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塵網,塵緣

因為你是個中國人。——明智道鬼蘇蘇什么時候變成我的了?我真是服了這個上海大小姐了,女人三板斧,一哭二鬧三上吊,她只會這最后一斧!

再好言寬慰了她一下,我從老炕上小心翼翼拾起卷冊中僅剩的四張殘頁,揣進了風衣的口袋里。由于這東西紙質特殊,有點像古時候的火浣布,所以在這個不起眼的角落里硬抗了六、七十年,還是能夠保留到這個程度。可惜的是那些糊進墻紙里面的,就算我能把房子拆了,把它們搞出來,上面的圖案必然也已經變成黃泥了。

看著曼曼在我身畔繃著一張小臉故作陰沉,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隱隱有些難以言喻的淡淡悲傷。

這個女孩子最美麗的二八年華就這樣被詭秘的宿命無情地摧毀了。從今天開始,命運將會給她什么樣的補償呢?

到了旅社,一群人已經在門口站著整裝待發了。百里峽這邊的山路可不好走,我今天真的有些迷糊,還真怕從山間木梯上摔下去,于是撓著腦袋跟大家告了個假,說要在房間里好好休息一下。

胖子自然隨口調侃了我幾句,而蘇蘇也照例躲著我的目光。我臉孔煞白、黑眼圈濃重的樣子絕對是裝不出來的,大家見我這副快死的樣子,在有些曖昧的目光里答應了我的要求。

于是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房間里。

點上一根菸,我靠在靠枕上端詳了殘頁好一會兒,又一遍確認了上面墨線的軌跡之后,忽然覺得褲襠里有些難受。唉,忘了昨晚是直接上床躺的,連外褲都沒有脫,昨天曼曼在我褲襠里留下的某些紀念品,正狠狠地刺激著我敏感地帶的皮膚。

我只好很不情愿地從床上爬起,跑到比我在東京破公寓還要簡陋的浴室里洗個澡……可是出來的時候我才想起一件事,我沒帶換洗的內衣褲來!

「他娘的,老子……」

圍著浴巾,我的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了小時候曾經看過的李連杰主演的︽洪熙官︾。電影里面洪熙官的兒子沒小褲褲穿,洪熙官把自己的內褲脫下來交到了兒子手里。

洪熙官兒:老爸,那你穿什么啊?

洪熙官:這樣比較涼快。

老子響當當的漢子一條,武功比不過洪熙官,可是精神是絕對不能輸給他的!

不就是吹吹北方十一月山里的冷風嘛,還怕雞雞凍掉了不成?于是乎,我把曼曼的紀念品偷偷塞進外褲后面的口袋里,直接套上外褲,涼快點就涼快點吧,反正下午也就回去了!

不過,還真有點涼颼颼的……而且有點晃蕩……干,管他娘的……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到了中午,我在老板那里混了一頓飯,大概下午兩點的光景,咱們同學會旅游團按時回到了旅社。經過了一上一下六千多個臺階的摧殘,大家的精神也都有些萎靡,坐車趕回北京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下了車,我的褲襠里依舊非常「涼快」。掏出手機一看,顏丫頭不知道什么時候給我發來了簡訊:「學長,咱們圓明園逛完晚上直接去動物園那兒的babyfaCe跳舞啦!你要是晚上回來了,可以來找我們喲!」

媽的,這小丫頭敢情是不把建次的錢當錢啊,我真是后侮,當初怎么找了這么個敗家的丫頭當導游呢?不過事已至此,后侮藥是斷斷沒有的,看著大家都拖著大包小包準備回賓館,我連忙喊住蘇蘇:「蘇蘇,明天咱們還有什么活動啊?」

蘇蘇聽我叫她,如同三月弱柳般的身子骨猛地一顫,并沒有回頭,只是側過頭有些略帶尷尬地問:「金……金風,明天大家自由活動……你可以去陪你的扶桑朋友了。」

我雖然知道蘇蘇絕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跟我說反話調情,可是怎么聽著怎么覺得語氣里有些曖昧,提了提褲腰帶說:「那怎么行呢,好不容易見你們一回……」

「你……」

蘇蘇聽到這里,似乎芳心亂了,輕輕地一跺平底鞋澀澀地說:「金風,我不跟你說了……我回房間了。」

而這時候曼曼卻突然跑了過來,拉住蘇蘇貼著耳朵說了幾句話。蘇蘇開始皺著眉頭,但大概曼曼又拿出她那三板斧威脅,直到最后弄得蘇蘇紅著臉,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嘖,她想干什么……

