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情趣圖片

早上醒來,母親還是未歸。刷牙時照了照,鏡子里的人頭發蓬亂,眼圈很重,面色蒼白,這不禁令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下了碗面打發過去,剛要上樓,大門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踩在樓梯上的我頓下腳步,兩秒后,一身警服的母親出現在門口。

似是有所察覺,她朝樓梯這看來,于是便看到了我。

我在原地不為所動。

她張了張嘴,接著低頭開始換鞋,「起這么早?」

「不早了,都快九點了。」我說。

「是么,忙昏頭了,」母親穿上拖鞋朝樓梯這走來,她頭發蓬亂,一大股、一大股粘結在一起,像沾了膠水,我的心莫名揪了一下。

她踩上樓梯,「吃早餐沒?」

我看著那雙布滿血絲的瞳孔,一時沉默。

走到跟前,她朝我晃了晃手,「咋?人還睡傻了?」

我還是沉默。

「嘖,別擋道,困死了,媽要睡覺!」她微微用力把我推開,進房前,說,「對了,今不星期一么?噢!你沒課,那晨練去,今天就不陪你了。」

來到小區器材區,開練前,我給小楊發了條短信。這家伙是母親的得力手下,昨晚出警,他肯定也在,從母親那套話是不可能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練完后,我坐在按摩凳上,打開手機,里面只有一條短信。點開看,只有八個字,警局機密,不可外泄。

看著這幾個字,我愣了一會。小楊以前對我都是有求必應,有些比如涉及殺人的案子也會和我討論,這種機密都告訴我了,怎么這次就不行呢?

