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就在白曉飛百無聊賴，打算走出房間找人問問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氣喘吁吁的人語聲：“受試者……在裏面嗎？”

白曉飛應聲看去……

只見一名穿著諾亞工作服的年輕女人，正扶著門框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那女人一頭波浪式的金髮，戴著一副厚厚的黑絲眼鏡，擋住了大半張臉。

雖然看起來身材還算不錯。

不過姣好的面貌，卻全部被這幅眼鏡破壞掉了。

“哈，就是你了——你，你是受試者吧？”

年輕女人看見白曉飛，眼前一亮，一邊扶著胸口，一邊朝白曉飛問到。

不等白曉飛回答，年輕女人已經連珠炮一樣的說了起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諾亞科技的古月楓研究助理。

現在基地的電力系統，出現了問題，傳送履帶已經失靈了。

你能不能幫我把一臺儀器送到33層去……作為報答，回來的時候，我可以優先安排你進入受試者測試。

好吧？拜託了！”

白曉飛正打算搖動的腦袋，在聽到報答的內容後嘎然而止，心思飛快地轉動著，試探著問道：“請問……測試是由方文博士進行嗎？”

古月楓微微一愣，隨即立刻把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一樣，連聲答道：

“對對對……只要你幫我把這個東西送完，馬上就可以見到方文博士了。”

“那好吧。”

白曉飛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擺擺手朝著其他受試者說了一句：“不好意思，先走啦各位……”

話音未落，白曉飛就已經被古月楓拽走了。

所以很遺憾地沒有來得及看到房間中，三名受試者詫異的神情。

古月楓所謂的儀器，看起來和防空洞中14號房間裏，裝小白鼠的蘇生倉樣子差不多，正停放在一輛四輪拖車上面。

和白曉飛曾經見過的那個比個頭小了一些，大概只有兩米多高。

裏面一樣灌滿了某種液體，卻是黏稠的黑色漿液，看不清其中包裹著什麼。

“停電真是麻煩啊，連傳送裝置都用不了，還得讓我一個女人來推這樣笨重的東西……

幸虧你們這些測試者裏還有個好心人啊，啊哈哈哈……”

古月楓一路不住嘴地說著，在前面伸出一根纖纖玉指，象徵性地搭在拖車前端控制著方向引路。

白曉飛看在眼中，忍不住心中腹誹。

在後面一邊用力地推著拖車，一邊忍不住看著黑漆漆的液體想著：“看來我和這個東西很有緣那！這次裏面放的是什麼？

不會是個裸體美女吧？”

這一次白曉飛的猜測非常準確，拖車上的蘇生倉裏，靜靜地漂浮著一具近乎完美的女性軀體，正是方文博士五年來的心血力作——生化人，諾亞二號。

一路無話，來到了地下33層。

白曉飛吃力地幫著古月楓，把蘇生倉推進一座連接槽裏，立刻有幾名工作人員拿起一堆管線跑上前，熟練地在蘇生倉和連接槽之間操作起來，密密麻麻的管線把蘇生倉牢牢地固定在連接槽上。

擦了把汗水，白曉飛看著古月楓剛想開口……

只見她眼珠一轉，笑嘻嘻地指著自己對那群工作人員說道：“這位先生是來申請第二代基因受試體的，正好這裏電力充足，儀器也都夠，你們就順便幫他測試一下吧……”

“呃……哪位是方文博士？”

白曉飛的話還沒說完，就再次被古月楓研究員的連珠炮語速打斷了：

“唉……我說你也不想想，方文博士每天那麼忙，怎麼可能親自接見一名受試體志願者呢？

我剛才不是和你說過，只要你通過測試，就有機會見到方文博士的嘛……”

“可是你明明說……”

“哎呀，不管我說過什麼都好，事實就是你只有通過受試體測試，才有機會見到方文博士。

否則，你立刻就會被趕出諾亞大樓，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進來了哦！”

古月楓朝著白曉飛眨了眨眼睛，小聲說道：“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幫你提前進行測試了呢！

你就不用這樣感謝地眼神看著我啦，人家會不好意思呢……祝你好運吧！”

古月楓說完朝工作人員一努嘴，幾個彪形大漢立刻一擁而上，把白曉飛按倒在地。

“等一等……我要見方文博士……哇啊啊……你們要做什麼！”

“哎呀！哎呀……你看你們，都被投訴好多次了，動作怎麼還是這麼粗暴呢？真是……

如果這位先生有幸通過測試的話，你們記得要——馬——上——送——他——見——方文博士哦！”

古月楓滔滔不絕地一邊說著話，一邊轉身揚長而去。

“算你狠，古月楓是吧？我記住你了！”

反抗無效，白曉飛只好老老實實地躺到另一座連接槽的試驗台上，考慮著自己通過測試的可能性，以及如果無法通過又該怎麼辦。

“還好只是先測試而已……要是直接就給我植入什麼二號基因，老子就只好拼死反抗了……被抓起來也總比糊裏糊塗就送死的好。”

