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倒戈

保鏢守則第六十七條:理論上來說,保鏢工作過程都是間歇性的,有緊張的時候,有費盡全力保護當事人的時候,就有因為敵人平靜下來而顯得相對悠閑的時候。值得注意的是,這樣的時候并不能代表保鏢工作的輕松,因為在某些特定情況下,因為缺少敵人而相對悠閑時,往往會因為其它的一些原因而讓保鏢的工作顯得更加重要。

※※※

「安……」

睜開眼睛的安泉看到眼前兩張美麗的面容,水晚照的櫻唇正微微張開,叫著自己的名字,于是安泉抬起頭迅速地分別在兩張性感的嘴唇上親了一口,然后滿足地眨了眨眼,慢慢坐了起來。

「我睡了多久?」安泉覺得自己的頭發似乎被什么東西膠住了,下身也是一片狼籍,看著窗外已經暗下來了的天色,問道。

水晚照和邵英齊一左一右地坐在安泉的身邊,兩人身上的浴巾都已經松了,幸好靠著兩人豐挺的乳房,暫時還沒有掉下來。看著因為坐下來而不能完全遮住浴巾下春光的兩女,安泉忽然記起自己頭發之所以會膠在一起,是因為當時將頭靠在水晚照還有愛液流出的下體所致,忍不住想要起身去洗澡。

剛有起身的動作,安泉就被水晚照和邵英齊給拖住了,兩女幾乎同時將浴巾解開,分別拉著安泉的手夾在乳房之間,手掌被則按在兩女都有些濕潤的芳草地上。

「安,以后也一直陪著我們,好不好?」水晚照非常主動地說道。

雖然剛剛睡醒,但安泉仍然敏銳地捕捉到「我們」這個詞代表的含意,手指深深地感覺著兩位美女身體內的滾燙,安泉輕輕地點了點頭,雙手用力,化主動為被動地開始挑逗兩具成熟敏感的身體。片刻之后,邵英齊的喘息和水晚照壓抑的呻吟聲在客廳內再次響起,熟睡之后精力恢復的安泉似乎忘記自己饑餓的胃,摟著兩女向浴室走去,于是熟悉的性愛交響曲換了一個演奏地點,在浴室里響了起來。

※※※

一夜無眠,杜子仁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過了整整一個晚上,石浩宇漫不經心的話,給杜子仁造成了很大的沖擊,因此當市政府辦公大樓下班的鈴聲敲響后,杜子仁并沒有回自己住所的打算,回去是一個人,不回去也是一個人,對這個時候的杜子仁來說,區別并不大,于是杜子仁就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呆了整晚,一整個晚上,思緒紛雜。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玻璃照在眼里布滿血絲的杜子仁身上,杜子仁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杜子仁仿佛忽然從大夢中清醒過來,原己為了工作和政治,付出了太多東西,特別是平常人本來應當有的那種很普通很普通的快樂感覺。忽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天,杜子仁展顏一笑,一個晚上沒睡的疲倦,并沒有讓杜子仁感到不適,而把問題想通之后,杜子仁反而有種輕松的感覺,忽然間,杜子仁很想去北京陪自己的老婆和女兒。

「內線電話……內線電話……」桌上的電話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杜子仁沒有多想,習慣性地在電話響了兩聲之后說道:「接通……」

「杜助理,有位大眾傳播的周先生說要找水書記,是不是現在給你接進來?」說話的是市政廳查詢總機的小姑娘,通常不知道具體電話號碼而又打電話到市政府的人,都要通過查詢總機的初步審核。

考慮了一下,有些歸心似箭的杜子仁還是工作第一,平靜地說道:「接進來吧!」

可視電話的屏幕里,周明仁西裝筆挺,顯然剛剛整理過儀容,臉上的笑容是周明仁平時最常見的那種,加上柔和的語氣,讓周明仁有種說不出的親和力:「你應當就是水書記的特別助理杜子仁杜先生吧,真是幸會。」

聽到官話十足的聲音,杜子仁適才躁動的心逐漸平靜下來,「政治工作最怕的就是感情用事」,這句金玉良言是杜子仁剛剛開始跟在水秋巖身邊時,水秋巖說的,當時的杜子仁年方二十。

