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深陷魔窟

「嘿嘿,小蟲,那兩個騷娘們的滋味不錯吧。」黃歡笑嘻嘻地對「龍輝」說道。

「恩,確實不錯!」

「那咱們快些回去吧,免得被我們的老爹知道,皮肉之苦總是免不了得。」

黃歡摟著假扮成龍輝模樣的千面郎君一同走出綠柳樓。

龍輝也不知昏迷了多少時候,終于醒轉,腦袋痛得猶如已裂了開來,耳中仍如雷霆大作,轟轟聲不絕。

睜眼漆黑一團,不知身在何處,支撐著想要站起,渾身更無半點力氣,心想:「我定是死了,給埋在墳墓中了。」

一陣傷心,一陣焦急,又暈了過去。

第二次醒轉時仍頭腦劇痛,耳中響聲卻輕了許多,時辰一過,血氣漸漸恢復運行,被封的穴道也隨著解開。

龍輝覺得渾身一陣酸麻,骨頭似乎裂開一般,等他張開眼睛一看——什么都看不到!「我的眼睛!」

龍輝第一個念頭就是「我瞎了嗎?」,但過了一段時間,雙目漸漸適應黑暗才稍稍平靜下來,自己并不是瞎了只是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里。

想到這里,龍輝頓感不安與焦躁,但畢竟他也經歷過了一些生死大事,很快就冷靜下來。

龍輝仔細觀察身處之處,睜眼出力凝視,只看到半分微光,似乎是從周圍的縫隙中漏下來的。

這里似乎是個地牢,四周都是厚實的石壁,除了頭頂的那個洞口外,并無其他出口,但是那個洞口距地面足有五丈多高,周圍又無攀爬借力之物,龍輝是斷不可能夠到洞口的。

龍輝沮喪萬分,忍不住高叫道:「有人嗎?有人嗎?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可是除了自己的叫喊之外,始終沒聽到半點別的聲息。

由惶急轉為憤怒,破口大罵:「他奶奶的你們這幫賤人我跟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害我!我操你娘親,操你祖宗十八代!」

「好了,別叫了,你喊破喉嚨也沒有人來的!」

黑暗中突然響起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猶如地獄惡鬼的呼喚,聽得龍輝頭皮一陣發麻,大聲喝道:「誰,誰在那邊!」

那人冷笑道:「小子你究竟犯了什么事,也被關在這里?」

龍輝道:「我什么都沒做,就是去綠柳樓找了幾個姑娘喝酒。」

那人問道:「姑娘,是不是叫做什么雪妮、云萍的。」

龍輝點頭道:「正是。」

「哈哈,你小子居然敢嫖那兩個賤人,還真是色膽包天啊!」那人冷笑道,「是不是你跟她們親熱的時候滿足不了那兩個淫娃,她們一氣之下就把你丟了下來!」

龍輝一驚,回想起當時情況似乎真如這人所說一般,但嘴上不肯認輸道:「你不也是一樣,憑什么取笑我!」

那人仿佛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大聲笑道:「就憑那兩個騷貨也能制得住我,放屁!」

龍輝頂回去道:「你若不是色膽包天又豈會被關押在此!」

那人道:「色膽?我在三十年前已經對女人不敢興趣了,若不是那個臭道士我又豈會落得如此田地!」

龍輝道:「得了,還是想想怎么脫身吧。」

那人笑道:「這里的出口只有牢頂那個洞口,可容一人通過。」

龍輝道:「果然如此,但是那個洞口如此的高,我看我們很難爬上去!」

那人道:「高個屁,若不是他們砍斷我的四肢,這點高度我一跳就可以上去。」

龍輝一愣,忖道:「這些人好狠毒啊,竟然把人的手腳砍斷。」

想到這里渾身毛孔倒豎,生出一股冷氣。

那人道:「小子,你走過來這邊,幫我一把。」

龍輝此時深陷絕地,雖然覺得這人怪怪的但還是抱著多一個就多一份力量的思想,不疑有他走了過去。

突然腳下被絆了一下,一踉蹌摔了一跤,爬起來一摸入手之處竟是一根長棍,觸之堅硬。

不由罵道:「豈有此理,這是什么鳥貨,居然也跟我作對。」

說罷便要丟掉,突聽那人道:「把你手中的物體舉起來,甩動幾下,記住只是手中之物動,你的身體千萬不要動,不然的話可要受點傷。」

龍輝只覺得這人十分古怪,但還是照做,把手中的長棍舉起來晃了幾下,發出微弱的風聲,就在這時一陣銳利的破空之聲響起,手中長棍似乎遭到重擊,啪的一聲斷成兩截,斷口處竟然冒出微弱的綠光,在這黑暗的地牢中顯得更是詭異恐怖。

