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舞臺

保鏢守則第八十三條:保鏢對任何誘惑性的事物,抵抗力都應當比普通人更強,因為保鏢要有比普通人更強和更專注的職業精神,更專心于工作的保鏢必然要能夠抵抗各方面的誘惑。

※※※

「表姐,你這個胸針哪來的?剛才都還還沒看到啊!」穿著很有法國浪漫特色,超薄且半透明性感睡衣的飛凌似乎完全沒有顧忌安泉這個男人的存在,甚至連沒穿內衣的雙峰蓓蕾都可以透過睡衣清晰可見,就這么直接走到了客廳里,發表對方綺剛剛別在胸前的水晶胸針的看法。

方綺當然大驚失色,沒有回答飛凌的問題,而是直接連拖帶拽地把飛凌拉進臥室,強迫飛凌穿上內衣后,換上了完全可以掩蓋飛凌完美身材的寬大外套,才允許飛凌回到客廳,這個時候,已經完成了例行檢查工作的安泉,正坐在沙發前查看剛從酒店內部主機里下載的建筑工程圖紙和房間結構圖紙。

「希望他什么也沒看見!」方綺在心里安慰自己道:「不然表妹可就虧大了,剛才在飛機上讓他的手占了便宜,現在又讓他的眼睛占了便宜。唉,真不知道姨父是怎么想的,居然請來這樣一個保鏢。」

「表姐,快去準備啦,我要出去買東西,我要去逛巴黎的服裝店!」因為時差和在飛機上睡了好幾個小時的關系,飛凌精神非常的好,很積極地把想要監視安泉,生怕安泉有什么不軌行為的方綺推到浴室去。

「不行,今天晚上不能出去!」安泉平靜地說道:「現在我們對周圍的環境完全沒有了解,這樣出去很不安全!」

完全沒想到安泉會主動發表意見的方綺和飛凌,忽然間呆怔起來,半晌后才反應過來,飛凌馬上抗議道:「為什么啊?這周圍的環境我非常了解的,我這都是第四次來巴黎了,而且每次都是住在這間房,這附近我熟得很,我正想叫你一起去呢!」

方綺雖然并不太想出去逛巴黎的夜市,但也忍不住反駁道:「我們出不出去,關你什么事啊?你要是害怕的話,就呆在酒店里好了!」

「不行,安全系數不夠,請兩位見諒!」安泉很簡單地走到門口,從口袋里拿出一組形狀各異的工具,不到兩分鐘就把房間里面的保險打上了,試了試,發現既使有房卡,也沒辦法通過后,續道:「明天白天就不存在這樣一個問題了!」

目瞪口呆的飛凌和方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如果不是因為之前見過面,加上下飛機后方綺跟國內以及法國這邊的聯系人都確認過,她們簡直就會把安泉當成綁架兩人的色狼,想要把兩人困在房間里慢慢折磨了。

聽過邵英齊介紹過去被安泉保護時行為的方綺沒有多說話,剛剛下飛機不久,泡一個澡還是很舒服的事情,因此迅速將安泉的行為忘到腦后,進浴室去了,豪華的總統套房里,最豪華的設備就是浴室里的自動按摩浴缸,每次都會陪飛凌住在這間房間里的方綺,還是蠻懷念那種感覺的。

至于飛凌則明顯對安泉的動作很不理解,迅速走到安泉的身邊,像水晚照一樣對著安泉說道:「不要這樣啦,有你陪著,肯定會很安全的嘛,我聽水姐姐說過了,你很厲害的!」

安泉臉上神情一點變化也沒有,把臉移前十五厘米,正視飛凌的雙眼,不到十五秒,覺得姿勢曖昧的飛凌再也沒有剛才的氣勢,松開安泉,臉色通紅地跑到沙發前坐了下來,畢竟還是十九歲的少女,那么點小脾氣和花招在安泉的冷酷面前,完全沒有發揮的機會。

※※※

兩天后,上海邵英齊家。

「阿姨,姐姐,囡囡來了!」左憶佳在父親左輝的陪伴下,一邊按門鈴一邊大喊。

「來了,來了!」水晚照正在客廳里陪夏依依說話,連拖鞋也沒穿就急急地沖到門口,打開門后,直接從左輝手里把囡囡搶了過去,招呼都懶得打一聲,直接沖回客廳,炫耀道:「依依,看到沒有,這就是我的干女兒左憶佳,小名囡囡!」

