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事隨風 一夜似夢

朱瑤含笑捉住她小手柔聲說道:看看自然是無妨的,我心裏總是期盼著緣分是會垂憐真心的人。

她說著目光裏深深流露出柔情似水,袁小蝶看的一清二楚,忍不住心裏暗道:“難道愛上臭男人的女孩兒都這幅德行呢?”

她這人向來大大咧咧的倒也習慣了,任由朱瑤拉著她手。

兩個人一路倒也說說笑笑,朱瑤不知道袁小蝶說了什麼,甜甜笑道:“有些事嘛,我也說不清楚,妹妹你就別胡思亂想,自取煩惱了。”

袁小蝶鼓著俏臉蹦蹦跳跳著笑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她正要繼續說下去,朱瑤連忙勸道:“這詩詞雖好,卻也當真不吉利。”

袁小蝶倒也乖巧,聞言連忙捂住小嘴:“哎呀,平常就是管不住我這嘴,老愛胡說八道,就是花可依那個賤人害得,總和我吵架。”

朱瑤忽而道:“妹妹,你說北國的使者現在會在哪里受到城主接見?”

袁小蝶想也不想道:“快到了,平常處理大事的時候,都是在府裏書房,我爹他特別嗜好讀書,書房裏一切事物應有盡有。

讀到興起時,甚至臥房也不回去了,就再書房裏睡,他如此這樣卻也是年輕時候剛剛繼承城主位置,城內百廢待興,他就拼了命的為百姓做好事,處理城中各郡上報的事務,可惜了,我爹他生了個混蛋兒子!”

她說到這裏很是氣憤的撇撇嘴道:“我哥他簡直畜生不如,十惡不赦。

不知逼死了多少女子,我爹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朱瑤捂著嘴,難以置信袁小蝶如此痛恨自己的親哥,袁小蝶又道:

“不是我爹不願管,而是我哥他小時候命苦,他小時候不是那樣頹廢的,人都誇他將來會有好出息的,他的聰明伶俐遠近聞名。

可是呢,那時候定州勢力衰弱,四處祈求強國保護,北國還未建時,是梁國強大,但那個時候桀人卻也很倡狂,鐵騎彪悍極了,四處攻城,定州沒有辦法,只能把我哥當做人質送到桀人手裏。”

朱瑤聽了這話柳眉緊皺,喃喃自語道:“原來還有這段隱情。”

袁小蝶繼續道:“我哥被送走那年,只有十四歲吧,我還小呢當時,他去了除了生活習俗不同,還要忍受人的百般折磨,弱城那有尊嚴呢。

更別說弱城的少城主了,我聽人說,逼著我哥放羊放馬,還想盡了辦法折磨他。

她臉色說到這裏發紅弱聲道:“那首領是個有龍陽之風的人,他哎,害了我哥吧,你想想對於一個、當時自尊心的王公之家的少主來說、如何受得了這個?”

朱瑤也不免為之掉淚,輕歎道:“這都是什麼世道呐!”

袁小蝶眼圈兒也有些紅了:“我哥他本來待我很好的,人又俊郎斯文,可惜被折磨了五年回來後,人就變了個樣,他模樣還是那個樣。

只是他恨,又不能恨,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確實畜生不如,糟蹋女子,強搶民女之類的太多了,可是要我們袁家如何有臉去責怪他?他一個人換來了定州五年修養生息的機會,是是非非真的太難說。”

朱瑤取出手帕擦掉眼淚,眼圈還泛著紅,柔聲道:“小蝶,我們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一定。”

袁小蝶咬咬嘴唇道:“嗯,我也想,今日聽你了這些話,就算花可依她再罵我胖丫兒,我也不生氣了。”

朱瑤忽然玉手掩著她嘴,滿臉歡喜道:“你聽,有人在吹笛。”

袁小蝶認真聽了聽,耳畔笛聲鏗鏘有力時令人心醉,好像置身於千軍萬馬,金戈鐵馬之中,好一首曲子。

朱瑤美眸柔情萬千神態歡喜,字字柔聲道:“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可憐白髮生……”

袁小蝶拍拍小手兒道:“沒錯,正是辛棄疾的詩詞。”

朱瑤歡喜不已,強拉著袁小蝶的手兒不顧一切的沖吹笛的地方跑去,繞過湖邊來到一處院子裏時,朱瑤已是顧不得羞澀迫不及待欣喜若狂隔著院門道:“燕郎!”

