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的佛堂,是偏院中一間空屋子,收拾的干干凈凈,正中供奉一尊白衣觀世音菩薩,香案上擺滿了各種貢品,四時果蔬,碩大的銅香爐內插著三只檀香,煙氣裊裊,菩薩目光柔和,憐惜世人。

香案下方的蒲團上,蘇凝霜身著素衣,雙膝跪坐,一頭青絲用一根紅色發帶挽起,沒有帶任何首飾,清秀的面容上淡淡施了一層胭脂,即便如此,仍不能掩蓋那一股絕代風華。檀口輕張,低聲念誦著經文,面容安靜寧和,整個人仿佛披上了一層圣潔無比的光澤,仿佛觀音菩薩的真身降臨塵世。

佛堂的門輕輕打開,明媚的陽光中,一個嬌小的身影閃身進來。

月兒悄悄的在母親身后的蒲團上跪下,兩只白玉雕琢一般的小手合掌,輕聲念誦:“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保佑父親能早日脫離苦海,往生極樂;保佑娘親永遠美麗快樂,保佑師兄身體安康。”

蘇凝霜停止念經,回頭道:“月兒,你怎么來了。”

這一回頭間,卻見女兒氣色比前幾日好了許多,目光如一汪秋水,面上仿佛涂了一層艷麗的胭脂,整個人美得不可直視,當下心中微微詫異,問道:“有什么事這么高興?”

月兒咯咯笑了起來,上前將母親抱住,小腦袋扎進母親高聳的胸前:“娘親,城里來了一個戲班子,聽說名氣很大的。您最愛看戲,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絕色的美婦與青春活力的少女相擁,仿佛一朵盛開的白蓮花旁邊一朵含苞欲放的芍藥,若有一男子在旁邊觀望,只怕離開就要噴出血來。

蘇凝霜輕輕拍了拍月兒后背,柔聲道:“娘親還要念誦經文,走不開,你讓天麟陪你去吧。”

月兒撒嬌道:“才不要。師兄是個笨蛋,跟他在一起氣死人。我要娘親陪我去。”眼珠一轉,探出手在蘇凝霜的酥胸摸了一把。

蘇凝霜嚇了一跳,嗔道:“小壞蛋,在菩薩面前還這么淘氣。”

月兒咯咯笑著:“娘親在佛堂念了幾個月經了,再念下去我就要有一位菩薩娘親了。您這么久不出門,出去換換空氣也好啊。”

蘇凝霜微笑著捏了捏月兒的鼻子:“什么菩薩娘親啊?在菩薩面前可不能這么亂說話。”

月兒抬起頭,天真的說道:“可在我眼里,娘親比菩薩還美呢。”說著雙臂緊緊抱住蘇凝霜的腰身:“娘親是觀世音菩薩,我是菩薩身邊的善財龍女,師兄是善財童子,我們一起侍奉娘親。”

蘇凝霜笑道:“越來越不像話了。”心中卻也知道女兒故作天真是為了讓自己出門散心。想想自己也真是好多天沒出門了,難怪女兒擔心,當下道:“好了,今天娘親就陪你出門去看戲好了。”

月兒歡呼一聲,拉起蘇凝霜的手:“快走快走,戲馬上要開始了。”

兩人先回房間換了衣服,蘇凝霜脫下穿了許久的素衣,換了一件繡了牡丹的百褶裙,梳攏頭發,插上一根簪子,只是隨隨便便收拾一下,一個艷光四射的絕色麗人便出現在面前。

兩人來到客廳,蘇凝霜道:“天麟去哪兒了?”