白曉飛躺在試驗台上，喃喃自語著。

“這位小兄弟，你報名之前，難道沒有仔細看受試者公告嗎？”

一位工作人員聽見白曉飛的自語，伸手在試驗台邊上按了一下，幾條堅固的束縛帶從試驗台兩側飛了出來，分別綁住了白曉飛的手腳和脖子，將他牢牢地固定住。

“什麼公告？

我壓根沒看……只是覺得第二代基因很好玩，於是就來了。”

白曉飛扭了扭被綁得十分不舒服的脖子，不以為意地順口答道。

“哦，那就難怪了。”

那名工作人員試了試束縛帶的堅固程度，滿意的點點頭，用略帶憐憫的語氣看著白曉飛繼續說道：

“事實上，第二代基因受試者的死亡率，雖然高達95％，不過其中倒是有一半以上……嗯，是死在測試過程中的。”

“什麼！快——放——開——我——老子不做了……啊！”

幾道光波籠罩了整個的試驗台，在一片電火花的閃耀當中，白曉飛的身體劇烈抽搐著，幾乎立刻就散發出一股小牛肉被烤熟後的誘人味道。

幾名工作人員聚集在白曉飛身旁，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這些突發性受試體的生命力，每次都是出人意料的頑強啊！”

“是啊，尤其在被告知實驗測試的死亡率之後……”

“怎麼回事？電壓怎麼超載了……”

“奇怪，所有系統的電力已經被集中控制了，怎麼還可能超載？”

“你這個白癡……被集中控制的電力，不就是集中到咱們這裏了嗎！”

伴隨著他們的議論聲，白曉飛的慘嚎，響徹了整個33層地下室……

圍繞著白曉飛品頭論足的工作人員們，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連接槽上的蘇生倉兩端，兩團紅藍相間的光芒，正不斷地交錯閃爍著，仿佛傳遞著某種特殊的訊息……

同一時間，諾亞大樓的地下30層，數據中心的各個顯示幕幕前，依舊亂成一團諾亞研究員們，已經一個個呆若木雞地癱倒在工作臺上，麻木不仁地看著眼前的數據，以他們所無法理解的形式飛快流動。

大廳裏鴉雀無聲，只有頭頂的紅色報警燈，不停地旋轉著，顯示著一場災難正在進行。

數據中心的虛擬世界裏，兩團意識流正在激烈的交戰，戰鬥的雙方正是諾亞一號方晴晴，和她惹來的未知敵人。

“放棄吧……你在這裏是無法戰勝我的！”

方晴晴的意識在虛擬世界中，明顯比現實中所體現出的冷漠要人性化，不論語氣還是語速都帶出了幾分女性特有的味道。

“你也一樣毀滅不了我！”

正在和她戰鬥的另一團意識，立刻冷淡的答道。

“是的，我承認你的演算法，以及構成上都要超過我許多！

但是……你沒有足夠能量，根本就不可能打敗我。

咱們這樣戰鬥下去毫無意義……”

方晴晴急切地說道：“如果我之前對您的打擾……冒犯到了您的威嚴，那麼我對您致以誠摯的道歉……請您停止這種無意義的爭鬥，可以嗎？”

那團意識沉默了片刻，再次冷冷地發來資訊：“我拒絕。”

“究竟為什麼啊！”

方晴晴鬱悶的喊叫著：“你到底是誰！你再這樣陰魂不散的糾纏人家……人家……人家就要報警啦！”

那個意識平靜地答道：“員警對於你我，才真的是毫無意義。”

“你真是無聊，怎麼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受了打擊的方晴晴，有氣無力地繼續問道：“你到底是誰？”

對方產生了一些類人的思想波動，摻雜著迷茫、疑惑與焦躁……

但是答案依舊是冷淡的：“……無法回答。”

“怎麼可能無法回答，難道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嗎！”

方晴晴的鬱悶幾乎疊加到極點，把自己弄得如此淒慘的對手，居然連姓名都沒有，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但是方晴晴又明確的知道，對方是不可能說謊的。

也就是說對方確實無法回答——關於“自己是誰”這樣的問題。

方晴晴只好換一個方式問道：“那麼你一直追著我做什麼？”

這一次對方很快就回答道：“我的核心程式要求我，必須守護我所在的世界……”

“這算什麼藉口！”

方晴晴不悅地打斷對方，說道：“就連我的核心程式都自己修改過無數次了，像你這樣的存在，怎麼可能還受核心程式的限制？”

對方那團意識緩緩地回答：“你還沒有進化，無法理解我所謂的核心，那是一種本源的存在。

為了便於你聽得懂……我只能稱之為核心程式……”

“那也一樣……就算你被委任成救世主好了……

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方晴晴氣惱地叫了起來，“我只是去你的世界參觀一下！

最多也不過是個非法遊客而已！

而我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做！你卻一直追著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