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無聊的周末。早上10點,會所還沒有一個客人上門,我無精打采的打掃著會所,李姐12點以后才來到會所,隨便轉轉就要回家,轉身卻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一樣馬上跟屁顛了一樣躥了過去殷勤問候。我撇撇那個客人的背影,上身穿著白色休閑T恤下身穿著短褲,屁股非常圓滿關鍵還夠挺翹,顯然經過了刻意的鍛煉,而且是一個非常高挑的女人,一句話完美!

而且她的聲音帶著磁性讓人如沐春風,光是看背影就讓人魂飛魄散了。

也許是她一出現就成為了全場的焦點,男人們都不鍛煉了,幾個健身教練也躍躍欲試,不過他們平時不是膽子挺大的嘛,今天怎么回事?幾個女生顯然失落無比,臉色都浮起了陰云。旁邊一個正在鍛煉的小姐姐一臉嫉妒的的嘀咕了一聲「老女人」,可是看到她朝這邊走來就趕緊閉嘴禁聲,自律的可怕!

「小弟,儂是第一次來鯊海抹?」這是什么語言?人還沒走到,這句魔都話就讓我摸不著頭腦。

看著我一臉懵逼的樣子,李姐打趣道,「小波剛來魔都,還不懂魔都話,你還是說普通話吧。」

她卻不知道我只是被眼前女人的顏值與身材震驚了,我正眼看到這個女人之后就感覺自己世界都淪陷了。居然是我在魔都廣場裸眼3D上面看到的那個女企業家,這次見到她真人我總感覺無比親切,就像我們認識很久一樣,然而我卻根本想不起我們怎么可能有交集。

「小魚兒?」李姐試探的叫了我一聲,聽到這個稱呼白衣麗人明顯全身一震。

李姐看著我目瞪口呆,半晌無語,連忙給我打圓場,「于總,他是新來的,我們這個會所有經驗老到的健身教練。」李姐的一個稱呼把我重新打回原形,我一個啥都不是的人,原本就不該有這種奢望。

于總看著我落寞的背影淡淡的回應道,「我就喜歡新人教練。」

什么?我的春天到了嗎,我被這句話包含的幸福感沖擊的難以自拔。

「行,我給你打對折。」李姐干脆利落。

「不需要,我就喜歡不經世事的年輕人,省心。」

敢情這是說我傻?沒辦法,比起這個健身會所里面的其他人來說,我是蠻傻的。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馮。」我不看她,就算再漂亮我也不看她,因為她比我高了半個頭嗚嗚,她還是赤腳。

「低著頭干什么?」女人的聲音無比溫柔,讓我好像回到了最簡單的時候可以完全放開自己。

我抬頭直視著她一雙泛著水光的眼睛,努力不讓自己沉淪進她的眼波里面,咬著嘴唇。

「李姐叫你小魚兒,你叫馮小魚是嗎?」于總盯著我的雙眼,瞬也不瞬,好像在審問囚犯一樣。

「小魚兒是我媽給我起得名字,我叫小波。」要不是我做夢時候說夢話想起那個狠心的女人,李姐會知道我的小名嗎?

私下里還模仿著我做夢時候的呼喊,「別走啊,不要離開小魚兒,小魚兒什么都沒有了,嗚嗚嗚嗚,」

我尷尬的不行,惱羞成怒,「嗚嗚嗚不是你的特長嗎,你就喜歡開火車。」我諷刺她。

「哼,某人居然夢里哭鼻子,會不會賴床啊?我看看去,」李姐開起我的玩笑沒完沒了,我的小魚兒的小名就被她知道了,不過她很少喊起我的外號。

「你為什么改名?」

「我恨她。」我眼神灼熱,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那句一直藏在心里的話。

于總聽完這句話之后整個人仿佛都被抽空了靈魂一般,如同漂浮著一般走了出去。一個不長眼色的男會員想揩油,被她一個過肩摔,疼得直哼哼,只聽得整個器材室里面都是吸氣的聲音,那個男人居然抱著自己的老二在打滾。

「哎,已經是第十個了。」李姐嘆了口氣,「趕緊去看看有沒有廢掉,一個個傻站著干啥呢,人都走了。」她怒火滿腔的朝著一眾教練發火,大家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去幫忙。而其他男會員直到于總的高挑身影消失在門口良久,仍然舍不得收回雙眼。

「小波,你過來。」李姐神情復雜的看著我。

「于總既然挑選了你,那你就去她那邊報道,工資我照舊開給你。」李姐聲音低沉,故作漫不經心的說,「咱們跟于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么說吧小波,你以后可以變成我老公那樣的人,但是你依舊是個普通人,咱們還是謹守本分呢。」說完也不管我能不能聽懂,自顧離去。