點了點頭,杜子仁快速地在腦海中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極有風度地說道:「你應當是大眾傳播的周總裁吧,確實是幸會啊,記得上次在滬江傳媒于主席的宴會上,我還跟你交換過名片。」看著眼神有些驚訝的周明仁,杜子仁笑道:「不知道今天周總找水書記有什么事呢?由于是休息時間,因此水書記沒有到辦公室來,如果可以的話,周先生不妨跟我說,由我來轉達。」

「當然,當然可以。」周明仁努力回憶了一下,卻始終對一年半以前在滬江傳媒于懷苦于主席七十壽宴上「曾經」交換過名片的杜子仁印象全無,一邊答應一邊說道:「杜先生記憶力真好,其實這件事情,找杜先生也是一樣。」

「哦?我只是一名助理,只負責消息的傳達和歸納,不過周先生如果有重要的事情,我可以確保一定會傳達到水書記那里。」杜子仁眉頭微皺,官話當然也就泉涌而出。

「是這樣的,我這里有一些資料,與前些日子‘杜’先生交給文娛傳媒邵總經理的資料有許多相似的地方。」周明仁畢竟沒有杜子仁的政治經驗,把「杜」字加了點重音后,終于主動說道:「周一的時候,邵總經理也曾經邀請我旗下的大眾傳播加入到她們的新聞報道體系中,不過當時基于各方壓力,我沒能及時做出決定,所以……」

看著周明仁刻意的沉吟不語,杜子仁微微一笑,說道:「是這樣的,周總,本周一的相關資料,確實是由我交給文娛傳媒的,不過所有的資料都是由一些知情者通過發上訪信函的方式,發到市政府辦公廳秘書辦的。

如果周總手頭上也有類似的資料,我當然希望周總能夠將所有的資料公開,至于加入到文娛傳媒新聞報道體系中的這件事,我希望周總慎重考慮,一方面你的公司和文娛傳媒是兩個領域的媒體,另一方面也因為非常特殊的環境。」

杜子仁說話點到為止,說到一半后直接打住,續道:「以上都只是在下私人的觀點和建議,不過周先生的意思,我會完整地反應到水書記那邊,并代表水書記對周先生這種一心為公的精神表示感謝,畢竟現在的政府蛀蟲,確實多了一些,因此才更需要周先生這樣勇于揭發那些不法內幕的優秀市民的協助。」

「杜先生過譽了,這些都是我應當做的,杜先生的意思我明白,明天我會先給文娛傳媒的邵總經理去電話,然后會再跟你聯系,不知……」

「當然可以,我把我的直線聯系電話和電子名片發一份給周先生吧,請稍后查收。」杜子仁淡淡道:「周先生還有其它的事嗎?」

「嗯,有一件很難啟齒的事情,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周明仁沉吟。

「請說!」

「我有一個朋友的父親,因為一些事情,現在在桂林的一所監獄里服刑,最近傳來消息說心臟不太好,想保外就醫,不知道……」

「我明天打個電話問問,如果是政策允許范圍內的,相信監獄的管理人員一定會優先處理的!」杜子仁淡淡道,完全沒有條件,當然是不可能的,考慮了一下,杜子仁繼續問道:「那么其它的事情,還有嗎?」

「呃,沒有了,謝謝杜先生的名片,打擾你的工作了。」

「不客氣,為人民服務是政府辦公人員的天職。」杜子仁說了一句連自己聽了都想笑的套話,直接把電話切斷了。

電話另一邊的周明仁正在回味杜子仁的話,「領域不同,環境特殊,慎重考慮,看樣子這個杜子仁不簡單啊,能夠在幾分鐘內評估我的價值,而且想好能夠最大發揮我作用的方式,他應當就是水秋巖傳說中的年輕接班人吧。」周明仁自言自語,緊張過后,有種全身放松的感覺,解開領帶,人還在家里的周明仁大聲說道:「嬋娟,粥熬好了沒有,要不要我來幫你的忙?」

杜子仁也在自言自語,不過說的卻跟剛才的問題沒有絲毫關系,有些落寞的臉上掛著一絲苦笑,口中喃喃道:「明天還會打電話來……唉,還是先不回去了,等事情結束后再說。」忽然醒悟到自己經常說「等事情結束后再說」這樣一句話,把回家陪老婆女兒的時間不停地往后推,于是臉上的神情更加的落寞起來。

