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沅目光凌厲:“確實危險,我姐也看到了這點,今天她就在她小區那邊以招清潔工的名義,幫我找了一批人,我打算就在這批人中選出愿意做保安的。”

伊娃恍然大悟:“婧姐眼光好犀利,好有遠見。”席沅微微一笑,也對自己的姐姐贊不絕口:“其實,我不是怕我姐,我是佩服她,你也不用怕她,她幫你相親,是為了你好,她怕我們搞同性戀。”

“啊哈哈……”兩位大美人放聲大笑,笑得東倒西歪。

忽然,有人敲門,兩人停住了笑,席沅喊了聲請進。門推開,一位衣著時尚,腳穿精美高跟鞋的長發美婦走了進來,她叫鮮半雪,已年過五十,但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生有一對狐媚眼,露著大長腿,如果初次見鮮半雪,會以為她是某位富豪家的貴婦,實際上,她只是SMT國際廣告公司的一名雜工,她專門負責清洗公司的衛生間。

席沅有潔癖,她不允許公司的衛生間有絲毫異味,她甚至要求公司衛生間要比鮮半雪家里的床還要干凈,鮮半雪做到了這點,所以席沅很喜歡她,給了她兩萬月薪。

此時,鮮半雪的手里提著一只鼓鼓的黑色垃圾袋,恭敬問道:“席主管,我在洗手間的垃圾桶里發現了幾件衣服,是你的嗎,我好像今天看見你穿過。”

席沅微笑道:“是我的,還有一雙高跟鞋。”

鮮半雪連連點頭,好奇不已:“你是不是都不要了。”席沅道:“不要了。”鮮半雪很不解:“我看了看,都是新的,還是世界名牌,不破不爛,怎么不要了。”

席沅不想過多解釋:“不喜歡就不要了。”鮮半雪一聽,忸怩道:“那送給我,我喜歡。”

席沅自然一口答應,她的辦公室也由鮮半雪來打掃,每天都打掃得很干凈,幾乎是一塵不染。得到席沅的同意,鮮半雪提著垃圾袋開心離開了,這垃圾袋里的衣服少說也要好幾千,鮮半雪如撿到寶貝似的。

見伊娃表情古怪,席沅壓低了聲音:“我故意把衣服鞋子丟在垃圾箱,就是想給她,如果直接給她,她會很沒面子,她身材跟我差不多。”

伊娃似乎對鮮半雪沒多少好感,鄙夷道:“妖怪都是駐顏有術的,五十歲的人像三十歲,有點可怕,聽說她跟宋波光挺談得來。”

席沅不以為然:“鮮半雪跟誰都談得來,公司上上下下都喜歡她。”

伊娃冷哼:“我們清理掉宋波光時,看這個鮮半雪是什么態度,如果她不高興,那她就和宋波光是一伙的。”

席沅輕輕頷首,一指從姐姐席婧家帶回來的應聘資料,目光凌厲:“要清理掉宋波光,就必須先找一個信得過的保安頭頭,晚上回家,我好好在這些人當中選一個,哼,我就不信斗不過他們。”

伊娃憂心忡忡道:“這些人都愿意來我們公司做保安嗎。”

席沅頷首:“我有信心他們愿意,我姐說得對,我們公司是正規大公司,各方面有保障,福利體系完善,工資也不低,肯定能吸引這些男人,這些男人的條件都不錯,重要是的,這些男人與宋波光沒有聯系,我們就可以放手重建公司的保安隊伍,讓大家在一個安全的,舒適的環境下工作。”

伊娃擠擠眼:“這沈賓這么能打,不如就讓他來做保安的頭頭。”

席沅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我對他不是很了解,他還恨不恨我,我也不清楚,怎能讓他擔當這么重要的工作。”

※※※

半夜沈賓醒來,他是被餓醒的,得找東西吃,出租屋里什么吃的都沒有,他只好招了一輛計程車到市中心找了一個有宵夜吃的地方,隨便吃了點東西就趕去攝影店,打算把那些照片給銷毀了,畢竟那是牧哥囑咐的事情,處理完了這些瑣事,他才安心工作。

沈賓決定好了,還是去天賜港灣小區做泳池清潔工,為的就是那份豐厚的工資。

已是深夜,步行街冷冷清清,行人稀少,沈賓走得很快,可就在他將走到‘黛衣影樓’時,那影樓的卷閘門竟然嘩嘩響拉起,沈賓一愣之下,反應神速地閃到了旁邊一處黑暗角落,偷偷張望過去,只見從黛衣影樓里走出兩個黑衣男子,面目看不清,但從舉止上能看出是年輕人,他們從影樓里拿了什么東西匆匆離去。

