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暗流、2

白家很大,雖然白行健白岳父不喜歡鋪張,但出于對妻女的寵愛,他還是在郊外買了這么一棟風景宜人的別墅。站在二樓遠遠望去,隱隱可見幾輛堪稱豪奢的轎車正向著這棟別墅緩緩駛來。

我很明白,岳父白行健貴為一國部長,位高權重,大年初一自然會有一大堆人前來拜年希望跟部長打好交道,但我也明白,這些開豪奢轎車來的人恐怕是要希望落空,因為岳父向來不喜歡行事作風奢靡的家伙。

相反,有幾輛車在那堆豪車之間就顯得很醒目,因為他們開的是再普通不過的大眾、別克之類的。我雙眼微瞇,記下了那幾輛別克大眾的車牌號。

這些人很可能會得到岳父的賞識,而我要做的,就是憑借我“部長女婿”這個強有力的身份和他們輕松發展一段較好的私交,這對我的復仇將大有幫助。

為什么這么說?首先,岳父是我最大的“王牌”無疑,但這張“王牌”并不能隨意為我驅策的,正所謂“閻王好退,小鬼難纏”,難道到時候我去扳倒郝家溝里一個小小的“鄭縣長”也要靠岳父?

這不現實,也不方便,很容易給岳父招惹一個“上級欺侮下級”“國家部長權勢熏天肆意欺壓平頭百姓”之類的惡名導致岳父被他的政敵扳倒。所以對付郝家溝的人必然要結交一些方便驅使的地方官員。

等我記下四個車牌號碼的時候,我已經走到妻子的房間,以前這個房間是妻子的閨房,只有她一個人住,而現在我們夫妻來白家過夜一般都是睡這個房間。而出于對郝江化的厭惡,白行健從來沒有留姓郝的在他家過夜,也就是說這個房間還沒有受郝江化玷污。

一想至此,我心情稍微愉快了些許,悄悄地推門進入,滿房間的粉色,圓形的大床上,妻子抱著枕頭,身體畏縮地蜷縮在一起,被子下的曲線妖嬈誘惑,一張清純臉蛋恬靜純潔地就像一個公主。

即使日夜相伴,我也忍不住被妻子驚人美貌所吸引,慢慢地湊近她,感受她孩子般的呼吸,靜靜地出了神。

妻子昨晚大哭過一場,眼眶通紅,眼角還綴著淚珠,更顯柔弱。

我想起來了,當初在北大,我第一次遇見妻子,就是看到她坐在未名湖旁哭泣,她一邊哭一邊把被她的導師批狗屁不通的論文扔到湖里,我當時一看,簡直驚為天人。然后就傻乎乎過去搭訕,然后她就成了我妻子。

妻子仿佛是感受到了身邊有人,慢慢地睜開了雙眼,待看到我那張微微出神顯得有些傻愣愣的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把摟過我的脖子親吻我的嘴唇。

妻子的嘴唇是那么的柔軟香甜…我忍不住漸漸沉迷其中。

然而,她竟然把她的舌頭伸了過來。

雖然我們以前做愛的時候也舌吻過,但此時此刻的舌吻卻讓我聯想到郝江化那條25厘米長的玩意,想起這條香軟彈滑的舌頭曾經仔仔細細地舔過那根骯臟玩意,我的胃里頓時翻江倒海!!!

一股強烈惡心感由腹部蔓延至全身,我真他媽想一把推開眼前這個女人,然后再把她那根在我的口腔里攪動的舌頭割掉!!!

但我不能。

還沒到時候…現在推開妻子會進一步惡化我們之間的關系,容易讓李萱詩那個精明的婊子對我產生懷疑,從而提防我對郝家下手。

操你媽操你媽操你媽!!!!!!!!

李萱詩、白穎,一對賤人!賤人!!賤人!!!