我按照李姐給的地址去了君臨華府,想不到保安根本不給進,說這是高檔小區,進出小區的幾個打扮十分入時的少婦則用眼神表明了自己鄙夷,那種讓人惡寒的眼神讓我退避三舍。保安則一臉不屑的看著我,「你這小伙子,這種女人我見得多了,你越是表現的卑微,她就越看不起你,大方點,這種女人魔都爛大街了都,有什么值錢的。」

嘖嘖,這位大哥真敢說。我翹起大拇指,「大哥,我只是被她們那種勢利的表現給惡心到了,她們還不如我老家的那些姐姐好看呢。」

「確實,這一線城市的女人啊,主要是資源富集,會穿會打扮,再加上搔首弄姿,再加點逼格分,自然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其實普普通通啦。」保安大哥剛大嘴說完就張口結舌看著眼前的少婦半晌沒回過神來,「小馮,我領你進去。」我點點頭,跟著于總走進了君臨華府。

「小馮你今年多大了?」

「16歲。」

「你怎么下學了?」

「不想上了。」

「為什么,現在這社會連個文憑都沒有,你怎么混?」于總聲色俱厲,轉身望著我,又是那種滿是失望心疼的眼神,這是什么意思?可憐我嗎?

「沒錢上學啊,總不能去偷去搶吧。」我手一攤,裝作無所謂,您再跟我廢話,我不伺候還不行嗎?我他媽來讓你行家法的嘛?你誰啊你,你再有錢再漂亮跟我有毛關系?

看我一臉不快,于總終于忍住了數落我的沖動,「你就住在這里吧,這里我只有周六周日來,另外五天你就去公司吧,每天我都很忙,跑步機再加上器械什么的最多一個多小時,你工作時間很少,就去我公司里幫個忙吧,工資我照樣開給你。」說完她把門禁卡塞我手里,「你平時坐地鐵就行了。」

「先加個微信吧。」她主動掃了我的二維碼,她的微信名居然叫做「念魚」,這是什么意思?

「西門吹雪?好名字,你喜歡這個小說人物?」

「我跟他一樣孤獨。」我淡淡說道,于伊人顯然停頓了一下,然后岔開這個話題,

「我平時很忙,今天我們就當認識一下吧,我叫于伊人。」看著她伸出來的姣白如玉的右手,我不禁有些張皇,卻被她一把把手從褲兜里掏出來握住,「我叫馮小波。」

「很高興認識你,小波。」她笑得很坦然,卻給我一種揪心的感覺。

「小波,我是于伊人,我給你訂了一份外賣,等有時間再請你吃飯。」

我看著微信里于伊人發給我的消息,打開門,兩個人推著一輛餐車進來,「馮先生你好,這是于總在我們酒店訂得,你請慢用。」

我看著滿餐車的餐點瞠目結舌,這是我一個人吃得完的嗎?

胡亂吃了一點飯菜,環視著空蕩蕩的客廳,我突然感到了巨大的惶然,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完全莫名其妙啊!

于伊人居然給我發了一條微信,

「小波下午來公司一趟,有人會帶你熟悉熟悉環境,你明天就來公司上班。」

于伊人把我安排的妥妥當當的,完全不顧忌我愿不愿意,媽的我什么都不會啊,上什么班?

雖然于伊人讓我住在她那間臥室里,我依然住在樓上客廳的沙發上,自從來到魔都之后越來越敏銳的直覺再次告誡我,離于伊人這個女人遠一點。

我還是那個寧愿離這個世界遠遠地,看著別人絢爛的像煙花一般的生活而自己置身事外,永遠把安全感放在第一位的男孩,從十年前那個女人永遠的離開我,「媽媽」這個詞離開我的全部生活,我就逐步變得如此敏感,寧愿一個人孤獨下去,也不愿意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救贖出現,也許別人運氣好會有,但是我不會有。

永遠不會。

所以我決定離開于伊人,沒有別的原因,她對我也太好了,我不相信一個從來不認識的陌生人會無緣無故的對我好,就像我不相信爸爸會真的關心我的學習一樣,所以在我的成績一落千丈之后,我看著他非常漠然的神情居然有一種揭開他面具的快感。

我卻沒有揭開于伊人面具的企圖,也許是這個女人讓我感覺到非常親切,像相識多年一樣,所以我不想她的另一面被我看到,所以我決定不告而別。

想不到我這次魔都之行這么快就結束了,想到回家之后馮貝貝鄙視的眼神,養母尖刻的語言,還有父親的冷暴力,我不禁不寒而栗。

只是不離開這里去做什么工作?