我又發過去了一條:啥機密。

當然,他大概不會回,回了也基本是拒絕。

回去的路上,魏源來了個電話。

接通,「喂,」我說。

「遠哥,我是魏源,咋樣,吃早飯沒?」

「吃了。」

「聽說昨晚出警了,好像是到空井碼頭,咋樣,沒出啥事吧?」

「你問這個干嘛?」

「好奇嘛,像我這種市井小民,不就愛八卦么?」

「敢八卦到警察身上,真有你的。」

「哪里的話,這不是關心時事嘛,為市局的行動擔心,這不是一個好市民的基本要求嘛。」

我不知道他這話有幾分真假,但我確實也不知情,于是便實話實說,「就那樣,我也不知道,沒啥事,先掛了。」

「這樣啊,那行,遠哥你先忙,再見!」



一連風平浪靜了幾天,十一月十一號這天,正在班上上課,忽然聽同學談起早上警察搜查鳳凰樓的事。

只聽那人唾沫橫飛,描述得繪聲繪色,令我不禁感覺他仿佛就在現場。說警方突擊搜查了鳳凰樓,帶走了幾名工作人員。

具體原因不清,但總之鳳凰樓最近一直被警方盯著,現下出這么一檔子事,肯定是露出了什么馬腳。

這家伙說到帶隊的母親時,絲毫不掩那眼神里的光彩,說陳隊長就是女中豪杰,照片里她帶頭沖進店內的場面十分霸氣,那一身警服穿在她身上猶如一個戰士般。

畢業后,他一定要考上市公安局,進刑偵大隊,與陳隊長一起辦案,并肩作戰。

其時,他聲如鑼鼓,我能想到全班人的注意力基本都在他身上,我也能想到他這番話說完,接下來要遭到「集火」的必然是我,于是我很識趣地裝死——趴在桌子上睡覺。

中午,母親送飯,我問她,「聽說早上警方行動了一回?」

「你消息挺靈通,這都知道。」母親挑挑英氣的柳眉。

「怎么樣?確認是罪犯了嗎?」我把裝著盒飯的袋子拎在手里。

「沒呢,在審。」母親撩撩頭發,我感到周遭有許多目光射來。

「行,保持聯絡,」我學著正式警察那般的嚴肅口吻,「我要獲取第一手信息。」

「皮得你!」母親捶我一下,「真把自己當警察啦?」

我作哀嚎狀,「不你說的,要勤學好問,咋這會又說起我來了?」

「行了,吃你的飯。」母親打開車門。

「記得匯報啊!」

母親丟過來一個白眼,人來人往里,鉆進了警車。

下午放學,我站在教學門口,等了半小時,母親來了個短信,說正在提審,沒空接我,要我自個在飯堂解決。

剛要走,一輛紫色的蘭博基尼帶著濃煙,與轟鳴停在我身前。車棚降下,露出那張熟悉的白皙的臉,「怎么,阿姨還沒來接你?」

「嗯。」我點點頭。

「沒吃飯吧?」他副座上沒人。

我重復點頭。

「要不上我車?」

「干嘛?」

「吃飯啊。」他大笑。

「跟你吃一頓太貴了,吃不起。」

「怕啥,我請客。」

「請客也不去。」

「嘖,你咋還犟上了呢?」來來往往人挺多,紫色蘭博基尼無疑成了焦點。

「走了。」我轉身。

「你去飯堂?」

我沒回頭。

「我也去,一起吧,上我車!」

十分鐘后,我和秦廣一同出現在學校飯堂的三樓上。點菜時,雖然這家伙沒怎么吭聲,但從他那略微粗重的呼吸就能看出,他對這里的菜品并不滿意。

掃碼付款,找了個靠窗偏僻的位置坐下。

在我扒了幾口飯后,我瞥了眼,發現這小子始終沒動筷,對著一盤飯菜干瞪眼。

我說,「找我啥事?」

過了兩秒,他說,「沒事,難道有事才能找你?」

我輕哼了聲。

在我把飯干到將近一半時,他終于吃了第一口,嚼了挺久,令我不禁懷疑他這盤飯是不是真的餿了。

他說,「陳警官最近忙不?」

我扒飯的動作沒停,「問這個干嘛?」

「嘖,陳警官每天為我們市里的事奔波、操勞,關心一下不是應該的么?何況她還是我好朋友的老媽。」

我看向他,他也看向我,過了兩秒,他問「咋了」。

我說「沒咋」,然后繼續扒飯。

「最近恐怕不能帶你去浪了,鳳凰樓被查了。」

我看向他,「不就抓了幾個人么?」

「不止,」他挑挑眉,「一個小時前又抓了一個主管,可能有啥新發現吧。」

我沉默,心里好像某個地方打開了。

「不過沒事,」他笑道,「夜總會不止這一家,市中心還有好幾家,要不就今晚?帶你去玩點新花樣。」

我想了想,拒絕了。

「嘖,別掃興嘛……」他拍拍我。

「沒空。」我眼皮抬都沒抬。

回到家已六點過半,雖然學校離家挺近,但憑我這雙腿,想走完一點多公里路,實在困難——班上一位勤奮同學騎單車送我的。

告別了滿頭大汗的好同學,開門進屋。書房里已經有人,敲了敲,「小遠?」

里面響起母親的聲音。

我開門進去,母親一身警服,桌面上擺著許多散開的A4紙,她將手機上的視頻暫停,看向我,「吃過了嗎?」

「吃了,」我走到抹了臘的棕色桌邊,「看什么呢?」

不等我伸長脖子瞧,母親側身擋了擋,「嘖,有事呢,吃了就看書去。」

「看看也不行?」我撇撇嘴。

「警局機密,哪能讓你隨便看啊?」橙紅色的臺燈下,母親未涂口紅的唇瓣依然如水母般光潤。

兩天后我不死心,又給小楊發了短信。

我先問他最近工作怎么樣。

他說他接了個苦差事,現在每天二十四小時值班。

我說警察值班不用這么久吧?