沈賓犯嘀咕,這深更半夜的,怎么會有人進出影樓,他們是什么人,拿什么東西走,不會是小偷偷走那些攝影器材吧。

想到這,沈賓心里暗暗焦急,他對那些專業高端相機感興趣。見兩個黑衣男走遠了,沈賓快步來到黛衣影樓前,張望著四周,耳朵貼在影樓的卷閘門前仔細傾聽,又用手敲了敲卷閘門,再細聽一會,覺得影樓里沒人,沈賓掏出鑰匙打一面卷閘門,張望了一下便走了進去,反身拉下卷閘門,隨手打開影樓里的燈,緊張地觀察著四周,躡手躡腳地往里走,沒發現什么異樣,正打算上樓查看那些攝影器材,突然,卷閘門外有凌亂腳步聲,卷閘門在響。沈賓大吃一驚,來不及細想,迅速關燈,然后很敏捷地竄上了二樓。

卷閘門很快打開,影樓里燈光大亮,有男子聲音說話:“卷閘門怎么沒鎖。”另一個男人催促道:“可能剛才忘記了,快點吧。”

沈賓貓著身子從二樓往下瞧,這一瞧之下,他瞪大了雙眼,他看見兩個黑衣年輕人正挪開樓下的一張大圓桌,揭開圓桌下的地毯,地下竟然有一面兩米長寬的暗格,推開暗格,里面滿滿堆放著一包包白色粉狀物以及灰色晶狀物。

沈賓在監獄待了兩年多,什么壞人沒見過,道上的事,他聽得太多了,當即就明白這一包包的東西是毒品,而這兩個黑衣男子正用布袋子運走毒品,沈賓稍一琢磨,也猜到這影樓實際上是一個毒品窩藏點。沈賓從來就不想過粘毒,他暗暗慶幸沒有經營影樓,否則牽扯進去,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此時,沈賓更堅定了去天賜港灣小區做泳池清潔工。

一陣嘈雜,樓下似乎來了很多人,沈賓一驚,偷偷張望,兩個黑衣年輕人恭敬喊:“坤哥。”

叫得上‘哥’的,多數是老大,估計這坤哥就是這幫人的老大,沈賓心中叫苦不迭,嘴上念著阿彌陀佛,希望樓下的人別上樓來。

有人喊:“拉下門,拉下卷閘門。”

嘩嘩聲響,卷閘門關上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小健,你停下。”

沈賓見剛才兩位黑衣男子中的一人來到一位五十多歲成熟男人面前,緊張道:“坤哥有什么吩咐。”

這位叫坤哥的男子瞪了黑衣男子,突然出手,一巴掌打在黑衣男子的臉上:“我的女人,你也敢碰。”黑衣男人驚駭之下,雙膝下跪,顫聲道:“坤哥,是簫姐要我幫她捏脖子。”

坤哥陰惻惻道:“她叫你幫她捏脖子,你就捏了?”黑衣男子哭喪著臉:“簫姐的話,我不敢不聽。”坤哥點點頭:“這么說,她叫你干掉我,你也不敢不聽咯。”

黑衣男子大驚,惶恐喊:“不會,不會,坤哥,我只聽你的話,請你原諒我。”

坤哥冷冷道:“我三番五次提醒過你們,不能碰我的女人,碰一個手指頭都不行,你偏偏跟我作對,你還有臉說聽我的話,你養不熟的。”說完,從后腰里拔出了一把手槍。黑衣男人大駭,忙磕頭:“坤哥,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

“砰。”一聲槍響,把沈賓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這個坤哥說殺就殺,黑衣男子連哼都沒哼,就頭腦中彈死掉了。

坤哥插回手槍,示意不遠處一個男子:“慶元,你留下清理干凈,順便負責今晚出貨,然后到五號倉庫,有事和你商量。”

“是,坤哥。”那男子應了一聲,沈賓看不見這個男子,但聲音極熟悉,驀地,沈賓想到了一個人,心中不禁狂跳,急忙用手捂嘴。這時,那叫慶元的男人進入了沈賓的視線,沈賓一看,驚得五臟六腑都亂了,這慶元不是別人,赫然是沈賓的義兄,在孤兒院長大的范慶元。

