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計中有計,九卷合一

萬長老看著林碧柔出手偷襲農敬云,心中驚怒交加,喝道:「林碧柔,你這是做什么!」

林碧柔笑道:「萬長老哩,你還看不出來嗎,碧柔演的這一出戲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東方魯臉色一沉,寒聲道:「林碧柔,當日你顯露武功,我便知心計不簡單,但是還想不到你如此歹毒!」

林碧柔笑道:「最毒婦人心,魯哥你沒聽說過這句話嗎?」

魯哥二字只有在兩人歡好之時,林碧柔方會叫出口,如今她的語氣雖是嬌媚溫柔,但聽在東方魯耳中竟有著一種冷酷殘殺之意。

東方魯哼道:「你這賤人,別忘了當初是誰冒著生命危險把你從噬魂崖救出的!」

林碧柔掩嘴笑道:「碧柔那會忘記啊,當時碧柔武功盡廢,若非魯哥相救,我早就死在牢中。」

木天青聞言臉色倏然一沉,冷哼道:「東方魯,想不到你竟私放重犯,若要殺頭也先殺你!」

凌霄也哈哈笑道:「東方魯,你這會可真是自食其果。」

林碧柔臉色一寒,話音冷峻道:「你救我只不過貪圖我的美色,這三年來我日夜受你淫辱卻還得強忍歡笑,這份大恩我當然要好好還清。」

東方魯臉色陰晴不定,眼神一斂,不再多說,對著林碧柔便是一掌,掌勁兇猛銳利,赫然是滅之卷最強一招——滅神掌。

林碧柔眼中露出一絲嘲諷之色,探出二指,迎上滅神掌。

掌指交接之際,東方魯頓時看到無數孩童的冤魂朝自己撲來,不斷地啃食自己骨血。

「啊!——」

東方魯發出一聲慘叫,立即倒在血泊之中。

萬長老看著生死未明的東方魯,寒聲道:「這是冥之卷最高武訣——地藏冥王決……這門武功雖走陰寒路子,但其真氣卻是純陰玄氣,不該如此陰森,你的真氣帶著十分沉重的血腥妖氛,原來當年殘殺孩童之人真是你……」

林碧柔笑吟吟地道:「正是如此,萬長老你現在才知道的嗎?你似乎沒這么蠢吧。「玉無痕冷笑道:「她不是蠢而是老糊涂,當年一案證據確鑿,這老糊涂為了奪得拜龍殿之大權,竟顛倒黑白,硬生生地嫁禍于我。」

萬長老臉色陣紅陣白,一言不發。

林碧柔笑道:「師妹啊,姐姐當年以孩童精血修煉地藏冥王決還不是為了你。」

玉無痕冷道:「不敢當!當年你為了爭奪祀嬛之位竟行以此邪術增強功力,我真后悔當初在師尊面前為你求情!」

林碧柔臉色微變,眉目間盡是煞氣,冷笑道:「我林碧柔是何等人物,竟要承你這丑八怪的情,我當初聽到你為我求情,我很不得讓師尊一件把我殺了!」

風忘塵連咳數聲道:「林碧柔,我有一事不明,你是如何恢復武功的。」

林碧柔美目流轉,仿佛在訴說一件十分得意的事情:「也罷,就叫你們在臨死之前做個明白鬼吧。我師父那個老不死的雖然震斷我渾身經脈,擊碎我的丹田,當時我以為這輩子就這樣完了。誰知噬魂崖乃是用來懲罰罪大惡極之人,每一個牢房都有吞噬活人精氣的作用,其山洞石壁更有著束縛魂魄的功效,可叫犯人鬼混永世不得超生。你們本想叫我永世不得超生,受盡痛苦,誰知人算不如天算。我經脈丹田雖毀,但修煉冥之卷的根基還在,陰差陽錯之下竟自行吸納冤魂鬼氣療傷,這些冤魂之氣竟可以慢慢地修復我的經脈與丹田。雖然我的身體一天天恢復,但是身處噬魂崖內,精氣只會不斷被吞噬,就算我身體恢復過來,也是難逃一死。所幸天不亡我,東方魯這蠢材貪戀我的美色,不顧死活將我救出噬魂崖。這幾年我雖是慢慢恢復功力,但為了活命,只能隨時隨地地用肉體應和著淫賊的要求!」