他說不是我想的那么簡單。

我說那是啥。

他說他在保護一位證人的家人。

我問是誰。

他說不方便透露,如果我想知道,自己去問母親。

扯了幾句,我又提到鳳凰樓的事,說怎么樣了。

他說他是不會告訴我的,讓我死了這條心。

聊天結束。不管怎么說,我還是松了口氣,至少案子似乎有進展。

然而兩天后,菜市場又發生了一起殺人案。死者為一大人、兩小孩,大人是女性,小孩一男一女。

當天我自然沒吃上飯,母親帶人去現場搜集排查。

我發短信問小楊死者,是不是他要保護的證人家屬,他沒回。

但如果是這樣,兇手無疑膽大包天。

當晚我才回家,之前午飯晚飯都在食堂解決。回到家,母親還是沒回來。手機里有兩條短信,都來自母親,一條是中午發的,說不回來了,我自己解決午飯。

另一條也差不多這樣,不回來了。

剛走進房間,又來了短信,是母親,「今晚可能加班到很晚,你早點睡吧。」

我捏著滾燙的手機,眼睛死盯在拼音上,卻久久打不出一個字來。

母親即便是發短信,也一板一眼。句號、逗號非我所添加,而是本就存在。

良久,我嘆了口氣,發過去四個字——別太累了。

再次見到母親是在第二天中午,她照常給我送飯。

看到她人時,我整個人如遭雷擊,有那么一瞬間失了神。

丹鳳眼里布滿蛛網般的血絲,警褲腳和警鞋沾滿泥點,唇瓣充滿了未補充血蛋白的蒼白,瓜子臉不再如以往那般圓潤。微風拂過,形銷骨立的她讓人擔心被刮走。

「媽,」我聲音莫名有些顫抖。

這些年來,我見過太多母親為了公事,忙得萎靡不振的模樣。這一次與往常并無差別,卻給我一種再不阻止她,某種未知可怕的事就會發生的感覺。

「怎么了,大驚小怪的。」她笑笑,但怎么看都讓人覺得很牽強。

「你是不是一直忙到現在?」

「有事,那不得忙啊,」她撩撩頭發,走過來,「喏,拿飯。」

我照做,又問她,「你吃過了沒?」

她愣了愣,「吃了。」

我盯著她的眼睛,像要從其中找到什么一般。

過兩秒,她瞪我一眼,搗搗我,「行了,奇奇怪怪的。」

「你是不是沒吃?」我握緊了拳頭。

她沉默了會,「沒胃口。」

「你老這樣,一忙起來就吃也不管睡也不管。」我的聲音大得路邊的人也被吸引了過來。

母親有些不知所措,東張西望了一下,「行了行了,那么多人呢,回去就吃,回去就吃。」

見我可能氣消了點,母親轉身上車,關門前,探出頭來說,「干站著干啥,回去吧,放心,媽一會就吃。」

望著警車漸行漸遠,離我大概有幾米遠時速度似乎降了下來,這令我不禁定睛看去。

透過車窗,隱約看見母親回過頭來,又似乎沒有。

然后,速度明顯加快,揚長而去。



晚上,母親沒來接我,也沒短信。但我卻松了口氣,因為這代表她睡著了。

睡著了,就挺好。

步行到家已是滿頭大汗,但我并不覺得累。

母親的確在床上,大概沒洗澡,警服就掛在旁邊的椅子上。

窗簾半拉著,與她平緩的呼吸一起,像浮游植物流動的莖葉一樣搖曳。

母親睡覺喜歡踢被子,一如此刻,大半被子耷拉在地,她朝門側躺,白花花的大腿近在眼前,身上是保守的白色內衣,乳房鼓鼓的,幾縷黑毛從內褲邊探頭探腦出來。

我內里有什么東西跳了下。

給床上的警花蓋好被子,我把目光投向了窗邊,辦公桌上的那個平板電腦。

平板是鎖著的,我輸入母親的生日,順利打開。

日期是十一月十六號十四點多,也就是今天白天。

背景是四面灰色冰冷的水泥墻,顯然是在審訊室里,中間擺著一張鐵桌,對面的寸頭男子神情淡定,這邊的是兩名警員,母親并未出鏡。

我記住這個時間點,回頭看了眼母親,然后把聲音拉到最低,點擊繼續播放。

寂靜,很久都沒人說話,我確認了好幾次視頻是否正常播放,以及平板音頻是否正常。終于在過去五分鐘后,這邊的警員說,「已經半小時了,你說不說?」

沉默。

「你回避是沒有用的,我們還是能查出來。但那樣你就沒有從輕處理的機會了。」

過了幾秒,男子抬頭,「警官,你有沒有搞錯,我又沒做錯事,有什么好交代的。」

警員推推黑框眼鏡,「你的小弟跟我們說了。你作為片區的老大,在你的地盤上發生了命案,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警察同志,都是些狐朋狗友,恭維我一下罷了,他們的話也能信?都是一群吊兒郎當的貨。」

沉默了幾秒,警員說,「你胡攪蠻纏沒有用,之后查出來跟你有關,你等著嚴重處理吧。」

寸頭男子聳聳肩,我看到他嘴角不自然的抽搐。

剩下十分鐘,都是無言。

我想了想,退出了視頻,發現列表里還有其他視頻。

回頭看了眼母親,猶豫片刻,我還是點開最近的一段。

依然是審訊視頻,不過對面的男子令我感到一絲熟悉,我想起了,在鳳凰樓見過,是那里的管理高層。

那次開廂,得知秦廣這位少爺在,親自過來送了一箱酒。

兩分鐘的準備后,警員說,「你的家人我們已經安排好人員進行保護,尤其對你說的菜市場等地方進行了加強處理,現在你可以放心跟我們說了……」

這時飄來一聲女人的嗚咽,我納悶審訊室里怎么會有這種聲音,還是說審訊室外的人發出的?

