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盜尸

多年沒有見面了,雷茲與迪卡爾、斐歐納坐在一起開懷暢飲,茜茜與斐歐納的一眾美女陪身邊,但拉奧。比賽亞并不在這里。卡魯茲照樣沒有來參加這個慶功會,一回來,他就獨自一人回到練功房去了,對此,眾人也早已習慣了,誰也沒有怪他。

「好多年不見了,大姐更漂亮了。」迪卡爾色迷迷地盯著茜茜不放。「是啊,師妹受到老大的滋潤,也是越來越美麗動人了,早知如此,嘿嘿……」斐歐納趁機在一邊大吃豆腐,珍妮臉一紅,羞得低下頭去。「什么,你這家伙,平時四處沾花惹草還不夠,竟占大嫂的便宜!」斐歐納耳朵一痛,又被美雪給擰住了。「哇,不敢了,老婆,下次不敢了。」斐歐納捂著耳朵,慘叫著,而他身邊的幾個大小老婆趁機趁火打劫,幾個人鬧成一團。

「蘭貝斯,二年前你一直在布魯斯大陸那兒闖蕩,獸人族那兒的情況怎么樣了?」對于斐歐納的舉動,雷茲早已見怪不怪了,斐歐納表面上雖然象個花心大少,實際上卻比任何人都要精明。

「還不是老樣子,在無法用魔法的死亡大三角,誰也不是獸人族的對手,魔族也不例外。前幾年前魔族曾發兵五十萬,進攻死亡大三角正中心的托布魯要塞。」迪卡爾說。「你是說三年前的那場魔獸大戰嗎?」雷茲在塞爾巴托,也曾風聞過這場驚天動地的大決戰。

「是啊,當時我和拉奧正好在那兒,親眼見到了雷神之錘發射時的情景。」迪卡爾的臉上露出一股驚懼的表情,「那天,要塞上的那十三門雷神之錘巨炮,只是一次齊射,就消滅整整二個軍團的軍隊,天,十萬人,整整十萬人,在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塊骨頭也沒有留下。」

迪卡爾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回想起當時那毀滅性的光線從炮管中發射來的情景,以他的強悍勇猛,也不禁后怕不已。「真的那么神嗎?」美雪問道。「是真的,好恐怖!」迪卡爾望著美雪秀美的臉,點了點頭,「雷神之錘的威力越大越好,只要獸人族的威脅還在,魔族就不會注意到我們。」

雷茲望著手中的酒懷,陷入了深思之中,少年老成的雷茲。法比爾,他心里想的東西遠比同齡的人都要多得多。

「不過最近這幾年在魔族控制的地盤上還發生了一件讓我和拉奧都想不通的事情。」迪卡爾說。「什么事?」雷茲眼中精光一閃。

「四年前,路西法三世四處召集高手,命令他們到龍谷去屠龍,這幾年下來,聽說已有數百條龍命喪黃泉了,不過魔族方面也死了不少人。」迪卡爾說。

「屠龍?為什么?龍向來和其它生物井水不犯河水,他沒事去屠龍干什么?」雷茲問道,就算是強者,也有他所想不通的事,雷茲哪里知道,就是因為卡迪斯的一句話,路西法為了消滅不知為何物的龍人,下令除去所有和龍有關的一切事物。

雖然龍是最強的生物,可是獨來獨往,有勇無謀的他們,也不是擁有強大力量,相對較完美,又懂得團結起來,以多打少的魔族的對手,這數年來,除了獸人族控制的布魯斯大陸以外,全世界的龍谷,都已龍去谷空,只余下呼嘯的回音還在那兒悲鳴。

龍,這種雄霸一時的生物,也快成了珍稀動物了。

「我也不知道,或許他腦袋發熱,悶得慌沒事干吧。」迪卡爾騷騷腦袋,兩手一攤,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咦,小亞呢?他到了哪兒去?」珍妮問道,小亞,是拉奧的小名。「是啊,上個茅房也不會去這么久吧?」斐歐納的一雙怪手一邊在身邊的美女身上揩油,一邊奇道。

「那還用說,那個武癡,一定是去找你的右手去決斗了。」迪卡爾抹了一下嘴皮子邊上的酒滴,對雷茲說。雷茲的右手,就是被人們稱作死神的卡魯茲。

在巴吉尼亞城的大校場上,借口如廁逃開的拉奧,此時正手持裂風刀,以不死鳥變身的形態和化身為墮落天使的卡魯茲面對面地對峙著,在過去兩年,拉奧四處挑戰強者來提升自己的武藝,他遇上了卡魯茲,就好象蜜蜂遇上了蜜糖,連多等一天也不行,一回到巴吉尼亞城,立刻就向卡魯茲發出挑戰。