東方魯大喝一聲,突然暴跳而起,鼓起最后真元撲向林碧柔。

林碧柔豈容他近身,對著東方魯凌空便是一掌,掌勁打在其胸膛,陰魂之氣瞬間入體,邪魂厲魄不斷地啃食其骨血皮肉。

只是一瞬間,東方魯仿佛泄氣皮球般,一身皮肉盡數枯萎,化作一具干尸,林碧柔這手段絲毫不在當初的鬼幽之下,這套以極端之法修成的地藏冥王決比起鬼脈心經還要毒辣幾分。

林碧柔此刻功法大成,不但真元充沛,而且更能召喚陰魂鬼魄助戰,萬長老心知此女不易對付,當即使出看家絕學——玄冰孕龍。

林碧柔輕蔑笑道:「老糊涂啊,你這招玄冰孕龍不知被破了多少次了,你還敢拿出來丟人現眼!」

話音方落,只見林碧柔身邊陰氣流動,盡納天地妖氛,化作一頭猙獰三頭六臂的惡鬼。

惡鬼六根手臂掐住冰龍,朝著兩邊一扯,將其撕成碎片。

萬長老臟腑受損,口鼻溢出鮮血,頹然倒地。

林碧柔一步上前,將她手腳骨頭盡數踩斷。

萬長老痛得死去活來,不由暈死過去,林碧柔在她胸口拍了一掌,度過幾分真氣,將萬長老救醒,笑道:「萬長老,我還得靠你幫我勸服拜龍殿的另外八名長老呢,若沒你們支持,我怎么登上祀嬛之位。」

萬長老恨聲道:「癡人說夢!就算死我也不會幫你的!」

說罷便要咬舌自盡,誰知林碧柔快一步,咔嚓一聲便卸下萬長老的下巴,叫她有嘴難合。

林碧柔笑道:「萬長老你忘了嗎,地藏冥王決可是有門攝魂術,可以控制他人心神,到時候可由不得你做主了!」

說罷美目朝著玉無痕三人及凌霄、木天青撇去,笑意嫣然地道:「萬長老你有活命的福氣,只不過師妹你們卻在劫難逃了,不過你們放心,你們死后不會到那個陰森恐怖的地府報道,看在相識一場我會抽出你們的魂魄練成‘十八冥兵’,讓你們可以繼續留在人間。」

「十八冥兵」

乃是用「地藏冥王訣」

中的一門御鬼神通,使用者既可憑借自身真氣化出冥界士兵供己驅使,也可以煉化鬼魂。

林碧柔一邊說話一邊朝玉無痕緩步走去,行至玉無痕跟前,探出五根春蔥般的玉指,朝玉無痕面門抓去:「師妹反正你也是一個丑八怪了,這張臉也沒什么好珍惜的,就讓姐姐替你毀掉吧!」

爪勁凌烈毒辣,只要落實玉無痕必定頭破血流,腦漿迸裂。

林碧柔的利爪在玉無痕面前三寸之處停住了,仿佛受到什么阻隔似的。

林碧柔臉色一邊,驚道:「不可能,你竟然還能提起真氣?」

千鈞一發之際,玉無痕運起「驚濤勢」,磅礴內勁鑄成一道氣墻,截下林碧柔這奪命之爪。

只聽啪啦兩聲,風忘塵和望月身上繩索倏然斷裂。

「不可能的事還多著呢!」

風忘塵身隨風動,使出「烈風刃」,那四周風勁為利刃,毫不留情地劈向林碧柔。

望月配合風忘塵而動,招隨意走,看似漫不經心,卻招招直指林碧柔身上破綻之處,這正是破之卷的武技——審敵虛實,攻其至弱。

林碧柔也非省油之燈,陰魂鬼氣隨心而走,化出十八個手持兵刃的陰兵,正是「十八冥兵」,十八冥兵手持十八般兵器左擋右殺,先擋下「烈風刃」,再替林碧柔護住破綻,使破之卷徒勞無功。

