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起因

當當作響的電車,從默片裏開出來,灰色長衫和月白旗袍禮讓著上下。

不遠處的鐘樓,是夕陽中的詩人。

一群潔白的鴿子,把閃亮的詩行寫在彩虹的臉上。

兩條有風骨的弧線,向身著灰裝的不老建築的文藝復興裏延伸。

民國十九年,一個深沉的年代。

沉寂卻不失喧囂,將光明與黑暗隔開。

街道上,人潮湧動,各懷心事。

有軌電車呻吟著,呼嘯在中國人的胸膛。

膚色迥異,有人扛著長槍,嘴裏叼著雪茄。

有人路邊乞討,領著孩子,丈夫死於戰亂。

有人穿著旗袍與長衫,出走青樓與茶館。

古舊的洋樓,院門深鎖閨房裏,一個梳妝的女孩,凝視著鏡面上的自己。

粗布裹著小腳,案頭上放著一本《論語》,一本《進化論》。

“當當當……響水橋站到了,要下車的趕緊嘞……”

天津,時隔月餘,我再次回到了這裏。

相比於一個月前離開的時候,這裏又有了新變化。

街道上,人力黃包車的車夫一路撕喊,不遠處也傳來了那熟悉的號外聲,“賣報,賣報,張學良要退出東北了……”

等我下車稍定,對面的路口就出現了一群遊行的學生。

他們年齡和我相仿,男的統一穿著白色上衣黑色褲子,女學生則身著藍色上衣,黑色裙子。

遠遠地,就能感受到他們各個義憤激昂,手裏拿著旗子和宣傳標語,嘴裏也喊著,“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堅決抗日……東北不可丟……”

“少爺,上車了,老爺派我來接你。”

回來的時候打過電報,在路口等了一會,這會兒管家老趙來接我了。

趙叔還是這樣雷厲風行,他穿著灰色的裝束行頭,看起來還比我風塵僕僕了。

我朝他揮了揮手,從賣報小夥手裏要了一份報紙,就坐進了車裏。

“別看了。這種遊行,隨著東北局勢的惡化,幾乎天天都有。”

老趙開著車一路向南,見我還時不時的看向外面,就給我說起最近的局勢來,“以南開大學為首的學生組織的。

這種抗日遊行,從北平到天津就沒斷過,怎麼你在上海就沒見到過?”

“上海那是老蔣的後花園,打壓的厲害啊……”

“嘭……嘭……嘭……”

我才說完,只聽外面就傳來了幾聲槍響。

接著隔著汽車玻璃窗,就看到一群員警沖進了學生隊伍裏,靠前的一些人被警棍打倒在地,有的被拷了起來,在員警的口哨聲中,街道上頓時亂作一團。

“這幫狗娘養的,就知道對手無寸鐵的學生下手,要是大帥還在臺上,萬不會這麼幹……”

老趙開著車,嘴裏默然的說了句。

這種事情,從我長大以來,就沒消停過,已經見怪不怪了,我開始隨口的問道:“義父的身體還好吧?”

“等會見著他,你自己問吧……”

汽車過了橋,沿著後西街開了一段路,不一會就到了天津日租界當寓公館。

“哎呀,是少爺回來了,太好了,老爺正在書房等你呢……”

吳媽的聲音還是那麼和藹,他先是迎著我。

接著就在過道裏,朝裏頭的一間屋子裏喊道:“老爺,少爺回來了。”

“義父,我回來了。”

房門打開。

只見書房的正中央筆直坐著一位年近七旬的男人,此人正襟而坐,眉宇之間稍顯滄桑,即使不苟言笑但也知其定有很深的城府。

只見他手裏握著一根木制柱杖,即使已經滿頭白髮,身體依然顯得硬朗,不愧是行伍出身。

“啟生啊,回來了就好。”

義父揮著柱杖擺擺手,示意我坐下說話。

“義父,上海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你要是想過去,隨時都可以動身。

國民黨的宋家人我見著了,他們說了,您是前輩,只要不與日本人來往,你去那邊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啟生……

這事你辦的漂亮啊,電報裏我都聽說了,老爺這次派你去果然沒看錯人。”

管家老趙停好了車,端了茶水進來,遞了一杯給義父一杯給我,放下了端水的茶盤,繼續問了一句,“這次去上海見著大小姐沒有?”

