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美人沐浴

「喂,是我……李明理在公司嗎?……出差去了?……今天下午回來?……好,好,我一會兒過去看看……嗯,沒事沒事……你放心吧,有派出所的朱警官跟著我呢……嗯……好,好……你也不要太傷心……回頭我會給你個交代的……好,嗯,再見!」

我放下話筒,小姑娘小心地把話筒放回去,寶貝得不得了。她又對我說:「謝謝,五毛錢。」我哦了一聲,習慣性的就往褲子口袋里摸去。可哪里有錢啊,今天被拘留,所有的東西都被收走。財物被范叔交給了玉鳳,我現在是身無分文了。

我不好意思地轉頭對朱倩說:「身上沒錢,能借給我一點嗎?」

朱倩哦了一聲,東翻西翻,好不容易才從上衣口袋里,翻出五塊錢遞給郵局的小姑娘。

走出郵局的時候我驚訝地說:「大小姐,你一個月工資多少啊?怎么身上就這么點錢?」

也許是朱倩不好意思吧,總之她沒有注意到我對她的稱呼,白我一眼道:「你以為我們當警察都跟這些大老板一樣有錢啊?人家每個月就是三十多塊錢死工資。要不是我媽媽每個月還給我寄二十塊錢來,我都窮死了。」

春水鎮的民警才三十塊錢一個月,比運輸公司的司機工資還要低。我驚訝道:「雖然你們的工資是低了點,可你一個人一個月竟要花五十塊錢?大小姐,你能教我怎么一個月花掉五十塊錢嗎?」我是窮苦人家出身,雖然自己賣菜賺了點小錢,但每個月花在自己身上的錢也沒超過十五塊錢,精打細算一直是我從小就養成的好習慣。

朱倩掰手數了起來:「吃飯一個月要花十塊錢,洗澡一個月也要花十塊錢,雅霜雪花膏一個月要買五盒,又得花十塊錢,你看我一個月工資就差不多了。我嘴又饞,蜜棗、梅干啦什么的,又得花掉一部分。喏,這個月馬上結束了,我還得值班,口袋里就剩這五塊錢了。哦不,現在是四塊五毛錢。你可得快點還我錢,不然過兩天我就沒飯吃了。」

我暈了:「雅霜雪花膏是什么東西?兩塊錢一盒,這么貴的東西你一個月要用五盒?」

朱倩白我一眼,似在嘲笑我沒見識。

「雅霜雪花膏你都不知道啊?家家都用的護膚品,上海家化生產的。我跟你說哦,雪花膏可好了,味道清香不說,擦過后皮膚變滑膩。要不是有它呀,我這雙常握槍的手,都不知道會有多難看。」說的時候還相當自戀把一雙玉手伸到面前端詳著。

貌似玉鳳也在用這種護膚品,不過,她也太夸張了吧,一個月用五盒?

「你一個月五盒的量是怎么用的啊?」我好奇地間。

只要談起化妝品,女人總是興致勃勃的,朱倩偏頭神秘地對我說:「我跟你說哦,這可是我發現的小秘密。雪花膏不但擦手、擦臉好用,擦身上的皮膚也很好用呢。比我用過的國外進口沐浴乳還好用。每次洗完澡后我都擦雪花膏。」

「你一個月花在洗澡護膚,這上面的錢就要二十塊啊?那可是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呀!」我為她亂花錢有些心痛。我是窮人家的孩子,自己不鋪張浪費,也見不得人家鋪張浪費。她這每個月二十塊錢花得我肉疼,雖然那不是我的錢。

朱倩不解道:「怎么了?我花的是自己掙的錢,花的又不是別人的錢。」

我說:「這倒也是。」

李明理,人如其名,算得上是個可造之才,自從他媳婦偷漢子,李明理把那漢子打成植物人后,就被我安排到正峰運輸公司上班。

來到正峰運輸公司,司機們都出車去了,整個場地空蕩蕩的,只有倉庫那邊還有幾個人。

我眼尖,遠遠就看到一個背影很像李明理,叫了一聲,那人一回頭,可不就是李明理嗎?李明理一看是我,樂呵呵奔過來,說:「徐哥,是您啊,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啊,這位是朱警官吧,你好,你好。」

