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蓮蓬頭，對著小土狗的身上沖。

小土狗猝不及防，小小的身軀硬是被沖得一個跟頭跌倒在腳盆里面，然后渾身一個戰栗。

現在是夏末，天氣應該還是熱的，這小狗竟然連涼水都受不了。

「就你問題多。」

我在小土狗的腦袋上拍了一下，然后調好水溫，用四十度的溫水。

然后，又對著小土狗的身上澆。

它不叫也不鬧，趴在盆子上，只是閉著眼睛。

然后，我隨便拿來一瓶沐浴乳，擠得它滿身都是。接著大手在它小小的身體土用力地搓動，頓時滿手的泡沫，將小土狗全身都淹沒了，變成了一堆白泡泡。

我頓時哈哈大笑，過了一會兒，小土狗忽然一個噴嚏，噴得我一臉的泡沫。

「你干什么？」

我頓時喝道，在它身上拍了一掌。

小土狗全身都是泡沫，唯獨臉上沒有，此時兩只眼睛充滿恐懼地望著我，連連后退。

因為腳下有泡沫，退了兩步便摔倒。

剛才它應該是被泡沫蒙住了眼睛和口鼻，呼吸不暢，而且泡沫擠進了鼻子里面，癢得受不了才打了噴嚏。

「退什么退？說都不能說了？」

我罵道，一把將它提著脖子抓回來，將噴頭對準它身體沖洗。

頓時，所有的泡沫都被洗得干干凈凈，渾身短短的毛，都貼在身體上。

真是越發顯得小，越發顯得瘦，看上去簡直是皮包骨。只不過它實在太小，比例上讓人只感覺它的小而不是瘦。

扯過一條毛巾將它身體包起，用力地擦拭它身上的水，頓時它全身的毛被擦得豎了起來，惹得我哈哈大笑。

將水倒掉，想找吹風機給它吹吹毛，但是一時間又找不到，便懶得找。直接拎著它到陽臺上，讓它自動晾干。

順手關上了陽臺的玻璃門，我舒服地躺在大沙發上。

然后，將天使事務所的手機開機。沒有出乎我的意料，馬上聽到一連串的簡訊聲響。

我不慌不忙，讓自己換了一個位置躺下來，因為手機螢幕對著陽臺外的陽光，會看不清楚。

換好位置后，我正要打開這些簡訊，不經意地一眼，瞥到了陽臺外面的那條小土狗。

尋常的狗天氣冷的時候，喜歡懶洋洋地躺在地上曬太陽，而夏天天氣熱的時候，則會趴在陰涼的地方吐舌頭。

但是這只小土狗，卻是規規矩矩地坐在地上，任由還有些火燙的太陽曬在身上。沒有多余的動作，就只是隔著玻璃門，盯著里面的我。

我不是非常能夠了解狗的肢體語言，不過它的目光里好像充滿了一些不確定性，好像不是很確定陽臺到底算不算家里面。

我讓它待在陽臺上，是不是意味著，將它趕出家門？

或許小狗沒那么敏感，敏感的是我自己。

找對著小土狗拍了拍手，叫道：「進來！」

小土狗立刻站起，好像要跑進來的樣子，但是望了一眼關著的玻璃門，又望了一眼我，然后失落地坐在地上，先是垂著頭，然后又抬起頭看我。

我按了一下墻上的開關，玻璃門頓時打開，再朝小土狗招了招手，道：「進來。」

小土狗立刻跑了進來，在我面前兩尺處停了下來，又坐在我的地毯上，抬頭看著我。

我本來是懶洋洋躺在沙發上，此時坐起身子，又朝它招了招手道：「上來。」

