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試巧計

這兩個小妮子,怎么又跑不見了?玉真子心中暗嘆,也不知在派內轉了多久才回到了房里,緩緩地坐回了椅上,才一坐下便覺一雙腿都累的發軟了,一坐倒下來便再不想再站起身子。

也難怪她這么擔心了,從幾天前她們姐妹倆和趙平予出門游山,回來之后兩女就是一副臉色蒼白、病懨懨的模樣。

聽趙平予的說法,是兩女在途中給毒蛇咬了,指尖上頭傷口殷然,幸好她們的功力都不弱,加上趙平予的協助,雖沒什么藥物,還是靠內力硬把毒性逼了出來,不致傷身。

只是這般硬干,導致兩女的內力都損耗不少,雖說趙平予慷慨,讓她倆服了粒‘還玉丹’,補了補耗損的內息,但那毒蛇看來毒性頗強,也怪不得兩女走回來的腳步都是軟軟的,一回來就賴在床上不肯起來,連一直為著徒弟杜平殷傷神的元真子都驚動了,這幾天和趙平予兩人,忙不迭地為她們看脈熬藥。

偏偏今天不只是絳雪,竟連絳仙也頑皮了起來,才在床上躺了幾天,病都還沒全好呢,就忍不住下床到處跑來跑去了。

玉真子既擔心又頭痛,既想要把她們逮回床上去休息,又想要好好說這兩個小姑娘一頓,偏偏這兩個小妮子也不知溜到了那兒去,根本連個人影都找不到,玉真子也不知在派里找了多少、繞了幾圈,姐妹倆常躲藏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看不到兩人的影兒。

正休息間,玉真子突地聽到,門上傳來了幾聲輕敲的聲響,這才發覺自己出了神,竟連來人的腳步聲已到了門外都沒有注意到,不過,從門外人的呼吸聲聽來,來的人應該是趙平予沒錯。

“是平予嗎?什么事?”

“是,師姑。”

門外的趙平予聲音輕輕柔柔的,好像是想安撫玉真子那不安的心似的:“平予送茶來了。”

“先拿進來吧!”

看趙平予捧著還冒著煙的茶壺,慢慢地走了進來,輕手輕腳地為玉真子房內桌上的小壺沏上了新茶,茶香登時彌漫了一屋子。

玉真子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只覺胸中滿是茶水溫香,沁入心脾,舒暢至極,滿身的疲累都像是消失了一般。

“平予,你在廚房里忙,有沒有看到你師姐?”

“師姐?沒有啊!”

皺起了眉頭,趙平予滿臉狐疑之意:“師姐的病還沒好,能下床嗎?”

“當然不行,可她們還是溜下床來了。”

氣的差點想一拳捶在桌上,若不是為了要在師侄眼前保留長輩的風范,玉真子還真是想罵出口來。

“實在是太皮了,玉真真該好好管教管教。”

“這個…”

“好了。”

輕輕地吸了口氣,玉真子滿足似地笑了笑:“沒你的事,玉真只是一時找不到人,有點兒惱火而已。對了,那天沒聽你講清楚,絳仙她們究竟是被什么蛇咬了?以她們的武功,就算再不注意,看到一個給蛇傷了,另一個也該小心些,怎么會連著給一條蛇咬到呢?”

“啟稟師姑。”

趙平予微微一笑,好像當日的情況,當真是十分好笑一般:“那時絳雪師姐想采朵很漂亮的花兒,偏偏那花長在高處,絳雪師姐自己采不到,才央求絳仙師姐上去采花…”

“原來如此,我早該想到的。”

玉真子微微一笑,趙平予雖說的輕巧,但兩女是她一手帶大的,玉真子深悉兩女性子,也猜得到當時絳雪是怎么挨在姐姐身上撒嬌不依,直吵的絳仙煩到沒法子,非得施展輕功,幫妹妹把花兒采下來才行,那種景象幾乎可以說是歷歷在目。

“沒想到絳仙師姐一展輕功躍上去,那蛇卻躲在花影里頭,咬到了絳仙師姐手指…”

“這樣啊…”

“結果絳仙師姐就連著蛇跌下來了…”

趙平予吞了口氣,慢慢地說了下去:“絳雪師姐那時候急著想扶她,一個不小心就被咬到了。平予原先沒有注意,看到時只見到師姐們跌在地上,幸好扶起師姐時沒被咬到,那蛇大概在平予忙亂之中,溜進了草叢里去了,平予連蛇長什么樣子都沒看到,更別說是尋求解毒之方。

幸好兩位師姐的功力夠高,來得及把毒給逼出來,否則在山里給毒蛇咬了,身上又沒帶什么辟毒的藥物,又找不到人相助,平予還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這原是從溫泉回來的路上,趙平予和絳仙絳雪姐妹商量好的回話,絳仙老早知道,一回去自己和妹妹這般疲累委頓的樣子,必是瞞不了師父,可又不敢說自己是中了奇花媚毒,這種事情要傳了出去,消息到了二師兄耳里,自己、妹妹和趙平予三人,那可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幸好趙平予夠沉著,想出了這么一個回話,既把自己姐妹兩中毒的事情交代了,又故意隱去了最重要的毒蛇種類,加上那媚毒乃是混合而生,又給趙平予的‘拔毒取毒秘術’給拔掉了八九成,就算師父和師伯醫藥之學再博,光從兩女的脈象上頭,也不可能看得出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原來如此。”

