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初到華山

第二天一早,沒有再去打攪義父和義母,大愛無言無需辭別,我獨自決然的踏上了歸程。

津浦鐵路和隴海鐵路是近代中國最重要的兩條鐵路線之一,它連接了中國的南北和東西,戰略地位極其重要。

沿線每隔一段里程就能看到駐守的士兵在站崗,列車上花了約莫近20個小時,達到重鎮徐州,因為提前買了票,我在此換上了去潼關的火車。

華北地勢平坦,一路都是空曠的大平原,沿途隨處可見金黃的水稻,還有穿著襤褸衣服在玉米地裏勞作的農民。

火車一直過了洛陽,地勢才開始變得起伏,偶爾還能看到窗外的山川。

多虧了管家老趙心細體貼……

這一路都是臥鋪票,除卻了些許顛簸。

過了白天又到了黑夜,打開懷錶算算時間,火車會在明天到達潼關。

雖說歸心似箭,但是心裏也開始緊張起來。

不過欲速則不達,多年的經歷使我學會了冷靜,將帽子蓋在了頭上,繼續補充睡眠。

“寧兒,不要啊……”

“媽媽,媽媽……”

幼小的我發出的完全是咿呀的無力之聲。

媽媽拉著我的手……

而我的身下就是懸崖。

“媽媽,我已經沒力氣了,我抓不動了……”

“寧兒別鬆手,聽媽媽的話,千萬別鬆手……”

從家裏跑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用完了力氣……

這時候不小心失足掉在懸崖上,我抓住媽媽的手越來越鬆懈。

媽媽的身後火光沖天……

那是我的家在燃燒,爸爸不知道去了哪兒,幼小的我也不知道這一切發生了什麼,只記得耳邊是爸爸最後的聲音——“跑啊,寧兒快跑啊。”

衣服都變成了紅色,我早已經被嚇壞了,只有面前那張溫柔慈愛的臉是我最後的安慰,但我清楚的發現,她那雙溫暖的小手也已經變得沒多少力氣了。

“媽媽,我要死了嗎……”

“不會的,寧兒聽話,拉著媽媽別鬆手……”

面前的女人撕心裂肺已經哭成了淚人,她始終牢牢的抓著我的手。

可是在這荒郊野外,身下的懸崖不是她一個弱女子能把我拉上去的,一切註定都是徒勞。

“媽媽——”“寧兒——”幼小的我再也無力支撐身體,從媽媽的手裏滑脫,我整個身體如同石子一樣墜落。

媽媽離我越來越遠,我怎麼抓都抓不住……

而最後的印象是她那無助揮動的雙手和那絕望掙扎的臉頰……“呼。”

居然又做夢了。

這個夢陪伴了我的童年,見證了我的少年,一直到今天也沒有要放過我。

夢裏的每一個細節都很清晰。

尤其是那個女人早已經印在了我的腦海裏,她是我的媽媽……

而我也知道那並不是夢。

“呼。”

心中的壓抑需要排解,我喘了口氣粗氣,卻忽然發現似乎有人靠近。

早就聽說火車上有一種職業叫做扒手。

不過對方好像並不太專業,我快速的一個反手動作抓住了伸進口袋裏的手,能感到對方粗糙的手一絲驚慌,他想要退出去,卻被我牢牢抓住。

掀開蓋在頭上的帽子,先是感受到了外面照進來的晨曦,緊接著就看到一個咧著嘴的男子。

“嘿嘿,誤會,誤會,我看你口袋裏的東西要掉出來,你又睡著了……

所以想把東西幫你塞回去,火車上小偷特別多,我這是怕你被人偷東西……”

男子約莫二十出頭,看樣貌和我年齡相仿,他皮笑肉不笑的打哈哈完,開始試著往回抽手。

“啊,痛,痛,好漢放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我手上加了點力氣,他便露出了略顯痛苦的面容,待我抓著他的手拿出口袋時,月臺上卻傳來了聲音。

“鐺鐺襠……”

一陣鈴響之後,廣播上開始報站,“各位乘客,潼關站到了,要下車的乘客抓緊下車……”

