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村姑救命

張無忌以一種視死如歸的勇氣和全身的力量強擊對手。由于他旋飛的高度高出歐陽震兩尺,歐陽震的逍遙劍變得劃向他腰部的位置。

歐陽震心叫一聲“蠢材”,就在張無忌長劍離面門只余五寸許的距離,逍遙倏地加速,先一步掃中他的腰背。

“叮!”出奇地逍遙劍沒有絲毫割開對方皮肉的血淋淋感覺,反是砍在金屬硬物之上,歐陽震忽然醒悟過來,這張無忌的后背一定是有什么金屬之物護身。

猶幸他用的是陽震之勁,好把張無忌一劍劈得拋飛開去,以解他臨死前的反擊,否則必被張無忌的劍砍入臉門去。

張無忌果然應劍橫飛離開,還有暇笑道:“多謝歐陽掌門相送!”

張無忌就那么借勢騰空而去,越過破村的屋舍,投往村后的密林。

歐陽震亦騰空而起,先落在一座破屋頂上,足尖一點,望張無忌追去并大笑道:“想走,只怕張少俠你高興得太早了!”

在離地五丈的高空,張無忌再噴出小口鮮血,他今晚是第二度受傷,且每次都憑九陽神功的心法強壓下去,今晚如能僥幸逃生,肯定需要一段頗長的時間才可復元。

可是他卻別無選擇,歐陽震的魔功非常霸道,而目下他的衣袂破風聲已在后方傳來,愈追愈近。張無忌猛提一口真氣,運行全身經脈,一頭撞入一棵參天巨樹茂密的枝葉里,落足巨樹近頂的橫枝上,長劍指著正橫空而來,一身皇帝打扮,狀若從地府鉆出來向他討命的冥皇歐陽震。

換過其他人,縱知逃生機會微之又微,仍會盡一切努力,希望憑著領先的優勢,深入密林為生命逃亡。可是張無忌卻非是尋常人,際此在戰略形勢占有上風的當兒,卻立下死志,誓死反撲。對他來說,高手爭鋒,勝敗并不是只由劍法或功力高低所決定,戰略和意志同樣重要。撇開生死,或許歐陽震實是自己最佳的練劍對手,或者說是自己的教練。

任憑你練劍二十載,也不如與高手對招成長得快。其實張無忌在短短的一瞬間,武功境界已經晉升到了一流高手的行列,其實這都得益于與歐陽震的對招和殊死拼搏!

劍氣撲臉而來,隨著歐陽震的臨近,眼前盡是點點芒光,只要他功力差少許,根本不知真正的逍遙劍由那一個方向角度攻來,既不知其所攻,當然不知何所守。

張無忌卻是心中叫好。

歐陽震是不得不采取惑敵的戰略,因為張無忌背靠堅實的樹干,而歐陽震則是凌空攻來,若正面硬拚,由于歐陽震無處著力,吃虧的肯定是他。所以歐陽震得施盡渾身解數,務要教張無忌應接不暇,窮于應付,淪為被動,不能采取進攻招數,還要守得吃力。

張無忌眼前的點點劍芒,從枝葉叢間迎頭蓋面的灑射而來,其主人歐陽震便像消失在劍芒后,顯露出歐陽震的真功夫。

張無忌閉上眼睛,九陽神功全力施展,心神靜如止水,感官提升至極限,只從歐陽震摩擦枝葉的衣袂聲,他幾可用耳朵把歐陽震的位置以人形在腦海里描述出來。

更重要是,他掌握到歐陽震表面看來聲勢洶洶,事實上卻只是要爭取立足之點,如讓他取得借力點,那時張無忌將優勢盡失。

張無忌一劍劈出。

歐陽震的逍遙劍離他不到五尺的距離,他卻不是要對敵人擋格或反擊,而是氣貫劍鋒,勁氣離刃疾發,一根粗如兒臂的枝干應劍氣立即斷成兩截,連著大蓬樹枝樹葉,往下墮去。

歐陽震驚哼一聲,隨斷樹往下急墮,甚么絕招奇技全派不上用場。最可恨是張無忌斷樹的時間拿捏得精準無倫,恰好是他腳尖點在枝梢的剎那,令他無法借力變化。

張無忌雙眼猛睜,長叱聲中,兩手握劍高舉過頭,彈離樹桿,居高臨下往下墮的歐陽震撲去,長劍閃電劈向歐陽震戴著皇冕的頭頂。

一個是蓄勢以赴,一個是陣腳大亂,優劣之勢不言可知。

論劍法,張無忌確遜于歐陽震,且不止一籌,但是如果論功力,張無忌又遠勝歐陽震。再加上張無忌以運用智謀戰略,加上九陽神功的威力,終于首次爭得上風。

歐陽震不愧是一代宗師掌門,甚是了得,臨危不亂,逍遙劍往上挑卸。

張無忌也不得不暗中佩服,因為若歐陽震只是橫劍往上格檔,他有信心可在歐陽震于倉卒間無法貫足全力下,硬生生把逍遙劈斷,破冠砍入他的頭頂去。

“嗆!”