月兒道:“師兄盡早去巡視店鋪去了,我告訴他早點回來,應該就快回來了。”

正說著,只見李天麟高大的身影走進來,金色的陽光照在身后,更顯的英武不凡,隱隱有了韓劍塵幾分氣度。

蘇凝霜心頭沒來由的跳了一下。

月兒跳過去,道:“師兄,快收拾一下,娘親要和我們一起去看戲。”

李天麟笑道:“早準備好了。”說著遞過來兩個盒子:“今天去首飾店,孫掌柜新到了一批精品首飾,我讓他給師娘和月兒挑了兩件,也不知師娘中不中意。”

月兒歡呼一聲,捧著盒子來到蘇凝霜面前:“娘親你看。”

蘇凝霜一笑,打開第一個盒子,卻見里面是一只鳳釵,通體用赤金打造,手工十分精細,鳳眼是一枚鉆石,爍爍生輝,當下笑道:“娘親有簪子了,這鳳釵這么漂亮,正合適漂亮的月兒戴呢。”說著拿起鳳釵,插在月兒頭上。

月兒戴上鳳釵,跑到一旁照了照鏡子,顯得十分滿意。又跑回來打開另一個盒子:“這一件應該是娘親的了吧。”

只見盒子中是一串上好羊脂玉的項鏈,每一顆大小如一,圓潤光潔,捧在手上有一絲絲暖意。月兒當下笑道:“這項鏈正配娘親呢。”雙手捧著,替蘇凝霜戴在脖子上,左看右看,滿意至極,回頭道:“師兄,你看娘親像不像觀世音菩薩?”

李天麟看著師娘面容清麗脫俗,因為害羞而微微地下頭,白玉一樣的面頰上升起一層紅暈,比之那一串羊脂玉項鏈的玉珠還要耀眼,只覺得口干舌燥,應道:“師娘自然是觀世音菩薩,月兒就是菩薩身邊侍奉的龍女了。”

月兒嘻嘻一笑:“那么,善財童子去準備馬車,我們去看戲了。”

玉州最大的戲園明月園此刻已經是人山人海,遠路而來的名角在臺上唱念做打,花團錦簇,臺下圍觀的人眾好聲不絕,整個園中高潮一浪接著一浪。

包廂里,蘇凝霜居中而坐,月兒坐在左邊,伸手剝了一枚果子:“娘親嘗嘗,可甜了。”

蘇凝霜微笑著張口接住果子,笑道:“給天麟也剝一個嘗嘗。”

月兒哼了一聲,翹起鼻子,做出不屑一顧的樣子。

李天麟苦笑一聲,正要自己去拿果子,月兒手疾眼快的將一枚剝好的的果子塞進他的嘴里,看著李天麟驚詫的眼神咯咯的笑得花枝亂顫。

蘇凝霜微笑著看著眼前兩人嬉鬧,只覺得心中一片溫暖,有女兒和徒兒如此相親相愛,屈意討好自己,心中剎那間如同照進一縷陽光,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臺上的戲漸入佳境,公子和小姐兩情相悅,卻遭家人反對,不能成就連理,看著兩名伶人做出哀婉神色,一句句蕩人心魄的詞句唱出來,蘇凝霜不覺陷入進去,下意識的抓緊旁邊的一只胳膊。直到后來有情人終成眷屬,才回過神來,低頭一看,原來手中一直握著的是李天麟的胳膊,當下羞紅了臉,悄悄的松開。

戲演到了最后,三人興盡意滿,悄悄從包廂出來,穿過人群,正準備回家,忽然聽見身邊一陣聒噪,有人大聲喝罵,拳腳交加的聲音,乒乒乓乓的響起來,人群一陣擁擠。

李天麟本來手拽著月兒的手,忽然一股人浪涌過來,兩個人立時被沖開。正要分開人群去尋月兒,一眼瞥見師娘被人群擠得搖搖晃晃,幾乎跌倒。

沒有任何猶豫,李天麟急忙趕過去,一把扶住蘇凝霜。

蘇凝霜惶然叫道:“快點看看月兒,可不要受傷了。”

李天麟道:“月兒練過武功,不會出事。師娘,這里太危險,我先護著你出去。”