我看著他梳的偏分頭,笑道:「行啊,你這小子現在混得不錯嘛,連個發型都學黃家駒了。」

李明理呵呵笑道:「瞧您說的,徐哥,要不是您,我李明理現在還在牢里蹲著呢。走,到公司休息室里喝杯茶。」他熱情地把我們請進休息室。

來到休息室,我把門關嚴實,李明理一看不對,問:「徐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說?」我點點頭,把蓋著手銬的衣服扯了下來。李明理愣了愣,看了看朱倩又看了看我,問:「徐哥,您這是……」

「明理,我被人陰了。」

李明理頓時火了,吼道:「是哪個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陰我徐哥?」他話說得沖,可語氣很冷靜。李明理就是這么個人,處事冷靜,遇事不亂,這也是我看中他的原因。

朱倩曾經與李明理有過接觸,她對這個被戴了綠帽子的男人還有些同情,所以,她把我的事都告訴了李明理。

我笑道:「只是想請你幫個忙。」

李明理看了看我,道:「徐哥,您就說吧,您一句話,我李明理上刀山下火海,風里來云里去,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其實事情說難也不難,但說容易又不容易。」頓了頓,我又道,「我要你幫我查個人。」

李明理一抬頭說:「是不是張天森?」

我哈哈大笑:「知我者,明理也。」

朱倩斜著眼睛看我,啐道:「臭美!還『知我者』,我還是『治你者』呢。」我給她說得老臉一紅,道:「我吹吹牛還不行嗎?」李明理看著我們兩個吵嘴,嘿嘿直笑,眼睛里透著只有男人才會意的眼神。

玩笑開過了,我正色道:「明理,你要給我查出張天森的一切情況,記住,就連他的內褲,你也要給我查出是黑的還是白的。明天玉鳳會給你五百塊錢。」

李明理一驚而起道:「徐哥,這可不行,我李明理受您大恩還未報,這么點小事兒怎么還能再要您出錢呢?」我道:「明理,一家人,別說兩家話。」

李明理是個直性血漢子,頓時感動的流下了熱淚來。五百塊錢在一九八三年,相當于一戶富裕人家一年的收入了。李明理因為打人的事而與他媳婦離婚,他家本來就窮,又沒什么親戚,離婚后又分給那個女人一部分家產。如果不是我介紹他到九舅的公司來上班,他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我們又跟李明理商量些細節問題、重點調查方向等等。朱倩在學校里學過偵查課程,在這方面她說得頭頭是道,興致勃勃。我真懷疑她會不會偷偷的跟李明理一塊去跟蹤張天森。

古人說的好,擒賊先擒王。這也是我不打算派李明理跟蹤張天林的主要原因,次要原因嘛,嘿嘿,張天林身邊不是還有我的一個金牌密探嗎?

從運輸公司出來,朱倩還意猶未盡。我忍不住道:「我可提醒你,你是人民警察,別知法犯法。」朱倩故作不解地一甩馬尾,給我一個后腦勺,道:「你說什么啊?我聽不懂。」

「我們朱大小姐這么聰明,怎么可能聽不懂呢?」我又強調說,「朱倩,你可千萬不能亂來,萬一你被他們發現了,到時候我們就糟了。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么回事?」

朱倩想了一會兒,才意興闌珊道:「好吧,我不跟蹤就是了。」話語中頗有些賭氣的意味。這丫頭跟她接觸的愈多,愈發現她更像個小女孩。雖然穿著警服,但她實際上也只有十八歲啊。

走到派出所門口的時候,我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門衛看我們的眼神怪怪的,好像還有點幸災樂禍。我暗呼,壞了,一定又出什么事了。