林碧柔退出一丈之外,驚訝地看著玉無痕三人。

而另一邊,凌霄和木天青以及神罰院的一眾武士都緩緩站起,顯然并未中毒。

「你們沒中毒?」

林碧柔沉聲問道。

風忘塵笑道:「中了,不過我們嘴里都含著一片千年參王,以參王的藥力,我們很快就驅除體內毒素,剛才我們只是裝個樣子來看看你究竟還有多少戲沒唱完。」

林碧柔環視了四周一圈,自己已然陷入重圍,如今形勢急轉而下,她雖有些不可思議,但臉上依舊未見驚恐,只是淡淡地道道:「原來你們早就設下陷阱等我主動跳下來,想必這一切都是你風忘塵的杰作,我倒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計劃的。」

風忘塵笑道:「其實風某也并不知道你會計劃,在你沒出現之前,我甚至可以說對你是一無所知。當日你將我跟無痕祀嬛逼入絕境,我已經設下這個局。當時我在牢中仔細思量了一夜,推斷出你的野心便是為了控制六部,但卻不知道你具體計劃。從戰略層次來講,你這三年來隱而不發,布下層層陷阱,可謂是準備充足,計謀環環相扣,我跟無痕祀嬛卻是倉促應戰,又豈有不敗,于是我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冒著越獄大罪,將自己推到了極為不利的處境,而無痕祀嬛自知祀嬛之位不保于是便與我同冒這個險。你林碧柔對無痕祀嬛恨之入骨,只有當我們處在弱勢,你才會越發得意,也只有得意忘形你才會露出破綻。」

林碧柔皺眉道:「想不到風忘塵你竟將我的性格吃得一清二楚,不過你又是如何說服凌霄和木天青跟你演這場戲的。」

風忘塵整了整衣衫,笑道:「這才是整個計劃最為困難的一環,若我冒然去找他們二人,不但不能說服他倆,還會被逮住送進大牢,于是我便自愿服下‘亢龍丹’,這亢龍丹的配方雖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每種藥物的分量直接影響著丹藥的毒性,要解這亢龍丹之毒,必須以以毒攻毒之法,所以要先知道每一味藥的成分與添加的先后順序才能解毒,否則的話毒上加毒,必死無疑。」

凌霄道:「反正我跟木天青早就看萬老太婆不順眼,既然風忘塵與玉無痕肯服用我們二人配置的亢龍丹,生死皆在我們掌握,既然如此也不妨跟你們玩一玩,若你們真像風忘塵說的那樣狼子野心,便順勢除去爾等,若風忘塵所言有誤,他們三人就被處死,總而言之,對我沒什么危害,對木院主也不算什么損失。當日法場上的一切也是我兩配合風忘塵演的戲。想起來我跟木院主還真有幾分戲子的風范。」

木天青沒好氣道:「凌霄你要當戲子就去當,到你登臺之日,我敢保證九大城池萬巷無人,都去觀賞武魁座是如何唱大戲的。」

凌霄哈哈笑道:「過獎,過獎,說起唱戲還風忘塵更勝一籌,他這場戲唱得可謂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林碧柔道:「原來如此,服用亢龍丹之人若無解藥,五日內必死無疑,所以木天青你才定了個五日之數。只不過我很好奇,風忘塵你為何這么確定我會在這五日內出手呢。若我在隱忍一段時間,你和玉無痕豈不是白死了!」

風忘塵搖頭道:「你不會的,我太清楚你的性格了。從小到大,你就受盡矚目與關注,所以你做事從不肯低調。就連那次你揭無痕祀嬛面紗也要找來一群紈绔子弟助陣,你明知此事必定會招來老祀嬛的處罰,你還是光明正大地做了。你處心積慮地陷害于無痕祀嬛,設下如此縝密的殺局,再加上你最恨的人是無痕祀嬛,依照你的性格一定會在她臨死之前炫耀一番,所以風某都肯定五日之內你必有動作。」

林碧柔嘆道:「風忘塵你真是太聰明了,不愧智流座之名。但你又如何預知我會在天刑堂使用出手呢?」

風忘塵道:「你為了一統六部,定會選擇一個合適合適的時機將我們一網打盡,所以今日天刑堂審判便是最好時機。審判之時,那千斤鐵閘便會落下,只有審判結束才會打開。在這密閉的天刑堂內,這正是你動手的最佳時機。你要一舉殲滅六部骨干,只有使用無色無味的迷香才能做到。」

