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陰絕脈

玄天初六,電閃雷鳴。

一場大雨,仿佛是上天在懲罰眾生,竟是自玄夜下個不停,到了初六清晨絲毫不退,整個玄天皇宮,乃至皇城都被一層陰云所籠罩!

天雪殿外,一個單薄的身影,跪在殿門前,任由雨水在他身上猖狂呼嘯!雨水從他濕淋淋的發間流淌下來,順著他的臉龐滑下,葉辰的眼睛幾乎已經睜不開了。

他在懺悔,為他的一時沖動,在向上天祈求憐憫……

公主出嫁時,三令五申,告誡葉辰不得與之行夫妻之實,但偏偏造化弄人……天意,不是玩笑!

天陰絕脈,玄天大陸有史以來最初的記載,還要追溯到冰云仙宮建立之初。那時的冰云仙宮還非女修宗門,時任第一任宮主誕子之時,浩瀚玄天,天生異象,冰雹降生,大雪紛飛。

沒想到萬載春秋之后,玄天大陸誕生了第二位天陰絕脈,那一日,玄天大陸浮尸百里,皆是被酷寒嚴霜凍死!

正因兩代天陰絕脈相隔甚遠,玄天大陸有關文獻早已隨著歷史的河流消逝,要不然,在公主誕生之初,回因一時疏忽,讓公主生母遭遇反噬。

玄天皇帝力排眾議,強行保住長公主,讓她順利長大,整個皇室自然對蘇顏雪沒什么好感,當然也沒有太過排擠,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女娃兒根本哪天死都不知道。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天陰絕脈體質世間罕見確實如此,但它并非人們想象中的那樣,是致人死地的“絕脈”體質,如若能搭配適宜“陰氣”的功法修煉,說是世間第一修煉奇才也不為過。

當然,天陰絕脈的秘密遠非如此,有陰必有陽,但此“陽”非彼陽!

往往天陰絕脈的誕生,都是上蒼對世間的罰懲,代表著天道的惡念;與子相對的,還會誕生一位“冥炎圣體”掌控陰火之子,它仿佛代表著天道對人性透徹的善念。

簡而言之,天陰絕脈非個體,而是天造地設的雙生體,彼此相互吸引,相互救贖……

只可惜,在公主之前唯一的天陰絕脈體質鋒芒耀眼,讓人忘記了在當年還有一位叱咤風云,攪動天地的“魔頭”!

善與惡,人心所在……

“吱呀!”

雷雨交加,天雪殿的大門終于被人推開,一襲白衣素裙的仙子,來到跪地不起的男人跟前。

公主寒疾爆發,竟是驚得不聞世俗的仙子洛千凝,也下了劍神山!

“辰兒,起來吧,公主已無大礙……”

經過徹夜的治療,終于聽到了渴求已久的消息,葉辰一顆懸著的心也終于得以放下。

他抬起分不清是淚面還是雨水沾濕的臉,“娘,辰兒知錯了……”

仙子并未多說什么,在結婚之前她就三令五申,沒想到悲劇還是發生了,攙扶起在雨地中的葉辰,望天雪殿走去。

砰!

這時,天雪殿內走出一位氣勢威嚴的男子,在他周身爆裂開數道暗藏殺機的玄壓,直面葉辰與仙子一行人而來!

“娘親!”看清來人,葉辰連忙抬頭,低喊聲脫口而出。

洛千凝冰眸寒霜,面對來人壓迫而至的玄壓,一股遮天寒威瞬間將來人恐怖的兇煞之氣完全壓下,原本暴動怒意沖天的蒼天壓覆,竟硬生生被仙子一招瓦解,再無一絲波瀾!

隨著洛千凝的出手,天雪殿走出的金衣男子全身燃起赤炎,蓬勃氣息狂暴間席卷整個皇城,皇城外火焰瘋狂升騰!

雷雨蒼穹,也仿佛被點燃了一般,蘇縱橫手持長劍,懸浮在蒼穹半空,憤怒怨恨的咆哮:“洛千凝!休要欺人太甚,今日寡人當誅葉辰!”

“哼,大可一試!”

洛千凝無情冷雨,玲瓏仙軀寒光炸開,幾乎是一瞬之間,浮現蒼穹,與那高高在上君臨天下的皇帝蘇縱橫對視!

錚!

一柄幽藍長劍,斬破蒼穹,本是翻騰不修的火焰雷雨,竟是在仙子洛千凝抬手之間,化作了一團霄云!

在殿外觀望的葉辰,眼珠子外凸,驚駭至極,差點沒驚掉下巴!這還是她第一次見母親出手,面對皇帝蘇縱橫滔天之勢,居然能一招冰封!

“洛千凝,寡人敬你是我師兄之妻,今日你若攔著寡人,定連你一起誅滅!”

蒼穹之上,蘇縱橫背負雙手,掀起了漫天火焰,向著正瑟瑟發抖的葉辰掠去!

“少廢話!”