對此,死神當然是求之不得,于是雙方就在空無一人的大校場,開始了對決。

他們這樣站立不動的情況,已持續了許久。

塞爾巴托的冬天很冷,可是,面對著死神卡魯茲站立著的拉奧,額頭上卻在不斷地滲出冷汗。

因為,站了這么久,他還找不出對手的任何一點破綻。

拉奧的化身是火鳳凰不死鳥,火系的力量,代表暴烈剛猛,與人交手之時,拉奧首先運用的就是自己那咄咄逼人的殺氣,搶得氣勢的上風,讓對方心生膽怯,然后再出手,用近似于同歸于盡的猛烈狂攻,在數招之內擊敗敵手。

他過去所遇到的大多數對手,他們都在交手之初,在他的朝陽火勁的逼迫之下,早已斗志全消,不戰而敗。

但暴烈剛猛的氣勢,來得快,去得也快,若是有人不受他的氣勢的影響,那處于下風的就拉奧自己了。當年拉奧與自己師兄,拳皇雷茲。法比爾對決之時,在比拉奧更加霸道的雷茲面前,雙方站立了不足一頓飯的時間,拉奧的氣勢完全被奪,不戰而敗。

那一敗之后,拉奧發覺了自己的不足,于是離開師門,到處挑戰強者,以此來提高武藝,多年來,他的一雙大腳,幾乎走遍了整個大陸,直至那個倒霉的劍士兄弟會長希萊姆不知死活地去招攬他對付雷茲時,他才來到塞爾巴托。

今天的死神,與當年的雷茲不同,雷茲給人的感覺,是天下英雄舍我取誰的狂和霸,在他面前,拉奧是雞蛋碰石頭,不能不敗:

而卡魯茲,有如一個毫無情感的木頭人,世間的一切生生死死,愛恨情仇,都仿佛和他毫不相干,雖然拉奧將全身的殺氣集中到烈風刀的刃尖上,不斷催逼壓迫著對手,可是對于有如一潭不動的死水般的卡魯茲,卻不能擊起分毫的波瀾,他是無從下手。

邪劍死神,緊緊地握在卡魯茲的右手之中,拉奧的緊逼,在它的主人的眼中,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似地,卡魯茲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死神黑色的刃身,眼中射出奇特的光芒,目光之中,沒有恐懼,沒有興奮,沒有愛,也沒有恨,唯一擁有的,就是空虛,無盡的空虛。

在化為火焰燃燒的不死鳥面前,卡魯茲只是一片一無所有的真空。

喝!拉奧大聲地吼叫起來,他是不能不動了,因為他明白,要是再這樣地對峙下去,敗的一定會是自己,在沒有找到對方破綻的情況下,他決定搶先進攻。

拉奧腳尖一點,陷進腳下的沙地中去,接著一揚,踢了起來,漫天的沙雨,鋪天蓋地地向卡魯茲的臉上蓋去,隨之而來的,是隱藏在沙雨后面的裂風刀。

「火焰中的精靈,應我之召喚,化為我血色的長刀,斬滅我眼前的一切生物」

火焰烈風切!

烈風刀在拉奧的手中,幻成一只飛舞于火焰之中的鳳凰,噬向站在他正對面的死神卡魯茲,力量之強悍,火勁的溫度之高,更在那天和雷茲決斗的希萊姆之上。火焰在拉奧出刀的一瞬間籠罩了卡魯茲的四周,滋滋的毛發燒著的聲音響起,刀未致,卡魯茲的頭發,竟已在他的這一擊的刀氣的籠罩下,燒了起來。

那天,當希萊姆用霸道無比的火勁對付雷茲時,雷茲是以強對強,用更強,更霸道的力量破他,但這一回,面對著力量更在希萊姆之上的拉奧,卡魯茲將如何應付?

「撕裂吧,大氣中的精靈!」真空切!

卡魯茲將手中的邪劍一切劈出,擊在身體的左前方。四周的空氣急劇地攪動了起來,受到真空切產生的巨大的吸引力的影響,沙雨全被吸引了過去,就連藏在沙雨后面的裂風刀,也被吸得刃身一歪,偏離了少許。

偏離了少許就足夠了,卡魯茲抬起他的右腿,一記側踢,踢向裂風刀的刃身。

他的這一招非常地冒險,要是慢了,偏了點方位裂風刀一樣可以劈中他:要是快了點,自己的右腿就不保了,這世上,或許只有死神,才敢做這么冒險的事情。

「嘣!」腳尖正中刀身,雖然拉奧是雙手持刀,可是裂風刀照樣被踢得蕩開去,幾乎脫手而飛。

「不好!」拉奧心中大叫。此時,卡魯茲以金雞獨立的姿勢站立的左腿微微一曲,不等剛踢出的右腿收回,身子一躍,一個肩撞,撞向拉奧。拉奧這數年來一直四處挑戰強者,戰斗經驗也是豐富異常,在危急關頭,身體一側,借著卡魯茲剛才側踢的力量,身體一擺,也以左肩應付卡魯茲右肩的撞擊。