龍輝借著微弱的綠光看清手中之物,竟日一根死人的股骨,嚇得他趕緊丟掉。

那人道:「怕什么,這些人都死了這么久了,這里伸手不見五指,若不借著骨頭里邊的磷光,如何尋找出路!」

龍輝覺得有理,便拾起斷骨,舉在手上充當火把。

幽綠的磷光仿佛地府惡鬼那兇狠的眼睛,在這黑暗的地牢微微閃爍著。

這磷火畢竟照明范圍有限,龍輝一步步地摸索著走向那人,借著幽綠的磷火識路便見腳下盡是骨骼殘骸,也不知這地牢究竟關押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死在這里,而自己會不會也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呢?行了數十步,一陣惡臭撲鼻而來,熏得龍輝肚子一陣翻滾差點便要吐出來。

把斷骨對準惡臭發出的地方看去,便見一個黑衣人趴在地上,四肢盡斷,傷口已是腐爛,蒼蠅不斷地在周圍活動,仿佛此人已是一具死尸。

那人勉力抬起頭來,幽綠的磷火在他臉上一照,便看到那張枯瘦蠟黃的臉孔,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鬼幽!在這詭異的地牢遇上這個煞星,龍輝哪還有膽子停留,轉身就跑。

只見鬼幽用嘴叼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對準龍輝的膝蓋吐去,猛地將他打翻在地。

鬼幽冷笑道:「你若再敢跑,下一粒石子便是對準你的腦袋。提醒你一下,剛才打斷死人骨頭的也是我吐出去的石子」

龍輝暗罵道:「他媽的,真是衰到家了,落在這個鬼地方也就算了,竟然遇上這個鬼怪,還真是越怕就越見鬼。剛才打斷死人骨頭的東西好像也是石子,手腳斷了還這么恐怖。」

鬼幽雖然身陷黑牢之內,但他聽風辨位的能耐在江湖中可列前五。

無論是人是物,只要一動,鬼幽就能憑借空氣的波動變化分辨出位置,甚至連物品的形狀大小都能估計個七八分,方才他叫龍輝晃動手中長骨便是如此原理。

龍輝若真敢逃走,絕對會死在鬼幽吐出去的石子上。

鬼幽喝道:「小子,給我過來,告訴我這段時間外邊發生了什么事!」

龍輝只好乖乖走過去,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大只說了一下。

鬼幽聽后頓時大笑道:「竟然是楚瘋子來了,我說呢云蹤這些日子都沒來逼問我,原來是在楚瘋子手中吃了暗虧!」

龍輝忖道:「冰兒的爹爹強得離譜,別說那個什么云蹤就算加上你也一樣要栽!」

鬼幽突然想到什么,問道:「小子你是不是姓龍,你祖父是不是叫做龍海生?」

龍輝啊了一聲,忖道:「娘的,怎么這個妖怪也問我爺爺的名字!」

鬼幽看了龍輝的表情,已然猜出了個八九成,便道:「我知道那兩個淫婦要抓你的原因了。」

龍輝疑惑地追問道:「為何呢?」

鬼幽嘆道:「你應該知道萬里山河圖里邊藏有天穹妙法了吧。那日我敗在云蹤手上,萬里山河圖也落入他手,可是畫軸中只有半部天穹妙法,云蹤立即想到是成淵之做了手腳,所以才會不惜大動干戈要逼成淵之交出下半部,哪知道遇上了楚瘋子這等難纏人物,叫他們鎩羽而歸。」