坤哥冷冷警告眾人:“我老婆要是跟你們問起小健,你們就說他去外地了,誰敢多嘴,誰就死。”說完,在幾個人的簇擁下,坤哥離開了影樓,影樓里還有四五個人,都忙著清理血跡,搬弄尸體。

沈賓萬萬沒想到義兄范慶元是黑道人物,而且看他樣子也不止混三五年了,他淡定地指揮著,一點都不像原來那個憨厚的小賣部店主。弄了半個小時,尸體已打包好,等候運走,有人來到范慶元面前,沉聲道:“范哥,我受不了。”

另一個人也咬牙切齒:“范哥,你發話吧,我們跟你干。”

范慶元厲聲道:“閉嘴。”

那個黑衣男子激動道:“范哥,這老混蛋今年已經殺了我們三個兄弟,媽的,我們的命就這么賤嗎,他想殺就殺嗎,小健只不過給簫姐捏了捏脖子,他就能殺了小健,他是不是瘋了。”

“大家都說他是瘋狗。”有人譏諷,但沒人笑,剛死了一個兄弟,這幾個人的心情異常難過。

出乎意料,范慶元語氣冰冷:“小健是咎由自取,換成我是坤哥,我也會殺了小健,如果小健不該死,我剛才就會攔坤哥。”

幾個人大吃一驚,都面面相覷,很不解的樣子。

范慶元冷冷道:“坤哥有多寵愛簫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別人看簫姐一眼,他恨不得要挖人家眼睛,小健竟然無視坤哥的警告,這不是找死么,千萬別找什么借口說是簫姐要求的,簫姐不會殺人,坤哥會殺人,小健本應該婉言拒絕簫姐,可小健沒這么做,白癡都看得出小健迷上了簫姐,這次是捏脖子,下一次呢。”

幾個人聽得冷汗直冒,不過,黑衣男子依然堅持:“范哥,我和吉犬,三弟,小九一條心,只要你做老大,我們跟你著干。”

又一個人勸道:“范哥,該是放棄這老東西的時候了。”

范慶元不動聲色,緩緩踱步著,踱到樓梯口,他猛地抬頭,疑惑問:“樓上有人?”黑衣男子道:“沒人啊,我和小健剛才檢查過的。”

范慶元有點懷疑,他剛才似乎覺得二樓有個影子閃過,范慶元是一個很敏銳的人,他打算上二樓再查看一下。可就在范慶元邁腳登梯的時候,卷閘門外傳來引擎聲,有車來了,范慶元凌厲的目光掃過幾個人的臉,低聲警告:“你們的想法我清楚,別到處亂說,先干活吧。”

幾個人一起應聲,一起搬走尸體,范慶元又安排其他人手取走毒品,沒多久所有人都走光了,卷閘門關上,影樓里一片寂靜。沈賓松了一口氣,心想這影樓不能再待了,他打算拿走相片,然后到外邊銷毀,就當今晚在這里發生的事沒見過,以后永遠不再來這影樓。

沈賓沒敢開燈,而是用手機光線打開保險箱,取出裝有相片的牛皮紙信封,剛想關上保險箱,忽然,沈賓感到了一絲恐懼,他敏銳地察覺到附近有呼吸聲,是人的呼吸聲,沈賓不知道這人藏在哪里,是否有武器,但可以肯定,這人就在這二樓攝影棚里。

沈賓心跳加速,毛骨悚然,他假裝看信封,實則在暗暗觀察四周,忽然,他的視線落在了保險箱里的鈔票上,沈賓腦子飛轉,他意識到這藏在附近的人極有可能看見了保險箱里的鈔票后,因為激動,呼吸變得急促,這么說來,這人的視線角度必定能看見保險箱里面,沈賓以此推斷出這人藏在什么地方。

無論如何,為了自身安全,為了范慶元,沈賓必須找出這個人。想到這,沈賓把相片放回了保險箱,索性大大方方打開燈,目光掃視了一下,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就藏在一個攝影道具后面,因為只有這個位置既能看到保險箱里的錢,又能藏身。

找到了一根趁手的木棍,沈賓對著攝影道具沉聲道:“出來吧,別逼我動手,我動手的話,肯定打死你。”

等了一會,道具后還是沒有聲音,沈賓靠近一步,舉起木棍:“我數到三……”還沒開始數,一個精瘦男子就走了出來:“等等,我是坤哥的人。”