我強忍惡心,裝作一副沉迷的模樣與妻子熱吻,吻了足足五分鐘,吻到我幾乎要吐酸水才堪堪停止。

妻子把舌頭伸了回來,深情地望著我,摟著我的脖子低聲道歉:“老公,昨天是我不對,以后不會這樣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真的快要吐了,求求你,白穎,別他媽的裝純情了!!!比起你身體的骯臟你那戲精的表演更加他媽的讓我想吐!!!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說好,因為我不可能原諒她,所以我只是模棱兩可的“嗯”了一聲,

用有力的擁抱示意自己沒有芥蒂。

其實我是不想她看到我此刻臉上的扭曲猙獰表情。

妻子坦然地享受著我的懷抱,在她看來,老公愛老婆是理所當然的,至于她要不要為我守貞就全看她心情。

我扭曲著面孔,努力地柔和著聲線說道:“好了,不要賴床了,快點下去吃早餐吧。今天大年初一,很多人會來我們家拜年,都得靠你這個大美女接待呢。”

“嗯!”妻子甜甜的應道,然后換了一身正裝下樓吃早餐去,臨走前還調皮地問我,“大帥哥,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我勉強地回她,“你先去,我去刷個牙。”

“要好好刷牙哦,我可不親臭嘴巴。”妻子吐舌說道。

“哈哈哈哈…”我尷尬地笑笑,心里卻翻起了滔天的怒火,你不親“臭嘴巴”?到底是誰他媽天天被郝老狗口爆?!到底是誰親那張惡臭的老嘴親的腿都合不攏?!!

待妻子走后,我立馬跑到盥洗池開始瘋狂地漱口,近乎瘋癲地洗著嘴巴。好幾種不同的漱口水、牙膏就往嘴里灌,它們攪合在一起形成了微妙的化學反應,一股子極其沖喉的刺激性氣體爆炸性的由口腔往鼻腔和胃腔沖去,一時之間我仿佛感覺鼻腔和胃腔里充滿了滾熱的巖漿,難受地我雙眼通紅,摔倒在地,兩行熱淚從眼眶直流而下,還帶著一絲絲鮮血。

“哈啊…呼啊…”我艱難地爬起身,因為眼眶被淚水潤濕,所以現在看東西一片模糊。

為什么,為什么我他媽要遭這種罪?

我這一生與人為善,信奉以誠待人,從未做過任何惡事,為什么!!!

我以手捂面,痛苦地喘息著,發絲凌亂不堪。

許久許久,我抬頭望向盥洗池里的鏡子,我在里面看到了一個中年男人,他黑發凌亂,一雙眸子猩紅如血,眼神平靜卻仿佛藏著魔鬼的癲狂,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詭異的邪氣。

他跟我說:“這世上沒有那么多為什么,艱難就是生活的本質,你活著為別人著想太多,自然生活越過越難。自私是推進社會發展的原動力,為什么郝江化四處逢源女人不斷?因為他足夠自私,他為了達成目的從來不會在意禮法綱常,而你卻把這些看的太重,甚至把規則置于自己的人生之上,所以無論你怎樣跟他斗,都是你敗。”

我茫然地對著鏡子里那個男人說:“我已經下定決心用我的性命去跟他們拼了,難道這樣還不夠?”

“蠢貨!”鏡子里的男人冷笑喝到,“什么是自私?自私是讓自己高于一切!你可以合縱連橫、可以長袖善舞、可以殺人盈野。人生就是場豪賭,但只有愚蠢的賭鬼才會把自己的生命壓上賭桌,真正的贏家從來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做籌碼,因為他們習慣用別人的性命做籌碼,這樣即使偶爾輸個一兩局也于己無礙。”

“現在你的人生已經重來,賭局重開,重新發牌,你的籌碼已經到來,你將如何選擇?”鏡子里紅眼的魔鬼低聲問道。

我深深地望著鏡子里那個猩紅雙眼的男人,和他一同訂立了讓我萬劫不復的契約:——

“在黑暗中奔跑永無痛苦,我的靈魂向黑暗奔跑。”

魔鬼的低語在耳邊永久地回蕩,我冷靜地開始整理自己的裝束,準備下去迎接我的“籌碼”。

臨走之時,我遠遠地望著那個鏡子里的紅眼的男人,他笑容邪氣,雙眼平靜如血湖,血湖里藏著洶涌的暗流,仿佛在等待一場天大的好戲上演。

我知道,他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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