車廂內陸續有人下車,我再次看了看這個人。

只見他一臉憨厚的還在嘿嘿笑,便放開了他的手。

接著抖了抖手中的帽子戴在了頭上,也邁著步子下車了。

月臺上的廣播又播幾聲,沒想那人活動了一下手腕,也跟著走了下來,並且三步並做兩步的跟了上來,“好漢,真巧啊,沒想到你也是在這裏下車……”

深秋時節,早晨還有幾絲清冷,月臺上零星站著維持秩序的員警,鐵路兩邊則是扛著長槍的士兵。

他們的表情很默然,有的在抽著煙,有的則雙目無神的坐在沙袋上……

這些軍人完全失去了應該有的精神,看樣子像是第一批過來的東北軍,看著這一切,我加快了出站的腳步。

“賣早飯啦,稀飯油茶好吃不貴嘞……”

太陽剛爬到樹梢,月臺外面已經擺滿了賣早飯的攤位。

隨著幾聲叫賣聲傳來,一位老大爺也走了過來,“小夥子趕路?

吃飽了再走吧……”

坐了許久的車,別說這肚子還真的是餓了。

找了個空位坐下,便叫了兩碗油茶和三個燒餅。

“話說天寶年間,胡人安祿山作亂……

那叛軍啊各個驍勇善戰,一路勢如破竹很快就攻陷了洛陽並逼近潼關。

這大家都知道啊潼關乃西進長安的必經天險,本來這唐朝只要守住潼關便可保朝廷無虞,可怎料……”

“怎料什麼?”

“怎料這唐明皇啊是真的老了,他戰前斬將,先是廢了久經沙場的戰將高仙芝和封常清,結果呢,結果換了一個癱子做大將,最終導致二十萬大軍被斬首於關前……”

小站附近人口不是很多,但處在交通要衝上……

這回兒站前還是聚集了不少下火車的人,許是無聊打發時間,有人學起說書的來,並且圍了不少人上去聽。

“客觀,您要的飯來了,慢吃。”

我剛拿起筷子……

那個男子再次出現,並且一個趔趄坐在了我對面。

才放下我的這份,老闆便朝對面詢問道:“這位客觀,您吃什麼?”

“和麵前這位一樣。”

老闆看看他又看看我,他也摸不清是什麼狀況,也沒敢多問便嚷道:“好勒,兩碗油茶,三個燒餅再來一份樓。”

“好漢,我看你不像是本地人吧……”

這老兄好像是膘上我了,他的那份一上來,就開始和我搭話,說著竟抹了許多辣椒在餅上,然後蘸了一些山西醋大口吃起來,“燒餅應該這樣吃。”

北平和天津待慣了,我和義父一樣,平日裏米飯吃的多。

想著以後很可能要改變一下生活習慣了,便嘗試著學起這位老兄來。

呵呵,好傢伙……

這味道可夠辣帶勁的。

接下來還要趕路去風雷鎮,一個地圖上沒有標注的地方,我只知道它所屬華陰治下在華山北麓,路上少不了要花時間。

大口吃下了飯,我從口袋裏摸了一個袁大頭丟在桌上,然後起身便要離開。

“喂喂,你這麼快就吃完了……”

這句話剛說完,他發現我起身要走,便顧不得其他的道:“好漢,還沒問你要去哪呢?”

我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嘴裏卻回了一句,“華山。”

“華山?”

聞言男子嘀咕了一句。

接著兩眼放光,就地站起道:“原來你要去華山啊,好漢等等我……”

“嘿……

這位客觀,你的飯錢還沒給呢。”

“剛才那位付了。”

男子指了指桌上的銀元,一手拿著還沒吃完的燒餅,很快追了上來。

“好漢,我看你是第一次去華山吧,要不我給你帶路,我正好要回華山……”

男子追了過來,噎了一大口餅,嘴裏繼續道:“這一路土匪多,但是我對路熟,讓我做嚮導可以保你一路平安。”

男子倒像是個實誠的後生,他這三番五次的套近乎無非想討個飯吃……

這和亡命的狠角色不同。

憑著看地圖的本事,預計潼關離華山應該還需要數十裏路才能到達……

這一路若沒個帶路的,我確實沒把握何時能到。

這人見我有所動容,繼續道:“以好漢你的本事,還怕我能害你不成。”