心知那種狀況之下,兩女姐妹情深,也怪不得一時之間會有所疏漏,被蛇咬到實是非戰之罪,不能怪她們不夠注意。

“平予你先回去吧!去幫師兄好生熬藥,如果…如果看到了你師姐…”

“如果看到了師姐,平予自會勸她們回房休息的。”

“倒也不用,你勸不成…”

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玉真子搖了搖頭:“你師姐雖說輩分居長,年紀卻比你還小些,頑皮處連玉真都拿她們沒法,你更不行。若遇到了她們兩個,你就先想辦法通知玉真,讓玉真去把她們逮回來,病都還沒全好,終不能這樣到處跑來跑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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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趙平予彬彬有禮地辭了出去,玉真子嘴角的微笑一直未消,微瞇的眼兒望著空中,好像正盯著絳仙她們兩一般,仿佛根本沒見到趙平予出門似的,一心一意只放在絳仙和絳雪這對姐妹花身上。

她舒舒服服地坐在椅上,纖手似是無意識地把玩著桌上的小茶杯,任得剛砌好的灼燙茶溫熱著杯子,一絲絲煙氣不住從杯上飄出,茶香充滿了房間之中,那股馨香著實沁人心脾。

但趙平予的門才關上,玉真子的表情立刻變了,其快其烈,就好像是被人用長劍猛地削了下來似的,從那溫柔慈善、又似長姊又似良師的柔和神情,一變而為冷靜沉謹、戒備森嚴的武林俠女模樣,配上那一身道服,更顯得猶如山巔瑞雪般超塵脫俗,仿若可拒人于千里之外。

玉真子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從表情上頭甚至連一點都沒有透露出來,只在眼神中透出了一絲痛楚。

說句實在話,也不由得現在的玉真子不得不為之痛心,她恨恨地看著手中的那杯茶,眼光厲的像是可以穿透茶湯、直迫杯底,現下的她可真恨不得一把把杯子摔到地上去。

原先當杜平殷出事、元真子下山之時,玉真子一方面要為這生死不明的師侄擔心,一方面又要為再入江湖的師兄憂心忡忡。

玄元門雖然隔絕世外,向來不太關心武林局勢,在武林中本沒有什么恩怨情仇可言;

但在杜平殷下山之后,他以武林正道新出的少俠身份,仗義救危、鋤強扶弱的事情干的可多了,雖說在武林中快速地建立了名頭,但一來多管武林事,便難免惹下仇家。

二來杜平殷雖是成名頗快,又一向行俠仗義,但這般惹眼的作風,卻當真引人側目。

再加上杜平殷連番奇遇,功力大進,手底下更連敗不少江湖名家,稱得上是威震武林,但他年輕氣盛,又兼向來順遂,沒怎么經歷逆境,成名太速之下,難免沾染了些江湖習氣,顯得有些心高氣傲、恃藝凌人,對一些武功修為不如自己的武林前輩,偶爾會有些不太禮敬。

而江湖上那些久執武林牛耳的名門正派高手,對這般快速成名的新星,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好觀感。

原本這也該是由杜平殷自己處理的問題,但自從武夷山一戰,杜平殷失蹤之后,問題并沒有因此消失,反而更波及到了親屬師門身上去。

元真子雖是行事低調,一向溫文有禮,無論對誰都不欠缺禮數,但在徒弟的拖累之下,旁人的惡感和嫉妒之意,就難免要由他來承受了。

更何況,其間事情之復雜,還不止于此,元真子這回下山,為了路上有個照應,也為了讓弟子們熟悉江湖之事,特地帶了鄭平亞下山,玉真子雖不好出言阻止,心下可更是惴惴。

這鄭平亞頗有出身,與杜平殷和絳仙絳雪她們原為孤兒不同,原本乃是衡州湘園山莊鄭家的子弟,湘園山莊鄭家為少林一脈,威震湘江一帶,和排幫共存共榮,湘水及長江一帶的航運,都在其掌控當中,不論是財力或在江湖中的威名,和玄元門這久居山內的小門派相比,可都要大得太多了。

只是十八年前,湘園山莊惹上了當時剛崛起于黑道的天門,竟至一夕被滅,連與其有親屬關系的幾戶人家,也是一個不留,除尚在襁褓的鄭平亞一人,因莊內長輩的死戰,加上老仆舍命救助,勉能留命逃出之外,赫赫有名的湘園山莊鄭家,幾可說是雞犬不留,連個后裔也沒有了。