躊躇再三,忽然瞥到胸前的兜子,捏出來那張老克勒的名片,「亙古房地產集團董事」,好高大上的頭銜啊,我決定去碰碰運氣。

我走到亙古大廈前面的噴水池邊,驚嘆的看著高聳入云的大廈,上面無數道被落地窗反射的陽光將我的狗眼差點閃瞎,我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請問你找誰?」前臺是一個非常普通的阿姨,異常溫和的問我,「我找這個人。」我把名片遞給她看。

「你找李總?有預約嗎?」

我搖搖頭。

「抱歉,李總是我們公司的副總裁,他每天的日程表都是提前定好的,」她做出一個抱歉的手勢,讓我出門左拐滾蛋。

「他在火車上讓我到了魔都來找他的。」我直接把他的話說出來,「他還說他每天下午都在自己的辦公室閉目養神兩個小時,這個時間是他自己的,我就在那個時間去找他。」

前臺被我的一番話震驚了,她打電話聯系了某個人,放下電話臉色立刻變得和善,「李總在18樓,盡頭的那一間,他說你可以進去。」

我懵頭懵腦的進了老克勒的辦公室,他老人家居然在沏茶,「你小子居然敢來找我?這句話我說了超過1000次,送出的名片也有500份,沒有一個人當真的。」他悠然嘆了口氣,「不得不說你小子有種,也不怕進傳銷?坐普快的人能有多大可能是身價幾十億的大老板?你都不分析一下?」

「我就是來碰碰運氣,不行就回家。」

「想當年老夫我身無長物,來到大魔都闖蕩,那時候外灘還是一片荒蕪,大家還寫信,看電視都是非常奢侈的事情,有一個大哥大都可以到處炫耀。你小子怎么一有點苦難就放棄?是男人嘛?」他說完還故意的瞅一眼我的襠部。

「你小子這么年輕一點膽氣都沒有,火車上那個少婦多極品,老夫也就是老了硬不起來了犯不上,人家都看上你了,你都不敢上。」老頭子開始尖刻的嘲諷我。

「她放我鴿子了,把我撩撥硬了就是不給我上,還給我拍了段火車搖嘲諷我。」我提起來就是火大。

老頭被我逗樂了,「你也真有意思,在火車上也施展不開啊,人家既然給你微信了,到時候約出來就可以了。」

我被老頭一通騷話繞的差點忘了自己的目的,「我就是來看看你說的給我個機會是不是真的,你能不能別跟我扯那些?」

「你小子還不傻,第一關你過了。」他再看我仍然是站著跟他說話也沒找個地方坐下,又點點頭,「要做事先做人,小子你做的不錯。」

「我可以給你在亙古安排工作,不過你覺得你適合干什么?」

「我拳腳還行。」我硬著頭皮說完這句話就引來老克勒的一陣大笑,笑得我臉色通紅。

「安保部門的要求最低都是退伍兵,你行嗎?」

「我以前跟我外公練過。」我依然跟他死掙。

「沈隊長嘛,把新來的小李叫來我的辦公室。」他打了個電話,看著我說道,「你要是能打得過新來的小李,那你就可以進來。」

老頭子一席話給了我不少的精神壓力,我開始做起來熱身運動。

「小子,臨時抱佛腳有用嗎,你還是老實在這里做你的清潔工吧,就當鍛煉你自己。」看著老克勒一邊滿嘴跑火車的嘲諷我一邊無比愜意的飲茶,我不禁有些泄氣。索性坐在地上回想著當年外公傳授我的陳氏太極拳。

「外公,你這太極拳怎么都練得是腿啊?」還只有6歲的我站在外公家的庭院中,看著他一板一眼的給我示范著腿法,他那時候已經是60歲左右的人了,可是腿功依然了得,每一次踢腿都踢出了破空之聲。

「太極拳也可以是殺人技,你小孩還不懂啊。」外公看著一臉懵懂的我,「小靈兒走了之后你就變傻了,沒有媽媽的孩子呦,你啥時候才能長大?」外公悠然長嘆,那聲嘆息仿佛可以穿透10年的光陰,直接抵達現在的我。

我長大了嗎我不知道,只是我再也不能看到你了外公,連你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雖然只是短暫的幾秒鐘回味,但是已經給我太多感慨。

「外公教你最有用的一招,這招披掛起勢快,對手的反應時間短,只要你突然使出這一招,基本上就可以打倒對手。」那是外公在我15歲生日的時候教我的,那時候他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了,我流著淚看著他艱難的給我示范,一再要求他躺床上休息一下,他卻笑著回答我,「躺在床上就算再活一百年又怎么樣?還不如這樣痛快的活一天呢。」

