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戀:迷途止返

老馬失途

  • 倫理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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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2-08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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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一章1

這世界如此冷漠,唯你我相擁取火。

***

“孫越?站住!”

放學的路上,剛好看到有個熟悉的人影,還想著最近找時間堵他一回,沒想到這就送上門了。

那小子非但沒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腳步,我連忙跟上,眼見距離越來越近,他忽然拔腿就跑。

“還敢跑!”

我一個健步,不到百米就抓住後衣領把他按停,往邊上的草地拖去。

“還敢跑?

這才兩個月不到,教訓就忘得乾乾淨淨了?”

往地上一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踉蹌著摔倒,我不慌不忙地緩步上前,“聽說,你老毛病又犯了?”

“沒,沒有……”

然而慌亂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

“哦?可是我怎麼聽到了一些不好的話啊。”

我歎了口氣,“是你自己說呢,還是非得再教訓你一頓才肯老實交代?”

“沒有!我沒說!不是我!”

他的神情一下變得驚恐,本來都以為升到初中了,在這一瞬間又想起了曾經被我支配的恐懼。

“還嘴硬!”

我放下書包緊了緊拳頭就湊了上去,一邊往他身上招呼,一邊還在教育他,“真以為不盯著你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看來還是沒打夠,早跟你說了犯錯了要認,挨打要立正,怎麼就記不住呢!”

開始還不承認……

但沒過多久他就開始求饒:

“別打了!我說,我說,我不過就發了兩句牢騷,別打了……”

“原話可不是這樣的,當時怎麼說的,說來聽聽。”

“終於擺脫那個賤種了……”

他喏喏不敢大聲,我卻一清二楚,手上不由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是你讓我說的!

別!以後不敢了!”

“什麼時候把你這毛病根治了,今天什麼時候停手!”

終於,在他發誓般的求饒和保證中,再加上天也不早了,我結束了今天的教育課程。

“呼!”

我舒了口氣直起身來,“今天就先放過你,最好別再有下次!”

“不,不敢了……”

“嗯……”

教育成果還是不錯的,我拎起書包邊走邊整理衣服,順著小路慢慢晃回了家。

“媽,我回來了。”

我儘量努起一個討好的表情。

“回來了。”

門開了,門裏是一雙暗紅花面白底邊的女式平跟皮鞋,纖薄的肉色淺襪,介於西裝與牛仔褲之間的深色貼身休閒長褲,潔白的襯衫,咖啡色的小外套。

清秀平淡的眉毛先是往兩邊微微一彎,似乎預示著她的好心情……

然而……

“你這又是怎麼了?”

不出所料,還是叫她給瞧出來了。

“這……我……”

這次該用個什麼理由好呢?

“周邊的流浪狗已經找人給捉了,草地邊上窨井蓋上禮拜檢查過也沒少,紅綠燈修好以後也沒再發生交通事故,這次又是什麼原因?”

糟糕!

她好像會讀心術,我剛想的藉口都沒了。

她也不著急,黑白分明的杏眼就這麼望著我,看我苦思冥想之後還能給出什麼回答。

“那個……就是……”

實在編不出來了,我想要不要乾脆坦白從寬算了,“我……”

就在這時,一個大嗓門就從樓底下躥了上來,打斷了氣氛古怪的對峙。

“阮晴!你出來!

看你兒子把我家小越打成什麼樣了!”

聽到這個聲音我又頭疼起來,是孫越他媽找上門來了。

媽跟我來到樓下,就看到那個八婆一手拉著孫越,一手對著我家樓上指指點點,豎四尺,橫也是四尺,大嗓門就跟個氣管漏氣的公鴨。

“我兒子從小就被你兒子欺負,上小學的時候,還是鄰居,都當小孩子打鬧,這都上中學了,怎麼還沒完沒了了!”

“也不知道是誰沒完沒了……”

我小聲嘟囔一句。

“看把我家小越打得!”

她把孫越推到我媽跟前,揪著他的頭髮把左邊臉亮了出來,又灰又黑又紅,是給我摁在地上弄的……

不過運氣不太好,草裏有塊石頭,幸好石頭不尖,不然就得破相了……

不過也沒好到哪去,凹了一塊,被硌的,看起來也是挺慘的。

衣服比我髒多了,畢竟是我把他摁在地上錘了一頓,領口被我拽得張開沒法合攏,褲子都磨破了。

也是,兩個月沒動手了,有點手生,沒控制好分寸。

看著孫越這慘相,媽只好回頭問我:“雷雷,到底怎麼回事?”