那時元真子還只是初出江湖,巧遇之下救了鄭平亞一命,雖知這樣做可能會惹上天門,日后麻煩不斷,但元真子一本俠義為懷,仍是將鄭平亞收為弟子,悉心教導,毫不留私。

只是這鄭平亞雖身在玄元門中,心底卻一直都放在報家門之仇上頭,加上上面又有杜平殷壓著,怎么也不可能繼承師門,因此元真子也只是讓他專修武功,一直沒想讓他繼下杜平殷的位子。

在十八年前的那一戰之后,天門奠定了基礎,如今威勢更盛,幾已將其余幾個原本出名的黑道幫派都給壓了下去,頗有黑道第一大派之勢,隱有凌迫正道之威,武林正道之首的少林等幾派雖頗想將其鏟除。

但因天門向來不怎么與正道結怨,除了湘園山莊一役用以立威,殺的可說是雞犬不留外,其后行事頗有法度,不致太過,因此十多年來,雙方仍是保持著互不相犯的局面。

雖說天門不怎么主動生事,但終歸是黑道門派,門人當中難免良寙不齊,其上雖打著不主動惹事的主意,但個別份子在外行為不檢,恃強欺弱、意氣囂張,令人側目之事,也是有的。

何況鄭平亞武功雖未大成,但對天門濃厚的報復之心,卻只有隨著年歲增長而加重,雖說有元真子時時注意照拂,壓著鄭平亞的火氣,并盡量避免和天門中人相遇,但若當真遇上了,恐怕沖突難免,元真子武功雖說不弱,可天門當中高手如云,絕非泛泛,到時候遇上了可真是麻煩。

不過,從元真子平安回山時,玉真子的心可就放下了大半。

雖是旁系,也難免師徒連心,更何況杜平殷武功高明,更是元真子悉心栽培的繼承人,乃玄元門下代掌門的不二人選,其身份之特殊,和其余師弟妹大不相同。

不過在玉真子的想法,她心中雖仍擔心著杜平殷的安危,擔心著下一代掌門傳承之事該怎么辦,但只要元真子安全無虞,玉真子的心中可就沒有那么多擔憂了。

尤其元真子這回還帶回來了一個徒弟,這趙平予人雖形相極丑,但行事作風卻十分沉穩,頗得元真子之心,加上他性子平和,全沒因自己貌丑而自艾自憐,對自己境遇有懷才不遇之嘆、怨天尤人之恨。

連和絳仙她們也相處的極好,完全不像她以往所見的形相‘特出’的武林人物,不是恨天恨地,以為旁人都對不起他,敏感到有些自卑,甚至恃藝凌人,動不動就挑釁打架;

或者是成天自哀自憐,對旁人的關心全不答理,自暴自棄到讓人心懷不耐,根本就懶得理他。

完全沒有了那種心懷怨恨的心態,這趙平予反倒是極為上進,練武也極為用功,毫無一絲自艾自棄之意,加上在處事方面,也顯出了與年齡絕不相當的老練穩妥,讓玉真子極為放心,甚至認為就算杜平殷遭遇不幸,本門也算后繼有人,只要善加引導,便不須擔心下一代掌門之事了。

沒想到…沒想到趙平予入門才不過三個月不到,竟已露出了本性!

玉真子雖已久離江湖,卻也不是天真無邪,毫無江湖經驗的雛兒,對一些江湖上的鬼門道,她可是一清二楚。

若不小心些,光是行走江湖的那幾年,以玉真子這般美貌女子,已不知被那些黑道小賊給暗算了多少次。

趙平予這回砌上的茶,雖是熱燙一如以往,但光嗅著茶香,甚至連嘗都不必嘗,江湖經驗豐富的玉真子已經感覺得出來,那茶中摻了些許藥物,絕非只是純粹的茶水。

仔細一察,從茶中飄出來的香味看來,那茶中所摻的還不只是毒藥而已,用量雖是不大,卻是下五門淫賊所用,專門拿來對付女子的淫毒媚藥,也不知這趙平予從那兒弄來的怪藥,竟想拿來暗算她這師姑!

一邊輕捏著茶杯,一邊心中又痛又怒,恨的真想馬上沖出去找趙平予算帳,但玉真子何等人物?

即便是心神憤激的此時此刻,也沒疏忽了警備,她豈有不知,這趙平予表面上裝作已經遠走,實際上可正躲在門邊,想必是準備等玉真子不察其奸,飲下茶水,藥力在體內生效之后,再進來對玉真子下手。

那又帶急促又帶壓抑的呼吸聲,雖是趙平予極力壓抑,卻豈瞞得住玉真子?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師兄被趙平予救過,又對趙平予的天資極具厚望,將趙平予視為杜平殷之后的掌門弟子人選,絳仙她們亦不察其奸,此人的確不好對付,清理門戶之舉非得小心謹慎不可,絕不能生絲毫差錯。

若換了其它弟子,玉真子可真想一掌下去,隔墻先打的他內傷吐血,再追出去廢了他武功,再把師兄和絳仙她們找齊過來,祭告師門祖先之后,再行清理門戶。

不過現在玉真子可非得忍著不可,雖說藥茶已經在手,但若她此時便聲張起來,天曉得這趙平予靠一張巧舌,會不會顛倒是非,把黑的也說成白的?