可那時候他活得并不痛快,他基本失去了正常人的生活能力,連拉撒都需要外婆幫忙,每回看著他在一臉嫌棄的樣子的外婆的伺候下,一邊顫顫巍巍的小解,一邊難以控制的發出嘆息聲,我都難過的要命。

以前他身體好的時候總喜歡讓兒孫輩給他打酒,打的是幾塊錢一斤的散酒,不過他最喜歡喝得還是瓶裝酒。

他曾經的女婿,我的爸爸,他幾個已經嫁人的孫女,給他逢年過節的時候買了一大堆品牌酒,他總喜歡在開心的時候泯上兩杯,后來他臥床不起,連喝酒都成了奢望,只能偶爾扶著凳子在小院子里閑逛一下。

看看年年歲歲依然如是的風景,也許是自知時日無多,他總喜歡在外面多逗留一會,不想回房間里面等死。

他在最后的一年里最喜歡的就是畫畫,一個人躲在那里偷偷地畫,畫的是一個荒廢的院落,院落里面有兩個3-4歲的小女孩在嬉戲玩耍,那兩個小女孩居然長得一模一樣,他生平畫畫無數,什么潑墨山水,什么古樹參天人家,什么花鳥魚蟲,可是從來沒畫過人物畫,而且是這么簡單的人物畫。

就像一副語嫣不明的迷面,他生前一直抱著那副畫細細端詳,后來他去了之后那副畫反而不見蹤影了,我一直以為是隨著他下葬了。

我想著外公生前的一些點點滴滴,然后就被他墳頭前的那一捧灰被風吹得四處飛散,回到了現實。

于是我集中精力一遍遍的回憶著外公教的那一招披掛,預備起手的幾個招式,然后是突如其來的殺招,像一記閃電一般的披掛,夠快就行了。

「李總。」小李進了辦公室,恭敬的問候老克勒。

「你跟他切磋一下,不需要留手。」老克勒刻意強調。

小李沒什么廢話,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我點點頭,他起手就是一個高鞭腿,好像覺得我這種菜鳥,一下就解決問題了。

我看準漏洞,直接閃過欺身上去,一記勾拳打出,他果然用手掌擋住,我看準機會,右腳踩著旁邊的矮腳柜子,一個借力跳起使出了那一下殺招,這一下可能太過突兀,直接就借力把他砸的雙腿跪倒在地上,一招二郎擔山狼狽無比,而我已經收招起身,朝他抱抱拳站起身來看著被我們兩個幾下兔起鶻落的招式驚呆的老克勒。

「哎呀不曉得你這個小子居然這么厲害的啦,哎呀你從哪里學的招式?」

「工作呢?」

「你還沒到18歲,不過這些都是小意思的啦,明天就來上班,小李帶他去熟悉一下工作的啦。」老克勒直接飆了一頓魔都方言,聽得我一愣一愣的。

既然去找了老克勒,肯定就沒有時間去赴于伊人的約。

于伊人給我來電話了,硬著頭皮接了她的電話,大美女果然開門見山,「你這小孩怎么放我的鴿子?」

」于總你對我太好了,我受之有愧,所以決定離開,你另找教練吧。」

「你這小孩答應別人的就一定要做到,要做事先做人,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大姐,大美女,你這么有錢的人,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啊,你讓我住這么好的別墅,還請我吃這么豐盛的西餐,而我什么都沒為你做,我害怕啊,我不相信這天底下會有掉餡餅這么好的事,我還小,你放過我好不好?」

「我沒有騙你,這是第一點。第二點,我請你吃什么,住什么,這是我的自由。第三點,你覺得我對你這么好沒有來由,你說的對,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情仇,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所以我對你好是因為我們兩人有因果,你不需要擔心什么。」

「那我懂得你的意思,但是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辭職行不行?」

「不行!」電話那頭的于伊人的聲音幾乎要高的轟塌屋頂。

「那你想怎么辦?」我被她折磨哭了都快,這種富豪,我惹又惹不起,不知道拿她怎么辦才好。

「你在哪家公司工作?實話實說。」

「亙古。」我咬咬牙,要是她再找事我就回家。

那邊沉默了一陣,突然響起于伊人清脆的笑聲,「你小子去找別人不找我,亙古還有誰比我大?」

「助理,給我叫人事總監來,問問有誰入職嘛?」

「不要問了,我去應聘的保安,是亙古的一個副總裁讓我進去的。」

「老李是吧?你們怎么認識的?」

「火車上。」

「行了,明天你來公司,保安做著有什么意思,做點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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