龍輝奇道:「那這事跟我有何關系?」

鬼幽冷笑道:「關系大了,云蹤知道硬奪已經不可能了,就只有智取。你祖父與成淵之乃之交好友,所以他們暗中把你擒住,再找人化妝成你的樣子借機接近成淵之。」

龍輝恍然大悟,又道:「辦成我的樣子接近院長?可惜我這等紈绔子弟院長一見我就心煩,話都不想跟我多說幾句,他們枉費心機了!」

鬼幽冷笑道:「若你的家人全部死光,只剩下你一個,你說成淵之會不會照顧你呢!」

龍輝身子一抖喝道:「你說什么!」

鬼幽哼道:「成淵之這人剛直不阿,對你們這些紈绔子弟十分厭惡,所以才會討厭你。但你畢竟是他好友的血脈后裔,若是你家真的發生這樣的變故,他絕不會拋下你不管,定會全心全意照顧你,而且還可能將你接到他家中居住。那樣的話,就可以接近成淵之了。」

龍輝聽得腳底直冒冷氣,顫聲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鬼幽冷笑道:「我怎么說也曾經是昊天教的二護法,他們的行事風格我豈會不知。他們為了達成目的,有什么干不出來。說不定你的家人早就死光了!」

龍輝心中一陣悲苦、憤怒,放聲罵道:「昊天教,你他媽的要是敢傷我家人一根汗毛,我一定叫你們不得好死!你們聽到沒有,快放我出去!」

龍輝罵得連嗓子也嘶啞了卻始終沒人搭理,龍輝渾身力氣猶如抽空一般,癱坐在地。

鬼幽冷冷道:「罵夠了嗎,還有更糟糕的事要告訴你,他們不但會殺掉你的家人,就連你的朋友也會暗中除去。」

龍輝慘然道:「連我的朋友也要殺,這是何道理?」

鬼幽道:「假扮你的人最多只能做到與你的容貌聲音身材一致,至于你的習慣生活方式他們卻是難以模仿,所以為了避免露出破綻,只有除去你的朋友。那天那個小胖子恐怕也難逃一死。畢竟你們曾經卷入過萬里山河圖的爭奪,所以你的家人和那小胖子的死可解釋得通,不會引起他人的懷疑,還能勾起成淵之的同情之心。這可謂一舉兩得!」