林碧柔輕輕挽起一縷秀發,笑道:「風忘塵你這話有些牽強了,我要消滅六部難道不會借力打力嗎,反正東方魯和農敬云這兩個傻瓜被我迷得神魂顛倒,借助他們兩部之力我大可以分而擊之,將你們一個一個的鏟除。」

風忘塵撫掌笑道:「很簡單,還是從你性格推斷。六部之內,以凌首座與無痕祀嬛最為出色,若有機會同時羞辱他們兩人一番,你絕不會放過的。如果過了今天,無痕祀嬛便被押往噬魂崖等待處死,因此我肯定你絕不會錯失良機——你絕對會在今天動手。所以提前布置好一切!」

林碧柔聽完后不禁仰天大笑,猶如銀鈴一般的聲音響徹整個天刑堂,笑聲中不帶一絲感情,冷冰冰得猶如地獄鬼魂。

玉無痕嘆道:「師姐,事到如今你還要頑抗嗎?」

林碧柔倏然止住笑聲,惡狠狠地叮囑玉無痕道:「丑八怪,你知不知道你是我這輩子最恨的兩個人之一嗎?論相貌、論天資、論武功,你那一樣比得過我!本來師尊對我寵愛有加,一心想將我培養為下一任祀嬛,雖然師尊寵愛我,但我從未歧視過你,小時候我見其他人都欺負你,喊你丑八怪,我氣不過來就去打他們。」

玉無痕想起童年之事,眼圈竟有些泛紅,不禁感慨道:「是啊,當時師姐將我護在身后,有身子幫我擋住那些壞小子丟來的石頭,你的額頭還被砸出了血,我當時嚇哭啦,你還安慰我說沒事。那個情景我現在還記得。」

林碧柔苦笑道:「是啊,那時候我就對自己說,我要做祀嬛,保護我的師妹不受其他人欺負。誰知到后來一切都變了,我想不到昔日一直在我保護下的師妹竟然暗下苦功,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取代我。」

玉無痕猛然踏出一步道:「不是的,那時我只是練好武功,不給師姐你拖后腿。「林碧柔神色突然一寒道:「玉無痕少在那里假惺惺,你在眾人面前打敗我,落我面子,難道為的不是祀嬛一職!自從師尊立你為祀嬛繼承人后,我便下定決心要奪回:我失去的一切。」

木天青突然插話道:「所以你就取幼童精血修煉邪法?」

林碧柔毫無愧色地道:「沒錯,這些小雜種的精血能為我所用,是他們的福分!」

木天青忍無可忍,怒喝道:「喪盡天良的妖女,本院主今日便要取你狗命!」

盛怒之下,木天青悍然出拳,怒火推動拳勢,力道狂放,勁風掃過,一如摧枯拉朽之勢;林碧柔不慌不慢,沉著應戰,身法快得難以預料,變化無端,一如無形無相之云。

一者勢大力沉,一者輕靈飄逸,兩種極端構造成兇險之戰局。

三招過后,木天青驚見林碧柔修為難料,當機立斷,不再保留,凝神納氣,所使之招竟也是滅神掌。

觀其掌法大巧不工,穩如山岳,比起東方魯高的不止一籌。

林碧柔咯咯一笑道:「好個滅之卷,待妾身也來耍上一耍!」

說話間,林碧柔蓮步一踏,竟雙足竟陷地三分,化奇妙輕功為樸實步法,每踏一步周圍空氣竟隨之一滯,有種使人窒息的感覺。

「這是……滅之卷!」

木天青驚訝叫道。

「還有滅神掌哩!」

林碧柔輕笑出掌,赫然是同源之招。

滅神掌對上滅神掌,盡顯滅神之威,狂猛氣流席卷整個天刑堂,只聽神罰院的眾武士慘叫連連,眾武士竟死傷過半。

原來天刑堂四壁盡是玄鐵異所鑄造,刀槍不入,水火難傷,但也因此導致罡風煞氣撞到墻壁反彈而回,徒然增添不少威力,神罰院眾武士修為不足因此便難以保命。

巨響過后,木天青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頭頂不住冒出縷縷熱氣,倏然嘴角流出一絲鮮血。