被丟在門外的左輝完全呆了,既沒有被主人邀請進入,也沒有任何交待的話,女兒又被搶了,萬般無奈下,左輝只好大聲說道:「邵小姐,我進來了!」

難得賢惠一回的邵英齊系著圍裙從廚房里走了出來,正好看見左輝穿著潔白的棉襪,站在十二月下旬顯得有些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可憐的神情,確實讓邵英齊女人關懷的天性涌動,親自找了一雙棉拖鞋,很自然地遞給了可憐的左輝,于是感動加激動的左輝更加堅定了自己要把這個女人娶回家的想法。

「姐姐,水姐姐,爸爸說,我是阿姨的干女兒,不是你的干女兒!」

勉強能夠聽懂水晚照說話的囡囡,正在糾正水晚照錯誤的稱呼,瞬間打破了水晚照升級成為干媽的夢想后,立刻被夏依依取笑:「我就說嘛,你怎么可能忽然有了一個干女兒,原來是邵姐的!想想也知道,你自己都還沒發育完全,怎么會有干女兒!水水,你想要女兒,還是過幾年讓安安幫你的忙吧!」夏依依不論什么時候,說出來的話總有些曖昧的語氣。

「切,」在大學里就習慣了跟夏依依斗嘴的水晚照,當然知道自己不是夏依依的對手,加上有囡囡在身邊,所以很理直氣壯地說道:「依依,不要在囡囡面前說這類話,小心帶壞小孩子。」

一下子被點中穴道的夏依依郁悶地站起身,很郁悶地說道:「行,行,你陪這個小丫頭玩,我去幫靜香姐的忙,不然她要是又像上次那樣把味精當成了鹽,那我們的午飯,可就完蛋了。」

正說著,門鈴響起,周明仁和李嬋娟出現在門口,正看著系著圍裙的邵英齊。

「邵姐,你親自下廚啊?要不要我來幫忙?」李嬋娟對邵英齊總有種負罪感,雖然周明仁開導過她許多次,但曾經做了一些也算是對不起邵英齊及文娛傳媒的事,李嬋娟總覺得自己虧欠了眼前這個大度的女子許多。

于是與兩個一見面就相互寒暄,明顯以前在其它場合見過面并且有過交流的男人不同,李嬋娟進屋后的第一句話,就是尋找可以幫忙的地方。

周明仁正在為看到左輝而感到驚訝,非常客氣地招呼道:「沒想到左總也跟英齊認識,如此巧遇,真是意外之極啊!」

左輝對見到周明仁倒是有心理準備的,畢竟周明仁之前追求邵英齊的事情,整個上海灘的傳媒及娛樂業,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幾年前三天兩頭用盡花招向邵英齊求愛的周明仁,是娛樂記者重點關注的人物之一,作為娛樂圈當之無愧的大腕,左輝仍然記憶猶新,于是非常客氣地握了握手,說道:「我只是陪女兒憶佳來她新認的干媽家做客,遇到周總,等會一定要多喝兩杯才對。」

另一邊邵英齊已經把李嬋娟拉到廚房了,一向對自己廚藝沒什么自信的邵英齊,當然不會對比自己還差的王靜香和夏依依有多高的奢望,從剛才開始就在等人過來的邵英齊,等的就是李嬋娟那句要求主動幫忙的話。

「嬋娟,這邊是準備好了的菜,這邊是沒準備好的,這邊是……」羅嗦了半天之后,邵英齊終于把廚房的情況交待清楚了,然后就看到李嬋娟感動的神情。

「邵姐……對不起……」從離開文娛傳媒后,第一次看到邵英齊的李嬋娟情緒激動,甚至完全沒有顧慮夏依依和王靜香還在廚房里,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邵英齊微微一笑,說道:「嬋娟,以前的事情都不要去想了,上次邵姐的話有些重了,不過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商場如戰場,根本沒有我選擇的余地,現在雨過天晴,我們應當仍然是好姐妹才對,何況這幾年你一直幫我照顧明仁,我還沒有謝謝你呢!」

李嬋娟收住淚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邵英齊,終于從情緒中恢復過來,看清廚房的設備,說道:「邵姐,還是我來吧,你出去跟明仁和那個左先生說說話,讓靜香姐幫我的忙就行了。」