還未等我腦子運轉起來,曼曼三步并作兩步跳到我的跟前,撅著小下巴「狠狠」地問:「臭男人,你晚上去哪兒!」

「……我可能去夜店找我的扶桑朋友。」

「帶我去。我要跳舞。」

「這個嘛……」

「你帶不帶?你不帶,小心我……」

「好,我帶,我帶……」

這天天快黑的時候,有人看到一個穿著皮衣皮褲、一臉倔強的女孩,拉著一個滿臉無奈的懶散男人拚命在哥兒們交班的時間段里肆無忌憚的攔車……

「臭男人,我跟你說,我明天就飛回去辦簽證,好不好?」

半個小時后,由于實在叫不到車,而且我的下身正處于「比較涼快」的高深境界,我不得不放棄直接殺往babyfaee的想法,拉著曼曼的手,慢慢朝著友誼賓館的方向過去。

早上當我扯著她去老屋的時候曼曼就沒有掙脫我的手,此時此刻,我更對她那柔若春蔥的指尖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這一對雙胞胎真是典型的東方風情,不但顏貌清麗似芙蓉出水,連手型都那么纖弱。只不過每當我的手指輕輕拂過她手背的時候,繩師職業性的良好觸覺總能夠感受到手背肌膚上那些刻刻劃劃的痕跡。

這樣輕撫著她雕畫著痛苦回憶的柔荑,我的腦海中,總是會浮現昨天夜里她在我繩索中歇斯底里的悲傷笑容。大概我跟她們兩個有些許的相似之處,總是將一些事情藏在心里而在別人面前一兄出無謂的慵懶笑容,所以一想到她們獨自承受了這么多年,我心里就會升起難以言表的憐意。聽曼曼問得如此意圖明顯,我除了點頭應她,似乎也做不了其他事情。

友誼賓館跟學校的招待所就隔著兩條街,我們晃蕩晃蕩,半個小時也就到了。

由于我的房卡前天留給雅子,只好跑到服務臺找人幫我開了門,而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行李箱找出一條內褲,沖進洗手間換上。

穿上久違了一下午的貼身保護層,我立時感到一陣舒爽。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走出洗手間的我,看到曼曼摸出前兩天顏丫頭揮霍來大堆零食中的一包薯片,正坐在床上「呱唧呱唧」地哨著,不由皺了皺眉。大概她下午爬了山也餓壞了吧。

蘇青曼剛剛從自我封閉中解脫,有些個動作怎么看怎么都像小孩子。這一會兒由于房間里開著暖氣比較干熱,小蹄子自顧自地把皮衣的領子拉鏈拉了開來,從我這個角度,隱隱約約能看見那昨夜似曾相識的絲質胸罩。

我說這孩子大冬天的怎么連個內衣都不穿,直接穿胸罩呢?想到這兒,我不覺走上去蹲在她面前問:「曼曼,你這樣穿出去爬山旅游,冷不冷啊?」

「我冷我姐姐也冷。」

曼曼一邊「喀嚓」吃著薯片,一邊按落清水淡墨繡成的眸子看著我,「先前我是為了凍她所以這么穿。那你一會兒陪我去買衣服好不好啊,臭男人?」

呃……再這樣下去,雅子該做的事情都要被這小蹄子搶光了。雅子吃飛醋的眼神還是很能殺人的啊!想到這里我腦后冒出三滴汗,俯下身按著她的膝蓋說:「你不是要去夜店啊剛才?怎么這就要去買衣服了?」

「哼!己曼曼一邊嚼著薯片一邊白了我一眼,「本小姐覺得外面冷了,怎么,你這個臭男人不陪我去是不是,不陪我去小心我……」

「好好好,我去,我去……」

陪這么個小美人兒逛街,換作任何一個有種的男人大概都會忙不迭答應的。只不過我隔了兩天才有空上網,急切想知道今天關于橫濱慈濟演出的情況,只好先穩住這位上海大小姐的情緒,「你先等一會兒,再吃幾包薯片,我上網看看我工作上的事情,五分鐘,五分鐘……」

一邊說,我一邊竄到茶幾邊上打開了電腦。啟動完畢之后掛上SkyPe,文子姐姐很給我面子的處于上線的狀態,還沒等我問,她的訊息便已經傳了過來:「主人,你昨天沒有上網來看我喔。」