自認為能害我的人還未出生。

於是在他的幫助下,找了一輛去往風雷鎮運送貨物的騾車,價格兩個大洋。

潼關以西的八百里秦川之地,因渭河在此流過而形成關中平原,遠古時期這裏沃野千里農業發達,曾是秦漢以及隋唐時期的都城所在地……

所以這裏自古以來就戰爭頻繁。

至宋明時期,大規模的戰亂使得大片植被遭到破壞,遂形成了如今千溝萬壑的地貌。

“五穀裏那天苗子,唯有高粱高,一十三省的女兒呀,唯有那藍花花好……樹葉葉綠來,樹葉葉黃,丟下個小妹妹受犧黃……”

大路兩邊長滿了高粱,騾子不快不慢的行走在路上,車上蓋了蒲草,我們倆躺在上面曬太陽,趕車的老大爺坐在前面,他一邊牽著繩趕車,一邊唱起了像是民歌一樣的社區調子。

“好漢有所不知,大爺唱的這是咱陝西民歌信天遊,其實只要陝西人都會這個,不信我也給你來一句……”

男子動了動嗓子,竟真的整活起來,“走頭頭的那個騾子呦,三盞盞的個燈……”

這傢伙唱的撇腳。

不過音調卻還算地道。

但他完全無法引起我的注意,我此時在琢磨的是,到了鎮上要做什麼……

這個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們,我至今還完全想不出個章法來。

“所謂不打不相識,還未曾請教好漢高姓大名。”

這傢伙再三搭訕,我也不在拒絕,反正這裏也沒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於是乾脆的回道:“段啟生。”

“好名字,在下杜寶來。”

杜寶來介紹完自己。

接著饒有興致的靠過來就問道:“段兄弟,你一定是練家子出身吧。”

他見我身材魁梧有力,又體驗過我敏捷的身手,難怪會這樣問。

我只淡淡的點了點頭應道:“當過幾年兵。”

“沒看出來兄弟還當過兵啊……當兵還練身體?

我聽說不是只要會打槍就行嗎。”

“逃兵。”

杜寶來聞言也咧嘴笑起來,“彼此彼此,至從東家沒落後,我們家就失去了依靠,人總是要混口飯吃。

於是我就隨父親學了點雜耍後下海,可惜沒能學到老人家的精髓,技不如人,火車上讓你見笑了……”

笑完他又好奇的問道:“對了,兄弟你在哪當的兵啊,中央軍?”

我搖了搖頭。

“閻錫山的兵?”

他見我又搖了搖頭,便露出了會心的一笑,“哦,我知道了,你是撤下來東北軍,怪不得當了逃兵。”

沒想到他會這樣想,我便趕忙解釋起來,“不,我曾當過皖系的兵。”

“皖系?

沒聽說過。”

這回輪到杜寶來搖頭了。

“皖系……

那可是段祺瑞的兵哦,小夥子你這個兵當的夠早的啊,當年是不是吃了敗仗才做的逃兵啊。”

還是這趕騾車的老大爺懂的多,杜寶來聞言撈撈頭做了個略懂的表情……

而我卻笑而不語,轉而問起別的來,“華陰那地方姓楊的人多嗎?”

弘農郡,是中國漢朝至唐朝所設立的一個郡置,以西漢時期為最大,幾乎囊括了整個黃河以南秦嶺以北的地區,後來經東漢至西晉置所演變,地域有所縮小。

南北朝時期為避皇帝名諱曾改名桓農郡,至隋朝時恢復舊址。

弘農最出名的人物要數隋文帝楊堅,其出自弘農下的華陰,並在西元589年統一中國。

談起弘農楊氏,杜寶來頭頭是道:“華陰古時是弘農郡治所的一部分……

所以楊氏一直都是本地望族。

不過俗話說的好,所謂富不過三代,楊氏如今已經沒落了……”

說到此杜寶來似乎有所難言之隱,他歎了口氣道,“實不相瞞,我原來的東家就姓楊。”

他說完低下了頭不在多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便再多問他。

騾車走了四個小時,遠處已經能看見山了,山頭不高起起伏伏綿延數裏,抬頭就看見山頭高處豎立了幾座觀察哨和碉樓,上面還有拿槍的人在走來走去。

騾車走近時,隱約可以聽見山坳裏有錘子鑿打的聲音。

見我饒有興致,杜寶來總算又開口說話了,“至從發現這片石頭裏產金子……

這片山頭就成了礦區,他們挖金子呢。”

那碉樓上的人,三三兩兩還有吸煙的,他們穿的不是統一制服,一看就不像正規的士兵,不禁引來我的好奇,“挖金子。

這種事情應該由政府主導,他們這是私采啊。”

“段兄弟,你有所不知……

這是鎮上高家的礦,他們挖金子,有縣長的特別批文。”

“那也不能私養武裝……

這豈不成了占山為王?”

