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流離失所

相隔也就是幾里的距離,道旁的景像完全不同于景川地界,如果說景川城外是荒野的話,這里可以說是糧倉,兩邊的莊稼長勢非常好,進而可以推斷出這里絕對不是像景川那樣秩序混亂。

靖雨仇走過的地方也不在少數,但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還能有這種秩序井然的地方,實在是令他大為驚奇。

馬車繼續前行,看到的富足安樂景象也愈發讓靖雨仇驚奇,他側頭問向岳紅塵,“這里是誰的地盤,怎么是這個樣子?”

岳紅塵顯然也很驚訝,搖頭道:“我從沒有離開過景川城這么遠,沒想到流離失所是這個樣子的!”

她頓一頓道:“這里應該是江華城的地界,是屬于流離失所的一部分。所謂流離失所,是由江華城主蘇潘創立的一個勢力,至于為什么會取這么個奇怪的名字,那就不知道了!”

徐蔚瑤的話音突然傳來,“以窮苦百姓為本,以使百姓富足為任,是為流離失所!”

兩人聽得一頭露水,岳紅塵不解道:“蔚瑤妹子,你說的什么為本,什么為任……不知是什么意思?”

徐蔚瑤輕輕一笑,“岳姐姐太客氣了,叫我蔚瑤就可以了!簡單點說,流離失所可以說是一支義軍,勢力范圍以江華城為中心,其中的成員多是以窮苦百姓為主,讓百姓過上富足的生活,就是流離失所的目標。的確是很宏偉呢!附近的大批百姓都來投靠這里,我看天下的七支最強的義軍里屬流離失所最有前途和發展!”

聽著她款款夸獎流離失所,靖雨仇忽地對這個叫流離失所的義軍心生反感,江華城蘇潘的流離失所是天下的七大義軍之一,這點他是早就知道的,既然能成為七大義軍之一,不論從實力還是勢力方面而言絕對是不簡單的,從徐蔚瑤的話里不難聽出流離失所的策略,以窮苦百姓為力量、為依托,擴大自己的實力。在這天下紛亂的年代,人數最多的就是居無定所的百姓,同時最強大的力量也是他們,流離失所的做法無疑是極為正確的,但說不出是為什么,靖雨仇忽然對這個從未見過面的蘇潘產生了某種懷疑。轉頭瞧見岳紅塵也是一臉的不贊同,令他心生知己之感。

岳紅塵想了一會兒道:“聽起來很不錯,但不知道是不是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利用善良百姓做些勾當!”

可能是覺得在這個問題上爭論毫無意義吧,徐蔚瑤不出聲了,專心駕車,周圍重又陷入片寂靜中,只余馬蹄清脆的“答、答”聲。

靖雨仇此時愈發覺得這個叫徐蔚瑤的少女不是普通人,首先他肯定她與魔門應該是有些牽連,而且她對流離失所、以及天下各個義軍的分布情況非常清楚,根據他的推斷,她應該和流離失所有著某種程度的關系,不然不會平白無故的說出這些話,同時他也知道自己為何對她贊美流離失所有所反感了。

天下所有義軍的共同目標莫過于推翻現今的大武王朝,他們彼此間卻并不是合作的關系,相反的反而是殲之而后快,從流民大營與水源軍間的戰爭就可知曉,每消滅或吸收一支義軍,自己的力量就壯大幾分,爭霸天下的敵對阻礙就少了幾分,在流民大營一段時間后,兼之其中的首領是自己的結拜兄弟,靖雨仇已經認同了自己是屬于流民大營的,對這種能夠阻礙流民大營爭霸天下的勢力自然有種潛意識里的敵對。

靖雨仇本來就不是善男信女,通曉利害關系后,他心念電轉,立刻開始籌劃如何為流民大營削弱這個潛在敵人的實力。

不用說,徐蔚瑤是問題的關鍵,這個少女身上應該有很多的秘密,這就需要他施展手段來竊取了。

馬車繼續行駛過昵野,開始接近城鎮,離得愈近,愈能感覺得到這座城鎮的與眾不司。

高大的城墻堅實厚重,離得老遠就能感覺到那份巍峨,正是易守難攻的類型。

雖然看不到城鎮里如何繁華,但從城門外眾多的攤販可以想像出里面必定是更為熱鬧。

流離失所果然是勁敵啊!光看這種架勢,就知道江華城不同于一般的城鎮,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能營造出這種平和的效果簡直是近乎于奇跡,對付這樣的敵人一定也要用非常的手段才行。

馬車在離城門不遠處緩緩停下。

徐蔚瑤揭開布簾,“哦!岳姐姐,到江華城了,可以下來了!”

