,整個身體都麻木了起來。
“雕蟲小技,還敢班門弄斧。我當初混江湖的時候,遇到的鬼域伎倆可比你這點小招數危險多了。”
墨大夫發出呵呵冷笑,隨手扶住了即將傾倒的書架,話語中的嘲諷意味十足。
不過韓昊卻沒有在意那點屈辱,反倒真的露出駭然之色。
只見,此刻的墨大夫,臉上竟是籠罩起了一層淡淡的詭異黑氣。
那黑氣像是有生命一般,伸出無數的細小觸角,張牙舞爪的在他臉上亂舞著。
更令人心驚肉跳的是,一向面無表情的墨大夫,此刻面對韓昊時,滿臉都是狠厲果決之色,壓根不像什么世外高人,反倒像是一個江湖梟雄!
“墨老,我們之間好歹也有半年的師徒情誼,不用突然就翻臉吧?”
韓昊將心中的驚疑暫且壓下,訕訕一笑:“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您老人家對我恩重如山,真有什么為難的事讓我做的話,大可以直接提出,又何必突然點中弟子身上數處大穴,還刻意擺出這副惡人面孔呢?”
“哼。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像七玄門檔案中記載的那樣,僅僅是一個山村村民的兒子。從見到我的第一面起,你就對我沒有多少敬畏之心。到了現在,居然還想要試探我。”
墨大夫臉上既有譏諷也有欣賞,感慨道:“不愧是我墨仁挑中的弟子。我就喜歡你這種有膽識的人。”
“不過無妨,這種事情本來就沒什么好隱瞞的。你既然想問,那我就坦白點告訴你好了。”
說著,墨大夫也不知想起什么,臉頰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語氣不善地道:“你猜,我今年多少歲?”
韓昊看了看對方那滿臉的褶子,佝僂的腰背,以及蒼白的頭發,試探性地報了一個數:“六十?”
“不對,再猜!”墨大夫眼角抽搐,繼續催促道。
“那一定是七十歲了。你老人家還真是老當益壯,老驥伏楊,老而彌堅……”
韓昊故意擺出一副討好的模樣,各種贊揚老人的好話張嘴就來,然而話語中的試探之意卻壓根瞞不過墨大夫這只老狐貍。
他發出一聲嘶啞而難聽的冷笑,“猜錯了!你絕對想不到我的真正年齡。”
“我現在不過三十三歲而已”。
“什么?!”
韓昊這下子是真的被驚住了。
他之前只懷疑墨大夫可能是一個年紀遠超想象的老怪物,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會這么年輕。
這不對勁吧?
這家伙不是修仙者嗎?
哪有修仙者不僅不能返老還童,反倒如此早衰的?
“呵呵,沒想到吧?我也沒想到。八年前的我曾意氣奮發,年紀輕輕便在越國嵐州武林闖下赫赫聲名,赤手拳地打造出了一個龐大幫派,縱橫黑白兩道。”
“那時候的我囂張不可一世,習得絕世武功,掌握精湛醫術,堪稱醫武雙絕。并且創下偌大基業,家中還有好幾房嬌妻美眷,日子過得不是一般的快意。”
墨大夫臉上露出一絲自嘲之色,旋即變得猙獰起來,甚至還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可到頭來,我卻因為輕信小人,不慎中了對方算計,身中重傷,武藝大減,最后只能拋下家人和基業,遠他鄉,以躲避敵人的算計。”
“這些年來,我走遍越國各個州府郡縣,暗中尋覓良方,卻始終一無所獲。就在我絕望之際,卻意外發現了一本奇書,上面有醫治我身上傷勢的希望。”
“于是我病急亂投醫,不經思考便直接修煉了。然后,就練成了現在這幅未老先衰,重病纏身,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墨大夫發出一聲夜梟般的長嘯,聲音凄厲入骨,顯然是懊惱悔恨至極。
旋即,似乎是情緒激昂過頭,透支了身體的機能,他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墨大夫咳嗽的很大聲,似乎要將心肝脾肺全都咳出來似的。別說他本人了,就是韓昊在一邊看著都替他難受。
足足咳嗽了好幾分鐘,他這才有些疲倦的躺在了太師椅上,閉上眼睛,發出粗重的喘息。
而后,墨大夫猛地睜開眼睛,用狂熱的眼神看向韓昊。
“我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就是因為修煉不當,以至于被邪氣入侵,精力消耗嚴重,活一天就相當于別人活十天。若不是我精通醫術,又按照書上說的配置了一種秘藥,只怕現在早就死掉了。”
“好在,現在我已經找到了破解之法。那便是你現如今修煉的《長春功》。只要有人能修煉到第四層,幫我運功推拿,用長春真氣刺激周身穴道,我就可擺脫現在的困境,重新找回失去的精元。”
“我當初陰差陽錯地救下了七玄門門主,在這里待了足有五年之久。期間收下上百名弟子,卻無人能將《長春功》修煉成功。這些年來,只有你們韓家兩兄弟做到了。”
“但相比你那個資質平庸的弟弟,我更看好你。而且,我也沒多少年可活了。保守,估計最多只能再活個四、五年修煉這門《長春功》,需要耗費大量的資源和時間。我既沒有那么多資源可供你們兩兄弟消耗,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等待。”
“所以換言之,我唯一的希望就在你的身上!但你這小子卻偏偏沉迷美色,將大量的時間浪費其中,而且態度桀瞥不馴,不尊師長……”
說著說著,墨大夫忍不住咆哮起來,滿臉兇光的看著韓昊。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什么狗屁的無女不歡!這個世界上的確有一些人有這種體質,但絕不可能是在修煉了《長春功》之后突然激發的。”
“這門功法的養生效果十足,修出來的真氣性質溫和,怎么可能會激發情欲?分明就是你這小子好色無度,找出種種借口哄騙于我。是也不是?!”
“我告訴你,我可沒有那么多時間跟你繼續耗下去。今天之所以與你翻臉,便是要給你種下禁制手段,對你進行約束,以免得你繼續荒廢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