昨天那地方有床能睡覺就不錯了,哪還能奢望上網這種事情,我抬手按出一行扶桑話:「昨天在外面沒有網路可用。姐姐,演出情況怎樣?」

文子:「超贊。由于有弘田傳媒的造勢,甚至吸引了很多社會名流看表演呢!明天各大報紙的頭版必然會有你師傅的相片!」

這我就放心了。

「太好了,師傅狀態還不錯吧,是你送他回去的嗎?」

文子:「嗯。老人家還相當幽默呢!邀請我哪天和你一起去他家里喝茶。」

我當然要去,一回東京就得去!我手里這東西,像師傅那么淡定的人看了也一定會大吃一驚!而且……我再三思索,還是先打個電話跟師傅說明這件事情,也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于是回道:「姐姐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想給師傅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好嗎?己文子:「好呀。你去吧。要想我哦。」

我回了一個「嗯」之后關上電腦,這時一包薯片已經被曼曼啃得見底了。打開手機一看時間才七點,顏雅茗那瘋丫頭帶著建次和雅子大概不到十點是不會回來的,于是我從行李中翻出電動刮胡刀一邊修理著剛滋生的胡渣,一邊問曼曼說道:「曼曼,商場就在旁邊,頂樓就是餐飲城,有肥羊火鍋、韓國料理燒烤、吉野家、味千……你要吃什么?」

「呀,你這個臭男人對這里這么了解?以前你是不是總陪女人過來逛街?」

曼曼聽我報店名如數家珍,訝異地問道。

她這句話無意中勾起了一些我比較酸澀的回憶,那些大學象牙塔中構筑和期冀的美好未來瞬間崩塌的傷疤被扯動了。魚露,魚露……一個深藏在我記憶深處的影子,一下子像是靜謐山谷中的夜百合般綻放了出來。我不由得眉頭一皺:「你問那么多干嘛?先陪我去打個電話,然后吃飯逛街給你買衣服。行不行?」

「臭男人,兇什么兇……」

曼曼沒回絕,顯然是默許了我這個提議,「等等我去一下洗手間!」

于是,等曼曼蹦出了洗手間,我們離開賓館,先來到了附近一個電話亭。我叫曼曼在等候椅上坐一會兒,自己找了一個位置,拿起聽筒撥通了大概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俺師傅家里的電話。師傅家里只有一臺式樣非常老舊的電話機,嘟了大概三、四聲之后,一個蒼老但是沉靜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了。

「師傅,是我。」

我跟他大致說了一遍我在北京近郊的荒謬經歷,師傅在電話的那端出奇的沒有任何驚訝。經過了漫長的靜默等待之后,聽筒里突然傳來了一聲冗長的嘆息:「金風,我那時候想要傳授你縛道,其實是有私心的,因為你是個中國人。」

師傅是年長的智者,但我自然也不是笨蛋。在聽到他口中那聲奇怪的嘆息時我就覺得有些蹊蹺,等他說出「因為你是中國人」,我的心里立即勾勒出了一個大概。

扶桑雖然男人少,但想想柴崎家的兩兄弟就知道,要找出一個筋骨和專注力比我好的人并不困難。師傅當初看上我,八成就是因為他其實知道一些有關上個世紀上半葉平安天人縛圖譜丟失的蛛絲馬跡。

而對于廣褒的中原大地并不熟悉的他,需要有一個類似于「向導」加「傳人」的復合型人才,才有可能破解當初卷冊丟失的謎團。

「嘖。」

橫七豎八的各類揣測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要真是這樣的話,換作五十多年前,老子還不被人當成漢奸了?要是十二卷天人縛圖譜真的失落在咱們領地上的話,本著八國聯軍火燒圓明園搶了不還的鐵則,就算都找到了,老子也會第一時間上報文物部門。」

但是我心底里并沒有怪師父的意思。這個世界上很多人、很多事,都是相當無奈的,在互相吸引的同時也在互相傷害著。

我對著話筒故作嚴肅地說:「嗯,師傅,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失落的卷冊不知道蘇蘇這時候腹部會不會感覺脹脹的呢……我看著一邊用小手給自己順氣,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曼曼,某些邪惡的念頭又閑始在腦海里縈繞……

不過,意淫的歡愉時光總是讓人感覺十分短暫,很快我就陷入了無休止的逛街深淵……海泛姑娘先前一直被宿命的枷鎖禁錮,此時此刻陡然沖出了牢籠,那女性天生的購物本能如同地底的熔巖般噴薄而出了。

這挑挑、那挑挑,挑完了還要去更衣室走一遭,出來之后這跳跳、那跳跳,還要問我好不好!

