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兄弟情深

「小蟲,前幾天他們說你殺了成院長,到處地找你當時我嚇得覺的睡不著,今天他們又說找到你的尸體,叫我來認尸,我剛才被嚇得差點站不起來,現在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黃歡喘著氣道。

龍輝心中一陣酸楚,忖道:「現在也只有阿黃一個人關心我了!」

想到這里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黃歡見他哭了,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好了,黃少爺,還請你先看看這具尸首。」

張縣令打斷道。

龍輝道:「阿黃,這里有具尸體跟我很像,你看看是不是假冒的。」

黃歡走過去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媽呀,怎么這也有一個小蟲!」

張縣令道:「黃少爺,你可要認清楚究竟哪個才是龍家的大少爺啊。」

黃歡的臉不斷地在龍輝和那具尸體之間擺動著,努力地辨認誰才是真的,但是無論是尸體還是活著的人都長得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一個死了,一個還活著。

無幻道:「我有辦法分辨真假。」

眾人目光都紛紛集中在他身上,只見無幻緩緩走到龍輝跟前,猛地扣住他左手脈門,喝道:「你是假的!」

龍輝渾然一震,道:「你胡說,憑什么你說我是假的!」

無幻舉起龍輝的左手道:「就在十五天前,昊天教的影子武士圍攻貧道,當時所幸貧道得劍圣千金相助,才能及時趕到玉觀樓。當時楚姑娘遭影子武士暗算,多得龍輝小兄弟挺身相救,才未受傷害,但是龍輝小兄弟的左手也被暗器擊傷,大家看看他的左手可有傷痕。」

眾人定睛一看,別說龍輝的左手,就連右手也是毫無傷疤,一個深深的傷痕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十五天消失的無影無蹤,就算用上等的珍珠粉也得花一個多月的時間,除非練得什么上層武學。

龍輝腦子一片空白,當日去綠柳樓的時候傷痕還是在的,怎么會在短短時間內便消失呢。

無幻道:「不但如此,你體內還有一股至陰至邪的真氣,若我沒猜錯的話那邊是鬼脈陰氣,這門真氣乃昊天教二護法鬼幽的獨門絕學,所以你才是假的龍輝!」

龍輝大聲道:「不是,我是真的!鬼幽被云蹤打斷手腳丟在地牢里,而我也跟他關在一起,他為了報復昊天教才傳我鬼脈心經的!」

無幻皺眉道:「哦,你不是說你是十天前被關在地牢里的嗎,而你體內的真氣已然有了三五年的火候,這個你作何解釋!」

龍輝道:「今天鬼幽把他的功力都傳給我!」

持法明王怒喝道:「小子別把我們當傻子,就算鬼幽這么好心把畢生功力相贈,你又如何能承受得了!鬼脈陰氣至陰至邪,別說是一個不懂武功的人,就算是習武多年的好手也難以承受一分。「無幻道:「明王說的沒錯,眾所周知,龍家大少爺平日養尊處優,根本不懂半絲武藝,即便你這身內功真氣沒有三五年是練不出來的,就算鬼幽傳功予你,按照龍家少爺的體質也是承受不住,所以也就只有一種可能,你是冒牌貨!「黃歡突然插嘴道:「不是的,他是真的!」

無幻問道:「黃公子有何憑證?」

黃歡搖了搖頭道:「沒有,但我跟小蟲一塊玩到大,我絕不可能認錯的。倒是那天跟我從綠柳樓出來的小蟲十分古怪,他當時稱呼我做黃兄,我當時還笑他是不是被綠柳樓的姑娘弄得頭昏了,居然這么稱呼我,現在想想當日我見到一定是假的!」