于是從邵英齊搬進這棟別墅后,第一次參加人數超過五人的聚會,就在客人李嬋娟主動的要求下,開始了飲食的準備工作。

在場的人誰也沒有想到,不到三年,這樣的聚會,參加人數就由現在的七八人,上升到了十四五人,而主要的因素,居然是一個今天并沒有到場的主角——安泉。

同一時間,巴黎香榭麗舍大道上落成不到十年的大劇院里,飛凌全球巡回演唱會的歐洲首站,拉開了序幕。

一席白色晚禮服有著濃郁東方氣質的飛凌站在舞臺上,劇院里座無虛席,甚至連走道里也站滿了從世界各地來的歌迷,擠滿了各個國籍的人,按照舉辦方的統計,原本只能容納五萬七千人的劇場里,擠下了七萬一千多人。

飛凌正在唱著她的那首成名曲《夢幻》,略微有些沙啞的嗓音,配合神秘感十足的音樂和刻意調整的燈光,將整個劇院籠罩在一種神秘的光輝中,如上的飛凌白衣如雪,燈光照在身上,渾身仿佛被一團耀眼的光茫包圍住,連身體都變得如夢似幻。

一曲終了,連一向自制力極強的安泉都覺得恍如剛剛從夢中醒來,不禁對著眼前這個跟平時氣質完全不同的少女,『音樂原本就是進行心靈溝通最好的橋梁』,忽然記起這句不知是哪位教官說過的話,安泉微笑了起來。

安泉微笑時剎那間閃過臉龐的魅力,被剛剛唱完歌曲回頭后望的飛凌捉了個正著,第一次看到安泉微笑的飛凌,忽然覺得整個世界的色彩絢麗了起來,伸手做了個手勢,飛凌完全不顧方綺的安排,決定把歌曲的順序打亂,示意音響師停下配樂后,飛凌向前走了兩步,來到了舞臺的前沿。

「各位,接下來的這首歌,我想送給我最心愛的人!」

后臺的方綺在聽到飛凌第一句話的時候,就臉色大變,偏偏在這樣的情況下,誰也沒有辦法阻止飛凌的行動,只聽飛凌與唱歌時略有不同的清脆嗓音正在劇場里不住回旋:

「幾個月前,飛凌的生日那天,我遇見了他,而他則把天使的羽翼披在我的肩頭,讓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領悟到了幸福和寧靜是那樣的可貴,半年前,飛凌為他寫下了這首歌,今天,我想把這首歌最開始時的旋律送給在座的每一位,同時也送給他。」

全場的歌迷情緒瞬間達到了極點,飛凌有了最心愛的人,并且還為他寫了一首歌,雖然事實讓許多有心仰慕的歌迷傷心不已,但同時卻讓所有歌迷對這首歌曲充滿了期待。

「如夢幻般偶遇,

你我邂逅在這個迷霧籠罩的城市里……」

優雅且有著教庭音樂感覺的前奏,讓在場的歌迷馬上知道這首飛凌強力推薦的歌曲其實是大家耳熟能詳的《霧都天使》,臺下的聽眾迅速開始交頭接耳,因為《霧都天使》推出市場已經足足有四個月了,雖然歌曲的旋律優美歌詞也很感人,但從來沒有人知道原來這首歌有著這樣的一種浪漫背景。

「……遠處街角的路燈和商店的霓虹燈在為我的生日布景,

我孤獨地站在路中間等候你的降臨,

張開你天使的羽翼,

請將我擁在你溫暖的懷抱里……」

在飛凌的示意下,現場的配樂聲漸不可聞,整個劇場幾乎都是飛凌有些沙啞的嗓音,似乎在低聲訴說著一個浪漫的故事。

獨自站在街心的少女,發黃的路燈,商店的霓虹,銀白的月色,孤獨無依的生日,英俊的王子張開天使的羽翼,溫暖少女冰冷的心靈。

包括方綺和安泉在內,現場所有的人都迷醉在了飛凌的歌聲中,笑得臉都有些腫了的左耀則非常激動地盤算著今天演唱會將帶來的巨大影響,歐洲巡回演唱會的首站就有這樣的高潮,無疑將給之后的幾站帶來絕對讓所有人都滿意的效果。

一曲終了,眼中浮現淚光,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一眼有些表情呆滯,但仍然有種嚴肅感覺的安泉,飛凌忽然間對接下來還有近一個半小時的演唱會,興趣全無。

