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衣女子

沐晨軒換完水剛一推門進去,就看見凜兒站在窗口直視遠方,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怒氣,暴喝道:“你在干什么!”

凜兒渾身一震,驚恐的回頭,看見沐晨軒正怒視著自己,不由害怕的退了一步,卻腳一軟,坐在了地上。沐晨軒把水壺往地上一砸,大步來到她的面前,抓著她的手將她提了起來,問道:“你是不是通風報信了!”

凜兒只覺得自己的手一陣劇痛,接著就是沐晨軒的質問,心中驚慌難當,低著頭根本不敢說話。

沐晨軒看著凜兒的樣子,明白了一切,于是更加用力扯著她的手腕,說:“走!你跟我走!”

“啊!”凜兒痛的尖叫一聲,求道:“晨軒,你放過我吧!好痛啊,我的手!晨軒你放手求你了!”她另一只手死死地抓著桌子不肯松手。

沐晨軒上前把她的手指一根根得掰開,拉著她往門外走。凜兒心里害怕,再加上手又脫臼了,不停地抽泣著。

“大膽淫賊!竟敢如此猖狂!抓住他!”

剛一到門外,凜兒就聽見喝聲,她抬頭,看見一群身著官服的衙役正拿著刀指著沐晨軒,而沐晨軒的眼睛早就紅了,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看得他們一陣陣發毛。

都說一枝梨花是江洋大盜,今天看來似乎不好對付啊。

“滾開!”

凜兒擔憂地看著這些衙役,害怕他大開殺戒,不禁勸道:“你們快走吧!他已經不是正常人了,你們在這兒會被他殺的!啊!”

沐晨軒用力捏了一下她脫臼得手腕,痛得她叫了出來,這一痛,同時也使她明白了害怕不能解決問題。于是她抬起頭,忍著劇痛,勸道:“晨軒!不是你的終究得不到,何必強求呢?”

但是他充耳未聞,額頭上青筋暴起,凜兒心里一驚,慌忙沖著各個衙役喊道:“你們快走啊!他瘋了!你們殺不過瘋子的!”

但是她的話起不到任何效果,反而逼得沐晨軒抽出身邊衙役的刀,殺起人來,那個被抽走刀的衙役還沒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就被他一掌擊到遠處,動彈了兩下就死了。

他的同伴看見他這么輕易的就死了,從腳底生起一股寒氣,統統拔出刀,圍著沐晨軒不敢輕舉妄動。

凜兒急了,用剩下的手死死地抓住沐晨軒,大喊道:“你們怎么還不走!難道抓住他比命還重要嗎!你們統統想象剛才那個人這樣嗎!快點走啊!”

其中一個終于明白了形式,于是朝凜兒一鞠躬,歉然地說道:“姑娘,多謝提醒,下次我一定帶足人手,救出姑娘。”說完,朝著同伴做了一個撤的動作,衙役們后退著迅速離開了。

沐晨軒看著他們離開,回過頭來說:“你剛剛說什么?我瘋了?”

凜兒不顧一切地承認道:“對!你是瘋子!你已經瘋……”話還沒說完,她就被他的一個耳光打翻在地。凜兒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絲,冷笑道,“你打我也沒用,你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然而沐晨軒這次卻沒又被她激到,而是盯著她的嘴角,忽然蹲下,語氣萬分輕柔,說:“對不起,我最近一直情緒不穩定。剛剛又傷到你了,是不是很疼?走吧,我們走!”說著,他把她拉起來,雖然他的語氣很柔,但是力氣一點也不小。

凜兒早就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只能任由他拉著。兩人很快出了客棧,上了不知道是誰的馬,疾馳而去。

掌柜的躲在店小二的身后,直到再也聽不到什么動靜,才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問道:“他們,走了吧?”

“好,好像是……”

“那他們?是不是沒有付房錢?”

“好像是……”

掌柜的大叫一聲,拍著自己的腿,哀嚎道:“哎呦!賞銀拿不到,房錢也沒有了,我怎么這么倒霉啊!”

