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猶豫

嘿嘿,比起有個“家”更讓我高興的是,蘇珊居然是住在“我家”里的。開始是寶兒說房子太大她一個人害怕,蘇珊就過來暫陪她,后來寶兒說,反正蘇珊姐姐也是要做“主人”(也就是我,嘿嘿)的老婆的,干脆定居下來得了。天府確實漂亮華麗,住起來當然舒服多了,蘇珊聽從了寶兒的話,于是就定居在“天府”里了。

所以說,今天晚上,我就出現在了蘇珊的房里。是寶兒推我進來的,她說我一直都沒有好好感謝蘇珊幫我昭顧她。

蘇珊一直看著我,眼睛中帶著思索的神情。我也一直看著她,在離開克里特的這段日子里,我明顯地發現她變得好像成熟了。我是說人,她的身體早就成熟了。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屠龍嗎?”

蘇珊突然道。我沒料到悶了這么久,她第一句話居然是說這個,怔了一個,我將屠龍取下來遞給她,蘇珊舉起屠龍,微皺秀眉:“好重啊,但是有什么特別嗎?”

我坦白地說:“它能給我傳輸力量!”

蘇珊聽得一呆:“它給你力量?”

我點點頭,說:“一般的武器,都是由主人注入內力給它,但屠龍是神兵之王,它自身就有強大的內力,所以打架時,它反而給我送力量。”

蘇珊試了一下:“我怎么沒感覺啊……連注入內力都不行?”

我笑:“我也不能注入內力的……我只是發揮它的力量而已……屠龍是認人的,除了我,誰也用不了它……不好意思。”

蘇珊將屠龍還給我,久久地凝視著我,緩緩道:“小格……你還是我的……老公嗎?”

我一怔,問:“為什么這么問?”

蘇珊輕聲說:“你喜歡的是……伊莎蘿維啊……今天,你好威風……全城都在說你的事……我……怎么可以和伊莎蘿維比呢?”

我看著她:“你是在擔心我不要你呢?還是在找借口不要我要你?”

蘇珊垂下頭,輕聲說:“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愛過我嗎?”

我緩緩地說:“有,而且很多!”

唉,在這種時候,總不能讓我傷害一個美少女的芳心啊,良心也不允許啊!

蘇珊的臉頓時紅了,深情無限地注視著我,我伸出手去,她輕呼一聲,便已經撲入了我的懷中。主動地,她送了上自己的香吻。

說句老實話,今天實在是沒心情攪這些“飛機”的。人太累:三天三夜沒有合眼啊。心也太累:伊莎蘿維,給我的感覺……

但是我還是很“禮貌”地回吻著這個嬌麗可人的女軍官。

當天晚上我就睡在蘇珊的房中,不過只是摟著她睡覺,什么都沒有做。太累了,而且真的也沒有那個“心情”“主人……”

寶兒的聲音溫柔地響起。我睜開眼,望向床邊的寶兒,寶兒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正深情地看著我。

“主人,你餓了嗎?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寶兒輕聲說。我這時才發現身邊的蘇珊不知在什么時候早已不在了。

寶兒笑道:“珊姐每天要到飛天武館上課啊,一早就過去了……不過一會就會回來,現在天又要黑了啊……”

溫柔地,寶兒攙扶我起床,我這才發現房間中的圓桌上放滿了熱氣騰騰的食物。

“我都叫人熱過兩遍了……主人一直都不醒……”

寶兒笑。我坐下來,食不知味地開始進餐。

寶兒看著我,輕輕嘆了一口氣,伸手拿起湯匙,開始喂我。“主人,你記得第一次我們吃飯,就是你喂我的嗎?”