仙子一聲寒語,手中劍影輕舞,將漫天火焰悉數冰封,同時冰寒之力帶著封塵之威,無情飛掠向蘇縱橫。

火融冰,冰封火,一男一女,象征著玄天最強的男女二人,隨著葉辰的一時沖動,就此展開!

葉辰都快哭了,不對,是快懵了,他根本沒想到一向親和有加的母親,會一怒劍指玄天皇帝,且絲毫不占據下風!

葉辰目光怔怔的看著,空中飛舞的白裙仙女,視線逐漸被淚水模糊,手中拳頭捏入指縫,一滴猩紅鮮血悄然中手縫中流出。

他好恨好恨自己……

“你們別打了!”

葉辰無力地開口咆哮,但蒼穹之上,寒霜劍影依然在揮舞,但劍舞之處,依舊是將蘇縱橫的攻勢冰封、粉碎……

“咻!”

就在葉辰一籌莫展之際,一道紫紅魅光,強勢介入了仙子與皇帝的戰場!

她裙衣飄蕩,一雙美腿在雨水中綻放出別樣的誘惑,那是雨水打濕了裙衣讓其緊貼在美腿上的緊致誘惑,又仿佛是輕薄裙衣間映出的朦朧美腿肌膚,自然而然散發的魅力……

總之,葉辰看見那人加入戰場,一顆懸在嗓子眼擔憂的心,得以喘息。但,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段魔音在耳邊環繞,不斷地告訴他讓他拿起長劍,加入這場自己隨時都會因戰斗的余波抹滅的戰場,去一睹那位佳人盛世美顏。(伏筆)

蒼穹之上,雍容洛神姬以一道劍影,將拔劍相向的二人,分割開來。

“有什么好打的,公主已經醒了,難道想讓公主看到現在的局面嗎?”洛神姬魅語連連。

“什么?公主醒了?”

聽到消息,蘇縱橫龍軀燃起的熾炎迅速消散,不再理會二人,一個流光消失在蒼穹之上!

蘇縱橫一走,洛神姬立即挽住了還散發著讓人窒息的寒意的仙子,“姐姐,你也真是的,干嘛要打起來呢?這件事本來就是辰兒的不對,你讓他發發牢騷怎么了,他哪敢動真格……”

洛千凝沉默不語,蒼穹之上,俯視著底下的男人,冰寒眸光中透著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這場驚世大戰,因葉辰而起,又因他的一時沖動,隨著公主蘇顏雪的蘇醒,落下了帷幕。

盡管皇帝蘇縱橫收了手,但當葉辰想要入天雪殿見公主時,還是被攔在了門外,對于此仙子也自知是理虧的一方,沒多說什么,留他在門外反省。

公主醒了,帶來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消息,說壞不壞,說好也不好。

壞的是公主的修為從天玄境跌到了靈玄境,且丹田玄丹因為寒疾爆發時竭盡全力護主,而出現了裂縫,再未修復之前很難在踏入原本的天玄境。

這一消息也說不上是壞消息,對財力雄厚的皇家而言,修復玄丹裂縫只是時間的問題。

至于好的消息……幾乎所有人都一頭霧水,哪怕是知曉天理的仙子洛千凝,也對其不解一二:公主在失去“元陰”后,天陰絕脈體質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本不穩定的寒毒被壓制住了,壽命也略微延長了些許。

這一點才是真正意義上,說壞不壞說好不好的消息,好的是有更多的時間搜尋傳說中的功法來救治公主,壞的則是不清楚天陰絕脈是否還會變化,以及“行房”一事發生后,葉辰是否能堅守底線。

不過有一個疑點讓洛千凝有些不解,傳聞中的天陰絕脈從未留下過不得行房這一說法,而蘇縱橫卻堅持此事……雖然公主這次寒毒爆發,是因葉辰一時沖動而起,但她總覺得這其中好像并沒有那么簡單……

入夜,有關葉辰的懲戒,經過仙子洛千凝戳戳逼人地與皇帝蘇縱橫爭吵,也算是有了結果——入皇祠反省七日。

這一結果,蘇縱橫是極其不滿意的,但沒辦法有一個人向他求了情,而心軟的結果。“入皇祠反省”可以說并不是對葉辰的懲戒,皇祠那是什么地兒?那可是太上皇休養的地方,太上皇是誰?那可是葉辰見了也要叫上一聲二爺爺的人物,他去皇祠那能叫反省嗎?