凌霄見狀說道:「想不到林姑娘也是修煉兩部真卷之人,凌某倒想討教一二。」

林碧柔冷笑道:「凌霄啊,你這個武癡,你知不知道碧柔對你是恨之入骨。」

凌霄哦了一聲道:「難道我也是林姑娘最恨的兩人之一?貌似凌某并沒有得罪過你啊。而且凌某跟你見面交談的次數一個手都能數得過來,又怎么遭你憎恨呢。」

林碧柔道:「無論是什么男人只要一見到我,便像丟了魂似的,我叫他向東他絕不敢向西,也只有你對我從來就不屑一顧,哪怕是用眼角余光你都懶得看我一眼。」

凌霄嘆道:「凌某人一生專注于武道,心中除了武道之外再難容下其他事物。」

林碧柔笑道:「我當然知道你這武癡的性子,當年六部論武,我也只是想打入最后決賽,與你堂堂正正交手,我知道也只有那樣才能讓你正視我,我當時就這樣想,世上男子雖多,也只有你凌霄這般英雄人物才能配得上我,我對我自己說只要能在擂臺上擊敗你,就可以將你這個武癡的目光吸引到我身上。」

林碧柔頓了頓,眼圈有些發紅,用略帶沙啞的嗓音道:「你知不知道,我當年是多么喜歡你,我甚至想為了你放棄祀嬛繼承者的資格,只要你對我笑一笑,便是讓師父廢我武功逐出師門我也甘愿。誰知道,從我被師妹打落擂臺那一刻,你的眼光都集中在師妹身上。到后來師妹與你站在擂臺上對峙,你的眼睛是那么專注地看著師妹,我知道你并非對我師妹動了感情,你當時只是對我師妹的武功感興趣。我那時就在臺下對我自己說,我一定要練好武功,超過師妹,站在你面前也要讓你用這種專注的目光看著我!誰知道到了最后一切都變了,我被師父廢去武功,關在噬魂崖,隨后又被東方魯這禽獸玷污,我知道我再也配不上你……」

說到最后林碧柔已然泣不成聲,眼淚如斷線珍珠般嘩嘩流下,再難自持。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眾人見這殺人不眨眼的魔女竟有著這么一段過去,心中不禁泛起幾分感慨,凌霄臉色陰晴不定,始終不知道再想什么,良久才吐出一句話道:「林姑娘,凌霄從未想過姑娘心意,實在對不住了。」

林碧柔聞言抬頭問道:「若當初你知道我的心意,你會不會接受我?」

凌霄微微一愣,搖了搖頭道:「凌某人一生專注武道,恐怕也只能辜負姑娘的一番心意了。」

林碧柔凄然一笑道:「你這男人,真是一個武癡,到了這個份上連騙我的話都不愿意說。」

「師姐……」

「丑八怪,住口!」

林碧柔打斷玉無痕的話,「我不需要你來可憐,若非你當日暗中算計我,在眾人面前將我打下擂臺,我也不會有今日之果!」

凌霄道:「林姑娘,擂臺比武,光明正大,你當日敗于無痕祀嬛也只能怪你學藝不精,豈能怪起無痕祀嬛?」

林碧柔嬌軀一震,臉上表情陰晴不定,忽笑忽哭,時而笑得彎下腰去,時而哭得猶如杜鵑泣血。

「凌霄啊,凌霄你這人還真是一個武癡、」

林碧柔抬起頭來抹去眼角淚水,「當年我一直苦練武藝,為的就是能讓你注視我還有打敗玉無痕這賤人。」

林碧柔神色越發怪異,伸出玉手緩緩地梳理那一頭如云秀發,觀其神態絲毫沒有半點兵戰兇險的味道,反而像是再為情郎打扮一般,隨即她一字一句地道:「凌霄,我如今對你已經再無半分愛意,你與玉無痕都是我必殺之人,不單你們倆,今日在場的人都得——死!」