小土狗站起，走到我的腳下，開始圍繞著我的腿轉，它太小，還跳不上來。

我伸直了腿，它前掌搭上我的腳準備爬上來，但是猶豫著又下去，又坐在我的面前，抬頭看我。

若是一只貓，肯定會立刻沿著我的腿爬上來黏著我。

我彎腰，拎著它的脖子提上來，然后仔細看它受傷的那只腳。

傷口剛剛結疤。當時應該傷得很重，因為傷疤比較明顯，此時結疤處的肉還非常脆弱。輕輕地捏了捏它的傷口，它小小的身軀一陣戰栗。

很顯然，當時受傷的情景，是它心中最可怕的一幕。我碰到它的傷口，不但碰倒它的疼處，也碰到了它心里的噩夢。

腳骨好像斷過？我摸出來了，正常的骨頭應該是平滑的，除了關節處，沒有什么凹凸感。

而小土狗這只受傷的腿，骨頭上有一處隆起，摸上去還有凹凸感。

應該腿骨斷過，而且沒有經過任何治療，是自己好的，斷掉的骨頭也是自己愈合的。

它這么小，很難想像受了那么重的傷，沒有任何治療，甚至沒有一個住所，每天在街上流浪，躲避來來往往的汽車和行人，沒有什么吃的東西，它竟然能夠活下來。

「嘀嘀！」

手機又響了，依舊是占筱蔓發來的訊息，她非常的急。

我隨手將手機仍在一邊，走到電話前，撥了公寓的服務電話。

「公寓里面有寵物醫院嗎？」

我問道。

「有的！」

服務人員的回答倒是讓我嚇一跳，沒有想到這個公寓連寵物醫院都有。

「讓醫生來我家里一趟，檢查一下一條小狗的腿骨問題。」

我說道。

「是！我馬上請醫生過去。」

大概六七分鐘后，便有人按門鈴。

我從門上的螢幕上看到，是一個穿著白袍的醫生，沒想到獸醫也穿白袍。

打開門，讓醫生進來。

「您好，我是這里的獸醫，我姓劉。」

醫生很有經驗地在鞋上套了鞋套后，才踩上我柔軟潔凈的地毯。

我將小狗往他面前一遞，道：「就是這條小土狗。」

沒有多余的客套招呼。

劉醫生微微驚訝，仿佛不敢相信，我的寵物竟然是一條小土狗。

住在這里的人，雖然沒有幾十萬等級的名犬，但是基本上每一條狗的價錢都是上萬的。

而我手上的這條小土狗，市價不會超過十五塊。

「街上撿來的。」

我加了一句。

劉醫生望向我的目光，頓時變得柔和許多，不再那么客套。

然后戴上手套，將我手里的小土狗抱過去，動作非常輕柔，日光也非常輕柔。

他是一個真正的獸醫，因為他對動物很溫柔，盡管是不到十五塊錢的土狗。

先讓小土狗張開嘴巴吐了吐舌頭，然后輕輕皺眉道：「它應該在街上流浪不短時間了，而且年紀太小。所以現在嚴重的營養不良，比同齡的小狗小了至少一半。」

接著，目光落在小土狗的傷口上，頓時眉毛微微一抽搐，顯然也是被小土狗腿上的傷觸動。

「真是可憐的小東西。」

劉醫生眼睛用力眨了眨道：「它的腿斷過，而且是嚴重的骨折。沒有經過任何的治療，骨頭自己開始變形地愈合。想要完全恢復正常很難，需要進行手術，將骨頭重新弄斷，然后矯正接上。不過，它現在太虛弱了。建議先養一段時間，等它身體狀況稍稍好一點的時候，再進行手術。」