果然,還沒走進去,遠遠的就聽到范叔的咆哮聲。朱倩一臉緊張,更加深我的疑惑,回想起她給我看的那張范叔親筆簽字,試探地問她:「朱倩,你不會是假傳圣旨吧?」朱倩嚇了一跳,一把捂著我的嘴道:「噓!小聲點。」賊兮兮地東張西望,生怕有人聽到似的。

看到她這副樣子,我哪里還不明白?完了完了,這丫頭竟然假傳圣旨,我苦著臉說:「朱倩,你可把我害苦了。你說,那張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倩把我拉到陰暗處,頭低低的,在我凌厲的目光下手足無措,半晌才道:「那張紙真是范叔寫的。只不過……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我毫不放松,逼著她說出來。

「吃中飯的時候,范叔他老不正經,說要把你介紹給我。我跟他開玩笑,他回到辦公室里就寫了這張紙條笑話我。我很生氣,就賭氣找你,把你騙出去查案。徐子興,我真的沒有任何害你的意思。」朱倩辯解道。

原來那張紙條是這個意思啊。

「小興,你一定要聽朱倩的話!」

原來是范叔給她開的玩笑!她倒好,竟然想出這么個點子來唬我。「朱倩,你這個腦袋瓜子里,整天想的都是些什么呀?」我哭笑不得道。

朱倩苦著臉說:「徐子興,你可要幫幫我。范叔這回一定發火啦。我最怕范叔啦,我爸媽從小碰都舍不得碰我一下,我小時候有回發脾氣,范叔狠狠地打了我一頓屁股。到現在我還直發抖呢。你可一定要幫我說話啊。」朱倩可憐兮兮地望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少女的無助。

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原來局長大人把千金送到這里來,不怕沒人壓不住這個搗蛋鬼啊。我壞壞地幻想了一下范叔打小朱倩屁股的情景,一定很好玩吧。朱倩見我笑了,以為我答應了,一只手臂不由自主地勾上我的肩膀。

「徐子興,哦不,小興弟弟,姐姐這條老命可交給你了哦。」

我暈了,要知道在這個年代,一個女孩子跟一個男孩子勾肩搭背是件多么出格的事啊。「喂,朱倩,你還想害我啊?」我指指肩上的一條粉嫩玉臂。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情不自禁,情不自禁……」朱倩紅著臉,聲音愈說愈輕。

我開玩笑地說:「你不會對男孩子都這樣的吧?」

朱倩追著打我,怒道:「要死啊,死徐子興,敢這樣說我。我以前跟宿舍里的好姐妹玩慣了,才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嘿嘿笑道:「嗯,了解了解。」

朱倩跺腳道:「真的,我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女孩子。」

我說:「我相信你,不過現在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去處理你的問題呢?」

朱倩搖著我的手說:「徐子興,你可一定要幫我哦!你的案子是我做警察以來的第一件案子,我不想自己第一次做事是以失敗結束。」

我理解剛踏入社會的畢業生,那種希望被人認可的急切感,點頭對她說:「朱倩,雖然你這事做得不對,但我一定會幫你的。」

「砰!」門重重的關上了,朱倩的一個同事黑著臉,從范叔辦公室走了出來。迎面撞上了我們,一看到朱倩,他大吐苦水道:「朱大小姐啊,你到底上哪去了?」又看了看我,說:「謝天謝地,你們總算回來了,我差點被你們害死。」

朱倩充滿歉意地說:「小張,對不起啊,害你挨罵了。」叫小張的警察倒挺好說話,他擺擺手說:「算啦算啦,范所長也就發發牢騷,其實也沒什么的。不過,朱倩,這次范所長可是真的發火,你進去態度一定要端正,可別再惹火他。」