話音落定,林碧柔倏然在原地消失,只見倩影閃動,剩余的神罰院武士盡數倒在血泊之中,也只在那一瞬間,林碧柔又出現在原地,仿佛沒有動過一般。

風忘塵此刻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林碧柔似乎也看出風忘塵的心思,便笑道:「風首座,你是否瞧出碧柔這兩下雕蟲小技是何名堂?」

風忘塵皺眉道:「你用的是風之卷中的‘無量風影’,想不到你竟然修成三部真卷……著實叫人意外。」

凌霄大笑道:「哈哈,今日真是收獲頗豐,遇上了個修成三部真卷的高手,你們誰都不許跟我搶,凌某人要單獨向林姑娘討教!」

說話間凌霄的臉色變得專注認真,雙眼閃爍著熊熊烈火,緊緊盯著林碧柔。

林碧柔笑道:「就是種目光,我一直期待的目光,可惜現在你這目光遲了三年……哎」

談起間林碧柔隨手一揮,白色電光唰第一聲射向凌霄。

「雷之卷?」

凌霄雖是驚詫但并未慌亂,雙拳猛然對撞,只聽轟隆一聲,猶如晴天霹靂,震耳欲聾,正是「天罡雷音」

中的「怒雷震」,雷鳴大作,電流四射,力壓林碧柔手中雷勁。

凌霄趁勝追擊,左掌虛引,右掌直擊,怒雷罡勁虛實交匯。

林碧柔妙目流轉,右手拇指與無名指相扣,左手拇指與中指相扣,霎時間陣陣雷光圍繞全身,嗖的一聲,數道銳芒射出。

只聽凌霄悶哼一聲,臉色蒼白地連退數步,肩膀和大腿各有一點慢慢浸紅,初如針尖,轉眼便有銅錢大小。

凌霄不可思議地道:「你這是迅雷指?」

林碧柔點頭笑道:「不錯,正是你天罡雷音的武技之一,迅雷指!怎么?我修成雷之卷,你很意外嗎?」

凌霄哈哈笑道:「豈止意外,簡直就是驚喜,來來,你還有什么手段盡管使來,凌某人照單全收!」

林碧柔輕蔑笑道:「只怕你沒這個本事!」

「有沒有這個本事,試試便知!」

凌霄怒喝一聲,悍然運起雷炎二卷,雷炎二勁相輔相成,其氣勢宏大,霸道無匹,對著林碧柔便是連砸三拳,每一拳都猶如天雷地火,拳未至,拳壓已盡數籠罩林碧柔。

倏然,林碧柔探出雙手,在胸前劃了一個圓圈,凌霄只覺得仿佛打在棉花上,全然使不出一絲力氣,而且身子竟陷入一個螺旋氣流之內,不但頭昏腦脹和下盤失衡,而且渾身真氣也隨著這氣流旋轉,不受自己控制,那股氣流連轉十多圈,凌霄臉色變得灰白,頭上白煙裊裊,嘴角竟溢出鮮血。

風忘塵和玉無痕同時臉色大變,因為林碧柔這一手竟糅合了他們兩人的「柔風太極圈」

和「漩渦流」,兩大守招不著痕跡地合并在一起,其威力不單純是壹加壹如此簡單。

凌霄鼓起余力,對著林碧柔小腹便是一腳,林碧柔渾身真元充沛,護身氣罩牢不可破,凌霄這一腳恐怕連給她瘙癢都不夠,可是林碧柔生性愛潔,豈會讓人在自己衣服上留下一個腳印,臉上露出厭惡之意,內息一吐,將凌霄推開。

凌霄連咳幾聲,后退數十步方站穩身子,不可置信地道:‘你,你難道練成了全部的九霄真卷?「林碧柔呵呵笑道:「然也,凌首座真乃聰明人。九卷合一,練成九霄真卷后,無論是那部神通皆可信手拈來。「風忘塵臉色鐵青地道:「失策,千算萬算也沒料到你能修成九霄真卷。」