這人平素沉穩,到底留了多少后著,玉真子可當真無法預測。

一想及此,玉真子不由心驚,她這才想到,幾天前絳仙和絳雪身上所受的蛇咬,連個解毒之藥也沒有,硬是靠內力逼出毒素,才得保命安然回歸,雖經本門‘還玉丹’之助,再加上這幾日休息,體內毒性雖已盡袪,不致傷身。

但體內消耗至今未復,神氣當中仍頗有委頓之意,莫非…莫非連這種事,都是趙平予所搞出來的鬼?

否則兩個武功較高的師姐都中了毒蛇劇毒,當機立斷、大耗內力之下,才得袪毒保命,怎么反而是武功低微的他,身上卻一點兒傷都沒有?

這樣的話,會不會連今天絳仙和絳雪之所以失蹤,也是已落入了趙平予的手中,是他所留下的后著?

一旦媚毒暗算玉真子不成,反被玉真子逮個正著,他就可以絳仙和絳雪兩女性命,要脅玉真子不得聲張,甚至…甚至還可以逼玉真子就范,任他玩弄…

一想及此,玉真子心中更為惱恨,卻也更為謹慎,這樣下去可不行,若她沒等到元真子出面,便率爾聲張起來,天曉得絳仙和絳雪會不會受到傷害?

師徒連心,她可絕不能容許這花朵般的徒兒姐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呀!

咬了咬牙,玉真子裝作已經中毒,手上無力,指尖一推一碰之下,茶杯滾倒在桌面上頭,發出了“叮!”的一聲清脆聲響。

只見隨著小杯在桌面上慢慢滾動,杯中茶水骨嘟骨嘟地流了出來,在桌上灑了一片,煙氣四溢。

看著那小杯滾著,心急之下的玉真子只覺時間愈過愈慢。

那杯子也愈滾愈慢,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滾到了桌沿,墜地“當啷”一聲,摔成了片片破片。

“師姑,師姑,怎么了?”

果然就如玉真子事先設想一般,才聽到玉真子房中杯子墜地的聲音,趙平予立時便出了聲,還站了起來,身影直透入了房中。

“你…你這是什么茶…”

壓抑著心頭的怒火,天知道玉真子多想穿窗而出,制住趙平予,直斥其非。

但天才曉得絳仙和絳雪,是不是已經落到了趙平予手上,小不忍則亂大謀,若她一時沖動,沒能一下子制住趙平予,將他帶去給元真子發落,好由江湖經驗老到的元真子來應對這小奸鬼,單槍匹馬之下,玉真子可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應付得了這小子的滿腹奸謀?

“茶…茶有什么不對嗎?”

聽到趙平予的聲音,玉真子心中恨意更深,連眼中都像是要噴出火來一般。

顯是從玉真子的聲音之中,聽出來她已經中了茶水之毒,趙平予的得意再也壓制不住,光是從他應答的聲音之中,都聽得出來浮著一抹笑意,那得意忘形之色仿若可以眼見,就好像他的奸謀已經達成了一般。

“這茶里…這茶里…”

既是作了戲,就要扮的像樣一點,這樣才能確保瞞過這滿肚子壞水的小賊,玉真子雖氣的一肚子火無處發泄,卻還是不得不裝出無法自制的甜膩語聲,仿佛整個人已被媚毒燒到忘形之至,光聽著自己都好像要吐出來一般。

“好…好熱…啊…這…這茶怎么搞的…到底是…是…怎么回事…怎么…怎么茶一入口…玉真就…就全身發熱…好像…好像有股火要…要噴發出來一樣…整個人都熱呼呼了…平予…唔…你…你說說…這…這究竟是…是怎么回事?”

在聽到玉真子這般無法忍耐、嬌甜軟膩的聲音,窗外的趙平予好像放松了一般,連映在窗上的影子,都像是松弛了少許。

玉真子深知心中所猜不差,當真是這小子用上了極惡毒的媚藥,好來對付自己,心頭不由得怒火更熾,忍不住想著,等你得意忘形的入屋之際,再看我怎么整你!

為了最后的勝負,現在先給你聽點兒甜頭,也是沒法子的事,看你待會兒還上鉤不上鉤?

玉真子伏在桌上,從外表看來一副身中奇毒,再也無法自行動作的模樣兒,但她心中卻在暗自盤算,等到待會得意忘形的趙平予進房,忘乎所以地走到她身邊時,玉真子立時發難,

以她和趙平予的功力差距,加上趙平予心中無備,突襲之下絕對可以兩三招內就手到擒來,然后她再找到元真子,以元真子的才智,要從趙平予口中套出絳仙絳雪姐妹的下落,該當是輕而易舉。

但接下來趙平予所說出來的話,卻讓房中的玉真子登時一怔,差點兒連裝都裝不下去了。

“師父!師父!”