她眼尾都不掃靖雨仇一下,彷佛對他有某種恐懼。

靖雨仇有了種模糊的認知,不過現在還不是揭曉的時候,他還要試一試自己的推測是否正確。乘著下車的時機,足下用勁,槍前突然出現在徐蔚瑤面前。沒等這少女反應過來,靖雨仇已經快速的在她香頰上印下一吻。

這一招同時出乎兩人意料。

徐蔚瑤輕叫一聲,意外的竟沒有發怒,本來顯得有些黝黑的臉泛起了紅霞,竟是顯出幾分俏麗來。看得出,她是害羞至極,從她紅透的耳根和急跳上車揮鞭催馬迅速遠去的動作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靖雨仇則是喜憂參半,他先前所猜測的兩項中有一項是如他所料,另一項卻是完全落了空。他輕嘆一聲,正要招呼岳紅塵行動,卻發現佳人正怒瞪著自己。

這也是在意料之中,看到自己當面親旁的女孩子,岳紅塵不吃醋才怪呢!不過他有辦法對付岳紅塵的怒氣。

“啪!”

岳紅塵怒氣沖沖的給了他一拳,“你這個臭家伙,親人家干什么?瞧!把人給嚇跑了吧!”

“呃……這個態度是……不像是……吃醋啊?”

岳紅塵還兀自望著馬車遠去的方向,口中喃喃道:“真是可惜,她的肌膚好滑膩啊!哼!被你這個家伙給嚇跑了!”

她顯然是余怒未消,抬腿又給了他一下,不過只是輕輕一腳做做樣子而已。

岳紅塵的奇怪態度令靖雨仇大為驚奇,一陣錯愕后他才反應過來,岳紅塵現在雖然頗為依戀于他,但她更喜歡的竟然是女人,尤其是美麗和肌膚滑膩的女人,顯然她氣的是自己嚇跑了徐蔚瑤,而非是自己偷親了這個小姑娘,這種獨特的態度還真是讓靖雨仇一時很難適應。

不過從她的話里又證實了自己的另一項猜測,充前他親到徐蔚瑤的臉時,雖然感覺到那確實是人的肌膚而非是面具,但卻并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滑膩感,而且居然可以在她臉上看到臉紅的痕跡,說明她應該不是易了容,但在此之前岳紅塵曾拉過她的手,卻說她的肌膚好滑膩,這只能說明一件事,徐蔚瑤的臉上的確是經過易容,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易容術,而是以一種極其精妙的手法和精巧的材料來遮蓋本來面目,這種易容術甚至高明得可以把臉色的變化顯示出來,其間高妙之處,的確讓人欽服至極。

看看仍氣鼓鼓的岳紅塵,靖雨仇笑道:“她跑不掉的,我有辦法追得到她!”

江華城的街道相當的寬敞整潔,其中的主街太原街更是筆直一條,視野極為開闊,也正因為如此,兩人才沒有跟丟徐蔚瑤的馬車。

看到如此齊整寬闊的街道,靖雨仇忽然想到如果能在這樣的大街上來場驚天動地的打斗,相信是極其精彩的。但他所沒想到的是,沒用上多少日子,這個想法居然成為了現實,只是打斗的主角變成極為不情愿的他。

不知道是由于羞怯還是其他什么原因,徐蔚瑤的馬車駛得飛快,即便是靖雨仇和岳紅塵兩人快手快腳,也只是看到個隱隱約約的影子而已,不過這可難不倒靖雨仇,早在他做上馬車的時候,就已經在車后涂上了一種特制的藥液,一種只有在血池里浸泡十年而變得嗅覺極其靈敏的他才能嗅得到的藥液。

有了這個味道,只要馬車未出方圓十里之內,靖雨仇都可以準確的追蹤而至,這也是以前他做殺手跟蹤目標時的常用之物。

有了這樣“法寶”正好遠遠的跟著,也不怕被對方發現。

順著氣味的指引,轉過太原街,經過了七、八條小街道,才總算重新看到了馬車的影子。靖雨仇眉頭一皺,發現馬車的速度已經逐漸緩慢了下來,顯是即將到達了目的地。

岳紅塵也看得清楚,雖然不知道靖雨仇的目的何在,但她是無條件的支持靖雨仇,她看看兩邊高高的屋舍,自問功夫不夠從上面走而不被發現,“嗯!從上頭過去才不會被發現,快去!我在后面遠遠跟著!”