林碧柔道:「在噬魂崖中我多次在生死線上徘徊,誰知竟然我因禍得福,突破生死玄關,從中悟出九卷合一的法門。」

玉無痕道:「即便你修成九卷合一,我們五人聯手未必會輸!」

林碧柔美目泛起一絲殺機,冷笑道:「師妹,我倒要看看你們五人聯手能有合作為!」

說話間身形一晃,撲向望月,五人之中以望月功力最淺,于是便要拿她開刀,以便消弱敵人的力量,所以林碧柔一出手就是必殺之技。

生死存亡之際,望月不再保留,破甲尖鋒指點向林碧柔七大氣脈,攻敵必救之處,以圍魏救趙之法化解敵手殺招。

與此同時,數道人影飛掠而出,「驚濤勢」,「烈風刃」,「滅神掌」,「天罡雷音」、「炎陽真元「……一時間匯聚六部絕學,驚濤駭浪般向林碧柔涌至。林碧柔微微一笑,那一抹笑意還在眾人眼中,人卻突然消失在空氣里。雷炎熄滅,風停浪止,滅神無功,破敵難成!悶響震耳,血花綻放,望月嬌軀如炮彈般撞在墻壁上。一篷血雨噴來,凌霄口角滴血,迷迷楞楞,風忘塵扶著他到掠而回:,落地時雙腳如錐,入地三尺,忽昕咔嚓一聲脆響,風忘塵左膝巨痛,已然脫臼。玉無痕面紗上盡是觸目驚心的艷紅,一雙明眸已然無光,單膝跪地。木天青口鼻溢血,躺在地上,無力地用手肘支撐這身體,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林碧柔。方才林碧柔面對五大高手夾擊,先以「驚濤勢」

和「五行八卦術」

「對付雷炎二卷,隨即以雷罡電煞擊潰「驚濤勢」,再以「炎陽真元」

焚化「烈風刃」。

最后避實擊虛,借助「柔風太極圈」

和「漩渦流」

四兩撥千斤,牽引望月和木天青絕式對轟,使其兩敗俱傷。

風忘塵咳出一口鮮血苦笑道:「想不到,想不到啊,枉我精心算計,苦心布局始終還是難逃一死!」

林碧柔笑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么神機妙算都只是一個笑話,風忘塵你千算萬算也算不出我將九霄真卷盡數歸一,練就不世神通。」

玉無痕冷笑道:「不世神通?九霄真卷再怎么厲害也跳不出那個樊籠,正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林碧柔,任你神通再高,最終也難逃一死。」

林碧柔眼中閃過一絲殺氣,嘿笑道:「師妹,說的那個樊籠莫非是指武天書?哎,我的好師妹,到了現在你還相信這些荒謬的傳說。你我出身拜龍殿,還不清楚那些神棍的做法嗎?他們故意編造一個什么龍神,讓子民們對他們朝拜,化龍閣墻壁上的那些鬼畫符,也不過是這一種愚民手段罷了。不然千百年來,為何無人能參透能看懂那些古怪的符號呢?」

這時一直生死不明的萬長老突然大笑道:「林碧柔,你別忘了,化龍閣里邊的人已經出關了……哈哈……龍主降世,你這宵小妖女也得以不了多久!」

林碧柔手掌一揮,一記「烈風刃」

刷地一聲便卸下萬長老一條胳膊,頓時血如泉涌。

「老糊涂,當初你是最鄙棄那個勞什子的真龍轉世傳說,如今死到臨頭卻有選擇相信,你還真以為龍神還會庇佑于你嗎?」

林碧柔哈哈笑道,「別說那小子不是真龍轉世,即便是又如何,我修成九卷歸一,那怕他是玄天真龍在世,我也可以屠龍滅神!」

「待我殺了這些混人,便廢去六部這些勞什子,一統盤龍圣脈,再集結大軍,統率千百蛟龍,橫掃八荒六合,君臨天下,登上女帝之位,成就千古霸業。」

心愿一朝得償,林碧柔心中多年的抑郁一掃而空,不禁放聲大笑,仿佛此刻自己已是身披龍袍俯視蒼生,天地萬物皆在腳下。

看到昔日仇敵倒在自己面前,林碧柔心中有說不出的歡喜,對著隨手便是一掌,「暗流斬」

凌空劈向玉無痕脖子,要她身首異處。

噗嗤一聲,大理石鋪就的地板瞬間崩裂,一道土墻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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