緊接著我就一個激靈,回身看去,原本朝門側躺的母親換了個方向——朝我。

雖然她沒有睜開眼睛,但我無論如何也不敢再看下去了。趕緊把平板復原。

第二天醒來,母親已不在床上,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套臟了的警服。

我起身下床,來到走廊,浴室的洗衣間在滾,樓下傳來烹飪的聲音。

到樓梯口去看,確實是母親。

洗漱后下樓,沒兩分鐘母親就端著兩碗,冒著熱氣的面條出來,「吃了去上課。」

我接過面,問,「睡得好嗎?」

「挺好。」母親回身進廚房,我看著她脫下圍裙,關掉排氣扇,然后回到桌邊,在我對面坐下。

她身上是一套干凈的便裝,看來洗了個澡。

寬松的白色T恤在胸部有個飽滿的凸起,看上去像緊身衣,但自然不是,只能說母親的乳房太大了。

下身是一條黑色的打底連褲襪,顏色深到看不見肌膚。因為坐在位置上,我也瞧不見她下身的模樣了,自也無法描述身材。

「快吃,」她說,于是她就吃了一口面。

我看了看碗里,還是老一套。幾塊錢一捆的掛面,然后有蔥花,醬油,剁辣椒,白菜,肉絲,以及一個荷包蛋。

「今天還忙不?」吃了一口面,我問。

「忙,」她吃了一口,然后捋捋鬢角的青絲,雪白光潔的額頭上已細汗點點,額前垂著幾縷凌亂的發絲。

「實在不行就算了。」我說。

「嗯?」剛要埋頭嗦面的她又揚起頭來,似乎看了看我,「說啥呢?」語氣有些不快。

「這么累,沒必要。局里那么多警察,你可以放給他們干。」我埋頭吃面。

「嘖,說的啥話,我是隊長,怎么可能帶頭偷懶?」

「我也沒要你偷懶啊,」我抬起頭,「要你別那么拼而已,適當地休息一下,他們總不能說你吧?」

那雙明亮的丹鳳眼忽然凌厲起來,我沒來由打了個冷戰,緊跟著一個個帶著慍怒的字眼,從那不斷張合的豐潤唇瓣中脫出。

「咋跟你說的?當警察就是要以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為頭等大事,最近連連發生命案,你媽我是刑偵大隊長,我這時不認真努力,我這個隊長是個擺設?對得起身上的警徽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哎。」

「吃完,去上課,然后,好好把警察守則背十遍,以后再讓我聽到這種話,饒不了你!」

接下來的面都是在悶聲不吭中吃完的,母親自然沒錯,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過兩天看到一則新聞,是江南本地公安頻道的,說最近市內安全系數急劇下降,居民要注意人身安全,切勿進入不明場所。

另外,國家針對掃黑除惡已經制定了專案計劃,并加注了獎金已激發警察和市民的掃黑熱情……

期間提到,一位證人在提供證據后,其證詞可能威脅到了某個黑惡勢力的利益。

所以其家人被黑惡勢力所殺害,此性質極其惡劣,高層要求盡快查出真相,以免再有無辜被殃及,并在此單獨案件上加大獎金投入,希望能更好地調動警察破案動力。

此則公告確實有效,近幾天我都聽到看到菜場附近,有不少警察在巡邏排查,想必就是在針對那樁命案了。

周六上午九點,母親照常帶我到醫院找高陽復檢。

高陽說我恢復得似乎比以往更快了,按如今基本也可以不靠拐杖而步行一公里了。

他和母親都問我最近是不是勤加鍛煉了,否則為何恢復那么快,我的回應則是模糊處理。

「都是自個的身體,自個都不愛惜自個,誰還管得了你,」母親拍拍我的肩,丹鳳眼笑意盈盈,少了幾分凌厲,多了幾分嫵媚,「不錯不錯,再接再厲。」

對此我只能苦笑。

回去的路上,我還是不斷想起此前他們的對話。

沒頭沒尾的,因為我是中途聽到的,高陽說,「或許,只能投其所好了。」

母親沉默良久,說,「犧牲很大,又該如何抉擇?」

「警徽嘛,又是大警徽,戴在身上,怎么能沒有點犧牲呢?況且,這是光榮的。」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周日母親在家做午飯,期間來了個包裹,我到門口去領,進屋時,母親正好端著一盤辣椒炒肉出來。