藉著屋舍的掩護,靖雨仇悄無聲息的自屋頂上方開始接近日標。

靖雨仇的輕功比之當初做殺手的時候可是進步極多了,這也難怪,連續幾次被功力強于自己的強敵追逐,跑得慢一點小命就沒了,所以輕功大幅度提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這一全力施展輕功,速度比先前同岳紅塵一起追趕馬車就快了許多,很快的就接近了馬車。他知道徐蔚瑤應該不是武功高明之士,所以放心的肆無忌憚的接近,不虞被發現。

在馬車完全停穩的之前,靖雨仇大膽的借著地上飛揚的塵土掩護,輕車熟路的自下方滾入車底,這是他的老本行了,閉上眼都可以做得到。

“啊……呃!”

靖雨仇及時把要到了口邊的呼叫扼在喉間。這種情況是他絕對沒有想到的,這輛馬車的底部結構與普通的是完全不一樣的,比之一般的馬車下多了許多莫名的結構,其中有一些更是由精鐵制造的,撞在頭上著實有些疼痛。

馬車終于停穩。

靖雨仇從縫隙間向外望出,發現已經身處在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靜悄悄的小巷,偏僻得沒有半個人影,從旁邊破舊的屋舍可以看出這是屬于舊城區,在這樣僻靜且不起眼的地方,的確是個藏身的好所在。

接下來的事情完全在靖雨仇的意料之內,徐蔚瑤下車四處觀望了一陣,還取出個不知名的圓桶狀物品放在眼上四處巡棍一周,不過顯然是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物事。

她滿意的敲打了個東西,發出聲很奇怪的聲響,不大卻很低沉的聲響。

“這就是暗號了!”

靖雨仇在車底仔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前方的木門輕悄悄的打開,一道人影閃了出來。

只從人影的身法上,靖雨仇立知此人是個高手,只是來得及看到他有副灰色的面孔,鼻梁出奇的高,他不敢再細看,連忙運轉真氣讓呼吸變得若有若無,眼睛也得閉上,免得關注的眼神引起此類高手的注意。此時他唯一用來探測外界的只剩下一對全力運功的耳了。

“呼!”

不同于尋常的異響博來,乍聽下好像只是呼吸稍重之聲,絕引不起一般人的注意,但聽在靖雨仇耳中,立時警覺到這是有人在施展天地視聽大法,以真氣催發的靈覺去感知周圍任何有生命的物體,即便是隱藏者以真氣閉住身體內的所有生機,也還是會被發現。

當然,這要視平雙方的功力,如果施術者與隱藏之人功力相距過大的話,那只是白費力氣。不過此人既然敢施展此術,那必定是對自己的功力有相當的信心。

按照功力高低,天地視聽大法的作用范圍也是大不一樣,據說功力絕項之人,方圓百里的動靜都可感覺得到。當然這只是傳說,眼前的這個灰面孔之人一定是沒有這份功力的,但自己就在他身邊不足五、七步的遠處,除非兩人功力相差過大,不然身形是絕對會暴露的。

靖兩仇心念電轉,在瞬間想了數種方法,但卻全不可行,耳聽得對方的呼氣接連響起,如若等他停下之時,就是自己的身形暴露的時候。眼前惟有兩條路好走,一是死賴在這里期望他不會發現自己,但這種可能性非常小,另一條路就是立刻竄出去,以力破關,逼出他們的秘密來。

呼氣聲忽地止歇。

這本是對方運功時的前兆,但卻給了靖兩仇莫大的契機,一段話在胸中流過,“素處以默,妙機其微。飲之大和,獨鶴與飛。猶之惠嵐,荏苒在衣。聞令侈篁,美曰載歸。過之匪深,即之念希。脫有形似,握手已達。”