我不敢說實話,也沒想說實話,一抬頭又狠狠盯著孫越,他也喏喏。

小孩子的事情就在小孩子之間解決,我打過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從小到大,他回家也沒敢說真話,每次認錯倒快……

不過要不了多久又死灰復燃……

結果就是再被修理一次。

見孫越不說話,媽又問我一遍:“雷雷,你說!”

畢竟把人家兒子打成這個樣,不給個交代實在過不去。

“媽,他背後說人壞話……”

我含糊回答,想要蒙混過關。

“說什麼壞話了,就把人打這樣?

阮晴,你兒子是流氓混混嗎,一言不合就打人!

從小就這樣,長大了還得了?

沒人教就是沒人教!”

媽深吸一口氣,拉著我的手突然一緊,我心中一窒,“媽,他說我是賤種……”

儘管我儘量小聲……

但對峙的雙方還是都聽到了。

孫越膽小地往後躲,他媽也不再那麼理直氣壯,卻猶在那裏色厲內荏:“那也不能打人啊……”

只是聲音越來越小。

我只顧盯著媽的反應,生怕會出現什麼超出我預料的情況……

然而她反而平靜地道:“小孩子不應該打架,也不應該罵人,我家兒子我會教育……

但是麻煩熊姐回去也多教育教育,免得跟人學壞了。”

說完,也沒再給回話的機會,就拉著我上樓去了。

熊八婆氣勢洶洶地來,被一陣明譏暗諷卻偏偏發作不得,氣急敗壞地拽著孫越,罵罵咧咧地回去了。

樓上。

媽坐在床邊,我站著,比她高了半個頭。

她靜靜地坐在那,眼神明滅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也愣愣地站在跟前,出神地望著她。

清疏的眉頭和清澈的眼,從上往下望去平添一份柔弱可憐的意味,小巧挺拔又秀氣的鼻樑下,是一張同樣小巧但不失圓潤豐厚的櫻唇,一張俏臉就能讓人想到江南水鄉的溫婉。

然而眼角的一滴淚痣,使得她高興時看起來柔情嫵媚,不高興時又顯得楚楚可憐,一顰一笑都是風情萬種。

我知道我媽很漂亮,也很年輕,更重要的是,她看起來比她的實際年齡更小。

我13,剛進初中,她29,今天來的熊婆35,孩子一般大……

但是兩個女人看起來完全就不是一個年紀的,也不怪熊婆嫉妒。

剛搬到巷子的時候,四下裏無不在猜測她跟我的關係,一個年輕女孩跟一個小男孩,每個月還有個大叔來送點東西,應該是姐弟跟父親吧?

不過後來明白這竟然是對母子,這麼年輕的單身媽媽?

那時候她每天除了上午兩個小時、下午兩個小時去醫院幫一下忙,就完全在家,做飯,送我上學,接放學,洗衣服,陪我睡,一顆心都拴在我身上,看到我心情就格外好,沒人知道她整天都在樂什麼。

直到我的個子慢慢長到一米四的時候,只到她胸口,每天上下學回家總愛在她胸口蹭一蹭……

因為腦海裏中並沒有這對乳房餵食的印象,總有種特殊的渴望。

小時候會如乳燕投林般埋進她的懷裏,輕輕蹭著,讓呼吸間都充滿她的味道,她會“咯咯——”笑出聲,卻不會推開我,反而把我摟得更緊,像要完全揉進她的胸口。

我怔怔出神,沒注意到她已經抬起頭來,同樣在看著我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

從什麼時候起,我們疏遠了。

貝齒輕咬櫻唇,她抬手撫向我的頭髮。

眼前有什麼東西掠過,我下意識偏了下頭。

見我躲開,她輕輕歎了口氣,轉而拉住我的手,更靠近了一點。

我還有些忐忑,以為她要問我打架的事情。

“對不起,雷雷……”

欸?媽跟我說什麼對不起啊?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吧!