正說著,一股人浪涌過來,眼看要將蘇凝霜擠到,李天麟下意識的張開臂膀,蘇凝霜嬌小的身子整個撲進李天麟懷里。

兩顆滾圓驕挺富有彈性的乳峰緊緊貼在李天麟的胸膛,哪怕隔了幾層衣服,上面傳來的彈性和熱力仍然清清楚楚的傳過來,甚至連上面兩個突起處的摩擦感都能感受的到。李天麟只覺得血往上涌,低下頭,恰好看見師娘驚愕羞怯的樣子,頓時臉上紅的如同蓋了一塊紅布。正要推開,又一股人浪涌來,將兩人身子緊緊的貼在一起。

喧囂聲更加混亂,周圍的人彼此廝打擁擠踐踏,空中石頭、木棍亂飛,混雜著受傷的人痛苦的呻吟聲。只有李天麟張開臂膀,努力的為蘇凝霜撐開一片凈土。

李天麟眼看周圍越發混亂,只怕出了危險,當下心一橫,對著師娘到:“情況緊急,師娘,得罪了。”雙臂用力,將師娘抱在懷里,向外沖了出去。

蘇凝霜只覺得心神散亂,腦子里空空的亂成一鍋粥,下意識的緊急抱住李天麟的身子,一抬頭便看見李天麟眉頭緊皺堅毅的表情,仿佛與記憶中一個同樣抱著自己一路疾奔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周圍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只有這一個影像清清楚楚,每一下皺眉,每一根發絲飄動都無法忽視。

一路沖出去,李天麟不知身上挨了幾下木棍,后背被踢了多少腳。眼看就要到了園口,一塊石頭飛過來,李天麟將師娘的身子向懷中一攬,石頭啪的一聲打在額頭上,登時青了一塊。

等到沖出戲園,混亂的場景好了許多。李天麟才將蘇凝霜放下,喘息著道:“好了,師娘沒事了。您先歇息一下,我進去找月兒。”

蘇凝霜看著李天麟額頭烏青一片,心中不由的一陣心痛,下意識的伸手撫摸上去。手指和額頭相觸,兩人同時身子一顫,趕忙分開。

正在這時,只聽月兒焦急的聲音:“娘親,師兄,你們沒事吧?”

只見月兒站在不遠處,神色惶急,眼看兩人沒有大礙,才拍了拍小胸脯:“嚇死我了。”眼看李天麟額頭上的烏青,忍不住撲哧一笑,掏出手帕在上面揉著,一面說道:“活該,讓你沒照顧好娘親,該打。”

李天麟下意識的瞟了一眼蘇凝霜,道:“是,實在該打。”伸手在臉上打了一下。

蘇凝霜急忙道:“不要!”探手準備阻攔,手伸了一半卻急忙縮回去,心中亂成一團。

月兒撲哧一笑,伸手撫摸著李天麟的臉:“算了,你這笨蛋總算把娘親安全帶出來了,就不處罰你了。”

早有仆人趕過馬車,李天麟將蘇凝霜和月兒送上車,自己跟著馬一路回韓府。一路上月兒興奮不已,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而其余兩人卻各有心事,沉默不語。

回到韓府,蘇凝霜以受了驚嚇為由,自己回到房間休息。只剩下月兒和李天麟兩個在客廳。

眼看四下無人,月兒笑嘻嘻的來到李天麟面前,輕輕抱住:“師兄,今天多虧你了,要不然萬一娘親出了事,我要恨自己一輩子。”

李天麟嗯了一聲,突然將月兒緊緊抱住:“月兒,我喜歡你。”

月兒咯咯笑了:“早就知道了。”

李天麟突然向月兒唇上吻去:“月兒,我喜歡你。”

火熱的嘴唇近乎瘋狂的索取著月兒的香唇。

月兒一面躲閃,一面咯咯笑著:“好啦,知道了知道了。”說著忽然羞紅了臉:“師兄……大白天的,不行的。”

李天麟仿佛發了魔障,只是不顧一切的吻著月兒,從嘴唇一路吻下去,直到下巴,脖子……

月兒輕輕的喘息著,眼睛里滿是笑意。

“壞蛋師兄……”低低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喘息。

客廳的門驟然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