笛聲戛然而止,朱瑤沖進院內卻看見,趙青青換了一襲白衣勝雪絕美身姿立在積雪裏,背後六名帶劍的俏麗丫鬟伺候在旁。

朱瑤看到她芊芊玉手裏拿著正是一支系著紅繩的竹笛,才知道自己聽錯了吹曲的人,一時羞的粉臉通紅,癡癡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陽光明媚至極照在雪地裏,映的她趙青青絕美身姿,就像綻放在冰山之巔最冰清玉潔的花,趙青青本就肌膚雪白,容顏絕色,這步步從積雪裏走來。

更是美得令人不敢直視,趙青青隨意把竹笛插在腰帶間道:“我閑來無事,便吹曲作打發時間。”

袁小蝶暗暗把朱瑤的容貌與她一比,似是氣質上輸了很多,但朱瑤勝在氣質溫柔如水,溫婉可人,如果說趙青青是清冷的冰雪,那朱瑤就是溫暖的春風,各有千秋。

朱瑤兀自覺得有些尷尬,粉臉通紅道:“嗯,嗯。”

趙青青來到她面前忽而道:“朱姑娘有句話我想提前還是告訴你的好。”

朱瑤抬起臉來看了看她眼睛,見她美眸清澈,容貌身姿當真美麗極了。

趙青青道:“朱姑娘,我不想瞞你,我有個雙胞胎的妹妹,這袁府裏的人都知道,估計他們還沒有告訴你,我想還是我自己告訴你吧。”

朱瑤覺得有些詫異道:“雙胞胎?”

趙青青點頭露出微笑:“正是,她和我長得是一模一樣。

不過我相信你這麼聰慧的女子,一眼就能分辨出來的。”

朱瑤主動握住她玉手。

兩個人手拉手並肩來到湖邊,朱瑤氣質本就溫柔似水,溫婉可人,這時候眼前美景依然,似勾起往日回憶道:

“殿下,其實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姑娘,這世界上如你這般完美,心地善良的人女子真的不多了,可是你能聽我一句勸嗎?”

趙青青握緊她手柔聲道:“你想說的我都知道,而且也認真考慮過,但是呢,我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比如說,我會懂得如何保護好自己,你不用擔心。”

袁小蝶早就識趣的自己走了,湖邊能談心的也就只剩下這兩個人了,朱瑤嫣然一笑,殿下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趙青青扶過臉頰邊一縷秀發,拉著她手兒一齊坐到石凳上道:“昨夜閑來無事,作了詩一首,你要聽不?”

朱瑤欣賞著湖邊景致,興趣盎然道,不如我先作一首詩詞看。”

說著美眸掃過水波,幽幽念道:“寒風拂來花兒殘,片片沾來濕淚眼。邊關一去千裏路,失情又把誰來怨?”

趙青青笑道,詩最後一句頗有閨怨。

朱瑤忍不住輕歎一聲,拉著她手兒道:“殿下你幹嘛總這樣性子清冷,又傷感呢。”

趙青青忽而嫣然一笑:“誰說的呀?其實我有時候也很活潑的,我會跑去放風箏,跟人賽馬,還會一個人跳舞,我舞跳的很好,但從來不跳給別人看。”

朱瑤美眸登時明亮,喜道:“殿下會跳舞?”

趙青青抿嘴笑了笑道:“嗯。”

說到這裏,她忽而偏過側臉凝視著朱瑤道:“對了,你剛才喊了一個人燕郎?”

朱瑤立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小聲道:“他是北國那邊的人……”

趙青青聞言半響不語,朱瑤以為她生氣自己找了個北國人的郎君。

更加怯弱了,低垂螓首一語不發。

誰料想趙青青主動牽起她手,臉上露出美麗笑容柔聲道:

“你不要多想,我不是迂腐的人,不能說因為自己不喜歡的事情而強加到別人身上,只要那個人對你真心實意,是北國人又何妨呢?”