“對不起,媽……”

我斟酌了一下用詞,“怪我,當時沒忍住,以後我儘量不會打架了。”

“媽不怪你,要不是因為媽媽,你也不會跟他們打架,也不會從小到大沒什麼朋友。”

一幫煩人的傢伙都被我打怕了,其他同學見到我打人的樣子,自然沒人願意靠近。

“一幫小屁孩而已,要什麼朋友,有媽就夠了。”

“你不也是個小屁孩!

到了新班級還是要跟老師同學處好關係才行。”

“好的,媽。”

雖然知道很大可能沒法做到,也沒想去做……

但不妨礙現在答應一下讓她省省心。

“這麼髒,去把衣服換了洗個澡,媽媽就把菜做好了。”

“嗯。”

我用水沖一遍,打個肥皂,再沖一遍,擦幹,沒幾分鐘就好了。

出來看到媽還在做飯,系著圍裙,系帶在頸後腰後分別打了個結,帶子順著腰、臀滑了一個弧垂在半空隨著動作一擺一擺,圍裙前面被高高撐起,從胸前到小腹空了好大一塊。

我慢慢走到她身後,雙手從小腹前的空檔處穿過環住她的細腰,鼻子頂在她脖子上的圍裙系帶上,心中一片寧靜,“媽,你真好……”

“雷雷,別鬧,癢……餓了吧,馬上就好了。”

媽也沒回頭,也沒把我推開,只是縮了縮潔白的脖頸。

我知道媽媽怕癢,尤其是脖子。

“啵!”

我重重親了一口,引得她高高舉起了鍋鏟。

“別鬧了,媽燒菜呢,該生氣了!”

嘴裏說著要生氣,最終卻是止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知道她為什麼這麼開心。

並不止是因為怕癢。

我沒再鬧,轉身進了客廳,正對廚房,望著她,陷入了回憶之中。

***

老舊的中巴內,只有車頂的小風扇有氣無力地轉動,儘量努力驅散煩躁的暑氣,幸好沒有什麼太陽,並只是稍微有些悶熱。

車開在顛簸的土路上,兩邊是奇形怪狀的樹林和草叢,有的長牙舞爪遮天蓋日抬眼望不到頭,有的細如小臂卻被灰灰朧朧的藤蔓層層纏繞,藤蔓的另一頭垂在地上向兩邊延伸,最終伸入野地不見。

我抓緊唯一熟悉的媽媽的手臂,小心觀察著身邊的一切。

未知的目的地,未知的旅途,陌生的風景,還有陌生的人,配合陰霾的天氣,在這正值酷暑的八月反而有種陰冷的味道,車開在路上仿佛通往某個看不見的恐怖存在。

終於下了車,走過田埂上的小路,一路來到了樹林中,兩座墳塋孤零零的矗立著。

“雷雷,這是你爸。”

她望著不到半人高的土堆,把帶著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擺好,白花,黃紙,在土堆前點燃,“兒子十歲了,我帶他回來看看你。”

“來,給爸爸磕頭。”

她拉過大樹旁的我在跟前跪倒,我卻沒法將這個荒蕪的墳丘,跟她口中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聯繫到一起。

拜過他,又拜了旁邊的那一座,她說這是爸爸的媽媽,我的奶奶,我並不瞭解這個老人,沒有印象,卻沒有問,她也沒說。

走出樹林,她把我帶到一片屋舍前。

“雷雷乖,在這等一下媽媽,媽媽很快就回來。”

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塊糖,“糖吃完了,媽媽就回來了。”

我不明所以地望著她,接過了她手中的糖。

她摸摸我的頭,“雷雷最聽話了。媽媽很快就回來。”

我攥著手,看她轉身。

千層鞋底走過家鄉的石子路,青色的、藍色的、褐色的大的小的石頭在滾動,她慢慢走進這幅沒有燦爛風光的田園畫裏。

我就這樣站在路旁靜靜地等著,偶爾也想剝開糖紙,最終還是沒有。

其實我並不喜歡吃甜食,只是偶爾見她從包裏拿出一兩顆。

我無聊地找著天上的雲彩,可惜一片都沒找到,只是看到不遠處升起了一縷縷炊煙。

好像有點餓了,剝開紙,把糖塞進了嘴裏。

這種鳳梨味的糖相比於甜,其實更酸。

田野裏陸陸續續顯現了人影,對於路邊這個乾淨的小孩,一看就是從城裏來的,鄉下的小孩一個比一個皮,就算是新衣服玩瘋起來也是顧不上的。

其實小孩都是一樣的,乾淨只是因為沒有瘋玩的小夥伴。

最先的人只是好奇與詫異,隨著炊煙漸濃,歸家的人多了起來,他們開始指指點點,大致在討論我是誰家的孩子。

終於有人問我:“小孩兒,你哪的人?