朱倩害怕似的點點頭。小張走過我身邊時,拍拍我的肩膀,沒說話。不過我知道他的意思,無非是要我自求多福。

「小朱,你還知道要回來啊?」范叔凌厲的目光死死罩住朱倩,朱倩挪著腳步,半個身子藏在我背后。看得出來,她是真怕范叔。「范所長,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范叔怒道:「你還想有下次?」

朱倩慌亂地擺著手:「不不不,范所長,我不是那個意思。」急得她話都說出不來了。我求情道:「范叔,這事兒都怪我……」

范叔一擺手說:「你別說了。小朱這鬼丫頭是個什么樣的人,我還不清楚?」說著偷偷丟給我一個怪怪的眼神。

「她一定是拿著我那張紙條騙了你吧?」

范叔那眼神里竟帶著笑意,顯然并未真正生氣,只是想趁機訓訓朱倩。既然如此,我也就樂得看戲。

朱倩這丫頭,確實調皮,竟敢「假傳圣旨」。要知道,這已經足夠開除出公安系統了。看得出來,范叔拿她當女兒看。既疼她又不縱容她,是真心想將她培養成為一名優秀的女警。

接下來,范叔開始了長達一個小時的「訓話課程」,朱倩垂著頭,像是一個乖乖女,縮著脖子躲在我身后。在她看來,范叔已經氣得雙目噴火了。我暗地樂得直笑,真看不出來,范叔還挺會演戲。

「好了,小朱,我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嗎?」

朱倩老老實實地點點頭:「記住了,范所長。」

「記住了就好,小朱啊,你還年輕,以后可不能再這么膽大妄為了啊。要知道,私自帶疑犯出監,那可是知法犯法,是要坐牢的大罪啊。」范叔苦口婆心道。「好了,你把徐子興押回拘留室去吧。」

朱倩老實的不行,一聲不吭地押著我,離開范叔的辦公室。

回到拘留室,朱倩把門一關,淑女狀頓時不見了,她掐著我的脖子,吼道:「徐子興,你之前是怎么承諾我的?為什么一句話也不幫我說?」

真是巧了,她警服里的一對大奶子正好抵在我胸口上。溫溫的、軟軟的、酥酥的,感覺真好。

舌頭伸得長長的,我裝出吊死鬼的模樣,哼道:「掐……掐死我了……」

朱倩恨恨地松開雙手,氣呼呼的一屁股坐在床上。那里還是狼籍一片,中午來不及收拾好,亂七八糟的。

「咦,這是什么東西?黏乎乎的,惡心死了!」朱倩把小手在我的被子上擦了擦,又朝我吼道:「徐子興,你就不能衛生點嗎?鼻涕都擦到被子上來了,臭男人!」

我無言了。朱倩不小心摸到的哪里是什么鼻涕啊,明明就是我和玉鳳做愛后留下的精液。我一步跨到床邊,把被子整了整,故意氣她道:「知道我不講衛生,你還坐在我床上?」

「你……氣死我了!哼,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朱倩氣得摔門而出,不一會兒腳步聲就聽不見了。

白玲住所。

徐玉鳳總算把兩個女人勸得停止了哭泣。一個是公司女老總,一個是小學女教師,兩個都是大學生,卻要她這個初中畢業生來勸。宋思雅氣白玲橫插一腳,白玲氣宋思雅說話難聽,不過心里還有些小小的嫉妒;嫉妒宋思雅比她年輕,比她漂亮。這是女人的通病,見不得有女人比她漂亮。

三個女人在同一個屋檐下,竟奇跡般的相安無事。徐玉鳳偷偷的洗了澡,中午與徐子興激情一戲后,她身上一直有股淫欲味道,難聞死了。

出了浴室門,卻見宋思雅怪怪地看著她,倒把徐玉鳳看得不好意思了。徐玉鳳自己也很奇怪,按理說白玲搶了自己老公,現在又來搶自己的情人,為什么恨不起來呢?徐玉鳳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態。