“怎么了?”

元真子狂奔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還伴著衣襟獵獵的破風之聲,不只是腳步聲而已,就連口中急促的語聲,都不像以往那么悠閑平和、毫無性氣,而是驚惶交織,真難以想象這氣急敗壞的聲氣行動,會是那個元真子所說所做出來的。

“我正在煎藥,就聽到絳仙和絳雪跑過來說玉真出事了。玉真怎么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玉真!師妹!你怎么了?答我一聲啊!”

“啟稟師父,”趙平予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話聲變得平順:“平予也…

也不知道,只聽得師姑在房內把杯子給摔了,然后…“

“然后怎么樣?”

聽趙平予還能心平氣和,說話慢騰騰的,活像賣關子一般,著急的元真子什么也顧不得了,雙手緊扣住趙平予雙肩,不住搖晃著,搖的連趙平予的聲音都像是搖了起來。

“哎!然后…然后…”

趙平予又像是在賣關子,又像是痛的說不出話,又像是難以啟齒一般。

“然后然后,”了好幾句,這才說了出口:“師姑的…師姑的聲音…就變了…好像…好像是中了什么毒一般,說是整個人都發起熱來,身體里面有一股火燒的受不了,就像要馬上噴出來一般…”

“你…你說什么?”

心中一驚,元真子連以往對弟子的禮貌都忘了,推開了趙平予,整個人退了兩三步,似想要馬上沖進玉真子房內,又像是在顧忌著什么,臉上的表情又急又慌、又想做些什么又自制著不愿去做。

雖說已經入冬,這個時刻已頗有涼意,加上原先在火爐旁煎藥,身上穿的并不多,但元真子的臉上,此刻卻是汗水涔涔,慌急的像是只無頭蒼蠅,全沒了主意。

聽到了趙平予的敘述,原已慌急的元真子更是焦急的渾身發熱,滿額都是汗水,他也不是沒走過江湖,怎會不知趙平予敘述的情況,玉真子必不是中了平常毒物,而是身受劇烈媚毒?

何況玉真子極重面子,以她的內力修為,雖不至于百毒不侵,但一般媚藥侵入體內,就算沒被硬逼出來,她也該壓制得住,不可能連聲音都毫無顧忌地給外頭的弟子給聽了去。

以此觀之,玉真子此刻所中,必是極其烈性的媚毒,此刻的玉真子必被那藥力煎熬的無法忍耐、無法自拔啊!

一想到她身上所受的煎熬,元真子就不由得心亂如麻,偏偏男女有別,他又不敢隨意進玉真子的房里探視。

此刻的元真子當真慌了手腳,像只沒頭蒼蠅般四處亂轉。他內力深厚,輕功修為更是高明,亂轉亂晃之下,只晃的趙平予眼也花了。

他本還想勸元真子別再顧忌什么男女禮教之類,趕快進去探視中了媚毒的玉真子,卻被元真子的身影搞的是眼花撩亂,什么也說不出口來。

眼前像是什么也看不見,元真子不住繞著圈兒,腦中卻是一副接著一副的圖樣飄飛上來。

其實從他和玉真子入玄元門以來,元真子對玉真子這嬌美可人的師妹,便極有好感,但玉真子對他老是若即若離的,雖不至于冷語相向,卻盡量避免和他獨處。

好不容易見了面,又是大不同于平常,扭扭捏捏的,什么話也不說,加上元真子自己也害羞,不擅于表達自身心意,兩人遇上了更是話也說不上幾句,雖然心中有千絲萬縷的情絲牽纏,卻是怎么也無法鼓起勇氣向對方表白。

本來玄元門雖說修的是道家武功,但本朝自開國以來,道門各系其實并不太重色戒,只要你情我愿,并不對此多所管束。

何況遠在五十年前,皇帝就從皇家所供養的道觀中,封了位美人為貴妃,據說那女子原還是他的兒媳!有此為鑒,天下各個道門自不會把男女關系看成何等大事。

但元真子雖因年紀日增,又理掌門之位,行事沉穩平順,頗有泱泱大度,連所教的弟子都已成長到足夠在江湖上打滾了。

但只要遇上了玉真子,元真子的舌頭便似打了結一般,連話都說不好了,他對玉真子雖有情,卻是怎么也開不了口去向這嬌美如昔的師妹說出來,只能付以相思。

其實不只是外頭亂轉的元真子,房中的玉真子心中也是情思百轉、心思復雜地難以形容。

原本當她嗅到茶味,發覺茶中有鬼的時候,玉真子幾乎是反射般地想到,必是趙平予下了媚毒,用以暗算于她,滿懷怒火的胸中登時再想不到其它。

這丑師侄一向裝的毫不以自身容貌為意,對嬌美清艷、如花似玉的師姑和師姐更是尊敬有加,絲毫沒敢有半分失禮之處,弄的玉真子原先差點以為,這小子的臉是不是易容化妝的?