龍輝心中一暖,這種情況也只有阿黃相信我了。

張縣令道:「黃公子,你與龍公子在白彎鎮都是有名氣的人,你們之間的相互稱呼也有不少都知道,說不定當日那個假的龍公子知道稱呼搞錯了,現在改過來也是有可能的!」

龍輝氣得七竅生煙,罵道:「你這狗官,昔日你得了我家不少好處,今日卻來誣陷我,好不要臉!」

張縣令聽到龍輝說出他受賄之事臉上陣紅陣白,惱怒道:「大膽狂徒竟敢辱罵朝廷命官,來啊,給我拿下!」

持法明王道:「張大人請聽老衲一言,此人乃昊天教高手,大人手下捕頭雖然勇猛但這小魔頭甚是兇殘,不如讓吾等代勞。」

張縣令想起龍輝殺出府衙的情景,還心有余悸,剛才也只是一時氣言,當即順水推舟道:「那勞煩大師降魔了!」

持法明王口宣佛號道:「老衲已經了解了個大概,黃公子說當日從綠柳樓出來的龍公子是冒牌的,老衲相信他沒說謊。那個冒充龍公子的人應該就是昊天教的人,他為了混進成府不惜殺害龍家一門三十六口,引起成老大人的惻隱之心,將其收留。當時我們也從那西貝貨得知龍公子與黃公子曾被鬼幽挾持過,也見過萬里山河圖,所以龍家被滅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成老大人與龍公子的祖父海生公交情不淺,所以盡心照顧那個西貝貨,才導致日后慘劇。正如無幻道長所說,真的龍公子手上有一傷疤,如今躺在地上之人左手亦有傷疤,所以老衲斷定死去的這位才是真正的龍公子,而你就是那個害死成老大人的西貝貨!」

龍輝叫道:「死禿驢,你胡說,我是真的,我若是假的,為何還要回來讓你們抓啊!」

持法明王道:「阿彌陀佛,你分明是又想扮成『真的龍公子』回來再演一出戲,博得我們的信任,這個計劃真可以說是十分大膽而又有細密,無論是那方面都做得跟真的沒什么區別,幾乎讓你成功。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讓高公子撞到你們殺害龍公子的陰謀。」

無幻怒道:「冥頑不靈,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待貧道先廢了你的武功!」

說話間扣住龍輝脈門的手再加幾分真力,雄厚的道門真氣沖入龍輝體內,以摧枯拉朽之勢擊潰鬼脈陰氣,直抵丹田氣海。

龍輝渾身氣力消失,臉色也是陣紅陣白,頭頂都冒出屢屢白煙,表情霎時痛苦,突然一股鮮血奪口而出。

黃歡一咬牙撲過來,揪住無幻的手臂就是一陣狂打,叫道:「他才是真的龍輝,你這牛鼻子快放手!」

無幻道袍一揚,便將他推開。

黃歡情急之下撲了過去抱住無幻的小腿,張口便咬。

小腿的劇痛傳來,使得無幻的真氣突然有一絲不暢,龍輝體內的鬼脈陰氣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瞬間回收丹田,牢牢守住那最后一絲陣地。

鬼脈陰氣抱成一團,一時間無幻也難以攻入丹田氣海,龍輝的丹田暫時得以保住。

無幻怒喝一聲:「滾開!」

腿一伸,黃歡那將近兩百斤的身子猶如一個皮球般被踹出十幾步之遠,黃歡的腦袋撞到一棵樹木,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阿黃!」