只是,卡魯茲動,他靜,對撞,當然是靜吃虧了。

兩肩相碰,拉奧被撞得向后飛出。就算是退,步伐也不能亂,手更不能停。這是他的師傅天武尊者對拉奧的教悔。

在兩肩相撞的那一刻,拉奧的雙腿就做好了向后躍的準備了。當雙方的肩頭相撞時,拉奧的身體,象平移似地以極平穩的姿態向后飛退著,手中的裂風刀一刀接一刀地劈出,劃出一道接一道的無形的火墻,阻止卡魯茲的進攻。

但是他的這一套,似乎對卡魯茲并不起作用,邪劍死神在卡魯茲的手中,幾乎是以和拉奧同樣的頻率劃出,一劍接一劍,將他布下的火墻催毀,死神上傳來的天魔功的魔氣,并不比他的火勁遜色:而卡魯茲的身體,也保留著和拉奧相同的距離,用同樣的速度,緊追著他不放。

再平穩的后退也有個止境,拉奧的腳尖踩到了實地上,身體的平飛移動結束了,然而在他的后腿跟還沒有著地時,卡魯茲又攻了過來,壓力似乎又大了少許。

在立足不穩地情況下,拉奧不得不痛苦萬分般地再次故技重施,再度平飛著后退,而卡魯茲也是以和剛才同樣的方法追著他不放。

就這樣,在卡魯茲的催逼之下,拉奧一連向后飛退了七次,一連七次,他的腳跟都無法沾到地面上。卡魯茲一劍劈出,進行第八次的緊逼,而拉奧,他也被迫極不情愿地開始了第八次的向后飛躍。

但他的這一次飛躍,卻遠沒有前面那七次來得好看瀟灑。拉奧只覺得后背一痛,好象撞上了什么東西一般。

此時的他,已退到了校場的盡頭,背部撞上了校場圍墻上,退無可退。

由于這一撞,拉奧手上一緩,身體一窒,卡魯茲手中的死神已趁著這個機會,破入拉奧的刀勢,在他的面前閃了一下,接著又收了回去。

拉奧的胸口被輕輕地劃了一道,割破了他的衣服。

卡魯茲收回邪劍死神,一個轉身,離開呆若木雞般站在那兒的拉奧,不聲不響地走開了。

「怎么了?」正在與迪卡爾飲酒的斐歐納看到垂頭喪氣地走過來的拉奧,明知故問地說。拉奧沒有答理他,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酒壺,仰起頭,咕咚咕咚地往肚子里狂灌,酒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來,弄濕了他的衣服。「小亞,又輸了?」珍妮關切地問道,拉奧生平從不飲酒,除非他被人打敗。「沒什么好丟臉的,小亞,我也曾敗在那個石頭的手上。」斐歐納安慰道,石頭是背地里斐歐納對卡魯茲的稱呼,他不敢在雷茲面前叫卡魯茲死神,但叫石頭的話雷茲還是可以接受的。

「師弟,你一天有多少時間在練功?」雷茲問道。「六七個小時吧。」拉奧點了點頭說,「太少了嗎?」

「可是卡魯茲一天中最少有十五個小時都在練武。」雷茲微微一笑。「十五個小時?天,那不是說除了吃飯睡覺外全部的時間都在練武。」拉奧瞪圓了眼睛,滿臉驚愕。「是的。」雷茲說著點了點了頭,他一句話就切中了要害,讓拉奧覺得好過了些。

卡魯茲,我的好兄弟,你的心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雷茲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初遇卡魯茲時的情景……

你一定有很多不幸的故事吧?為什么不說出來讓我幫你呢?

