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游戲風塵

這鬼天氣,真是熱死人了!我早就將太陽他媽問候了一萬遍。

這時還真有點懷念冬天呀,冬天再冷多穿幾件衣服也就行了,但這種熱天又不同,再冷總不能在大街上裸奔吧!不要考驗蘇州的治安,不信可以試試,保證一刻之內你就可以在蘇州大牢納涼享福了。

盡管天這么熱可蘇州到底就是蘇州,也不想想,蘇州歷來就美女如云,富商云集,十里長街店鋪林立。

我混跡在茫茫人海,隨擁擠的人群漫無目的的走著,棱角分明的面孔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只是那笑容有點奇怪,從面部表情絲毫看不到肌肉收縮的痕跡,但是你卻可真切的感受到那莫名的微笑,如果我身邊的老頭看到,他一定會毛骨悚然,因為他更加清楚這個笑容下的真正含義。

一想到老頭,我就有氣。為什么?你沒看見嗎?這死老頭故意穿得這么破,簡直就是存心破壞本少爺的形象。

看看他那副德行,瘦骨嶙峋,連骨頭都快要掉下來了居然還笑得那樣開心,頭上戴著一頂破羊皮帽兒,手里拿著一支大煙槍,活活的一個乞丐,倒霉的是偏偏就是這個死乞丐寸步不離的緊緊跟著我。

看著老頭,我越來越不爽,全街的人看到我們都躲得遠遠的,好象是看到怪物一樣,這當然都是死老頭害的。

“老頭,都什么天氣了,還帶著那破帽兒,該不是嫌熱不死你吧?”

老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笑,我讓你哭都哭不出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老婆給戴上的,難怪你舍不得摘掉,是吧?”

“哦?說說看。”

老頭很是虛心。

“那還不簡單,你沒看到你帽子已變色了嗎?”

我一本正經地道。

“沒有啊!”

老頭拿著帽子看了看又戴上。

“呵呵,變綠了!你老婆肯定和別人上床了,連綠帽子都舍不得摘,你老還真是特別。”

說完之后忙跳到一邊,以免遭老頭毒手。

可是老頭并沒我想象的那樣暴怒,他陰陰一笑,低聲道:“我還真是不得不佩服你小子,連白秋水那樣的美人都可以輕松搞定,你也太狠了,折騰了一整晚,也不想想我的感受,害得我老人家一晚都沒睡著。嘿嘿!”

他看了四周一眼,“要是讓這些人知道你昨晚都干了些什么,你說會有什么后果?”

他似乎看到了我的慘狀,得意的笑著。

白秋水,江南四大名妓之一,蘇州花魁,更是蘇州無人不知的才女,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只是如此佳人不知為何淪落風塵,雖有成千上萬的人為她贖身,但都被她婉言拒絕,孤身寄于青樓。

能進她房間的都是些達官顯貴,一般人想見她都難,那可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真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在蘇州男人的心中,那可是夢中情人。如果讓這些人知道了他們的女神昨晚就在我身下婉轉承歡,那我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忌妒,往往會令人失去理智忘了實力差距而做出瘋狂的舉動,何況很多人根本就沒有理智。

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這可是千古遺訓。老頭放一個屁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從懷中掏出一條絲帶飛快地塞到老頭手中,故作大驚道:“什么?你昨晚還真去偷了白姑娘的褻衣?還順手牽羊的拿了這條絲帶?那時她還正在洗澡?那你豈不是算了,我認輸,算你狠。”

之后無奈地走到一旁,我話沒說完,但言下之意,誰都明白。

果然,起初還離得遠遠的眾人圍了上來,數十道憤恨的眼光射向老頭,如果眼光可以殺人,那該多好呀。從此我就不用再拖著一條尾巴,也再沒有討厭蚊子的“嗡嗡”聲了,這個世界清靜了!

哼!這個又臟又臭的老頭兒竟敢偷窺白仙子,更讓人不可忍受的是那時的白仙子正在洗澡,想著仙子出浴的美景不由都癡了。天呀,為什么不是我?而是這個快要入土的死老頭,群情激奮的眾人已抑止不住自己的情緒。

于是雞蛋石頭,蘿卜青菜都順理成章的飛向老頭。覺得不解恨的還沖上去拳打腳踢,再看那件絲帶早被眾人你一塊我一塊搶成了碎片。

我不禁大為心痛,別誤會!如果老頭能被再毒打一次,我絕對舉雙手贊成,不要說我沒同情心,更別說我虐待老人,無數次實踐證明,他的骨頭比石頭還硬,否則他早就消失在我眼前了。

我心痛的是那條絲帶,那可是我的勞動成果,我容易嗎?我!

老頭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任那些人暴打卻絲毫不動。

有人覺得好象不對勁了,伸手一摸老頭的鼻子,完了,完了,沒氣了,連身體都發涼了。

我可沒想把你打死,你怎么就死了?我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兩歲幼兒,我可不能蹲大牢,眾人如是想著,等到清醒過來,如作鳥散。畢竟人命官司誰也惹不起。

我踢了踢老頭,“起來吧,人都走了。拜托你有點新意行不?你演得不煩我都看煩了。今天我心情不錯,才給你面子,沒揭穿你。”

老頭爬起來,擦了擦口沫,“這群王八羔子,下手還真重。”

都以為出了人命大案,此時大街上已沒有什么人了。

老頭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拉著我的手,“走,今天我請你喝酒。”

“我還真見了不吃屎的狗了,老頭你今天怎么轉性了?”