龍輝見黃歡為自己受傷,心中又是內疚又是焦急,使盡全力掙扎,誰知無幻的手猶如鐵鉗一般,任他如何使勁也無濟于事,而且丹田不時地傳來劇痛,顯然鬼脈陰氣開始支持不住了。

就在此時,那股熟悉的暖流又出現,奇異的氣流在丹田再次形成一個氣旋,不斷地吸納無幻的道門內元。

無幻只覺得渾身內元真氣猶如決堤江河般,紛紛涌入龍輝體內,大驚之下正想松手推開,誰知龍輝的手腕竟然也生出一股吸力將無幻的手掌牢牢吸住。

眨眼間,無幻的功力便被吸掉一成,在這樣下去,不出一盞茶的時間他幾十年的內力恐怕都會被龍輝吸光。

無幻當機立斷,抱元守一,奮力止住發泄真元,但也只是減緩真元外泄的速度,遲早都會被龍輝洗干凈。

持法明王見無幻臉色異常,趕緊上前查看,就在他手掌搭在無幻肩膀時,亦感到真元外泄,但為時已晚。

佛道兩大高手的內元真氣竟被龍輝瘋狂地掠奪,只是眨眼間兩人便失去一兩成的真元。

持法明王道:「周施主,快助吾等一臂之力,這小賊會吸功之法!」

周君辭聞言大驚,趕緊提起全身真元,舉起雙掌對準無幻與持法明王拍去。

佛道兩人也運起各自神功,揮掌拍向周君辭。

三大高手對掌,只聽轟地一聲,佛門圣氣、道教靈氣、儒家正氣,三種截然不同的真氣相撞,霎時間產生強烈的排斥,立即將四人震開。

周君辭忖道:「方才與他們二人對掌之際,我體內的真氣最少被吸走了一成左右,好霸道的吸功之法,若不是吾等三人用此自傷之法恐怕難以脫身。」

原來三人為了應對龍輝丹田內的氣旋,兵行險招,使出了內力互拼的法門,藉此在短時間產生巨大的爆炸,以此掙開龍輝的吸食,但是三人也被各自的真氣震傷。

這三教高手此時已是口吐朱紅,但總比起被吸干內力好。

無幻摸去口角鮮血道:「昊天教的邪功真是層出不窮,竟有如此詭異的吸功大法。但受了我們三人的內力沖擊,估計這小魔頭不死也得重傷了!」

「不好意思道長,小子讓你失望了!」

龍輝不但沒有受傷,而且精神百倍地站起來,佛道儒三種真氣不但沒有在體內形成沖突之勢,反而融為一體,就連鬼脈陰氣也與之融合,盡數納于丹田氣海之內。

「狂徒納命來!」

易秋一步搶上,一記「驚鴻指」

點向龍輝眉心。

指勁銳利,尚有三尺之遙,龍輝都能感覺到隱隱的刺痛,他慌張地連退數步,竟然躲過了易秋的這一指。

他此時吸納了無幻的兩成功力,持法明王與周君辭各自一成功力,再加上一成左右的鬼脈陰氣,丹田的那個氣旋毫無損失地融合這四種真氣,此時他已經有了甚是可觀的內家功力。

鬼幽與這三名高手的根基都在伯仲間,所以說龍輝此時最少也有鬼幽的四成內力,當然可以避開易秋的驚鴻指。

易秋一擊不中,招數再變,指指連環,勁風四起,籠罩龍輝四面八方。

龍輝腦海急思對策,下意識地使出「幽冥遁術」,身法如鬼魅,易秋的驚鴻指沒有一下能戳中他。

持法明王驚詫道:「果然是鬼脈心經,老衲倒要看看這小魔頭學了鬼幽多少成本事!」

說罷腳踏羅漢法步,面露金剛怒目,不顧傷勢撲向龍輝。

持法明王自持身分,道:「易秋師侄,暫且退下,此人交予老衲便可!」

易秋見佛門前輩出手,只好憤憤不平地退下。

持法明王喝道:「孽障,還不束手就擒!」

其聲音猶如羅漢金剛之伏魔梵音,震得龍輝耳膜轟鳴,心中的斗志竟被削去幾分。

但想起龍家的血海深仇,龍輝頓時精神抖索:「我要查明真相,為爹爹報仇,今日一定要逃出生天。」

思念間,龍輝不由分說對著持法明王便是一記追魂爪。

持法明王佛目一瞪,內元再提,一股浩瀚佛力透體而出,不閃不避,祭起大梵圣印迎上追魂爪。

便聽轟隆一聲,氣流暴走,勁風撲面,龍輝被打得口吐鮮血,手臂骨折跌倒在地。

若非持法明王被吸掉一成功力又加上三人對掌時受了內傷,使得大梵圣印只有七成威力,龍輝此時早已一命嗚呼了。

龍輝雖然受傷,但體內的「混合真氣」