這是《水經集》里的“沖淡”一式,在這緊要的開頭,借助著種種微妙的形勢,竟讓他又領悟了一式。

脊柱一熱,熱氣流轉,開始在胸中激蕩,緊接著冷氣上行,迅速中和,進而擴展至所有的經脈。

真氣的運行再不復充前的狀態,而是變得只要心念一動,真氣即可蓬勃發出,不動時則以一副靜態潛伏,整個身體所有的生機全部停止運行,這正是武者的止境之態。

意外的領悟讓他冷靜了下來,此時按照“沖淡”一式行功,不但變得心如止水,而且還有那么種超然物外的感覺,意識彷佛脫離了身體,他幾乎是以一個另外的角度來感覺身體內的各種狀況。這個發現讓他衍生出更多的想法,或許可以多出幾種特殊的功夫,不過這時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眼前的當務之急是對付對方的天地視聽大夫。

對方的意覺探測他完全感覺得到,不過此時在“沖淡”這一式的全力運作下,對方的真氣絲毫采測不到他體內的生命反應,有了這一式做保證,相信除非是四大宗師那類的人,另外的一般高手都可以被他偷窺而不被發現。

從灰臉人的探測真氣看,此人的功力絕不簡單,絕對是個難對付的角色,靖雨仇更加小心翼翼的讓真氣運做得更為圓滑。

過了好一會兒,灰臉人滿意的收功,點頭道:“周圍一里內絕沒有半個活人!”

靖雨仇暗暗偷笑,暗忖此人在大吹牛皮,如若自己此時忽然跳出,相信他的臉色必定大為好看,也許會由灰轉黑,可惜這種想法只能是想一想而已。

徐蔚瑤的聲音傳來,“哎呀!灰大叔!你也太小心了,每次都要這么弄一下,你看如果用我做的探測鼓就不用像你那么麻煩了,眨眼的工夫就能知道這周圍到底有沒有人!灰大叔要不要試試?”

靖雨仇聽的大為頭疼,沒想到這小姑娘還有這種東西,雖不知結構如何,但想必是機械之物,自己新領悟的“沖淡”一式不知能否躲開她的探測。

不過幸好這位灰大叔不是很有耐性之人,他語氣頗為自豪的道:“不用了,瑤丫頭,老夫的天地視聽大法除了天下四大宗師外,還很少有人能夠比得上,不用再多此一舉了!”

接著他話題一轉道:“東西帶來了嗎?”

“放心!我辦的事情還有差嗎!”

灰大叔笑道:“就是你這個小丫頭辦事我才不放心,你就像你爺爺一個樣,總是給別人添亂!”

少女不依的嬌暄著。

“究竟是什么東西呢?”

靖兩仇愈發覺得自己先前的猜測沒有錯,徐蔚瑤果然不是普通人,從現在的情況看,她的身份很像是個信使。

徐蔚瑤雙足挪動,看得出是在馬車上拿出了什么東西,不過靖兩仇注意到的卻是她那纖細的足踝,暗忖拿到手里撫摸一定是非常舒服。

灰大叔的大笑聲響起,“不錯,不錯!就是這個東西!真是辛苦你了!哦!對了,你爺爺的身體如何?還是那般喜歡喝酒么?”

徐蔚瑤搖頭道:“現在不喝酒了,整天去山上弄些奇怪的東西來泡茶。”

灰大叔道:“徐老還是像以前一樣閑不住啊!哦!對了,你知不知道華仙子何時才能下山?”

語氣中竟然多了幾分恭敬,顯然他口中的華仙子具有極高的地位讓他顯得如此崇敬。

靖雨仇暗暗駭然,這灰大叔的功力就非同一般了,不知道他口中的華仙子是個如何厲害的角色。徐蔚瑤的語氣稍顯惆悵,“華姐姐已經三個月沒和我聯系了,只是雪姐姐前天給了我這東西。”

灰大叔像是沉思了一陣,半餉才道:“這點倒不用擔心!據我所知,香榭弟子下山前,都有為期幾月的長考,以提高自己的某種能力,好像是長考時間愈長,出關后提升的功力愈大,像華仙子這樣已經超過三個月,應該是香榭建成以來最長的一次了。”

徐蔚瑤一定是面露喜色,因為她的語氣里都已經喜氣洋洋了,“那華姐姐出來后就會更厲害嘍?嗯!能厲害到什么程度呢?”