玄天初九,公主蘇醒第三天。

歷經三日休養,公主今日也可下地走動,這會兒正由丫鬟攙扶著漫步花園之中,沐浴新鮮陽光。

蘇顏雪恢復驚人,仙子洛千凝都不得不好奇,天陰絕脈似乎沒有傳說中那么玄乎,公主破碎的丹田玄丹也以恢復七七八八,恢復實力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種種因素,洛千凝怎么看都覺得,“不得行房”一事,沒那么簡單!不過既然人女方家提了這么個要求,她也不好多說什么,這件事始終是葉辰的錯。

這幾日一向冷清的天雪殿,竟然也熱鬧了起來,每到晌午飯點,都能看到玄天皇帝親自拎著飯菜前去。

在外人看來,是蘇縱橫愛女心切,但事實的真相遠非如此。蘇縱橫在慰問完公主后,竟是會單獨找到玄天第一仙子洛千凝一敘,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是蘇縱橫想勾搭古今天下的第一仙子呢。

雜役老奴便是不知內情之一,每天望著蘇縱橫笑著從仙子屋內走出,心里免不了一陣嫉妒,幾乎潛意識里,老奴不希望再有男人染指心目中清冷無瑕的圣潔仙子。

然而,只有洛神姬知道,蘇縱橫是“舔著臉”找仙子求情,希望能一上劍神山見一見昔日結發之妻,顏夢之!

這不,雜役老奴這會兒正在院子里喂著馬匹,被陽光曬得冒油反光的油膩老臉看向天雪殿一側,那是仙子臨時的屋子。

一炷香前,蘇縱橫又如沐春風笑盈盈地進了仙子洛千凝的屋子,如不是他畏懼玄天皇帝,早就貼墻根偷聽去了。

正當這時,雜役老奴忽然瞧見后花園中,幾個服侍公主的丫鬟走了出來,未見公主倩影。一番打聽,才知道,原來公主想一個人在花園里曬會太陽。

公主喜好清凈這點,老奴是知曉的,瞧見丫鬟們越走越遠,一個邪惡的想法忽然從心底里冒出。

“不如,去看看?”雜役老奴摸了摸胡須。

此念一出,就宛若開弓的利箭,一溜煙潛進了后花園。

“師妹,我說了多少次,那葉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偏不信……難道你還要執迷不悟嗎?”

還未等瞧見公主曼妙的倩影,就聽一陣言語有些怒意的男聲傳來。

奇怪?怎么會有男人的聲音?

雜役老奴皺了皺眉頭,渾圓的眼珠子一轉,黑瘦的身子貓了起來,小心翼翼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在聞到一陣好聞的清香時,躲在了茂盛叢林中探出頭去。

只見,一笑傾城一蹙傾國的公主面前,正站著一位氣宇軒昂,臉色陰沉的男子。

“師兄,這件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難道你又跟蹤我丈夫了?!”蘇顏雪面帶不悅,質問跟前的男子。

蘇顏雪那憔悴的神情和蒼白的面色,著實令人心疼。所幸于公主恢復了一二,這會兒暖陽灑下,柔順青絲飄蕩在空中,落雁羞花玉顏仍然美的讓人心顫。

師兄吳聞一時沉默,目光柔情地望著眼前凈無纖塵高貴的公主,心如絞割。

自小時候入宮見到公主的那一刻,他就徹徹底底地愛上了她,發誓要守候在公主的身邊生生世世,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然而,那個該死的賤女人卻將心夢中完美無瑕的公主,許配給了一個廢物!

他吳聞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實力無法左右這場聯姻,故意蠱惑誘導了皇帝,定下了一個“不得洞房”的荒謬約定,為的就是讓公主永遠成為自己心中圣潔的白蓮花。

但,那個該死的廢物,竟然一時沖動,在他的心中狠狠地留下了一道永遠無法抹去的污漬!

如果自己那個時候站出來,或許陪伴在公主身邊的還是我吧?

望著近在遲尺,卻恍如隔世永遠無法觸碰的絕美玉顏,吳聞不禁想到,若是自己那個時候站出來,劫了婚車,帶著公主逃離玄天,彼此做一對苦情鴛鴦該多好啊……

可惜沒有如果,此時此刻,心目中完美的女神仍舊偏袒著那個僅僅見了幾次面的“丈夫”,哪怕是那個廢物狠狠地傷害了她!他吳聞的關心就像是多此一舉,他就是一個膽小如鼠,一個被人丟在街道上仍人唾棄的懦夫!

注意到的目光,蘇顏雪幽幽嘆息了一聲,“師兄,你走吧,以后別再跟蹤我丈夫了。”

話音落下,蘇顏雪轉身離去,留下吳聞落寞凄涼的身影。

“呵呵……”

吳聞自嘲一笑,這一刻他的心都在滴血,多年來的呵護關心,卻敵不過一個壽命無幾的廢物……

草叢中,一直觀望這一切的雜役老奴,嘖嘖有聲的搖了搖頭,心中暗嘆:“看來,這公主也不簡單吶!”

……

翌日初十,公主蘇醒第四天,葉辰入皇祠反省的第四日。

忍受不了蘇縱橫天天叨叨的仙子洛千凝,終于是辭別了公主,匆匆“逃離”天雪殿。洛千凝怕自己在待下去,指不定一時心軟答應了蘇縱橫讓他見一次冰封在寒池中的顏夢之,這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結果!

做錯了事,就要承擔,縱然他是天子也不例外!

本來仙子打算帶著公主一起回劍神山,誰知她要留下來等候丈夫歸來,于是仙子只好囑咐雜役老奴等葉辰出關后,讓他們小兩口盡快回家,因而冰云仙宮秘境即刻就要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