“占山為王的事情,你別說還真有,只不過不在這個山裏。”

他的語氣很平淡,看來這樣的事情在大山腳下已經司空見慣……

這倒是我一個從城市來的人所沒預料到的。

騾子又往前走了約莫半小時,巍峨的大山已近在眼前,看來這是到華山了。

沿著大路緩緩往前,山下果然出現了鎮子,等到了街前的時候,道路的正中央立著一塊大牌坊,上書風雷鎮三個大字。

古樸的小鎮呈東西走向,因為處在東來西往的交通要衝上,來往的商人很多。

當然也有國內外前來觀光的遊客會在此停留……

所以偌大的鎮子上商鋪、飯店、客房一有盡有。

當然這一切也造就了小鎮的長期繁華。

如果要說哪里有什麼不和諧的地方……

那就是路旁幾排高大顯眼的土樓建築,其週邊不僅拉了院牆,在進出口處還建了高大的碉堡。

這看起來儼然有了軍事要塞的雛形,一個不起眼的小鎮而已……

這不禁讓人懷疑,住在裏面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這裏住的是高家,他家有錢勢力大的很,來的路上那個金礦就是他家開的,反正兄弟你既然第一次來風雷鎮,遇著高家的人躲著走就對了,免得給你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杜寶來見我很有趣味的留意著這一切,像是要特別叮囑我一樣,我沉吟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路邊的商販和行人很多,老頭趕著車繼續沿著馬路往前走,我和杜寶來說著一些話,不一會兒,就看見馬路中央有人騎著一匹白馬走來。

迎著來的方向,看到馬背上是個女的,白色的一身裝扮下,上半身套了件灰色夾克,下半身則著一件長筒黑色皮靴。

這種裝束的女子並不多見。

如果她再戴上公主帽……

那就和印象中的雲姐差不多了。

不過小鎮上能有這般條件的人家,卻顯得很突兀。

那馬兒走在道路中央很快就到了跟前,老大爺趕著騾車讓路,他手裏牽著韁繩拽了又拽,哪知還是出了意外,騾子似乎被那馬兒吸引了一般,朝著馬兒沖了過去,白馬受到驚嚇雙前腿蹬的抬高了一下……

那馬上的女子因此險些摔倒在地。

“你怎麼趕車的。”

那女子方才站定,便沖著騾車走了過來,怒喝的語氣十分潑辣。

“大小姐息怒,都怪這騾子認生,小的也是無心之失啊……”

老大爺早已下了車,他口中連連道歉和解釋,舉止中流露出一絲懼怕和委屈。

“明明是你不肯讓路,現在還敢狡辯…哼。”

女子嬌哼一聲,竟然將手裏的馬鞭抽了過來,還好我反應快,一個箭步上前伸手牢牢抓住了鞭子。

女子回手想抽回鞭子。

可是她那點力氣根本拽不動。

於是她鼓著腮幫子又用了些力氣,可鞭子還是紋絲不動,“你敢阻攔本小姐。”

看樣子她急得是有些氣急敗壞了。

這女子交橫跋扈的很,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主。

不過我近到身前才意識到……

這女子即使潑辣也難掩她的美貌。

柔順的長髮被她簡單盤起紮了起來,雪白挺直的頸項裸露在空氣中,削平的香肩之下,一雙藕臂時而晃動,高挑的身材亭亭玉立。

這女子年齡並不大。

雖然打扮的很成熟,但更像是刻意的,從她胸前那還未完全發育成熟的胸脯,大抵能看出她要比我小幾歲,呵呵……

這麼大的脾氣沒想實則只是個小姑娘。

這小姑娘好像是有上天眷顧一樣,生的那一個叫是天生麗質。

婀娜小蠻腰,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尤,一雙修長的美腿亭亭玉立,一跨一移,豐盈窈窕,款步姍姍。

尤其是她的月容,端的是美豔不可方物,圓潤的臉蛋,精緻的下巴,恍若春山般的柳眉,即使發脾氣也掩蓋不住她顧盼兮兮的美。

都說美媽生美女……

這小姑娘已經美到足以令人窒息了,難以想像她媽媽得美成什麼樣子!