這可讓灰大叔回答不出來了,沉默了好半天,才極為謹慎的說道:“這個我無法評價,但香榭的《意書》號稱是天下六大奇言之一,其中必然有無窮的奧妙,我覺得天下除了四大宗師,應該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經由這個灰臉人的口中,沒想到會獲得如此多的隱秘信息,聽得靖雨仇大嘆不虛此行,他口中的香榭華仙子吸引了靖雨仇的絕大興趣,能讓灰臉人這樣的高手如此的推崇,這個華仙子必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沒想到只是一時興起的偷窺,不但領悟了《水經集》中的“沖淡”一式,而且還偷聽到了非常重要的消息。

車旁的兩人此時已經結束談話了,徐蔚瑤正費力的從馬車上搬下個看起來極為沉重的木箱,雖然只是扁扁平平的所占空間不大,但適才靖雨仇并沒有發現車上有這樣的東西,看來這馬車的設計極為巧妙,應該還有隱藏的暗格。

灰臉人接過木箱,隨口問了一句,“路上沒遇到什么麻煩吧?”

這簡單的一句話讓徐蔚瑤一下子愣住了,臉上泛起了羞紅,如果車底下的靖雨仇瞧見的話,當可知道她應該是回想起了在城門口的一吻。

徐蔚瑤的反應讓灰臉人大驚,誤以為她是受到了什么傷害,連忙追問,“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敵人?”

徐蔚瑤語氣略頓,“沒……沒有!”

“丫頭!說實話!”

“哎!就是……就是在經過景川城的時候,在城外遇到了個魔門的人。”

“魔門的人?”

灰臉人皺起眉頭,“相貌如何?”

聽到徐蔚瑤的詳細解說,灰臉人身上忽地散發出一股逼人的寒氣,其中蘊涵的殺意讓周圍的兩人都感覺不寒而栗。

靖雨仇一面極力運功抵御,一面暗自驚駭這灰臉人原來功力如此之高,真氣如此之寒,在他看來,與那個道貌岸然的人秀卓天一定有得玩了!

徐蔚瑤功力極低,在這股森寒的殺氣下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也幸虧灰臉人的殺意并不是針對她,要不然即使是相同位置上換做靖兩仇,也得受到相當的內傷。

灰臉人忽地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收斂了流露出的殺氣扶住徐蔚瑤道:“怎么樣?丫頭,沒被灰大叔嚇到吧?”

靖雨仇雖不像徐蔚瑤般不濟,卻也是被弄得身上十分難受,要不是礙于當前形勢,他早已破口大罵,“臭老頭,你沒事發什么顛!”

了。

徐蔚瑤深吸幾口氣,身體回復了正常,但對適才灰臉人莫名其妙的失態仍是心有余悸,“灰大叔!你剛才怎么了?”

灰臉人背轉身,車底下的靖雨仇看得到他的雙腿一陣抖動,到了灰臉人這樣級數的高手會出現這種情況,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心情極其激動,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肌體。

灰臉人緩緩道:“你在景川城外遇到的是魔門三秀中的人秀卓天罡,此人道貌岸然且極其好色,也幸虧你戴了徐老特制的面具,不然若讓他看到你的容貌的話,后果……我就實在經法向徐老交代了!記住!下次見到此人,有那么遠躲那么遠!”

他語音一頓,“至于我和他的關系,那是段很長的故事了!簡單說來,有他卓天罡就沒有我灰無極,只要他不死,我就會努力活得很好的!”

靖雨仇聽得心中暗叫“乖乖!”

這卓天罡也太失敗了,幾乎弄到了人人都知道了他的隱藏身份,而且這個灰無極的口氣是和他還有不共戴天之仇,對于這點,靖雨仇倒是極其贊同,前些日子卓天罡給予他的重創到現在才堪堪全部恢復。

相比之下,卓天罡可以算得上是他的一大仇人了,靖雨仇可不是只會使用正統手段的人,此時他立刻籌劃如何才能引得眼前的這個灰無極和卓天罡打上一架,借他的手除去卓天罡這個大仇人。

小巷里一時間靜悄悄的,只有沉重若心情的風輕輕的吹過。

徐蔚瑤手腕一翻,不知從那里掏出個小口袋,小云雀般高興的叫道:“灰大叔,你看這是什么!”