我點了點頭。

「至于它其他方面的身體狀況，需要去我們寵物醫院仔細檢查才能得出結論，要是您有空的話，請您和我一起到寵物醫院走一趟。」

劉醫生建議道。

我點了點頭，換上鞋和他一同出門。

最后，從寵物醫院出來的時，我提了一大包東西，里面大豁分是狗糧，還有一些藥品，甚至還有一些奶粉。

小土狗被打了兩針，傷口也做了消炎處理。然后，就跟著我回家了。

很奇怪的是，別的小狗打針，都大鬧大叫的，小土狗打針的時候，一點聲音也沒有，也不掙扎。

只是打完針下地后，稍稍用力地哆嗦了一陣。

給它泡了一小碗奶，開了一個罐頭，放在專用的塑膠盤子上，端到它面前，道：「喝奶的時候小心，不要弄臟地毯。弄臟了，小心挨揍。」

然后，我就坐在沙發上，做我自己的事情。

小土狗盡管對食物充滿了渴望，但是沒有立刻進食，而是坐在地上看著我坐上沙發，拿出筆記型電腦的時候，才湊到食盤面前喝奶吃罐頭。

我打開手機的收信匣，里面清一色全部都是占筱蔓發來的訊息。而且內容都差不多，全部都是道歉的訊息。

我看了前面幾條后，就全部刪除了，后面的訊息不看也罷。

然后，我打開筆記型電腦，便要登錄MSN。

「不在公寓里面處理天使事務所的事情。」

我立刻想到自己的這條規定，又立刻將筆記型電腦關機。

然后，將電腦裝進包包里面，手機揣進口袋，便準備出門到我另外一處租來的房子。

低頭看了一眼小土狗，它竟然已經吃完了，奶也喝完了。此時，正伸出舌頭，仔細地舔碗沿上的奶，舔得干干凈凈。不要說沒有弄臟地毯，就連塑膠盤也沒有弄臟。

吃完后，它竟然用嘴巴叼著吃完的罐頭包裝盒，跑向墻角的垃圾桶。

不過垃圾桶太高，它夠不著，就放在垃圾桶的下面。

然后又用嘴巴咬著塑膠盤子，倒退著往洗手間里拖。

當然，它不可能自己洗。拖到洗手間后，它跑出來，來到我面前一尺處，又坐下來，抬頭看我。

我走到洗手間，將它的奶碗和塑膠盤子清洗干凈，然后將罐頭盒子扔進垃圾桶。

接著來到客廳，打開電視機，換到一個幼兒頻道。

背上包包，打開門，朝外面走去。

小土狗貼著我的腳后跟，要跟上來。

「在家里看電視，不要跟上來。」

我朝它一指，命令道。

小土狗頓時停了下來，又在門后坐下，抬頭看我。

我關上門離開公寓。

「對不起，我對我的行為表示非常的抱歉，并且保證這是最后一次，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已經往您的帳戶上匯了十萬塊錢，表示對您的補償。」

我登入MSN后，很快就收到了占筱蔓的訊息。

「把你的銀行帳號給我。」

我發出訊息。

占筱蔓回復了一個問號。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我臉上的表情，也配合我發出的訊息。

很快，占筱蔓傳來了一個銀行帳戶。

「帳戶姓名。」

我問道。

「張士！」

占筱蔓回復道，很顯然她是用假名。

我登錄網路銀行，發現我帳戶內果然多了十萬塊錢，是半個多小時前匯進來的款項。

我立即將這十萬塊錢匯了回去。我也不是非常理解我這樣做的原因，好像很不愿意將天使事務所的牌子砸掉的感覺，要將天使事務所做成金字招牌。

「我將你補償的十萬塊錢匯回你的帳戶，以后這種事情不要做第二遍，我不會接文任何額外的補償。另外，我們的合作可以繼續。」

我回復道。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

然后，占筱蔓發來訊息道：「謝謝您，今天我見到了我想要找的那個人了。」

我沒有回答。

接著，占筱蔓又發來一條訊息：「您看到我了嗎？您當時在場嗎？」

此刻，她才想起來，她當時打電話給天使事務所的專用手機，有可能會暴露自己，所以忐忑不安地問我。

「我不屑知道你的身份，我當時不在場，我在你要找的人身上，裝有追蹤器。」

我回復道。

我知道，我這種回答，給她一種強大的信心，讓她放心地覺得她的身份沒有暴露。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

占筱蔓回復道：「我現在想繼續委托您。」

「說！」

「……我想殺了我委托您找的那個人，不過請您不要問我為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占筱蔓發來訊息。

「操！」

我頓時差點摔開電腦，渾身上下冰涼一片。

這個娘們也太狠毒了，我只不過拍了她幾張照片，只不過偷窺她撒尿，她竟然要殺人滅口。

我真他奶奶的應該下一個新任務，把這個臭婊子先奸后殺，殺完又奸，奸完再殺。

我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回復訊息道：「我不會問你為什么，以后類似的廢話不要說。」

「那這個任務，您能完成嗎？」

占筱蔓顯然很緊張。

「天使事務所沒有不能完成的任務。但是這個任務，需要較長時間的布置，因為我們不會直接動手，我們要繞開所有的法律刑責，布置一個完全的意外死亡，需要等機會，等時間。」

我發過去的也差不多都是實話。

「那需要多久？」

占筱蔓問道。

「不超過二十天。」

我回復道，有二十天，也差不多足夠我布置一切了。

「那假如您接這個任務的話，需要多少報酬？」

占筱蔓問道。

「我們從來不開口提報酬，全部由你們提。可以接受，我們就接受，不能接受。就直接拒絕，并且再不談及此項任務。」

我斬釘截鐵回復道。

「我愿意為此付出一百五十萬！」

占筱蔓激動起來。

老實說，假如她面對的是艷照發布者這樣的危險分子的話，那這一百五十萬一點都不算多。假如這組照片真的發布出來的話，對她來說，有形的損失就超過一百五十萬的十倍。

我先將電腦放在一邊，因為我此時氣得渾身發抖，幾乎不能打字。

接著腦子一熱，自己對著空氣一陣冷笑，又抱起筆記型電腦放在膝蓋上。

「你去網站填寫委托單。」

我冷笑著發出訊息。

「好！」

占筱蔓回復道。

接著一會兒后，占筱蔓又發過來一條訊息。

「等等！」

然后，她又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不說話，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后，她又發訊息過來道：「對不起，我的念頭有一點搖擺，我還沒有想好如何對付他，請您給我一段時間，等我決定了，再給您下委托單，好嗎？」

「可以！」

我心中頓時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這個臭婊子也不是真的那么狠毒。

「那打擾您了，拜拜！」

我沒有回答，占筱蔓等了一會兒，便下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