朱瑤聽了她說的話,心裏想的全是柔情似水,又是感激,又是思念情郎,正要對趙青青談起自己心中想法時,趙青青又道:“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北國派的使臣好了,也許那裏邊真的有他。”

朱瑤本就是愛恨分明的女子,她性格雖柔弱,但關係到燕亦凡的事情上,她也顧不得害羞了,當場就答應了,趙青青性子雖清冷,但對她倒也是客客氣氣,絲毫也沒有什麼公主的架子。

趙青青牽著她手走出花園,朱瑤一路上心裏忐忑不安,只顧胡思亂想,走著走著忍不住輕聲道:“殿下,袁將軍他不會把北國派的使臣給殺了吧?”

趙青青搖頭笑笑道:“是你多想了,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這個你大可以放心,另外的話如果有什麼困難的話,你儘管跟我說,力所能及的地方都會幫助你的。”

朱瑤十分感激,情不自禁的握緊她玉手,眼睛濕潤:“殿下,你為什麼待我這麼好?”

趙青青嫣然一笑,聲音十分好聽道:“畢竟我們是好朋友,雖然我這個人性子清冷,不喜言笑,見了誰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在飛雪閣的時候,他們都私底下稱呼我是冰美人兒,其實我都知道,但就是改不了自己這脾氣,旁人一句話說不對,我就會把臉偏一邊去,弄得人家好不尷尬。

後來,也知道自己是不討人喜歡的女孩,所以乾脆就不怎麼和人來往了,倒也圖個自在。”

朱瑤認認真真聽完,她自己從來不覺得趙青青有什麼可惡的地方,心眼裏還十分喜歡這個高貴清冷的公主,聽她話語竟是有些少女的可愛,忍不住噗嗤一笑:

“殿下才不是不被人喜歡的女孩,我就覺得殿下是世間最美麗,善良的女孩!”

趙青青聞言掩嘴輕笑十分嬌俏道,認真說的話,“你是第一個在我面前誇我善良的女子呢,她說著舉起手掌放在眼前,打量著東邊朝陽,不管怎樣,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同的活法。”

畢竟外面的世界很殘酷。

朱瑤登時沉默下來,喃喃自語道:“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很多可憐無奈的事。”

趙青青倒是神色如常,拉著她手進入一處幽靜院落,剛進院落,朱瑤便覺得眼前一切豁然開朗。

小樓優雅,景致怡人不說,令人驚奇的是一路上見慣了衛兵嚴密的場景,沒想到袁正南的書房院落裏,竟然如此清淨,一個衛兵也沒有。

諾大院落裏也只有十幾名丫鬟剛剛經過屋簷下,轉過牆角就不見了。

趙青青聰慧至極,吩咐身後跟著的六名帶劍丫鬟原地等侯,向朱瑤解釋道:“袁正南武功極高,厲害得很,一句話就解釋了這裏為什麼沒有衛兵的疑問。”

朱瑤腦海裏瞬間閃過袁正南的臉,竟是突然覺得這個人似乎很是神秘,有種說不出得感覺。

她只顧胡思亂想迷迷糊糊的就跟著趙青青來到書房,門始一推開,喧鬧聲頓時傳來。

原來這房間隔音效果甚好,不管外邊有如何吵鬧,在裏邊竟聽不到絲毫動靜,書房很大,佈置的也很是華美高貴,旁邊是房門緊閉的屋子,正中是排列整齊,供人酒宴的地方。

朱瑤愕然抬頭,看著眼前兩排對坐的人,左邊是定州的人物,袁正南和一些大臣坐在一起,右邊是穿著北國服侍的人。

領頭的是個容貌儒雅的中年男子,羽扇綸巾,如同孔明在世,整個人氣質不凡,目光敏捷而富有洞察力一般,門開瞬間,朱瑤只覺得他目光似乎能看透自己內心一般,竟是有些暈眩。

就在這時,酒宴上喧鬧赫然停止,定州,北國兩邊人物,一同起身對著趙青青彎腰行禮,趙青青抬起玉手道,“諸位請坐。”

兩邊人物紛紛坐下,北國勢力那邊領頭人物,中年書生手持羽扇,倩文儒雅的微笑道:“在下範文宣早就久聞公主之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趙青青帶著朱瑤入座,輕抬臉頰輕笑道:“原來是再世諸葛範先生,本宮也是久慕先生大名了。”

袁正南一身戎裝,國字臉上濃眉大眼,目光如炬,深不可測的笑了笑道:“範先生輔佐北國皇帝已有十幾年了,老夫也是一直聽說範先生大名,苦恨不能相見,這次貴國皇帝竟然派先生來恭賀老夫生辰,真是不勝榮幸。”

趙青青偏著側臉輕聲問道:“有他嗎?”