我都快轉暈了!

等我灰頭土臉的從商城里出來的時候,身上已經鋪滿了各個品牌的宣傳廣告,袋子上的商標已經爬滿了我的胳膊和背脊。不過好歹曼曼總算有點正常的衣服換,不然要是她穿著這副小皮裝走在夜半的地安門,還真指不定有什么舔著繡花鞋的怪叔叔會出現!

我看了一下手機回道:「曼曼,十點多了,時間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你別急著明天走,我大概在這個月月底才要回扶桑呢。明天……你能不能把蘇蘇叫出來,咱們三個……似乎應該好好談談……你說呢?」

「哈,我早就知道你在打蘇青吟的主意!」

曼曼「狠狠」地瞥了我一眼:「那天你喝我姐姐口水的時候,表情別提有多淫蕩!」

我那時候只是合理意淫了一下而已,怎么就淫蕩了?但是就目前蘇青曼的狀況來看,跟她講道理是絕對行不通的,我只能嗯嗯啊啊地哼唧了幾聲敷衍了事,像是送菩薩一樣攔了一輛計程車把她先送回學校招待所,然后,再折返回到了我友誼賓館的老巢。

賓館大廳里古舊的時鐘時針儼然已經指向了十一點的方向。我來到房間門口一看,「免打擾」的紅燈是亮著的,知道雅子她們已經瘋回來了,便「咚咚咚」地在門上打起了鼓來。

十秒鐘后,房門開啟的一條縫隙里出現的是雅子極具立體美感的鎖骨、性感的鼻梁和丹紅的芳唇。她的頭發還濕濕的,似乎又是剛洗完澡的樣子。

「金,你回來了啊!你的臉色很不好喔,是不是累了?」

唉,我的雅子大老婆就是溫柔體貼,看著她柳眸中閃動關切的光彩,我情不自應該是被什么人帶到中國來了吧?」

師傅蒼郁的聲音再度傳來:「金風,你想得不錯。這件事情有些復雜,等你回到東京之后,我跟你再慢慢說吧。總之你發現的殘頁要保存好,等回來了我們好好鉆研一下,希望對你也能有所幫助。」

對于我這個神秘莫測的師傅,早在我進入他地下室看到彩子和麗奈的剎那,我就對他懷上了一種深深的崇拜加敬畏。老狐貍就是老狐貍,故意不說吊著我的胃口,還把事情都往我有利的方向靠。

但是我轉過念頭想了一想,師傅經常跟我灌輸什么藝術如果被框在國家和民族的藩籬中,會有阻礙其發展的反作用,有可能這種念頭還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答應了回去第一時間找他之后,我便掛掉了電話,畢竟,兩人面對面的交流要比這樣說不費勁得多了。

講完了電話出來,曼曼正坐在等位的長椅上兩眼瞅著自己黑色的短皮靴,一對小腿還不住晃蕩,像極了一個童心未泯的孩子。我撇撇嘴,走上前去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咱們去吃飯吧。你啃了一包薯片還吃得下嗎?」

「怎么吃不下?曼曼見我完事了,抬起線條旖然的小下巴,睜圓了一雙獨具越楚風味的眸子:「臭男人,我先提醒你喔,本小姐可是個餓死鬼,小心我把你錢包吃空!」

「你要是吃撐了不知道那邊的蘇蘇會有什么樣的感覺啊……」

想到這里,我心里一陣好笑,對曼曼說道:「你別扯淡了,樓上也就是些大眾餐點,是因為你要買衣服所以才來這兒吃。要不你現在再改個主意,不買衣服了,我們去吃大餐?」

曼曼既然昨天晚上想通了,現在顯然也覺得大冷天的只裹一件小皮衣太對不起自己,跟我又皺了皺鼻頭之后,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攀住我的胳膊就把我扯出了電話亭。

隨后……咱們先來到華語商城的最頂樓吃飯。曼曼為了顯示自己是餓死鬼,故意找了家小肥牛火鍋坐了進去,點了五盤上等肥牛和無數的腐皮豆芽菜之流,吃了一個鐘頭自己確實撐著了,但硬是給我浪費了一半的糧食。

我恍然醒悟原來這才是餓死鬼的真諦:把兜里的錢死命花光,接下來想不餓死都難!