再次生出奇效,剎那間便將傷勢止住,也就在幾個呼吸間,所受治內傷竟然好了大半,就連骨折的手臂也消除了大半傷痛,但是剛才吸來的真氣也消耗了四分之一。

龍輝心知不能久留,使出幽冥遁術,化作一道殘影逃之夭夭。

方才眾人都看到他被大梵圣印打得只剩半條命,哪知道眨眼間竟又生龍活虎起來,等他們放映過來,龍輝早就逃出十丈之外。

「追!」

周君辭大喝一聲,身先士卒,祭起輕功追了上去,學海儒門的弟子也隨著跟上。

持法明王也隨即追趕,施展輕功的同時暗道:「這小魔頭究竟是什么怪物,中了一記大梵圣印還能活蹦亂跳的。」

龍輝只覺得身后殺聲連天,不用多想就知道后面追了一大票子的人,他只要腳步慢上那么幾分,就是萬劫不復。

人一到危急關頭就會產生強大的力量,龍輝也不例外,幽冥遁術發揮到了極致,仿佛是鬼幽復活親自施展一般。

龍輝化作殘影,他所過之處草木截斷,砂石紛飛,遠遠看去就像一匹駿馬在曠野上狂奔,而這匹馬后邊卻追著一群餓狼,只要馬兒速度一慢,就會被身后的餓狼撕成碎片。

龍輝只覺得自己丹田之內真氣不斷膨脹,源源不斷六道奇經八脈,他的幽冥遁術也是越使越覺得心應手,速度也是越來越開,將身后的追兵甩開了將近半里之遙,除了周君辭。

無幻、持法明王等三人外,其余的弟子都被遠遠低甩在身后。

周君辭見龍輝的身法是越來越快,當即停住步子,沉腰扎馬,運氣提元,全身散發紫氣,正是儒門鎮教神功——紫陽玄功。

周君辭對準逃竄的龍輝便是隔空一掌,勢如雷霆,開山斷岳。

龍輝只覺得背后勁風撲動,壓力萬鈞,不及詫異之極,背門忽遭重擊,鮮血狂吐,整個人向前跌去。

持法明王與無幻道人見狀立即再提三分內力,加快身法,要將龍輝擒住。

就在他們距離目標還有三尺距離之際,龍輝猛地起身,連滾帶爬地又跑出一丈之外,只叫這三教高手目瞪口呆。

「豈有此理,這小魔頭還真耐打,這都還能爬起來!」

無幻暗罵一聲,繼續追趕。

龍輝本來已經被打暈,但是關鍵時刻那股暖流再次涌出,他又奇跡般爬了起來,這一追一逃,已經僵持了將近半個時辰,依照這四人的腳力,他們此時已經跑出一百里之外。

龍輝感到雙腿漸漸沉重,氣息開始不順,剛剛吸來的內力亦漸漸消耗殆盡,畢竟這些真氣不是自己的,用了就沒了。

短距離的追逐,龍輝還能不處于下風,但是距離一長,根基之間的差距漸漸體現出來,身后的三教高手絲毫不顯疲態,龍輝此時也被他們逼近五丈之內,只要跑上兩三里,他始終難逃力竭被擒的下場。

就在此時,眼前竟然出現了一片水域,水中漂泊著不少船只,龍輝暗叫一聲:「天不絕我」,三步并作兩步走,跑到河岸邊,猛地一頭扎進水去。

白彎鎮周圍水域甚是豐富,龍輝自小便熟知水性,如今一入水真有如蛟龍入海,得心應手,憋了一口氣竟能游出半里之遙。

三人眼睜睜地看著龍輝跳進水中,氣得直跺腳。

持法明王這老和尚居然不顧身份,也想跟著跳進去,但是被無幻勸住了:「大師,昊天教總壇位于深海孤島之中,教中門人必然熟知水性,若貿然下水恐怕會遭這小魔頭暗算啊。」

持法明王氣得吹胡子瞪眼道:「難道就讓這小魔頭逃之夭夭嗎!」

周君辭道:「明王切莫著急,此處水域乃通向楚江的分支,楚江水師提督乃學海儒門的弟子,待周某與他招呼一聲,便可出動水師搜索這片水域。」

三教之中以儒門的勢力最大,朝中諸多大臣皆是儒門門生,佛道兩教乃方外之人,始終不及儒門的俗世勢力。

周君辭招呼身后趕來的弟子飛鴿傳書,楚江水師提督接到書信后立即調動楚江水師各營全面封鎖水域,而各縣各鎮的衙役甚至各地駐軍都出動,將陸路的各條通道封鎖,展開地毯式的搜捕,方圓百里之內真可謂是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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