“雲姐我也見著了,她現在在國府中央銀行裏任職,主管貨幣發行……雲姐是出國見過大世面的人,人好能力又強,手底下已經有八十多個打雜的人了,她現在的行頭可氣派了……”

段啟雲是義父的原配所生,她是段家的獨女,比我大八歲左右,回國後就一直在上海居住。

“小雲從小就很自立,長大後又留了洋,現在也該有一番作為了,如此,老爺也就放心了。”

老趙是段家的心腹管家,多年來一直跟隨在義父身邊,即使義父下野他也不離不棄。

他看著雲姐成長的時間比我還要多……

所以提到段啟雲,他顯得也很關心。

“別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再談,啟生啊,你去了南邊,報紙上經常登國民黨和共產黨打的不可開交,快給我說說那邊現在的情況吧。”

義父還是這個樣子,人已經不在其位,但對於時局的發展,定要瞭解個一二。

“共產黨在江西和湖南的山區地帶打遊擊,據說人數已經發展到了十數萬人,蔣介石很是忌憚共產黨,派人圍剿了幾次,但是都沒成功。

不過國民黨這邊財大氣粗,有江浙的富商資源,背後又有英美的支持,他們派去前線的人數還在增加,最近又買了德國佬的武器,消滅共產黨估計也用不了太久的時間……

只不過他們共產黨善於宣傳和發動中下層老百姓。

尤其是在廣大青年中有很大的號召力,依我看這消滅肉體容易,若想徹底消除共產主義思想,恐怕會是個長久的問題。”

“說的好啊,啟生分析的有見地,要不是共產黨和蘇聯幫忙,他國民黨可能還在廣州和李炯明打遊擊呢,可見共產黨還是有點能耐的。

當然也足見啟生這些年跟著老爺成長了不少……”

老趙誇了我一句,又上前遞了一些準備好的藥給義父。

“義父,你沒事吧,要不我打電話叫醫生過來……”

義父擺了擺手,他將藥送到嘴裏後道:“別大驚小怪,我胃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毛病了,不礙事……”

“那國民黨對日本人是什麼態度,東北就不打算爭一下,準備拱手讓給日本人?”

放下了杯子,義父又問起了東北的事情。

“蔣介石現在的心思全都放到了消滅共產黨身上,在廣西有李宗仁和白崇禧,在山西有閻錫山,各地還有川軍、滇軍、粵軍……

中國還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況且我國工業落後,開戰確實難有勝算……

所以國民黨現在還不敢跟日本人開戰。

張學良又是紈絝子弟一個,蔣介石的話他估計會聽,東北軍全面退出東三省只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這個你趙叔也是這麼看的,現在的東北軍已經不是當年的奉軍了,想他張作霖當年和我爭了那麼久的地盤,現在全都被他兒子便宜日本人了……”

義父搖了搖頭,話鋒一轉的又問起來,“啟生啊,知道我為什麼讓你去上海嗎?”

“義父的交代的事情,孩兒當然知道,要不是日本人上門來找你,您老也不至於要跑到南方國民黨的地盤上……”

段祺瑞,字芝泉,1865年生人,祖籍安徽省廬州府合肥縣人。

他就是我的義父,曾是皖系軍閥首領,人稱“北洋之虎”。

光緒十四年,段祺瑞以第一名的成績被送到德國公費留學。

光緒二十一年,袁世凱在天津小站訓練新式陸軍,段祺瑞被調往天津小站,任新建陸軍統帶,旋兼行營武備學堂代理總教習。

光緒二十九年,清廷成立練兵處,段祺瑞任練兵處軍令司正使,加副都統銜,與王士珍、馮國璋並稱為“北洋三傑”。

光緒三十年6月,“武衛右軍”改為“北洋陸軍”,段祺瑞升任統制官。

義父的軍旅生涯離不開一個重要的人物……

那就是袁世凱,袁世凱對他的提攜很大……

所以在1908年,慈禧和光緒先後病死後,攝政王載灃欲殺袁世凱,是義父製造了假的兵變,才致使載灃不敢動手。

宣統三年10月10日,武昌革命爆發,袁世凱出山後,段祺瑞認第一軍統領兼湖廣總督。

義父早年出國留過學,是接受過西方民主共和思想的人,深知中國的落後源於集權腐敗的家天下統治。

所以在討伐革命軍時,並不用心,並且在1912年連續致電清廷兩次,最終促成隆裕太后宣佈清帝退位。

義父不僅是推翻清廷的功臣,並且也是反對帝制的堅定支持者。

民國四年,袁世凱稱帝,段祺瑞出於他受袁世凱幾十年知遇之恩,雖未公開聲討,但絕不參與。

民國六年張勳復辟,段祺瑞以討逆軍總司令名義發出討伐張勳的通電,發表討伐張勳檄文,數日後即趕走了張勳。

義父第一次遭遇挫折是在民國九年。

彼時直奉兩系結成反段聯盟進攻皖系,皖系方面號稱定國軍,段祺瑞為總司令。

一開始直系攻勢略挫,但最終徐樹錚不敵吳佩孚致使直奉聯軍反敗為勝。

同年7月,段祺瑞被迫辭職。

在民國十三年至民國十五年的兩年時間裏,義父曾短暫的做過臨時執政,但最終還是下臺了,之後我便隨他退居到了天津日租界。

日本人在奉天北大營挑起事端後,曾派人來找過義父,想讓他去東北組織新的政府,顯然遭到了義父的拒絕。

“小鬼子就沒安過好心,他們想一口吞掉東北,又怕中國人反抗磕著牙……

所以才想讓義父去組織什麼政府,說白了就是當傀儡。

可他們不知道,義父是中國人,斷不會去做別人的附庸而淪為國人謾罵的笑柄。”