歐陽震怒哼一聲,雖挑開張無忌必殺的一劍,也給劈得往下直墮,處于捱打的局面。

縱使在如此有利于張無忌的形勢下,張無忌仍生出難以傷敵分毫的頹喪感覺,可知歐陽震何等高明厲害。不過此時他若要選擇逃走,成功的機會將以倍數增加。

可是他完全不作此想,冷喝一聲,一個筋斗劍爆青芒,頭下腳上的筆直往急墮的歐陽震追去。

歐陽震亦在頭頂上方劍化寒芒,全力還擊。

兩人一先一后,上下分明的往地上急墮,眼看兩劍相交,而此時歐陽震雙腳離地已不足一丈,異變突起。

“當!”

張無忌和歐陽震兩人全身劇震,張無忌憑借內力深厚,拼命打壓歐陽震。歐陽震則是利用自身的武學修為,逍遙劍往上絞擊,仍成功擋格來勢劇盛,不留后著的敵手強攻。同時另一手往前疾劈,正中張無忌的劍鋒,卻被張無忌九陽神功的強大內勁逼開!

“嘩!”歐陽震張口噴出鮮血,肯定已受重創,卻仍能提氣說話,聲音自近而遠,遙傳回來道:“張少俠內力驚人,實在令人敬佩,本人只好暫且退避,異日再作回報。”

當歐陽震消沒在荒村之內,張無忌也重重的落到地面。

“嘩……”張無忌這一口鮮血噴得比歐陽震的還要多。如果不是歐陽震小心謹慎,過于保守,哪怕再稍稍用力再刺一劍,張無忌都是無力格擋,只有等死了。

或許就是冥冥之中天佑一般,歐陽震被張無忌強大的內勁嚇怕了,不敢冒然再一次進攻,等同于救了張無忌一命。

張無忌想到歐陽震的保守,自己的幸運,旋又啞然失笑。正思忖間,忽然打個寒顫,身體生出疲倦欲睡的軟弱感覺。

張無忌暗吃一驚,知道是因歐陽震而來的內傷發作的先兆,迅速掠入林內,好尋找一個隱秘的地方療傷。

找來找去,只有找到一棵大樹之下,張無忌知道歐陽震不會再來,估計白駝山的人也撤退出紅梅山莊了,于是就坐下來用九陽神功進行療傷。

這一大坐,張無忌便進入空靈的狀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醒轉過來,森林空寂的環境,透林木而入,午后冬陽的光線,溫柔地撫摸他飽受創傷的心靈。

沒想到眨眼之間的感覺,竟然過了一夜半天了。

歐陽震的魔功陰損之極,張無忌雖暫時以九陽神功大法,大幅舒緩經脈受到的損傷,但仍要依時行功療治,始有完全復元的機會。如果在這段期間再度受創,即使是九陽神功也幫不上忙,后果不堪想像。

其實張無忌所練的九陽神功純系內功與武學要旨,攻防的招數是半招都沒有的。這一次能與歐陽震對招還能不落下風,將他逼退,全憑張無忌的智慧和臨場發揮,也得益于對古龍小說的理解。如果按照金庸那一套武學修為,慢慢修煉,只怕張無忌已經見閻羅王了。好比當年覺遠大師雖然練就一身神功,受到瀟湘子和何足道攻擊時卻毛手毛腳,絲毫不會抵御;就連當年張三豐也要楊過當面傳授四招,才能和伊克西放對。

張無忌得益于自己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有了內勁之后,直到用格斗和一擊殺敵的辦法來應對,因此也算是自學成才!弄不好,自己就會成為張三豐第二啊!

不過經此一戰,張無忌深知自己需繼續參習九陽神功、更求精進之外,便是設法將已練成的上乘內功溶入謝遜所授的武術之中,因之每見飛花落地,怪樹撐天,以及鳥獸之動,風云之變,往往便想到武功的招數上去。

張無忌正想著從天地萬物當中提煉和融合出武學招數,想得出神的時候。忽聽得遠處有人在森林中走來,腳步細碎,似是個女子。

張無忌轉過頭去,只見一個女子手提竹籃,快步走近。她看到張無忌受傷坐在地上,“咦”的一聲,愕然停步。張無忌凝目看時,見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荊杈布裙,是個鄉村貧女,面容黝黑,臉上肌膚浮腫,凹凹凸凸,生得極是丑陋,只是一對眸子頗有神采,身材也是苗窕纖秀,凹凸有致,如果不看臉蛋,只憑背影和身材來論,也算是一等一的美女了。

她走近一步,見張無忌睜眼瞧著她,微微吃了一驚,道:“你……你沒死么?”

張無忌心想還有人這樣說話的,當即的說道:“好像沒死。”

一個問得不通,一個答得有趣,兩人一想,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少女笑道:“你既不死,躺在這里一動也不動的干什么?倒嚇我一跳。”

張無忌道:“我半路遇上匪徒,昨晚拼命逃出來,受了重傷,只好在這里躺著。”

那少女道:“你躺在這里怎么辦?肚子餓嗎?”