此時,舞臺的帷幕落下,飛凌的演唱會上半場結束了,而在舞臺的背后,滬東影視的員工及經紀人方綺已經圍住了剛剛走到后臺的飛凌。

「表妹,你怎么能擅自修改原來的舞臺計劃呢?要不是老何那邊的燈光和音樂都配合得非常好,這次的演出非砸了不可,下半場可不能出錯了,知道嗎?」方綺正在對飛凌剛才的行為大發脾氣,完全沒有注意到飛凌失落的神情。

「飛凌,剛才的演出實在是太成功了,下半場要保持這樣的態勢,爭取巡回演唱的首站就取得轟動效應!」特意從觀眾席走到后臺的隨團大老板左耀忍不住夸贊起飛凌,與方綺的批評正好成鮮明的對比。

有外人在場,飛凌臉色平靜,把發言的權利習慣性地交給了表姐方綺,雖然飛凌是滬東影視一手包裝出來的歌星,但大多數時候,飛凌并不想賣對飛凌有些其它想法的左耀的帳,而且大多數時候,飛凌都將這種事情的處理權,交給表姐兼經紀人方綺。

「左總說得沒錯,飛凌她一定會爭取的。」方綺換了一副公式化的神情,淡淡說道:「不過現在飛凌要去換裝,并且稍事休息一會,還請左總諒解。」

「當然的,當然的!」左耀對于碰壁的事情,倒是習慣成自然了,并沒有太多的意見或怒氣,平時在公司里,在方綺面前碰一鼻子的灰,是常有的事情,于是隨意說了兩句之后,離開了后臺,轉身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沉穩的身影跟在飛凌和方綺的身后兩米處,走進了化妝室,驚訝的神情在左耀的臉上一閃即逝。

「你跟進來做什么?飛凌是進來卸裝化妝和換衣服的,你一個男人跑進來做什么?快給我出去!」方綺今天一直對安泉很不客氣,因為昨天晚上因為逛夜市逛得太久,疲憊不堪的她居然在浴缸里睡著了,最后被擔心出問題的安泉渾身赤裸的從浴缸里抱到床上,自覺守身如玉二十八年的身體就這么便宜了安泉的方綺,當然對他滿肚子的火。

安泉沒有理會方綺的情緒,簡單地說道:「這是我的工作!」

雖然聽到自己表姐和安泉的爭吵,但剛才唱完歌曲后,發現安泉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改變過的飛凌現在非常的失落,躲進換衣間里,一向堅強并且有些手段的飛凌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飛凌的情緒有點不對!」對自己表妹了如指掌的方綺雖然不知道表妹的問題到底出在哪里,但飛凌情緒失常還是能夠輕松察覺到的,想起還有下半場的演唱會,方綺說道:「色狼,表妹先交給你,不要監守自盜,我去把公司隨行的醫生找來,看看表妹到底是怎么了……」

被方綺貫以最新稱號的安泉只有苦笑,已經把以前的事情從記憶中找尋出來并且牢記的他,非常清楚飛凌情緒低落的原因,考慮了一下,安泉走到了試衣間的外面,輕聲說道:「四月十七號,你的生日,對嗎?」

試衣間里情緒低落的飛凌忽然從半蹲的姿勢猛地站了起來,

對,四月十七號,就是那天,就是那個夜晚,在寂靜的街頭,飛凌把她的心交給了另外的一個人,而那個人,現在就站在試衣間的外面。

飛凌慢慢拭干了眼角忍不住流出的淚水,記起水晚照曾經跟她說過:「安泉就是那個樣子的,臉上從來都那么嚴肅,眼神從來都那么專注,工作起來的時候,跟個機器人似的,不過你放心啦,他其實感情很豐富的,只不過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他從來不表現出來!」

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拉開試衣間的門,方綺剛剛把隨行的醫生請了過來,忽然看到容光煥發的飛凌,方綺心頭涌起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難道就這么兩三分鐘,他們居然發生過什么事情?」方綺忍不住想道。

看了一眼又站在離自己兩米外一臉嚴肅眼神專注的安泉,飛凌忽然笑了起來,把頭轉向自己的表姐方綺,說道:「下半場快要開始了吧,讓李姐來幫我補一下妝吧!」李姐是隨行人員里的專業化裝師。

方綺轉過頭,狠狠地丟給安泉一個警告的眼神,拉著茫然的隨行醫生,推開化妝室的大門,怒氣沖沖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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