“這賣國賊,老爺當然是不會做的。

可是這小鬼子會耍手段,我看為了老爺的安全,我們還是儘早動身去上海那邊為好。”

老趙對形勢的判斷不輸義父,他時不時的會插一句。

“我這一把老骨頭了,倒不怕他們怎樣。

至於什麼時候走,聽說他溥儀也在天津,可以再等等看,不著急啊……”

義父吃了藥,又示意老趙點了根雪茄叼在嘴上,年事漸高他已不常抽煙,一旦抽起煙來往往是他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

果然,義父深抽了一口,悠悠的開口道:“啟生啊,你跟在我身邊有多少年了?”

“至從義父和母親收留我,已經十六年了。”

“好啊,好啊……轉眼你已經長成了大小夥……”

義父又深吸了一口,並且站起了身子,拉長了音調道:“是時候告別了。”

“義父?”

雖然這一天遲早會來,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提前做出這樣的決定。

我不舍的道:“孩兒不想走,還繼續陪著你,保護你……”

“你有這份心就行了,你已經長大,該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可是義父義母的養育之恩,我還沒來得及報答呢……”

離開義父義母的事情,我確實想過,但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哎,別這麼說,你是好孩子,在我身邊,你也吃了不少苦,來再讓我看看……”

義父說完就熄滅了煙頭。

接著撩開了我的上衣,指指這裏又指指那裏。

右肩膀上有一塊槍傷留下的疤痕……

那是1927年,義父遭人刺殺我替他檔子彈留下的。

左手臂上有一塊細長的疤痕……

那是前年陪母親去北平時替她擋刀留下的刀疤……義父是時局中人,有過節的人自然不會少。

如此種種,我身上其餘大大小小的傷留下的痕跡更不必細數。

義父順著子彈留下的痕跡摸了摸我的右肩膀,能看出他眼中的關懷,可他是軍人出生,從不婆婆媽媽的。

只見他握住拳頭錘了錘我的肩膀。

接著說了句,“你小子呀就是命硬。”

說完義父便轉頭示意老趙,將一個看樣子像是收藏了許久的東西拿來給我。

東西裝在木制錦盒裏,古樸的木色落了些灰塵在上面,義父示意我打開。

我抖落了積灰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塊碧綠的玉,圓形的玉被一條紅繩子穿起來,看起來像是誰家孩子帶在身上的玉佩,保存的色澤明潤質地完好。

一塊玉雖然不可能很值錢,但看的出來它一定很珍貴,我略顯疑惑的看著義父,心中不明所以。

“這是你的東西,上面還刻著字,現在算是物歸原主吧。”

在義父的注視下,我小心的拿出了這塊玉,玉佩的正面刻有花紋和鏤空的紋理,正中央果然刻著一個鮮明的——“寧”字。

我的腦袋仿佛突然被釘住了一樣,十六年了,已經過去十六年了……

那些深沉的點滴記憶如同雪花片一樣襲來,我顫抖的將玉佩捏在手裏,心中早已哽咽。

義父看著我的異常也不作多問……

而是言而其他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放你走嗎?”

他一邊問,但並不想聽我回答……

而是自問自答的道:“我現在失勢了。

而且一把年紀自覺所剩時日也不多了,再把你留在身邊是困著你。

啟雲我送她去留學,卻把你留在身邊打打殺殺。

只是可惜到現在也沒能為你留下點什麼,你在心裏不會怪我吧……”

“當然不會,義父待我不薄,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讓你走,還有一個原因……你呀,雖然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可是你的心裏卻沉的很深,你平時就不苟言笑。

別人不知,可是為父知道啊,你心裏一直藏著事情,你不願意說,但我知道你心裏的事情對你一定很重要。”

知我者義父,我心中的事情逃不過他的眼睛。

我動動嘴唇,心中默然還是沒有開口。

“是該告訴你當年的一些事情了……”

“我和佩蘅當時只是路過那裏,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身上渾身是血,從那麼高的山上掉下來。

我以為你死了,是佩蘅掐你的人中,你才喘回了氣,從那時候,我就知道你這孩子命硬……”