寶兒輕聲地說。

我想起了毒蛇村渾身骯臟的那個奴隸,點了點頭。

寶兒的眼淚流了下來,“主人,我感覺到你很難過,也很傷心,我特意請珊姐陪你……你卻還是這么傷心和難過……主人,你要寶兒怎么做啊……寶兒不知道了……”

我的心顫抖了一下,這個小女生,感覺是如此的敏銳,一直在默默地為我做著一切。我嘆了一口氣,感動地,將寶兒擁進懷中,伸手捧住她的臉,仔細地看著,這才發現,寶兒變白了,也長得漂亮了。“寶兒……”

我低語:“我走后,你過得好嗎?”

寶兒含淚笑了:“好……真的很好……就是太想你了……主人……”

我撫去她的淚水,輕聲地說:“對不起……我的心情確實不太好……”

寶兒柔聲說:“寶兒明白,寶兒沒有怪主人,寶兒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讓主人重新高興起來……”

我無語,我也不知道怎么樣讓失落的心情再恢復以前的樂觀。我真的是放不下伊莎蘿維,放不下我心中的伊莎蘿維,和現在的伊莎蘿維之間的差距……好像,我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東西現在拼命找回來,卻已經不再是最初的模樣……真的好失落。

寶兒一口一口地喂著我食物,我下意識地吞咽著,腦子里空空蕩蕩忙忙碌碌的,好想什么都沒有想,好像又在想很多事情。

用過飯后,我獨自一個人在花園里散步,寶兒去忙她的事了,這么大一個天府,再加上外面的生意,也夠她忙的了。

走到池塘邊的一只石凳上,我慢慢坐了下來,呆呆地看著水面上不知名的花朵飄浮,腦海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公……”

沉睡的艾格麗絲終于在此時醒了過來,她飛出了我的眉心,美麗的倒影在池水中輕舞著雙翅:“你為什么,這樣不開心啊?”

艾格麗絲問我。

我搖了搖頭,說:“沒什么。”

凌空的艾格麗絲捧住了我的臉,仔細地看著我的眼睛,柔聲地,她說:“我們本是一體啊,我就住在你的腦海里……你不開心,難道我會沒有感覺嗎?老公……是為了什么你不開心啊?給艾格麗絲說啊……艾格麗絲為你來想辦法啊……”

我靜靜地凝望著眼前這張美麗無比的臉,輕聲地,我問:“艾格麗絲,我們這樣拼命……地趕來阻止伊莎蘿維……結婚,真的做得對嗎?”

艾格麗絲一怔,問我:“為什么你會這樣問?”

我嘆了一口氣,說:“我不知道我做得對不對……但沒見到伊莎蘿維之前,我好想見她,為了見她一面,死都甘愿……但真的見到了她以后,卻彷佛找到的,并不是自己想要找的……我說不出來這種感覺……真的好失望,好空虛,像是……拼命做的一切,都是一場空一樣……”

艾格麗絲怔了一下,飛舞在池塘上空陷入了沉思,良久,她問我:“老公,你還愛伊莎蘿維嗎?”

我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了,伊莎蘿維,現在的伊莎蘿維,好像離我好遠。

艾格麗絲想了一下,說:“那不如……你去告訴國王,讓伊莎蘿維嫁到圣華隆好了。”

我的心猛地一痛,沖口而出:“不!”

聲音異常地堅定。艾格麗絲有些奇怪地看著我,道:“你不是不愛她了啊,還留著她做什么?”

我重重地吸了一口氣,說:“我不知道我愛不愛她……但我知道一點……我要她!我不會把她嫁給任何人!”

艾格麗絲笑了起來:“那不就行了,你還在這里不開心個什么勁,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啊……”

我沉郁地長嘆了一口氣,垂下了頭去。艾格麗絲心痛地摟緊了我的頸,柔聲說:“老公,我想看到你以前的樣子啊……獨殺暗之觸龍神的雄姿,救椰露沙冷于千鈞一發的自信……老公……你是天下無雙,獨一無二的呀!”