沈賓很意外,打量著精瘦男子,心里尋思:這家伙自稱是坤哥的人,那范慶元剛才他們幾個人罵了坤哥的話一旦傳到坤哥耳朵里,那還得了。沈賓心一緊,表面上裝出客氣的樣子:“哦,原來是坤哥的人。”

精瘦男子見沈賓客氣,口氣傲了起來:“你是誰,跟誰混的。”

沈賓眼珠一轉,指了指保險箱,訕笑道:“我是來偷東西的。”見精瘦男子目光閃爍,沈賓察言觀色,心知對方動了貪念,便誘惑他:“怎樣,這些錢咱們分了。”

精瘦男子冷笑:“坤哥的錢,你也敢要。”沈賓忙道:“這不是坤哥的錢,是以前這家攝影店老板的。”精瘦男子立刻心動,出來混就是求財,哪有見錢不眼開的,他立馬堆起了笑容,猛搓雙手:“不是坤哥的錢,我們就分了。”

沈賓馬上蹲在保險箱邊,把保險箱里的鈔票一疊一疊拿出來:“我們動作要快,弄不好等會有人來。”精瘦男子兩眼泛綠光,不自不覺中放松了警惕,緩緩走來。沈賓一邊拿,一邊在地上分成兩堆鈔票:“這是你的,這是我的,這是你的,這是我的……”

精瘦男子禁不住誘惑,也蹲了下來,可就在他下蹲的一瞬間,沈賓快速站起,閃電飛出一腳,“噗”一聲,不偏不倚,正好踢中精瘦男子的下巴,他猝不及防,身子向后翻飛,重重跌落,整個下巴似乎要脫落,痛得他眼冒金星,哇哇大叫。

沈賓一招得手,馬上撲過去,騎在那精瘦男子身上,掄起拳頭一陣暴打,可憐這精瘦男子在短短的幾十秒里被打得無力招架,滿臉是血,沈賓在監獄里打架出了名,就算是正常交手,精瘦男子也遠遠不是沈賓的對手,何況中了沈賓的偷襲,算他倒霉。

“哎喲,錢我不要,不要了。”精瘦男子躺在地上哀嚎,不時吐出斷掉的牙齒,他的一只手臂已經脫臼。

沈賓解下精瘦男子的皮帶,將他的雙腳綁了,又把他的褲子脫到一半,這是沈賓在監獄里跟獄警學的致敵招數,還挺管用,眼下的精瘦男子已無半點反抗之力。當然,沈賓很謹慎,他沒有因此疏于防備,而是拿著木棍,一邊警惕的注視精瘦男子,一邊拿出手機撥通了范慶元的電話:“慶元,我是小賓,你一個人聽著就好,什么都別問,什么都別說,我現在就在黛衣影樓,你馬上過來,一個人過來就好。

范慶元正駕車準備進入一個廢棄貨倉,一聽沈賓提到黛衣影樓,范慶元驚得立即剎車,他不知道沈賓為何在黛衣影樓里,范慶元意識到出了嚴重狀況,也不跟車上的人解釋,先讓他們下車,叮囑了幾句,就掉轉車頭,風馳電掣地趕回黛衣影樓。

十五分鐘不到,范慶元就在黛衣影樓的二樓見到了沈賓,他心里的震驚簡直無法形容,環顧了四周,范慶元自嘲道:“我剛才就覺得這里有人,沒想到不止一個。”

沈賓面無表情,朝躺在地上的精瘦男子示意:“認識他嗎。”

范慶元滿腔疑惑,卻也不知從何問起,他認識精瘦男子,點點頭:“這是丁坤的表弟,丁誠。”

沈賓走過去,手中的木棍在手中敲打著:“丁誠,現在我問你話,你敢不老實說,我先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掰斷,然后把你的卵蛋打碎。”

這個叫丁誠的精瘦男子手臂已脫臼,下巴麻木,渾身骨頭碎裂般疼痛,他這輩子還沒受過這樣的罪,聽沈賓這么說,丁誠連連哀求,發誓什么都愿意說。

沈賓很滿意,當著范慶元的面問:“你為什么躲在這里。”

丁誠的嘴巴已不利落,說得結結巴巴的:“是……是坤哥叫我事先躲在這里,讓我探聽小九,吉犬,還有范哥他們說什么,到底有什么企圖。”

范慶元臉色嚴峻:“你說丁坤懷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