小二看著掌柜的的模樣,不禁想到了鄰居祝大媽的嘴巴。

初秋的雨很多,密密麻麻,一場場下個不停,沐晨軒帶著凜兒一路南下,沒過多久又遇上一場大雨,他們只能在一個亭子里躲雨。

“凜兒,你冷不冷?”他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披在凜兒的身上,卻被她一手甩掉,他錯愕的看著她。

“沐晨軒,你是不是該清醒了?如果你還不清醒,就到外面,去淋個夠!”凜兒忘記自己右手已經脫臼,猛地一指,使得她痛得彎下了腰。

沐晨軒小心地把她的手翻過來,道歉說:“是我弄的吧,對不起!你忍一下,馬上就好!”說著他用力一扯。

只聽得凜兒慘叫一聲,疼得差點暈過去,她的眼淚在壓了幾天后終于落了下來。

沒錯,她能壓下對他的害怕,但是壓不下對他的愧疚。這份錐心之痛牽扯出了她的萬分愧疚。

沐晨軒抱住她,安慰道:“不要哭了,以后我一定不會再傷害到你了,我保證!”

凜兒沒有說話,只是靠在他的懷里抽泣。過了好久,雨勢增大了很多,沐晨軒看著天空,說:“糟了,雨越來越大,我們被困住了。”

“晨軒,你放手不行嗎?”凜兒聲音空洞,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沐晨軒一呆,過了很久顫著聲音問:“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沐上璟,為什么你還是選他?”

“我……我和上璟哥從小一起長大,單是這份情,你就比不過他。更何況,我……我……我……”凜兒頓了三次都說不出口,她深吸一口氣,流利的說了出來,卻是不敢睜開眼睛,“更何況我之前選你只是為了刺激上璟哥,如果,如果我現在放棄,我就功虧一簣了……我努力了這么多,不可以松手,不可以。”

“……你知道嗎?你很自私……”沐晨軒恍忽地說道,突然用力一把把凜兒推出懷抱,凜兒坐在地上,雙手撐著身子,低頭痛哭。他站起來,指著她,痛罵道,“冷凜瀟!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你永遠只想著自己,你不可以放手?難道我可以嗎!你把我當玩偶,只是為了你的上璟哥?為了你自己,所以你肆意的利用別人的真心?你真惡毒!我瞎了眼才會覺得你單純!我真后悔,我真后悔喜歡你這個自私的女人。我恨你!”

他頭也不回的沖入雨中,騎上馬飛奔而去,滂沱的大雨很快掩蓋了他的身影。凜兒從地上起來追了出去,可是越下越大的雨使她完全辨不清方向,留下的馬蹄印也在一瞬間就被沖洗干凈,她只能漫無目的的在雨中尋找。

不知道摔倒了幾次,凜兒感到越來越冷,她的嘴唇早已經凍得發紫,意識也越來越遠離自己,可是雨卻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她抱著手臂四處張望著,期盼有一處遮蔽的地方。

終于,天隨人愿,不遠處有一座廟宇,凜兒欣喜的向那里奔過去,可是虛弱的身體使她跑了很久才跑到,中途又摔了一跤,等到了那座廟宇的時候,她已經筋疲力竭的暈倒在地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凜兒才慢慢的恢復意識,可是寒冷還是纏繞著她,她坐在地上四處打量著這座廟宇。這是一座很干凈的廟宇,她的視線來到一處角落,赫然嚇了一跳,只見角落處站著一個白衣女人,正提著燈籠看著她。

“你……你是人是鬼……”凜兒明顯底氣不足。

那個人的臉隱藏在陰影中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回到:“怕鬼之人心中必有鬼。”

凜兒啞然。

一陣突如其來的疼痛襲擊了她,凜兒按著胸口低聲**起來,疼痛并沒有隨著她的低吟而減退,反而越演越盛,凜兒承受不住,蜷在地上發抖。

不遠處的女人搖搖頭,伸手一指,凜兒的身邊立刻出現了一堆火。在這個時刻凜兒早就顧不得其他了,她努力地靠近火源,取著暖,可是疼痛依舊折磨著她,難以忍受。

白衣女人來到她身邊,但不敢靠近火源,只是遠遠的站著,看著她難受的樣子,不禁脫口而出:“真是可憐的孩子……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是報應。”

凜兒艱難的睜開眼睛,聽著她的話,心中一陣震動,但是一撥撥的痛苦使她想不了這么多。

白衣女子低頭看了一眼已經不再冒著寒氣的燈籠,低呼一聲糟糕,轉瞬便不見了人影。而凜兒也在她消失的那一刻完全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早上,凜兒才慢慢清醒,身邊的火仍舊燒著,疼痛已經減輕了不少,她起來看著火堆,發起了呆。

那個女人是誰?為什么能使火無緣無故燒起來,并且燒上一夜呢?