已經是臘月二十六了,在民俗中這兩天要集中地洗澡、洗衣,除去一年的晦氣,準備迎接來年的新春,農村里有「二十七洗疚疾,二十八洗邋遢」的諺語,所以稱臘月二十六這天洗浴為「洗福祿」。

徐子興在近年關的時候,被關到派出所,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在農村里,進派出所那是件晦氣的事情,有可能會影響來年的運勢。徐玉鳳雖然不信這些,但在農村待久了,不知不覺中也被這種迷信思想影響了,暗暗為徐子興擔心。

她問白玲:「妹子,我上街給小興買身新衣服去。他的衣服臟了,再不換一身,臭也臭死了。」宋思雅早就待不下去了,一聽就跳了起來說:「玉鳳姐,我跟你去吧。」

我國有條法律,嫌疑犯可以申請交保候審。我在派出所拘留室里待了兩天后,玉鳳給范叔送了五百塊錢。當時范叔就提著錢生氣地來找我,說是要跟我斷交。我趕緊解釋,這是給我交保候審的錢,玉鳳她不知道,可能沒跟范叔說清楚。

范叔瞪我一眼,跟我說,你要送我錢我不反對,可也不能明目張膽讓人提著錢到我辦公室來啊。我說,玉鳳她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怪我沒提醒她,范叔你消消氣。

如果說這個世道是清平的話,那么我寧可拿塊豆腐來撞死算了。人活一世,為得不就是能活得好一點嗎?雖然不都是為了錢而活,但沒有錢,又怎么可能活得好一點?衙門八字開,有米無錢莫進來。

拘留時限四十八小時一過,玉鳳、宋思雅、白玲、干爹、干娘,還有范叔、朱倩、李明理,一大票人在派出所外接我。本來我是不想搞這么大陣勢的,但范叔說前兩天因為打架的事,鎮上傳出了許多有關于我的閑言閑語,對付謠言最好的方法就是用事實將它擊垮。

范叔叫上這么一大群男男女女,有派出所的、有稅務所的,還有運輸公司的,老老少少足有三十四個人。這么大陣勢,就是鎮長出門也沒這派頭啊。春水鎮轟動了!臘月二十八這天,我穿戴新衣,紅光滿面的從派出所走了出來。

李明理這小子竟然帶頭鼓起了掌,頓時掌聲嘩啦啦的響。正好這天有集,趕集而來的群眾莫名其妙地看著一個壯實的小伙子,被眾星拱月般捧著出了派出所。從此以后,春水鎮人人都知道,賣菜的小徐是個大能人。

本來我還擔心這么招搖會得罪人,范叔一句話打消了我的念頭。他說,張天森、張天林你都得罪了,你還怕得罪這鎮上的誰啊?

我一想,范叔這話太對了,得罪了大的,還怕得罪了小的嗎?反正我和張氏兄弟這仇是結定了,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明刀明槍的干。

鎮上唯一的一家飯館,小八仙酒樓早就被白玲包下了。干娘端出火盆來讓我跨,說是去去晦氣,玉鳳拿來桑樹葉泡的水讓我洗手,說是消災解難。這在我們鄉下是驅除楣運的習俗。雖然我不信這個,但又有幾個人信的呢?無非算是一種儀式,湊熱鬧而已。就好比如今的官員題名寫字,那字是真好還是假好,誰又會去關心呢?

三、四十個人,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這頓酒算是我正式挑戰張氏兄弟勢力的第一槍。

經過這件事,干爹和范叔與我有了共同的敵人,我們也就成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我是被李明理扶著回到白玲家的。今天的酒宴可把我灌得夠嗆,幾十條好漢一個個的給我敬酒。歡喜大法雖好,但要真做到像武俠小說里那種千杯不醉的境界還是有相當差距的。華老醫生說得對,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武俠小說中描述的神奇武功。我們練氣功的也就比常人強一點而已,真要能飛檐走壁、高來低去的,那不是現實,那是小說。