灰無極眼睛一亮,剛才的愁云立刻被拋到腦后,忙不迭的一把搶過,“好個瑤丫頭,真是知道灰大叔的喜好啊!啊!又可以美美的享受上一月了!”

徐蔚瑤故意嘟起嘴,“看把你樂的這副樣子,把答應人家的好處都忘了!下次叫爺爺不給你配重香了!”

“啊!”

灰無極立刻告饒,“我的小祖宗,你就饒了我吧!呃……這樣吧!你在這多住幾天,等我把事情辦完就把好處給你!現在你先到蘇園去吧!”

了解了他們的目的地,靖雨仇立刻陷入矛盾中,后面的岳紅塵還在跟著,現在不知道追上來沒有,但如果不趁這個機會緊跟到底,那以后就很難說是否還會有這樣好的機會了。

馬車重又啟動,灰無極卻并沒有上車上。

靖雨仇緊緊抓著馬車下沿,例不至于掉下去,但由于這輛馬車底座很低,被迫吃些灰土是免不了的。

馬車繼續在江華城內轉著,讓從未來過這里的靖雨仇轉得頭昏眼花,只得通過車底縫隙默記走過的道路。

大約過了一兩刻的時間,馬車轉到條相當素凈的街上,街道并不寬,兩邊都是長長的院子,沒有半道門扁。馬車行駛到盡頭處停下,守門的雨人早已經打開大門等待,從兩人恭敬的動作和那聲瑤小姐的稱呼上看,徐蔚瑤在這里的地位還是相當高的。

馬車從大門處駛入,盡管身處車底不太方便,靖雨仇還是看到了大門上方的“蘇園”兩個大字。靖雨仇迅速在腦中組織著得來的資料和訊息,江華城里的情況雖然他不明了,但能擁有如此大而豪華的宅院,除去流離失所的蘇潘外,沒有可能是別人。既然這個猜測正確的話,那灰無極自然也是流離失所中的一員,而且地位還相當重要。

徐蔚瑤則可能是個中間人,聯系香榭天檀和流離失所兩方的中間人。這香榭天檀他是分外感興趣,但聽灰無極的口氣,香榭和天檀好像是兩處地方,不管怎么說,香榭天檀是白道里至高無上的象徵,如果真的是與流離失所有所聯系的話,那么流離失所的實力可以增強數倍,無論是從聲望上還是在實際的實力上。如果所猜測屬實的話,那他此行的目標就是破壞兩方的合作,以免威脅到流民大營。馬車停穩。徐蔚瑤剛跳下車,立刻有個管家模樣的迎上來,“瑤小姐!您來了!”

“哦!把馬車放到老地方,還有,別讓人亂碰!”

管家模樣的恭敬的應:“是!”

這真是令靖雨仇頭疼,不知道如何才能從這馬車下脫身。

嘈雜聲忽地傳來,其中更是夾雜著岳紅塵熟悉的聲音,“你們這些混蛋敢攔我!”

“岳姐姐!”

剛要走開的徐蔚繽眼睛一亮,快步走向門口。管家也暫時顧不上馬車,生怕她有什么閃失,連忙跟上。

“真是個好時機!”

靖雨仇立刻著地滾出,輕盈得像沒有重量的貓兒,快速的竄入先前已經觀察好的花叢,這里斜對著大門,正可以看清門外的景象而不虞被人發覺。

岳紅塵正和看門人吵得歡,她故意把聲音放得很大,以讓里面的人聽到。果然徐蔚瑤歡叫著跑出來,“岳姐姐,真的是你啊!別在門口站著,趕快進來吧!”

岳紅塵輕蔑的盯了兩個目瞪口呆的守門人一眼,大搖大擺的走進“蘇園”徐蔚瑤向她身后看了一眼,卻沒有發現半個人,她好像猶豫了半天才說道:“岳姐姐!他……他……沒有來么?”

“誰?啊!就是親你的……”

眼看岳紅塵要說漏嘴了,徐蔚瑤連忙拉著她往自己的房間跑,以免她把那羞人的事情當眾說出來。看到管家去安排馬車,靖兩仇趁此時機悄無聲息的跟隨在雨人身后。

徐蔚瑤拉著岳紅塵進入房間,這才松了口氣埋怨道:“岳姐姐,你怎么差點說出來!”

“說出來?說什么出來?”