我低聲地說:“我只是天下無雙……獨一無二的……傭兵而已……現在,卻要娶……一個貴族中的貴族……柏拉圖的圣女……王國的第一大神官。”

是的,這才是我的心病根源。站在王宮里,看見伊莎蘿維以那樣坦然甚至于“過分”的態度與至高無上的國王說話時,我感覺到的不僅是驚訝,更多的卻是自卑,那一瞬間,我不再有命運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的成就感。聽著伊莎蘿維充滿自信的叫我等她“安排”好這一切的話語時,我感覺到自己是那么的沒用。

救椰露沙冷城于千鈞一發之際,獨殺暗之觸龍神,瑪法至寶屠龍,天之戰神,這一切給了我極度自信的榮耀。但是伊莎蘿維眼里,我沒有看到像雯,艾斯碧拉她們那樣欣喜與崇拜的火熱目光。她所高興的,唯一只是我還活著。至于我是怎么樣活著的,在她這個王國第一大神官的心里,并不太重要。

伊莎蘿維就像是一個億萬身家的小姐,而我呢,是一個街邊擺攤的小販,這天我辛辛苦苦地回家:“老婆,我今天掙了一千塊錢啦!”

她迎上來:“回家啦,快吃飯吧,我包機從北京剛運回來的,才出爐的‘全聚德’烤鴨。快洗洗下來吃飯。”

我一天的頂風冒雨,我一天的辛勤流汗,我的一千塊!

我能說什么?我只有坐下來等著她來“安排”一切。我的男性自尊和成就感,自豪感蕩然無存。但是,我又是那么地愛她!王國第一大神官,在沃瑪森林里,她是一個溫柔的姐姐,而我是一個頑皮的孩子。但在克里特京城,我們是一對正在談婚論嫁的成年男女。

高興嗎?不見得。放棄嗎?沒有理由,也舍不得。我對伊莎蘿維是有百分之百的感情的。但是,我現在,在這份感情里面迷失了自己,不知道該往哪里走了?因為,方向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敏銳的艾格麗絲緊緊地摟著我,低聲道:“老公……我能為你做些什么呢……”

我輕輕地一笑,道:“等待,我們現在能做的事,都只有等待而已……雖然等待的滋味很不好受……但仍然只有等下去……”

我沉重地嘆了一口長氣:“命運……已經不是由我們控制了……我們只有等伊莎蘿維……來做好‘一切’后通知我們……”

艾格麗絲低聲地說:“你煩惱的,僅僅是不能控制命運嗎?還是沒有把握再贏得伊莎蘿維的心……”

我渾身一顫:“你說什么?”

艾格麗絲幽幽道:“你是怕伊莎蘿維心里面是因為‘該’和你在一起而和你在一起,不是因為‘想’和你在一起而在一起……是吧?”

該……只是承諾的兌現……

想……才是愛……

我一直在擔心的,難道不是我對伊莎蘿維的愛?而是伊莎蘿維對我的愛?正因為這份愛沒有了把握,我才想要在自尊潰敗之前撤退。我的心在顫抖。

艾格麗絲握緊了我的手,卻不知道該怎樣勸說我才好,她無言地,用她明澈似水的大眼睛充滿柔情地盯著我,想以那無盡的深情,給矛我深深的安慰。

艾格麗絲的眉突然皺起來了:“老公,有人來啦……我先避一避啊……”

每當有人看見艾格麗絲時,總是目不轉睛地對她進行長久的凝視。她真的是太漂亮了。所以在一般情況下,艾格麗絲是非常不喜歡見外人的。

當艾格麗絲化為一股熱流躲進我眉心時,一位仆人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在五步外停下,對我行禮道:“主人,圣女府的神官大人到了。”

我有些驚愕:“有什么事嗎?”

仆人道:“神官大人先前已來了一次了,主人當時在睡覺,這是神官大人第二次來了。”

我站起身來:“在哪里?”

仆人回答:“在客廳,主人請跟我來。”

伊莎蘿維這么快就派人來了,我心里不由得微微有些感動。實際上我在這里胡思亂想的最主要理由,就是因為伊莎蘿維不在我的身邊。如果她在我的身邊,我還有時間東想西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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