禁地擠進門縫給她來了個嚴嚴實實的擁抱。

「想死你了老婆……」

雅子冷艷的外表之下的確有一種強大的親和力,這一方面出于扶桑女子向來的傳統,一方面出于她從高等教育中培養出的氣質。尤其對于我這種奔波了兩天、經歷了無數詭異事件的男人來說,她的懷抱簡直就是一種釋尊恩賜。

半拖半抱間,我和雅子已經滾倒在大床上。

「你先去洗一下啦……」

雅子被我吻得好不容易透了一口氣出來,不出我所料,唇間蹦出的果然是這句話。

可是正當我要乖乖聽話、爬起來掛上風衣闖入浴室的當口,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帝看到釋尊賜給我這樣甜蜜的擁抱心里不舒服,緊接著就給我從天上丟下了一棒槌。雅子在我爬起來的瞬間摸到了我褲子口袋里有個鼓鼓的東西,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把一條東西從口袋里扯了出來!

如果說人生便如同電影膠卷的話,那么我十分希望這一段膠卷是出了問題被剪切掉的,因為雅子抽出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昨夜里我和曼曼在老屋中肆虐過后所留下的紀念品——一條帶血的內褲!

「咦?」

雅子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是什么東西,大概只是覺得手感比較怪異,上面還結著一些硬硬的漬跡,下意識地就想拿到眼前看看。

這時候雅子的臉貼得我很近,我的鼻孔中滿是她剛洗過澡的秀發間清新的發香。被她這么從我屁股口袋里一抽,我陡然從她溫柔旖旎無限的懷抱里警醒,開玩笑,這個東西怎么能讓雅子看到?

我忙不迭一把傷住她略帶肉感的小臂,緊跟著便把自己的大嘴朝著雅子的豐唇堵了上去。這一吻,老子使勁渾身解數,把十幾年來泡妞的精華熔于一爐,四瓣嘴唇「嘖嘖」不絕間,雅子本來就有些陶醉的眼神漸漸迷離了起來。

我趁機從腰間穿過另一只手,把雅子拳中攥著的曼曼的紀念品一下「扒」了過來,塞到了床縫底下去。

「唔……金。」

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候真的很讓人頭痛。雅子見我的動作有些反常,支吾著從我的唇下掙脫了出來,兩道秀雅的眉毛頓時擰在了一起:「金,你口袋里的是什么東西啊?」

人說三分假,我說七分真,假話要以假亂真,最好是真假莫辨才成。見雅子在我的瘋狂攻勢下還那么在意我口袋里的東西,我覺得此時再不交代的話,怕是真會在我們兩個人的中間刻畫下什么難以彌補的傷痕了。

于是,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咬住雅子的耳根,跟她敘述起那天夜里發生的一連串詭異的事件。只是,我瞞過了我進入曼曼身體的那一段戲碼,在真實的基礎上稍微動了點手腳,把那血跡說成是曼曼自殘而留下的。

可就算是自殘,血跡又怎么會到我的內褲上來?我畢竟很少說謊,在編織完成出口以后才發現不對,但雅子似乎沒有注意到這個漏洞。

我的話說完之后,我們緊貼著的身體之間是一段難熬的沉默,房間里只回響著電視中一些無厘頭的電影對白。

過了大概半分鐘,雅子側過面龐來望著我,那種溫存的目光頓時讓我覺得有些心虛:「金,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們那天飯桌上見到的雙胞胎,她們背后竟然有這樣匪夷所思的故事呀?」

「當然是真的。」

我的嘴角稍帶不自然地揚起,「她們……那個打扮得很龐克的妹妹,她賴死賴活地要去扶桑玩……雅子,我們接不接待她?」

我當然是象徵性地問問。

縱然雅子不答應,我也不能就不讓曼曼去,不然以她這種偏執的性格,會使出上吊的伎倆也是很有可能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雅子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欣然的笑意:「好啊。我們學的不就是社會學,這兩個雙胞胎姐妹的現象實在是太少見了……我也想好好了解一下呢。對了,她是不是不會說扶桑話?金,你可要照顧好她哦。」

我聽雅子這么說,心里早就一把鼻涕一把淚一直感動到了腳后跟,一把伸過手來將她摟了個滿懷。

只是,我似乎沒有看到雅子側臉上那微微閃爍的細膩表情變化,也沒有聽到她豐潤的唇間一聲密不可聞的輕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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