義父不緊不慢的,開始回憶起我的事情來。

張佩蘅是袁世凱的義女,段祺瑞原配過世的早。

為了拉攏他也是為了聯姻,1910年袁世凱被閑賦在家的時候,將她許給了段祺瑞。

1915年,袁世凱稱帝,段祺瑞勸說他不成反被解職,張佩蘅也是大義之人,二人遂回老家華陰探親躲避牽隔。

華陰地處西安市東南,其東臨潼關,南接秦嶺,是舊時弘農郡所在地,轄內更有華山奇觀,可謂是古來就很出名。

張佩蘅原是晚清陝西巡撫之女,老家即為華陰縣人。

“當時你才這麼高……”

義父說著又比劃了下,接著道:“可能只有六歲或者七歲。

不過具體多大恐怕只有你的生身父母,才能說的清楚了……也多虧了你碰到了現在的母親,因為佩蘅不能生……

所以就把你抱著收養了,要是當時換作別的人,你可能就沒命了。”

“要不是義母待兒如同生母,兒也不會有今日。”

“你碰到了佩蘅,這是你的命數……

所以才給你起了名——段啟生。”

啟生,由死回生……

這名字不言而喻,“義父義母是我的再造父母,兒定會終生銘記在心。”

我說著雙膝已經跪了下去。

“你起來,聽我說。

撿到你的地方是華山腳下的風雷鎮……

那天是晚上,山上火光沖天,想來定是你家裏遭到了什麼變故……

已經過去十六年了……

那天因為急著趕路,除了救活你也做不了更多的事情,我能記住的也只有這些了。

不過這些資訊對你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

風雷鎮,第一次從義父嘴裏說出……

這個地名即模糊而又仿佛清晰。

我不禁感激的道:“多謝義父,讓我知道了我的根在哪里。”

“以你當時的年記,對那晚的情形應該是有些記憶的,你一直不願意說,應該不是什麼開心的事情,想必你今生今世都忘不掉吧。”

義父的一席話,讓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壓抑,不禁哭出聲來道:“孩兒敬重義父義母,但也為生身父母不平,孩兒一直都想回去調查清楚當時的情況。

如果他們是遭歹人所害,兒定要為他們討回公道。”

“古人雲,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好男兒要有血性……

這一點義父支持你。

不過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事情恐怕已經無從查起。

就算你查到了什麼,你的仇人還在不在?

或者他的勢力可能會很強大……

這些都不是你能把握的,你要想清楚了。”

“孩兒不怕,就算最後是死,這也是我的命。”

“你意已決,我也不便多說。

不過……你要記住,遇事一定要冷靜,切不可衝動。”

“義父的教誨,孩兒會記在心上的。”

“你在陸軍學堂的本事就很大,你的命硬,運氣應該也不會太壞。”

說完義父再次示意老趙,將他的手槍取來遞給了我。

“義父……這是跟隨你多年的手槍,對你來說意義重大,我不能要啊,還是留著給您防身吧。”

說完我又手捧著槍遞了回去。

不過卻被義父不容反對的用雙手推了回來,“槍乃身外之物,從現在開始,它對你有用對我沒用了,你就當做是我最後能給你的了吧。”

“啟生你就收下吧,關鍵時刻它能救你。

而且老爺說的對,他現在沒槍比有槍更安全……

這個道理你還不懂嗎……”

他們說的確實有道理,以義父現在的情況,只要自己不生事端,安享晚年定不會有問題。

義父也是叱吒過風雲的人物,他年後說不定還能夠舉行國葬,想通了這些,我也不好在拒絕,便彎腰收下了。

“記得走之前去見一見你的母親,她很不舍得你走……”

看得出來義父也很不舍,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還是決然的轉身進了臥房。

至此一別,以後應該再也見不到義父了,我對著臥室的門口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才站起來離開。

“火車票已經給你買好了,津浦路轉隴海鐵路,在潼關站下車,明天你就走吧。”

管家做了這麼多年,老趙果然事無巨細,我忍不住感激了一句,“謝謝趙叔對我多年以來的關照。”

“謝啥啊,相處了這麼多年……

這點事情還是應該辦的……”

老趙說完,用手肘碰了碰我。

接著遞了一個存摺過來,“這個給你,老爺叮囑過的……

這是中央銀行的摺子,只要有銀行的地方,就能取現,你拿著。”

錢乃身外之物,對我來說並不是很重要的東西,但這既然是義父的心意,我還是收下裝進了衣袋裏。

“還有一件是我的事情,我在十九路軍裏,認識一個叫梁九林的師長,他離西安那邊近……

這位是我以前的同鄉同學,有事你去找他就報我的名字,我想我的面子他應該還是會給的。”

老趙一番苦口婆心,他說完也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接著便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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