否則以一個這般丑陋的人,該當不怎么受女孩子歡迎,和異性的相處該當沒什么好印象,怎可能在面對她們時,連一點點的失態都不曾有?

當發覺茶中下了媚毒時,玉真子心中登時驚怒交加,還帶著些許懼意,她雖也頗自負美貌,實際上也已三旬,就算玉真子功力高深、駐顏有術,保持到現在仍是二十余歲好女兒模樣。

但要和絳仙她們姐妹正值青春年華相較,也還是比不上的,趙平予若真見色起意,照理而言也該是先對絳仙她們動手,一來二女年輕貌美,二來她們不知人間險惡,較沒戒心,也好對付。

想到此處,玉真子不由得害怕起來,莫非當時絳仙她們中毒,就是趙平予下的手,這幾日來絳仙絳雪都委頓在床,精神不繼,他若是要趁著師父和師姑沒注意時,對二女施加淫行,也非不可能之事。

加上現在絳仙她們都失了蹤,更不知是不是落在趙平予手中,受了凌辱?

二女自幼為玉真子撫養長大,情誼比起師徒更像母女,若她們身受傷損,最難受的第一個便是玉真子自己。

愈想愈多、愈想愈亂,心中雖是麻亂慌忙,玉真子功力究深,還是能抑住不安的心,準備好隨時對趙平予下手,但心頭那些不安的想頭,卻是怎么也無法輕易擺脫了。

但是趙平予那一聲高呼,和之后與元真子的對話,卻把玉真子滿溢心頭的慌亂,在一瞬間給徹底打散了,代之而起的卻非輕松平靜,而是另一股更難理清的混亂。

趙平予的聲息之中暗含笑意,只元真子心慌意亂,才毫無所覺,房中的玉真子雖聽得懂,原先那以為趙平予包藏禍心,敢用媚毒暗算師姑的怒意,卻如燎原之火般,雖是狂放難收,一時間卻被天降豪雨狂打猛襲之下,瞬息而滅般馬上就沒了。

現在聽來,那笑意卻是愈聽愈是良善,只是頑皮的不像平常的趙平予,反倒像是絳仙她們所為,趙平予的笑意可不是當真對她有惡意呢!

這趙平予茶里的媚毒下是下了,用來暗算玉真子,好讓她欲火焚身也沒錯,卻不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的色心。

也不知道是趙平予自己看出,還是絳仙她們漏的口,才發現了玉真子和元真子互相有意,兩人卻是羞著怎么也出不了口的尷尬,才用上這鬼手段,好撮合他們,成其金玉良緣。

真不曉得這幾個小鬼頭是怎么想的?竟連這種手段也使得出來?

想的臉兒通紅,玉真子心中不由得暗罵,偏偏只要心中一想到元真子就在門前,就連腿兒都軟了,怎么也沒法子走到門口去。從方才元真子的說話,聽得出來絳仙她們姐妹可是一點兒事也沒有,她便知自己怪錯了人。

這趙平予可是出于一片‘好心好意’,才來暗算自己,恐怕還是和絳仙絳雪她們合作的呢!

偏偏正如趙平予他們所想一般,玉真子自入師門以來,一顆芳心就系到了這面貌溫文儒雅,行事沉穩平順,從來見不到慌急模樣的師兄身上。

只是玉真子對心上人總是害羞,加上雖是武林中人,不像一般閨閣女子一般注重一些小節,但玉真子身為女孩兒家,總還是不敢表達愛意。

加上元真子也不知想著什么,一個大男人竟像比玉真子還要害臊,見面除了師門公事,私話兒一句都說不上來。

元真子對自己的照顧是無微不至,這點玉真子也是知道的,但這究竟是對她有意呢?還是因為只有這個師妹,因此格外對她照拂呢?玉真子心中完全不敢確定,更不敢問。

等到玉真子武功有成之后,她也曾去闖蕩江湖一段時日,見到的江湖中人也是不少了。

玉真子生就是個美人胚子,行走江湖之中更是招蜂引蝶,也不知見到了多少人,雖說所見之人有些豪邁、有些文雅,有些甚至比師兄還要人品俊雅、令人心動,其中也不乏有人對玉真子大獻殷勤,頗有好逑之心,但也不知怎么搞的,玉真子一顆芳心就是動也不動,一心仍是懸到師兄身上。

隨著時間過去,玉真子也愈來愈不想在人心險惡的江湖中打滾了,尤其在十幾年前,從山下撿到了一對被棄的女嬰開始,玉真子更是索性留在山上養嬰,再不愿下山了。

偏偏這對姐妹又是天生調皮,怎么也靜不下來,讓玉真子雖是久不出山,但在她們的陪伴之下,卻也不嫌寂寞,只是隨著二女日漸成長,玉真子為人師表的自覺愈發重了,行事愈發穩沉,不愿有絲毫失態之處,以免帶壞了徒兒。