晚上九點半,安泉找了個空閑,把正在竊竊私語的兩女丟在客廳,躲到邵英齊的書房里給夜狼打電話,這兩天安泉陪著邵英齊和水晚照連場大戰,雖然胸口的傷影響不大,但因為失血加上精力透支的原因,雙腿有些發軟。

「昨天的事,謝謝了!」安泉淡淡說道,心里卻在想著這么大的一個人情,要怎么來還。

「操,謝個屁啊,又不是我想要幫你,只不過有人請我保護你身邊那個漂亮小妮子罷了。」雖然夜狼對安泉的人情很有興趣,但畢竟不能說假話,很直接地端出內幕,說道:「保護時間是十一月十五號以前,從離開別墅開始到回到別墅之后,有夜狼在,你可以下班了。」

安泉沒什么太大的表情變化,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問道:「昨天,在商場門口,那個人是不是你的?」

夜狼狂笑著問道:「哈哈,難道見報了?這下毒狼的臉丟到家了。」

安泉心里暗笑,對自己的眼力還是比較有信心的,臉上的冰冷神情微微有些緩和,說道:「沒有,不過我正好看到了而已。」

夜狼已經把這個笑話說給超過三十個人聽了,因此再多一次也沒所謂,于是很直接地把毒狼如何被一個不足五十公斤的女人過肩摔到五米外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回。

昨天聽本人講過一回的安泉當然興趣不大,說到一半就直接打斷道:「夜狼,我發現你現在做事真的很沒品,上個星期還在執行威脅英齊的任務,這個星期居然接了個保護英齊的任務,我看你們這個雇傭軍要散架了吧!」

「操,你才散架了,夜狼的原則就是雇傭軍的原則,誰給錢,就給誰辦事。」夜狼罵罵咧咧地說道:「你不是一樣嗎?只不過你現在不負責殺人而已,不過兄弟說句實話,你邊上那個小妮子人又漂亮又沒有老公,要好好把握啊。」

停了一會,忽然發現了安泉話語中的語病,大叫道:「英齊?叫得這么親切,莫非……」

安泉臉色一沉,說道:「沒別的事情了,我只是因為看到那人的背影,跟你的有點像,所以原則性地問問,等任務結束,我找你喝酒。」夜狼看到安泉忽然間陰沉的臉色,沒有多說什么,直接把電話掛斷了,另一邊安泉則正為自己在夜狼面前的不小心而抹了一把冷汗……

※※※

十月二十八號星期一,發生了很多不同尋常的事情。

在傳媒界,大眾傳播忽然配合文娛傳媒一起,在電視節目中報道了沈系二十四名政府官員貪污舞弊行為,讓整個傳媒界大跌眼鏡,因為一直以來,大眾傳播都是沈萬明的直系力量,同時也是沈萬明之所以能夠成功的一個重要原因,突如其來的倒戈相向,讓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明所以。

在桂林監獄,一名很普通的殺人犯因為立了功并且查出有心臟病,因此被特別赦免,可以保外就醫一年半,至于這名姓李的殺人犯究竟是立了什么功,一直都是監獄其它服刑人員心中的一個迷。

因為據同住一起的獄友之后回憶,這名因為兒子被街頭混混毒打致死而前后殺了七個人,被監獄長稱為「極度殘忍」的殺人犯,在監獄里極少說話,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人居然可以立功,確實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政界,由沈萬明沈副市長提議,水秋巖水副書記主持的上海中高層政府公務人員廉政建設專項碰頭會,在市政府會議大廳舉行,選在馬上要到北京去參加與換屆選舉有關的政治局擴大會議之前三天召開這樣的一個會議,其目的是所有會議參與者都知道的。

在會上,沈副市長的發言讓很多與會的官員都戰戰兢兢,畢竟一口氣處理了四十七名涉及受賄和舞弊的中高層公務人員的雷霆手段,足以讓所有人引以為戒,特別是四十七名高層人員中有四十三名是之前公認的沈系人馬。

在上海普通市民的桌上和家里,幾乎所有的傳媒機構,不論報紙、雜志、電視還是廣播,都在大力報道著各式各樣的政府內幕,仿佛一夜之間,整個上海的政府機構,一下子由一個清廉的清水衙門,眨眼間變成了一個滿是貪官地痞的臟亂之地。