龍輝現在是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抓起地上的骨骸便亂摔一通。

鬼幽冷笑道:「你急也沒用,這里名為不日牢,就是說進來的人再也看不到太陽,你還是認命吧!」

龍輝氣急之下也忘記對鬼幽的恐懼,開口罵道:「你這死殘廢,你要認命就認命,本少爺還有大把年年華沒有揮霍,我決不會認命!」

龍輝不斷地在周圍摸索,希望可以找到出路。

不日牢四周的石壁堅硬無比,就算有鐵鍬大錘也難以破開,只有牢頂的那個洞口是唯一出路。

鬼幽冷笑道:「小子,別白費心機了,即時你能爬上去,上面還有一道鋼板封住出口并且還有三天手臂粗大的鐵鏈拴住,除非從外邊打開,否則就算是我全盛之時也逃不出去!」

龍輝癱坐在地,絕望地喘著粗氣。

地牢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靜得叫人心寒、發悶。

時間過去了許久,突然有東西掉下,龍輝仔細一看竟是一些食物,他也顧不得其他,抓起便吃。

這些食物妖媚就是妓院里的剩飯剩菜,要么就是發臭的喂豬食,他平日錦衣玉食,何曾吃過這等食物,普一入口便覺惡心反胃,哇的一聲嘔吐起來。

鬼幽冷笑道:「臭小子,這點苦都受不了,你如何逃出去。」

龍輝抹了抹嘴角,喃喃自語道:「我要活下去,我要出去,我要救我的家人,我要去泰山找冰兒!」

龍輝咬緊牙關強行將食物吞下,吃了點東西下腹,終于恢復了少許氣力。

龍輝得意地看向鬼幽,略帶嘲諷地問道:「你要不要我喂你?」

鬼幽目光一寒,一顆石子立即打向龍輝的眼角,打得他時血流不已,金星直冒。

龍輝大怒之下,也不再害怕這個妖人,抓起一個死人骷髏朝鬼幽砸去,誰知骷髏剛到鬼幽身前半尺便被彈開。

龍輝喃喃罵道:「豈有此理,這妖怪都半死不活了,要數還這么厲害!」

鬼幽冷笑道:「妖術?你這蠢材,這是老夫的護身真氣。若不是我現在受傷,那個死人頭連我三尺都近不了。」

龍輝呸道:「很了不起嗎,楚前輩練手都不動就把那個什么云蹤打跑了,更別說你這云蹤的手下敗將了。我若是能出去,定會拜楚前輩為師,到時候把你們這些怪物通通打成白癡!」

鬼幽冷笑道:「拜楚瘋子為師?別說你出不去,就算能出去,楚無缺也不會收你這等白癡!」

龍輝道:「信不信由你,只要我三個月后到泰山,楚前輩便答應收我為徒。」

想到楚無缺,龍輝突然來了希望,忖道:「對了,要是三個月后我沒到泰山,冰兒一定會回來尋我,楚前輩也會跟著來,那時候我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切實際,三個月后,就算自己還活著,也難保不會變成瘋子。

鬼幽忖道:「楚瘋子會收徒弟,真是天大的笑話。不過看這小子的神情又不像作假,他祖父也曾是一個樂善好施的人,楚無缺小時候說不定也得過龍海生的救助,他為了回報龍海生,收著小子做徒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若是真如我所料,這小子的家人和朋友十有八九已經被殺掉,如果這小子能逃出去,一定會報仇,再加上他與楚瘋子的關系,說不定可以拉上楚瘋子來對付滄釋天。」

鬼幽本是昊天教老臣子,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從現任教主滄釋天即位后便開始擠壓這些老臣,除了少數幾個向臣服的老部下,其余的都被他一一剪除,鬼幽自知難逃「飛鳥盡,良弓藏」的命運,于是便開始尋找萬里山河圖,希望可以憑借天穹妙法抗衡滄釋天,無奈天意弄人,最終功敗垂成,落得個四肢盡斷的悲慘下場。

但他對滄釋天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如今看到龍輝不由升起一絲希望,復仇的希望!鬼幽道:「小鬼,你想不想出去?若是想的話邊聽我的,我可以幫你!」

龍輝警惕地問道:「你可以幫我?你要是能出去早就出去了。而且你會這么好心。」

鬼幽怒哼一聲,一陣黑氣從他身上涌出,頓時地牢里陰風大作,吹得龍輝渾身直打哆嗦。

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只見斷手斷腳的鬼幽竟緩緩地浮在空中,整個人貼在牢頂。

鬼幽修煉的鬼脈心經擁有強大的恢復能力,就算經脈骨頭盡碎也可以再生,云蹤與他共事多年自然知道鬼脈心經的神奇,為了避免他在牢里恢復功力,越獄而出,便直接砍斷他的四肢,鬼脈心經就算再神奇也不可能重生斷肢。

鬼幽深陷牢獄的這段時間,鬼脈心經發揮神效,居然使得他的功力盡數恢復,雖然手腳盡斷,但是有著強大的內力支持鬼幽才能活到現在。

「小子,老夫雖然殘廢了,但是我這一身的功力還在,你若是能聽我的說不定可以逃出去。」

鬼幽散去黑氣,又躺在地上冷冷地說道。

龍輝看得目瞪口呆,忖道:「這怪物居然能夠凌空而起,若不是他手腳都斷了,說不定還真能出去呢。」

于是龍輝便道:「好,我聽你的。」

鬼幽道:「我先教你一套武功,你坐下來仔細聽好!」

龍輝道:「我先聲明我可不會拜你為師的!」

鬼幽冷笑道:「楚瘋子看得上你,老夫卻不稀罕你這笨蛋!我只要你逃出去后替我把昊天教攪個天翻地覆。」

鬼幽先講了一些人體基本的經絡穴位,在用語音指點龍輝練招,凡是他做的不對,鬼幽便會吐石子撞擊龍輝的軀體四肢。

不得不說鬼幽這一手功夫可謂神乎其技,無論龍輝的動作如何錯誤,只要石子打中龍輝的特定穴位或關節,立即引起連鎖反應,馬上改正姿勢。

反觀龍輝為了逃出地牢,學得特別刻苦,再加上他天資聰慧,很快便學成鬼幽所授之招式。

鬼幽不由暗自贊嘆:「這小子天賦竟然如此高,怪不得楚瘋子想收他為徒,一天時間便學會了『追魂爪』。」

這追魂爪乃鬼幽最為兇狠毒辣的招式,他當初也用了三個多月才學會一些皮毛,誰知今天居然被龍輝一天學會。

雖然龍輝也只是記得架勢,未能理解其中變化,但這份天賦著實令他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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