張無忌道:“自然是餓的;可是我動不得,只好聽天由命了。”

那少女微微一笑,從籃中取出兩個麥餅來,遞了給他。

張無忌道:“多謝姑娘。”接了過來,卻不便吃。

那少女道:“你怕我的餅中有毒嗎?干么不吃?”

張無忌一笑,這時見那少女容貌雖丑,說話卻甚風趣,心中歡喜,便道:“是姑娘給我的餅子,我舍不得吃。”這句話已有了幾分調笑的意思。

那少女聽了,臉上忽現怒色,哼了一聲。張無忌心想少女可不是自己的朱九真或者武青嬰,如此調侃,她想必非常的生氣了,當下心中大悔,忙拿起餅子便咬,只因吃得慌張,竟哽在喉頭,咳嗽起來。

那少女轉怒為喜,說道:“謝天謝地,嗆死了你!你這丑八怪不是好人,難怪老天爺要罰你啊。”

張無忌心想:“昨晚與歐陽震血拼,弄得滿臉都是泥土,加之頭發凌亂,衣服破損,看起來的確是丑八怪。可姑娘也太自以為是了吧,我張無忌丑只是不修邊幅的丑而已,等打扮了之后,自然是一等一的美女,哪里像你這天生丑質!”

當然心里雖然這樣想,但這番話卻無論如何不敢出口了,一本正經的道:“我已在這里躺了一天一夜了,好容易見到姑娘經過,你又給我餅吃,真是多謝了。”

那少女抿嘴笑道:“你不謝我,我就把餅子搶回去。”

張無忌見她這么淺淺一笑,眼睛中流露出極是狡詰的神色來,心中不禁一震,張無忌不由想起二十一世紀高中時代那個校花,是的,那眼神,就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再想想自己穿越到倚天的世界,已經過去了四五年,沒想到還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實在是慚愧,對比人家項少龍,現在已經是妻妾成群,功成名就了。

想到這里張無忌忍不住熱淚盈眶,跟著眼淚便流了下來。

那少女“呸”了一聲,道:“我不搶你的餅子就是了,也用不著哭。原來是個沒用的傻瓜。”

張無忌道:“我又不希罕你的餅子,只是我自己想起了一件心事。”

那少女本已轉身,走出兩步,聽了這句話,轉過頭來,說道:“什么心事?

你這傻頭傻腦的家伙,也會有心事么?“

張無忌嘆了口氣,道:“我想起了故鄉,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家里還有父母……”

那少女噗哧一笑,道:“以前你媽媽常給餅你吃,是不是?”

張無忌道:“我媽倒沒有給我餅吃,天天煮粥還是有的。”

“天天詛咒!?”那少女一愣的道。

“是煮粥,煮稀飯,知道了吧!”張無忌說道。

那少女聽見張無忌不耐煩的回答,怒道:“問你一句,用得著這么大聲回答嗎?我又不是耳聾,怎么說我也是給你的。你就這樣恩將仇報?”說著從地下拾起一根柴枝,在張無忌身上抽了兩下。

張無忌要奪下她手中柴枝,自是容易,但想:“自己何必要跟一個村姑一般見識,自己還要呆在這里繼續療傷呢,反正她打自己又不痛。權當是抓癢癢好了!”

于是由得她打了兩下。“你打我的時候,倒是有幾分跟我媽相似,不過我媽可是大美人……”

那少女板著臉道:“你取笑我生得丑,你不想活了。我拉你的腿!”說著彎腰下去,做勢要拉他的腿。

“別打,再打我要反擊了!”張無忌忙抓了一團雪,只要那少女的雙手打到自己,立時便打她眉心穴道,叫她當場昏暈。

幸好那少女只是嚇他一下,見他神色大變,說道:“瞧你嚇成這副樣子!誰叫你取笑我了?”

張無忌道:“我若存心取笑姑娘,教我傷永遠不好。”

那少女嘻嘻一笑,道:“那就罷了!”在他身旁地下坐倒,說道:“你媽既是個美人,怎的拿我來比她?難道我也好看么?”

張無忌一呆,道:“我也說不上什么緣故,只覺得你有些象我媽。你雖沒我媽好看,可是我喜歡看你。”

張無忌這句倒是真話,因為穿越許久以來,很難得有人這么開放式跟自己聊天。張無忌覺得眼前這個村姑雖然丑,但是很活潑,跟自己談得來,這一點讓他感覺非常舒服,心里暖暖的,因此說喜歡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少女彎過中指,用指節輕輕在他額頭上敲了兩下,笑道:“乖兒子,那你叫我媽罷!”說了這兩句話,登時覺得不雅,按住了口轉過頭去,可是仍舊忍不住笑出聲來。

張無忌瞧著她這副神情,記得自己媽媽跟爸爸說笑,活脫也是這個模樣,霎時間只覺得這丑女清雅嫵媚,風致嫣然,一點也不丑了,怔怔的望著她,不由得癡了。

果然是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如果眼前這個少女在漂亮一些,張無忌一定會動心不已……不是說張無忌以貌取人,的確相貌好一點的女子,自然更容易受到男人的青睞,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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