而與之前恰恰相反的,一直致力于揭發政府工程舞弊內幕的文娛傳媒及其附屬的傳媒機構,反而開始做一個新的專題,全力報道政府公務人員忠于本職工作的一些感人事跡,一口氣捧紅了好多位優秀的人民公仆。

※※※

同樣是在星期一,三聯會總部,六哥正在就一個星期前的事情,向老大解釋。

「二哥,事前真的沒想到那個保鏢會這么強,而且據我的估計,當時商場里還有那個保鏢的幫手。」六哥神情緊張,對這位以前的二哥,現在的老大,他一直有種敬畏的感覺。

「死去的兄弟,后事處理好了沒有?」三聯會老大臉色平靜地問道。

「都處理好了,受傷的兄弟們的傷勢也基本恢復了,除了小刀右手可能要再進行一次手術以外,其它兄弟下個星期就可以回公司上班。」

「那就好!小刀的手是怎么回事,前天在醫院,好像是狙擊子彈的槍傷。」

「這就是我想要跟二哥說的,現場除了兄弟們的彈痕和那個保鏢的彈痕,還有一種戰場專用的小口徑狙擊子彈的彈痕,找過老七,他說通常只有專業雇傭軍里的狙擊手才敢在城市里用殺傷性這么大的武器,因為子彈的威力可以射穿一個人的頭骨或穿透兩個人的身體。」

「這件事交給老八負責,一定要查出這些人的來歷,不過記住,兄弟們的安全第一,如果有任何危險,第一時間收手,為這事死了一個兄弟了,我不想再參加一次葬禮。」三聯會老大說到葬禮時,神情黯淡,頓了頓,問道:「現在沈萬明那邊怎么樣了?」

「跟沈萬明的關系全部斷了,沒有留下痕跡。」

「你找個機靈點的人,下個星期選一個時間,去找一下水秋巖的特別助理杜子仁,送一張請柬過去,就說我想單獨約他吃頓便飯,時間地點由他來定。」

「二哥是想……」

「照做就是了,還有……」三聯會老大表情陰冷地說道:「給我查那個保鏢的祖宗十八代資料,我要知道,這個殺了一位會里兄弟,傷了會里五十一名兄弟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二哥放心,我一定連他小時候一天尿幾次褲子,都給二哥你查得一清二楚。」六哥狠狠地說道。

※※※

同樣是星期一,不過邵英齊跟上周一樣,并沒有去公司上班的打算,從上上個星期三開始,邵英齊在家里呆了十幾天了,每天基本上都只做幾件普通的事情,包括以在線的方式處理公司的常規事務,包括心情比較好的時候下廚弄兩個江浙小菜,包括跟水晚照一起坐在電視前看著感人至深的偶像愛情片。

受邵英齊的影響,水晚照也基本沒有離開過別墅,跟她的父親水秋巖,也只是打兩個全息的投影電話,報個平安,然后撒嬌說自己胖了一點點。

正是基于這樣的一個原因,安泉的在這一個多星期里,過得非常非常的舒服,有的時候,安泉甚至覺得自己的神經是不是已經松馳得再也不具備張力了。當然,精神上的輕松的代價是肉體上的疲累,同時要應付兩個應當說是半饑渴女人的安泉,畢竟不是傳說中的種馬,而只不過是體質稍微比普通人強一些的專業保鏢罷了。

每天早晚各一次的三人大戰,有的時候午休后還要加一次友誼賽,連續一個多星期執行下來,安泉覺得自己隨時可能因為精華盡去而倒地不起,幸好年齡要大上幾歲的邵英齊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算是比較有經驗的,時常會弄一些補腎壯陽的東西安泉給補充能量,但盡管如此,安泉仍然懷念簡單的戰斗,胸口的傷已經愈合了,但安泉有的時候,卻寧愿自己的傷勢更重一些,特別是在床上或者在浴室里的時候。

于是,有感而發的安泉在工作日志中寫道:「合格的保鏢,必須有比常人更強的體質,以及更持久的耐力。」想了一下,在后面加上了一句:「有的時候,持久的要求時間會延續到一個星期,甚至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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