她原本就不是大膽之人,現下對師兄的一片相思之情,也更不敢表露了。

心中微微一甜,玉真子也已猜到了趙平予的用意,她對媚藥雖沒多少了解,卻也知道大部份的媚毒,乃是交合即解。

除了云雨之時被藥力沖擊,身體會有些無法自控、難免顛狂之外,并無多少副作用,趙平予這一下藥,弄的玉真子欲火焚身之后,正好讓元真子來幫她‘解毒’,也難怪絳仙她們會和他合作了。

雖說這招有點兒硬是送作堆的意味,也不太正派,但終是個機會,玉真子自忖,若不把握這機會,以她和元真子的性子,恐怕以后也不會有什么機會好互訴衷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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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元真子轉來轉去,急的滿頭大汗,對房中玉真子的情況擔心至極,偏又恪守著男女之防,怎么也不敢進入玉真子房中探視。

在旁恭謹肅立的趙平予微低著頭,不讓元真子看到他臉上正強忍住笑,背在背后的手一邊偷偷地向一旁窺視著的絳仙和絳雪打著手勢,通知她們計劃已經完成了九成九。

現在的趙平予心中正琢磨著,要怎么把元真子弄到玉真子房里頭去,以竟全功。

原本當他向絳仙透露計劃的時候,絳仙原雖不怎么能接受,但只要她心中一想到師父和師伯老是若即若離的,明明弟子們都知道他們彼此有意,卻只有當事人對對方連句話兒都說不好,看了真教人為他們著急。

以元真子和玉真子拖拖拉拉又兼害羞至極的個性,這樣下去,他們就算到死了,恐怕也只有懷抱相思的份兒,再不可能向對方表白,絳仙心中不禁一陣亂,趙平予想出來這方法雖透著邪氣,不過仔細想想,要逼師父這樣的人把心思說出口,恐怕也只剩這一招了。

加上中途醒來的絳雪,可就沒姐姐那么瞻前顧后了,她才一聽到趙平予的解釋,就忍不住為之心動,到后來甚至還攛掇著姐姐,要絳仙協助趙平予,好完成這個計劃。

絳仙一來拗妹妹不過,加上她其實也對師父的終身頗為著急,更希望和師伯親上加親,自然也難出言反對了。

何況趙平予還再三保證,這‘優谷曇’的花粉本身絕無毒性,只是極能催動體內本能情欲,加上混在茶水中喝來也沒什么異味,玉真子飲下這藥茶之后,最多難以抗拒體內欲火如焚,和元真子合歡時縱欲過甚,事后難免腰虛腳軟,要休息上兩三天而已,其它更沒什么傷害身體的副作用。

否則換了另一種傷身淫藥,要用在師父身上,愛師心切的絳仙可是絕對不會容許的。

光聽方才玉真子在房中發出的嬌哼聲響,趙平予心中便放了下來,他雖沒當真使用過這種淫藥,但光靠書上所言,便知這‘優谷曇’藥性強烈,即便是再能守心的禪道中人,也要為之情欲橫流、淫興勃發,更沒法子壓抑自己體內狂揚的春情。

聽玉真子那情迷意亂的軟語呻吟,便知她體內必是藥力發作、熱情如火,玉真子既著了道兒,元真子又已到了房外,現在的情況可就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只等著元真子下了決心,進房為玉真子解去淫毒之后,便大功告成了。

想到此處,趙平予陡地面色一變,身子劇震,背心冷汗涔涔而下,正心驚意亂的元真子只是自顧自地轉著圈,想著該怎么辦,全沒發覺趙平予的異樣。

而一旁偷偷窺視當中,正以為妙計得售,得意洋洋中的絳雪,在絳仙突地輕推了一下,才發覺了趙平予神色有異,且是極為蒼惶。

“怎。么。了?”

放慢了動作,絳仙張大了嘴巴,無聲地詢問著震驚中正一步步后退,慢慢地退向她們這邊的趙平予。

她只敢放出嘴形,生怕驚到了元真子,給這師伯看出不對,那可就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了。

“什。么。事?”

“慘了…”

趙平予吞了口口水,只覺額上見汗,又不敢伸手去擦,深怕一有異動,給元真子發覺,計劃可就完了。

他只敢慢慢地退到伏在壁后偷窺的絳仙絳雪身邊,輕聲回答:“師姑…師姑沒再說話了,連…連剛才那么清楚的呼吸聲都…連呼吸都沒剛才那么大聲。如果…如果不是師姑點…點了自己的啞穴…就是、就是她自己已經…已經壓住了毒…正等著…等著找我算帳呢!”

“那…那怎么辦?”