徐玉鳳、宋思雅、白玲三個女人圍著我團團轉,我醉倒在沙發上一個勁的說胡話。忽而大哭,忽而大笑,忽而大叫,忽而低吟,這副醉態可把宋思雅嚇壞了。她可是吃過苦頭的人,知道我喝不得酒,一喝就醉,一醉就有可能干那檔事。

徐玉鳳看了是又好氣又好笑,拉住了白玲,她正想幫我脫去渾身酒氣的臟衣服呢。「妹子,還是我來吧。小興這臭小子酒品不好,一喝酒就發瘋。」

說著徐玉鳳已經扶著我進了浴室,玉鳳她力氣大,三個女人中也就只有她能扶得動我。白玲看著徐玉鳳要脫我的衣服,張著嘴訝道:「這不太好吧,他可是你……」

徐玉鳳手不停,臉上有些紅,嘴里卻說:「有什么的?他小時候哪回不是我幫他擦屁股啊?」這句粗話讓兩名職業時尚女性聽得臉紅。宋思雅是知道我和玉鳳的關系的,可白玲她不知道啊,轉過身,羞得跑了。

「思雅,快來幫忙。」徐玉鳳招呼一聲。宋思雅猶豫得不敢上前,道:「玉鳳姐,小興他不會又像上回一樣吧?這里是白玲家,我不想讓她看到……」

徐玉鳳咯咯一笑道:「怕什么,你們跟他又不是沒有過。」宋思雅伸手就想擰徐玉鳳腰上的軟肉,怒道:「玉鳳姐,你說什么呢?」

徐玉鳳咯咯笑著躲了過去,把我一推推給宋思雅。「喏,我把老公還給你了。你就放過我吧。」宋思雅俏臉飛紅,急道:「誰是他老婆了?他想得美,我還不答應呢。」

徐玉鳳微笑不語。

白玲在客廳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莫名其妙煩得慌。她知道男人酒后亂性是正常的事,生怕浴室里面三個人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她知道徐子興是個膽大包天的家伙,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所以她很害怕。

浴室里傳來自來水聲,顯然里面的女人已經在幫徐子興洗澡了。

浴室里的熱水嘩啦啦的響,那清脆的自來水落地聲,傳到白玲的耳朵里卻是那么的刺耳。白玲雙手絞在一起,死死地扭著,一雙玉手已經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了。

隔了很久,白玲壓抑不住心中升起的一個念頭,心虛得望了四周。這里是她自己的家,哪里會有人看她啊。浴室里除了嘩啦啦的流水聲外,還有兩個女人悶悶的說話聲。白玲輕輕地移動腳步,臉上似火燒。她弓著腰,躡手躡腳走到浴室門邊。

抬來一張椅子,偷偷地踩著它透過門上邊的小通氣窗往里看。八十年代的人們,喜歡在房門的上方留兩扇小窗子。

屋子里水氣朦朧,熱氣騰騰,但兩女一男的身影,在白玲眼里卻是那么的刺目。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驅使著白玲做出這種出格的事情來。她幾次想扭頭不看,但心底仿佛有個聲音在催促著她繼續偷窺。

白玲覺得徐玉鳳對徐子興太好了,似乎已經超出了正常人關心的范圍。再怎么關心,一個女人又怎么能給一個男人洗澡呢?就是當母親的,也要避諱這么大的兒子啊。可徐玉鳳卻一臉的自然,而且宋思雅身為徐子興的女朋友,竟然不反對!

宋思雅的眼神中,沒有嫉妒,這很反常。徐子興色膽包天,白玲自己這個「新」舅媽他都敢碰,何況是那個「老」舅媽呢?種種的跡象表明這三個男女之間的關系不尋常。

懷著復雜的情愫,白玲一眨不眨地盯著浴室里的情況,卻愕然發現……

請續看《春光無限好》5

设置

  • 閱讀背景
  • 字体颜色
  • 字体大小 A- 20 A+
  • 页面大小 A- 800 A+
  • 語言
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