“喂!你出來,你是誰?為什么要幫我?昨天晚上你是什么意思!”凜兒大聲喊道,可是沒有人理她。她從地上起來,到處找著。

“喂!你出來啊!你是誰啊!”她來到門外,用力喊道。

忽然,凜兒心中感到一陣異樣,她猛然回頭,卻被眼前的景象震懾得不敢講話。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她上前幾步,確定了自己沒有眼花。

廟宇真的沒有了!它憑空消失了!就在自己出來的時候!

凜兒驚恐的倒退好幾步,不敢再看這座似乎專門為自己而存在的廟宇,轉身頭也不回的逃走了。

當凜兒終于走出荒無人煙的郊外時,已是晚上了。自從被沐晨軒帶離沐家莊,她已經三天沒怎么好好吃過東西,現在是又饑又渴,可是她身上沒有任何銀錢,唯一值錢的只是身上這一套羅衣了。凜兒四處張望著,不遠處有一家服飾店,她猶豫了一下,毅然走了進去,出來的時候,身上已經退去了原來的華衣,只著了一件普通婦人的粗布衣服。

凜兒拿著手上的一吊錢,來到一家小攤販前,坐下說到:“來一碗餛飩,快點!”

攤販很快就上了一碗餛飩,凜兒也不管什么形象了,拿起勺子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卻又一下子被燙到,整個人都跳了起來,攤販聞聲回頭,凜兒很尷尬地又坐下,把餛飩弄涼了才再次敢大口大口地吃,饑餓了很久的肚子這才有了飽腹感。她從來沒有這么粗魯的吃過東西,一碗餛飩很快就見了底,凜兒一邊喝著湯一邊喊道:“再來一碗!”這個時候,任是誰都沒有辦法相信眼前這個人會是從小養尊處優的九宮閣小姐。

攤販很快盛出一碗,端到凜兒面前,看著凜兒的吃相,不由得說了句:“姑娘,慢點吃,小心燙。”

凜兒看著他,很小聲的說了聲謝,接過餛飩,卻沒有吃,只是盯著它若有所思。餛飩的霧氣冉冉上升,漸漸擋住了凜兒的視線也掩蓋了她滑下的眼淚……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是報應……

那個女人說得對,她是可憐,但是更加可恨——肆意利用別人的真心,強行奪取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這是報應,是天譴。如今淪落街頭,無人問津,只得靠典衣來維持果腹,這都是她的報應。自作孽,不可活……

這么想著,她的淚落得更兇了。

忽然,凜兒低下頭,更加大口的吃起餛飩來。

她餓,她真的很餓啊,她想念食物,她的肚子在叫囂,想要讓主人將它填飽,不留任何一絲空間。

每一滴眼淚都準確的落入碗中,和著餛飩和湯水一起被凜兒吞入腹中。

餛飩攤販轉身看了一眼吃得更加瘋狂的凜兒,不由得搖搖頭——唉,真是可憐的孩子,到底多久沒有吃飯了。

飛快得把兩碗餛飩連湯帶汁都吃完,凜兒的肚子已經撐得快吐了,她捂住嘴巴,強壓下這份嘔吐感,“嗒”的一聲把碗重放在桌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氣,把臉頰上的眼淚抹掉,放下錢起身離開。攤販奇怪的看著失魂落魄的她,收起錢,就要去刷碗,卻忽然在頭頂響起一陣聲音。

“老板,這兒是什么地方?離沛州遠不遠?”

攤販抬頭,看到是去而復反的凜兒,略為思考了一下說:“這兒是寧州,沛州離這兒挺遠的,以姑娘的體質來看,大概要走上三日吧。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處啊?”

凜兒搖搖頭,說:“謝謝。”轉身走了。

攤販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不解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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