這樣一個青春秀麗的姑娘站在面前,見到她的男人不免會被她的容貌吸引。

如果不是這丫頭過於頑劣,我想只要是個男的都想盡早把她娶回家吧……我居然會對這個姑娘愣了神,重新整理了思緒我才開口道:“這分明是你在故意刁難,道路就這麼寬,理應是你給他讓車才對。”

差點就被她這副臉蛋迷住了,還好我對年輕女子的定力一向比成熟婦人強。

說完我的手上用了點力氣,鞭子暫態從她的手上抖落並被我抓在了手上……

這一連串的變化弄的小姑娘很沒面子。

只見她瞪著眼睛瞅了瞅身邊的兩個下人,好像是在責怪他們不知道護主。

於是這兩個人抱著拳頭作勢走到了跟前。

這鄉下的狠角色好像和花架子差不多,也就欺負路邊的窮人可以,別看這兩人人高馬大還擼起了袖子,卻一點也不經打,我才草草出了手……

這兩人已經踉蹌著趴在了地上。

“你……”

她可能沒想到我會這麼能打,也沒想到平時作威作福慣了的自己會吃癟,她的臉上很吃驚,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敢多管閒事,你給我等著……”

“兩個人搞不定一個,真是沒用的傢伙……”

小姑娘甩了甩手,他此時拿我沒辦法,就把氣撒到了下人身上,並且轉身牽著馬似乎要儘快逃離此處。

“高小姐,誤會……

這是一場誤會,他是第一次來鎮上,不認識才衝撞了你,你別和他一般計較,我替他向你道歉……”

氣氛正在不好收場之時……

這杜寶來卻走了過來。

只見他低三下四的和姑娘解釋著,一邊用手肘碰了碰我,然後從我手上拿了馬鞭遞還給了她。

他們可能認識。

不過這姑娘好像並不以為然。

只見她斜睨了我一眼後開口道:“你姓杜?

別以為我媽媽同情你們這些人,我就會對你們客氣……還有……

這位是你什麼人啊……”

“這位姓段,是我剛認識的兄弟,他初來乍到不懂事,還望高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杜寶來和顏悅色的一番解釋。

接著又碰了我一下,嘴裏對我勸解道:“段兄弟還不快給高小姐道歉。”

看得出杜寶來是好意,但我並不打算要給他面子,更別提要給面前的丫頭片子道歉,杜寶來可能看出了我的執意,惹得他又給我使了個眼色,可我還是無動於衷。

這一切都看在高小姐眼裏,她心裏還在不高興。

不過這會兒路邊漸漸圍了一些人上來……

這姑娘仿佛很在意面子,只聽她自我解圍道:“算了,本小姐還要趕著回去,今天就饒了你們,不和你們這些人計較了……”

高小姐說完還不悅的朝人群中吼了一聲,“看什麼看……哼……”

接著灰溜溜的走了。

“大哥,剛才說了不要去惹高家的人,你還是惹了高家小姐……

這回我看你恐怕要有麻煩纏身了……”

人走了,杜寶來開始叮囑起我來,在他眼裏,我似乎闖了什麼不得了的禍端。

“這大小姐什麼來頭啊?”

我太需要瞭解這裏的每一個人了,便開口試著問了一句。

“高小姐是高家最小的女兒……

這小姑娘心地倒不壞,就是缺乏人管教,性格頑劣蠻橫了些,大家怕她並不是她有多可怕可憎……

而是因為大家害怕高家,她上面有個哥哥可不是善茬。”

“哦……”

到了鎮上也就到了目的地,剛才這一出可把這老頭嚇得不輕,我有些過意不去,在兩塊大洋的基礎上,摸出三塊大洋遞給了老頭。

老頭習慣性的用牙齒咬了幾口,然後收了起來,寒暄了幾句後,他獨自牽著騾子繼續往道路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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