你家大人呢?”

“我媽就快回來了。”

我指指她過去的那片屋子。

“誰家啊?”

“這兩年沒見過那邊……”

“是不是阮老三家的?

她閨女前些年不是回來過,說生了娃了嗎?

還抱回來一回。”

是不是女的這方面記憶力都這麼好?

尤其是年紀大的?

“抱回來第二天大軍他媽就走了,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還不是那個喪門星害的,大軍那麼大個,也不是說沒就沒了?

說是犧牲,指不定怎麼就被克死的……”

“那不是還有個兒子?”

有男人不服。

“呸!黃矮子,我看你就是瞅人家漂亮,也不怕沒命去享!”

頓了頓,聲音反而小了下來,頗有趁著這天陰沉的味道,偷說些什麼的架勢,“帶個兒子回來第二天就把大軍老娘送走,說不定當年大軍他爸出的意外也是因為……”

“而且,兒子是不是大軍的還不一定呢……”

一群人打了個寒顫……

但那女的卻越說越來勁了。

“不信是不是?

看她那臉嬌滴滴的,嘴一挑,眼一眯,是個男的魂都給勾了去,整個一狐狸精,這麼好的資本還能用來幹什麼?

反正這些年熟人是一個都沒見過她在做什麼!”

他們說的我一句都聽不懂……

但隱隱感覺與我有莫大關係……

因為議論是從我指向那邊開始的。

“你也沒見著就敢這麼說?”

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闖了進來。

“誰啊……”

“媽……”

“謝大嘴,你男人在外面偷人,有本事你去罵他啊?

在這起哄起個一身勁,背後亂說話也不怕遭報應!”

姓謝的被戳到了痛腳,旁邊的人好像被提醒了似的,打量她的目光裏充斥著幸災樂禍,好像再說:“原來這邊還有一個啊!”

“我哪能跟你比啊,阮晴,最不要臉的應該是你吧?

長著一張狐狸精的臉到處勾搭男人,明知道自己天煞孤星還到處害人,怎麼,被雷軍拋棄了就開始報復了?

不知道你是有多毒……

現在他們一家死絕了你是不是得意得很?

哦,忘了這邊還有個兒子,隨了大軍的姓……

但是不是他的種還不一定呢,說不定啊,就是城裏哪個老男人的野種呢!

該不會是跟郭建忠舊情複燃又勾搭在一塊,給雷軍帶了綠帽子,然後雷軍和他老娘被你活活氣死的吧?”

謝大嘴著一番話噴的是酣暢淋漓,宛如大勝歸來,圍觀的則是目瞪狗呆。

我媽氣極反笑,反而拉著我掉頭就走。

“謝大嘴,我看你早就失心瘋了,懶得跟你一個瘋婆子動氣。”

然後她又換了一副勸誡的語氣,“勸你們啊,少跟這個瘋婆子打交道,多說兩句話就不知道她背地裏給編排成什麼樣,最後鬧得全家不得安寧,找罪受嗎?”

見我媽頭也不回地離開,謝大嘴氣急敗壞口不擇言:“阮晴,你個狐狸精,掃把星,喪門星,誰對你好誰不得好死,你兒子也遲早被你害死!”

“我命賤自有天收,你死了肯定下拔舌地獄。”

她說完再也不回話,拉著我沉默著趕路。

我回頭看了一眼,謝大嘴還在那跳腳鼓噪,周邊已經散開趕著回家吃飯的人群,以及跟在人群後踱步的土狗,在低氣壓下一切都顯得毫無生氣。

“餓了吧?”

我搖搖頭。

雖然確實有點餓……

但我知道這時候不應該再讓她操心。

而且這時候她笑得很彆扭。

“到家了就做飯。”

一路上我們都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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