岳紅塵同樣會裝傻。

“哎呀!”

少女嬌唱,接著紅著臉問道:“那……他……怎么沒來?”

“誰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岳紅塵口氣不太好,顯然是氣不過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還不如個臭男人,盡管她認為這個臭男人是個與眾不同的男人。

靖雨仇此時正躲在屋脊處偷窺,徐蔚瑤的這種反應更是證實了先前的猜想。自己浸泡了十年的血池不但能使身體強健,強行進入先天之境,而且還有另一項很大的功用。

血池里的藥材極多,其中更有數十種淫藥,就運有些幾乎已經絕跡的珍貴種類也被阮公渡找到投進血池里,造成的后果就是自己的體內時刻會散發出種奇特的體味,對女人,尤其是處子,具有極其強大的吸引力,而除了煉有魔門艷術的顏傳玉外,任何一個和他有過合體之緣的女人從此后都再也無法離開他,這也就是盡管如討厭男人、喜歡女人的岳紅塵也無法離開他的原因。

徐蔚瑤正在情書初開的年紀,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碰到了靖雨仇這么個“怪胎”少女的心弦經可避免的被他撥動了。

“呃……蔚瑤!聽說你臉上裁的是面具?”

岳紅塵突然說出這么一句。

“啊!是……啊!”

“那摘下來讓姐姐看看你到底長得什么樣!”

“我……很丑的!”

徐蔚瑤猶豫老半天,手指在脖頸處輕輕一捻,一層薄如輕紗似的東西被摘了下來。

房間里好像陡然一亮。

徐蔚瑤竟出乎意料的是個絕美的女子,臉色晶瑩如雪,鵝蛋臉兒上有一個小小酒窩,顯得極為可愛,光膩的膚色晶瑩則透,竟好似透明般白哲。

不但靖雨仇,連岳紅塵也看得呆了,連連搖頭,“蔚瑤!你真是太美了!”

“是么?”

徐蔚瑤臉泛喜色,她生性本來單純,又是從小生長在山上,即便是接下了爺爺派給的任務,接觸到的人也是不多,平時里她也是以面具示人,真正能看到她真面目的人實在不多,更是從來無人贊美她漂亮。即使是如她般聰明伶俐之人,面對岳紅塵這真心贊美也是非常高興。

岳紅塵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眼里的目光竟有些像男人饑渴的眼神,像是要一口把徐蔚瑤吞吃入腹似的。

靖雨仇透過瓦縫,兩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岳紅塵的表情簡直讓他想笑出聲,知道她的喜歡女色的毛病又犯了,這也難怪,面對如此玉雪可愛的少女,任誰都要動心,何況本來就喜歡女色的岳紅塵。

“呃……”

岳紅塵把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蔚瑤!你認識這個什么”蘇園“的主人么?”

“算得上是認識吧!”

徐蔚瑤在岳紅塵戀戀不舍的目光下又把面具戴了回去,“”蘇園“的主人是江華城的城主蘇潘,他算是我爺爺的朋友的朋友吧!我是在中間為他們送……”

像是想起了什么,徐蔚瑤立列住口了。

岳紅塵倒沒聽出什么,屋脊處的靖雨仇可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了大半,即便她這句話沒說完,他也已經猜到了她所要說的,而香榭和流離失所間的聯絡人一定是灰無極。

“岳姐姐!你呢?你和他……他……靖大哥啦!為什么會被那個老道追趕?”

被問及于此,岳紅塵立刻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說個不停,從自己當花幫幫主說起,一直到和靖雨仇被卓天是追趕得落荒逃命,詳詳細細的倒了一遍,不過很奇怪的是,她在言語中將靖兩仇完全描繪成個見義勇為的武者,幾乎將他捧上了天。

靖雨仇略一轉念就明白了岳紅塵的用意,岳紅塵不是傻子,豈能看不出徐蔚瑤對他大有好感,此刻借機推動一把,是希望他能趁機把徐蔚瑤也照單收入,同時岳紅塵日后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共享這美麗的粉嫩少女。

靖雨仇不禁心中苦笑,有了岳紅塵這樣的女人,不知道以后自己的日子是福是禍?

设置

  • 閱讀背景
  • 字体颜色
  • 字体大小 A- 20 A+
  • 页面大小 A- 800 A+
  • 語言
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