朱瑤失望至極,咬著嘴唇道:“沒有他,說話的時候,淚珠都在眼裏打轉。”

趙青青不動聲色的悄悄握住她玉手,耳語道:“你別擔心,一會兒我試試能不能從他們嘴裏問出什麼來。”

朱瑤點點頭垂首不語。

另一邊範文宣和袁正南談的火熱,大有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酒席上也是人人笑語不斷。

範文宣身旁有一面蒙藍巾的妙齡女子,氣質嫵媚而妖冶,秀發帶紅,竟是混血夷女,肌膚雪白,一雙美眸裏笑意盈盈的,說不出的勾人心魄。

趙青青是梁國公主,自然沒人敢跟她放肆,朱瑤又是趙青青身邊坐著,定州這邊文臣武將個個有意無意的盯著範文宣身邊瞧,那夷女嫩的好像能流出水來,確實有令男人動起獸欲的念頭。

範文宣精明至極,眼裏盯著袁正南的一舉一動,忽而郎聲笑道:“城主大壽的日子,北國敢不用心?我國皇上特意派在下特意帶來一件禮物送給城主,以作心意。”

袁正南大有深意眯眼笑道:“不知範先生送來什麼禮物?”

範文宣舉起手掌啪啪合擊兩下,那夷女姿態曼妙的站起身來,雪白玉手隨意褪去披著的大衣,露出一副僅著單薄紗衣的美妙玉體。

粉衣下可見金黃抹胸裹著傲人豐滿,裙下兩腿修長,說不出的勾人心魄,朱瑤仿佛聽到身邊男們人吞咽口水的聲音,登時覺得十分噁心。

範文宣道:“這是在下收養的義女,極善歌舞,就讓她為袁城主,和在座諸位獻上一舞吧。”

袁正南還未說話,他身邊坐著的年輕公子,卻忍不住急色笑道:“那就快開始吧。”

範文宣目光停在他身上微笑道:“少主勿急,俗話說,明珠暗投,咱們何不也來個明珠暗投?諸位不知,我大北國盛產夜明珠,黑夜裏能綻放萬千光芒。

我這義女歌舞時,黑暗裏配以明珠相映,呵呵,那滋味更是別有一番風情呢!”

原來這人就是袁正南的兒子袁少秋:“袁少秋聽了這話懊惱不已道,可是現在是大白天,怎麼辦才好。”

範文宣笑道:“少主勿急,在下自有妙法,只需把窗簾都遮上,不就是黑夜了?”

袁正南對這個兒子寵溺又加。

只是趙青青身在這裏,不容他選擇,定州兵馬雖強盛,但還沒到有實力和梁國較量的地步。

更不用說,定州地界人口眾多,糧食卻不夠用,沒有梁國的支持,一切都是空談,現在既然歸順了梁國,他作為臣子,豈能擅自做主,當場就把目光看到趙青青身上,聲音謙虛恭敬道:“公主,您看如何?”

趙青青抬起俏臉,淡淡一笑道:“本宮自然無妨。

況且有幸能見識一番異族歌舞,也是一件不可多得幸事。”

她既然發了話,袁少秋迫不及待吩咐身邊人道:“快去把窗簾拉上。”

不過片刻人影疊疊,窗簾很快就被全拉上了,房間裏頓時陷入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眾人屏息不語,黑漆漆中突然探出一只雪白滑膩的女子玉手,她手裏如花瓣綻放一般,緩緩露出綻放著萬千光芒的夜明珠。

夜明珠在她手裏光亮大作,照耀的滿室生香,映著飄飄飛舞的火紅秀發,萬千光芒之中,蒙面女子紗裙旋轉,玉臂輕舞。

只見裙下兩條修長大腿晶瑩如玉。

一股暗香襲人,香豔至極,風格轉換如此之快,叫人來不及反應。

袁少秋目如烈火,追逐著舞動的彩袖,砰一聲夜明珠掉落在地上,咕嚕嚕朝袁少秋這邊滾落過來。

袁少秋眼疾手快,猛一抬腿就把夜明珠踩在腳下,彎腰撿了起來抓在手裏笑道:“你過來,我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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