雷茲暗暗發誓,無論如何,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一定要讓卡魯茲快樂起來。

在彼斯堡外的亂葬崗上,成群的野狗吠叫個不停,他們聞到了死尸的氣味,聚集在這里。劍士兄弟會們被殺的人,連同五大城主,全部都葬在這兒。

既然是敵人,向來是精打細算的斐歐納當然不會為他們每個人買上一具上好的棺木進行風光大葬,他只是叫人在地上挖了個大坑,把一百多具尸體扔進去再填上土就算完事了。

聰明的野狗們開始用前爪刨著地面上松散的土壤,準備挖出埋藏地下的美食好好地飽餐一頓。當第一具的死尸的腳露出地面的時候,數十條餓昏了的野狗立刻蜂擁而上,搶成一團,可憐的尸體很快被撕成了碎片。

突然,正在搶食的他們象是發覺了什么似地,個個都停止了爭搶和撕咬,豎起耳朵,警惕地望著同一個方面,不知他們中間是誰先發出了的一聲凄慘的悲鳴,所有的野狗全部同里丟下含在口中的美食,一哄而散。

「真麻煩,對付這幾條畜牲,還要我用驅獸術把他們嚇跑,使個連環閃電把它們全殺了不就行了。」克里斯丁從亂葬崗邊上的樹林中走出來,他的手上還握著那把冰魄杖。

「師兄啊,就算是野狗,也是有生命的,師傅不是教我們要愛惜生命嗎?你這樣動不動就濫殺無辜,有傷天和,小心受到天譴啊。」西蒙跟在師兄后面,象唐僧一樣地嘮嘮叼叼地。

「呸!呸!呸!大吉大利,鬼才會受天譴呢,沒事不要咒我,要是我有個頭痛腦熱的可和你沒完。」克里斯丁說著往地上連吐了三口口水,地上狠狠地跺了兩下,算示對剛才受到師弟「詛咒」的回應。接著他再次擺起師兄的架子,「你呀,沒事少跟七師傅,八師傅他們在一起,成天死讀書,腦袋都變成木頭了,滿腦子的教條,沒聽大師傅丹瑪斯說過嗎,要有想象力,要多思考,不要對前人的東西偏聽偏信,要有自己的見解,要懂得消化吸收,要……」克里斯丁停了下來。

「喂,師兄在邊上教訓你,怎么能捂著耳朵不聽,太沒有禮貌了吧?七師傅和八師傅是怎么教你的。」克里斯丁喝問道。

西蒙擁有精靈族中獨角獸的變身力量,他的耳朵可以象兔子一樣靈活地轉動,克斯里丁又發表大論了,無法忍受的西蒙只好利用自己耳朵能動的特點把耳孔堵住了,以獲得暫時的清靜。

「好了好了,看在師兄弟一場的份上,我就不說了,趕快那那幾個家伙的尸體給找出來,真是的,我們可是十賢者的得意高徒啊,什么時候成了盜尸犯了。」克里斯丁咕噥著一邊來到埋著死尸的土坑前,冰魄一揮,覆蓋在尸體上的土層象浮云被風吹動般地移動開來,露出了下面百余具的死尸,雖然里面的人剛死了不足一天,可是百余具尸體加起來的尸臭味,也是非常難聞的,熏得克里斯丁和西蒙全都皺起了眉頭,捂住了鼻子。

「快點,師兄。」西蒙說。

克里斯丁掃了一眼尸堆,手中的冰魄杖再度一揮,幾具尸體從尸堆中飛了出來,落在他身旁的地上,這幾具尸體,正是劍士兄弟會中在天意樓上被殺的五大城主的尸體。

克里斯丁手中的冰魄杖再次劃了一下,這回,他用的是冰系的魔法,五具死尸迅速地被冰封起來。自從那天在龍谷被智賢者教訓過后,克里斯丁在使用魔法時,已開始努力地不去詠唱咒文。

「好了,快叫山崗下的那些家伙上來把尸體運走,我們的那個成天擺弄死尸的尸賢者師傅要看。」克里斯丁扭過頭對師弟說道。

「我的天,你在做什么?」

此時,克里斯丁的師弟,西蒙。哈爾格特,雙手結成手印,站在那兒,閉著雙眼,一臉虔誠的表情,他居然在為坑里的死人做超度亡魂的祈禱。

「沒搞錯!」克里斯丁拍著腦袋,差點昏了過去。

克里斯丁和西蒙帶著尸體離去了,而彼斯堡附近聚集的野狗們,當它們來到亂葬崗時才痛苦的發現,所有能吃的食物,都已被人用一把大火燒了個干干凈凈。他們,連最后的晚餐都沒有機會享用到。

巴吉尼亞城里,剛剛擊敗了拉奧的卡魯茲,獨自一人孤獨地坐在沒有點燈的黑暗的小屋里,他的身體被一條碗口粗的鐵鏈緊緊地鎖住,全身縮成一團,竟象打擺子一般地不斷地發抖,口中時不時地發出痛苦的呻吟。

但他的臉上,卻帶著一股濃重的紫氣,赤紅如血的雙眼在黑暗中放射出前所未有的兇光,路西法三世邪惡的笑聲,法路達的狂笑,奈麗的呼喚,象噩夢一樣地纏繞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死神在痛苦地發抖,在不住地喘息著,象個嬰兒一般的無助,黑暗,正一點一點地將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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