這老頭跟著我白吃白喝了三個月,今天居然要請我,還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或許狗吃飽了會不吃屎,但這老頭絕不會因為錢了多而請我。

老頭瞪了我一眼,“你小子到底知不知道尊老愛幼?”

“還愛幼?那不知小弟弟今年幾歲了?”

我拍了拍老頭的羊皮帽兒。

“你”老頭大怒,像是再也無法忍受,一煙槍打了下來。我接住煙槍,捶了捶老頭的背,“火大傷身,要折壽的,你老又不是不知道,看你年紀都一大把,也沒幾年活頭了,怎么還這樣想不開?何必呢!”

老頭吐血不止。

“酒中樓”蘇州最有名的酒樓,“醉八仙”譽滿全國,行銷天下。

內間布置古樸典雅,清香宜人,未見其酒,先聞其香。

“老頭,你沒事吧?”

老頭已一連喝下兩盅,“醉八仙”連八仙都能醉倒,何況是這么一個老頭,一大缸醉死他都綽綽有余。

老頭哈哈一笑,“我老人家會有什么事,來,干一杯。”

這都由老頭一個人喝還真會出事,我也就不再客氣。

老頭苦笑道:“除了我粘上你那次外,好象我都沒斗得過你,真是倒霉!這還是第一次,以往我可是戰無不勝。”

我大笑,“老頭,你現在服氣了?”

“不服氣行嗎?這三個月我哪天沒受你欺負?看來報仇無望了。”

“不要灰心,好好學習,說不定哪天能趕上我。哈哈哈,誰叫你先誣陷我呢?”

想起那次老頭是怎么整我,我現在還有氣。

三個月前,金陵郊外,一個風清云淡的夜晚,真是偷香竊玉的好時候。

我走到一戶人家,正要敲門,想要在此借宿,不要以為我是來偷香竊玉的哦。

突然,莊內涌出一大群人,大喊打死這淫賊,我四處張望,淫賊在哪?我怎么沒看到?正在此時,那群人走到我面前,對著我劈頭就打,什么?喊的淫賊就是我?我長得象淫賊還是我臉上寫著“淫賊”兩個字?看來還早有準備,還要加上未卜先知的本事了。

很多事是解釋不清的,這個時候任我怎么說他們也不相信,最后只得逃之夭夭,露宿山林,后來才發現是這老頭搞的鬼。

原來,他早就跟在我身后,知道我今天錯過了市集,只得去借宿。他跑到我前頭,到那村莊大肆宣傳,說今天晚上會有淫賊來,而且還會以借宿為名,甚至描繪出了我的相貌。

我一到,村里的人一看,果然和那壞蛋一模一樣,那還不相信?于是才有那一幕。幸好我發現了他,從此,我就開始了我的報仇行動。

“算來,也有三個月了。”

老頭有些懷念地道,“就是想報仇,怕也沒機會了。”

“老頭,你要走了?”

我微微一愣,我倒沒想過他會現在離開。

“不錯,不管怎樣,我老頭還有個家,雖然不用我老人家操心,但總得回去看看吧,哪象你小子這么灑脫。”

“灑脫?或許哪一天暴尸荒野,作了野狗的下酒菜都沒人知道呢。”

感受到我的傷感,老頭投過歉然的一瞥,“等你哪天閑下來,就到我那里來白吃白住吧,反正我欠你三個月的帳。”

“你少給我裝好人,你有告訴過我你家在哪嗎?你連養活你老婆都成問題,還能養我?”

老頭淡淡地道:“君子之交淡若水,相逢何必曾相識。何必非要搞得一清二楚呢?”

這倒也是,有時了解得太多反而還會變得拘束,還不如緣字當頭,隨遇而安來得好。

老頭遞給我一塊金牌,上面刻著“南宮”二字。

南宮家是當今一方大豪,世居金陵,怎么也和這老頭拉不上關系呀!

驀然,南宮玄,三個字劃過我腦海。

南宮玄,南宮當代家主南宮宏之父,據說,此老如閑云野鶴,游戲風塵,早早就將擔子扔給兒子,自己卻不知所蹤,難道會是他?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南宮玄點了點頭,經過這些日子,我們已有相當的默契,雖無言語,他卻已知道我的疑問。

還真走了眼,這老頭不僅不是乞丐,竟是個超級富豪,“你那么有錢,還好意思剝削我?”

我憤然道。

南宮玄笑道:“你小子來歷不明,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懂了吧?哦,還差點忘了,你姓啥名誰,家住何方,還不從實招來。”

“住哪就不用說了,我自會找你,聽好,少爺風吹雪。”

南宮玄“噗”的一聲把剛喝到嘴里的酒噴了出來,罵道“你小子還真不是個好東西。”

“嘿嘿,想不到你老也是同道中人,這三個月怕我知道你的惡習,忍得難受吧?”

“哪里哪里,比起你風大少我是不值一提,還是你混得好呀!前途無量,前途無量啊!”

南宮玄頗為感慨地道。

不知不覺,已是殘陽夕照。南宮玄早已蹤影杳然,我心中不由升起一絲失落。

和南宮玄雖是初識,但我們熟悉的程度卻比多年的老友尤有過之,這三個月對我來說就象是另一種人生。

“八月十五是我老人家七十大壽,你小子一定要來,否則別怪我剝了你的皮。”

這是南宮玄臨去最后的一句話。

南宮玄,死老頭,你還沒結帳!今天可是你請我!

他走后我才發現這個嚴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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