聽到這句話,絳仙可真嚇呆了,心中原本的得意全盤煙消云散,一時間額角背心也發了汗,在這種將近入冬的冷天里頭,給寒風一拂,更覺背心發冷。

一旁的絳雪更是嚇得連話都說不出口,嘴兒張的大大的,像是被冷風凍的僵在那兒一般,再也動彈不得。

也難怪絳仙和絳雪心中大驚,這種催情藥物藥效太過火,常人絕少識者。

只有淫賊敢用,而且常用,從原料到成品,一向為正道中人所厲禁,無論制造、持有、販賣或者使用,都無人膽敢公開為之,若給正道中人發現,那可真是二話不說,立刻就被當成是淫賊辦了。

就算只是不知情的人倒霉,剛好拿著而已,若被逮到,可也是百口莫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玄元門雖然不怎么管江湖中的閑事,卻也算正道一脈,雖說趙平予和她們也是一番好意,又不是要當淫賊,但一來這‘優谷曇’花粉藥性極強,不只是正道人士,就連一般的黑道人物,除了一些惡名昭彰的淫賊之外,大概也是碰都不敢碰,更何況是她們兩個未婚未嫁的女孩兒家呢?

二來玉真子臉嫩到了極點,元真子雖是男子,臉皮大概也不會厚到那去,否則也不會這樣‘含情脈脈’了十幾二十年,卻連表達都不敢表達,把情意都深藏在心底。

給她們這樣一整,事兒全說破了,這下子玉真子非惱羞成怒不可,她們接下來可就慘了,不知道一向把她們的壞事當成頑皮而已的師父,會怎么用門規處置她們,這可不是罵幾句頑皮,道聲歉就解決的了的事呢!

雖說也嚇得不敢亂動,但趙平予心下想的,可就比絳仙她們更多了。

他倒不怎么把門規處置放在心上,反正做了都做了,在決定這個計劃之前,趙平予已有了心理準備,就算對這手段再怎么不能接受,但看在他立心良善的份上,以他對這師父的看法,元真子也該不會怎么重處。

就算元真子要做給其它人看,一怒之下把趙平予逐出師門也行,最多是再回去當他的小乞丐去。

但若造成了玉真子的誤會的話…這才是最麻煩的事情。

若給玉真子誤會了,當做是元真子暗地圖謀,讓趙平予用淫藥暗算于她,好讓元真子得遂淫欲,事成最好,即使事敗也能推到趙平予頭上去,這下可就難解釋了。

女孩子向來都比男人死心眼兒,說好聽是擇善固執,說難聽就是不顧事實、一意孤行,一旦相信了,就是再怎么樣也說不聽,趙平予雖是一片好心,但若造成了誤會,使得元真子和玉真子心結難解,那可就成了一團死結,再怎么樣也弄不清爽了。

外頭的四人分懷著不同的緊張,偏偏又沒人敢去敲敲玉真子的房門,就在這個時候,玉真子的房門卻“咿呀”一聲開了,緊張的心都快跳出來了的趙平予和絳仙絳雪,只見玉真子亭亭玉立在房門口,白皙如玉的頰上透出了些許紅暈,除此之外卻沒有半點兒著了藥茶道兒的模樣兒。

“你…你沒事嗎,師妹?太好了…元真可…可嚇死了…”

看到玉真子倚門而立,神態溫柔一如以往,顯然是什么事也沒有,身子和心里都一直轉個不休的元真子,心這才放了下來。

“玉真沒事…沒事的,師兄…”

玉真子微微一笑,頰上暈紅愈發深了,那模樣兒清麗嬌媚,溫柔一如以往,那有半點惱羞成怒的味兒在?看得絳仙和絳雪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但肅立在旁的趙平予,可沒像絳仙和絳雪那般安心,心中反而是愈發七上八下,更加緊張了。

玉真子既沒中‘優谷曇’的花粉,卻故意發出中了媚毒后的嬌軟聲音,誘他上當,若非她胸中火氣上升,想把元真子挖出來之后再大發脾氣,打算重處趙平予,就是誤會已深,再難冰釋,心死之下才故意擺出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兒,所謂‘暴風雨前的平靜’,大概就是這樣子吧?

看趙平予表面上,謙恭有禮地立在那兒,動也不動,像是什么事也沒有的樣子,實際上額角背心卻是渾身冷汗,神情更是全沒有以往的沉穩平和,心中那股忐忑不安的勁兒,仿佛連看都能夠看得出來;

他旁邊的壁角里頭,也像是有人躲著一般,猜就知道是誰躲在那兒,準備看好戲,玉真子嘴角浮起了一絲甜蜜的笑意,特意提高了聲音:“絳仙、絳雪,你們兩個給為師滾出來!”

“是…”

看到絳仙和絳雪低著頭,從趙平予身旁走了出來,元真子瞪大了眼睛,他這才發覺,自己擔心過度,竟差點失了態,連這兩個小妮子躲在一旁也看不出來,這下子丑可當真是丟大了。

看房門前的幾個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玉真子甜甜一笑,舉起手來,就在趙平予和絳仙絳雪瞪得大無可大的眼前,將一杯茶給飲了下去。

她似乎是喝的有點兒急,一絲水漬滑到了嘴角邊上,光是舉袖輕拂的嬌柔模樣,在元真子眼中都是那般美不勝收。

“師兄,玉真…玉真有點兒事情,想請師兄你進房來商議一下,平予你也過來;至于絳仙絳雪你們嘛…還不趕快回床上休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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