「小遠,快洗手吃飯了。」

「嗯,」我說,「媽,剛來了個包裹,是你的,我替你領了。」

「嗯,嗯?」母親忽然一個眼神掃了過來,把菜放下,快步走向我。

「媽,怎么了?」我愣在原地。

可能廚房里太熱了,她雪白的臉頰上還掛著一抹紅暈,拿走包裹,看了看,「沒事。」說著捋捋頭發。

「啥東西啊,神神秘秘的,打開讓兒子看一眼唄?」我笑道。

母親瞪我一眼,「美得你!」

我聳聳肩。

飯間,我問她,「最近不怎么忙啊,都不用加班。」

「這只能代表沒線索可查,不是好事。」她夾了一條辣椒,「滋滋」得咀嚼著。

「是么——」我想說我覺得挺好,但上次剛吃了教訓,立馬閉住嘴了,不過,我更恨那個什么狗屁警察守則了。

「快吃,吃完去散步。」

「啊?」我放下筷子,看向她。

「啊什么啊?散步啊。」

「哦,好啊,」我說,「不過你怎么想起要我散步了?」

她愣了愣,低下頭,扒了口飯,「散步不挺好?恢復得快,你不經常散么?

這會主動叫你,不愿意了?」

我看著她連扒了好幾口飯,似是有所察覺,她抬起頭來。

「咋?」她問。

「沒,」我扒了口飯,「你也去么?」

「我去啥?」

「散步啊。」

「不去。」

「嗯?不你要我去的么?你不跟著去?」

「要你散步,我沒說要去啊。」

「哦,那一起去唄。」

「不了。」

「為啥。」

「有事要忙。」她捋捋頭發。

「啥事啊,不剛說不忙么?」

「管得多,散你的步!」

第二天周六,沒課,母親早早出去了,下午聽說警方又開始排查菜場周圍,并且這次還加大了人力。

說不上有什么情緒,不過看來案子又有進展。

忙起來,母親自也回不了家,晚上原本想在家煮個面,秦廣打來電話,說找了個新場子,一起玩一玩,我沒怎么猶豫,就去了。

很奇特,自從把學姐讓給我后,這小子副駕駛上再沒坐過其他女人。

我尋思他是不是改邪歸正了,接著又覺得異想天開。人的秉性怎么可能說改就改呢。

當然,跑車畢竟就兩個座,總不能老讓妹子坐我腿上。

到了包廂里,一通吃喝玩唱,我照常上街拍時尚,看看最近「腿祖宗」有沒有發布什么熱圖。可惜沒有。很多網友在底下催更,這家伙說女神最近應該沒出門,否則他肯定能出圖。

對此我深感惋惜,卻又莫名有種心安的感覺。

他的熱度是下來了,但另一個帖子卻在今晚一下竄上了頭條。發布時間是下午五點,距現在也不過一個多小時。

發布者是個新號,與發布時間只差了幾分鐘,很顯然,這家伙有備而來,為了發圖特地開了新號。

標題是「性感少婦私圖,不看必后悔」,于是我點了進去。

標題后帶著「4P」的標志,意味著圖片一共四張。據此可以推斷出,這并不是專業拍攝。

因為那種少說也有十幾二十張。并且在我看了一眼第一張照片時,我更確定了心中想法。

采用的顯然是擺拍,而且是本人擺拍。角度歪歪扭扭,把一個穿著黑色蕾絲內衣的女人兜進鏡框。

沒有露臉,只有頭以下的身材。但已足夠驚艷。背景是白色的粉刷墻,以及一扇門,說不出的熟悉,畢竟家家戶戶都是這么裝修。

女人很白,這種白在與身后白墻的對比下更顯突出,是那種純粹的冷白皮,雪白,奶白,牙膏白,導致身后毫無瑕疵的白墻都顯得黯淡無光。

而女人身上卻又是一套極致黑的內衣,蕾絲設計,不算保守但也不算太大膽的款式,卻毫無疑問將女人的身材突顯得淋漓盡致。

女人約莫一米六八高,這點上和母親頗為相似。

我也搞不懂為什么會聯想到母親。

黑色的頭發扎著,只看得到頸后的馬尾一角。脖頸修長雪白,像某位畫家親自用筆勾勒出來似的,否則線條、比例怎么會勻稱得如此完美呢?

削肩下自然是女人把胸罩鼓鼓撐起的豐乳了,形狀之飽滿,規模之宏大,令人發指,我尋思這去當胸膜不是妥妥的第一?

雪白的乳肉像含羞的姑娘從罩邊探頭探腦出來,我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得承認,很想摸一把。

往下便是女人的水蛇腰,說是盈盈一握毫不夸張,這種粗細的腰在現實中,我只從母親身上看到過,再者就是學姐。

但相比母親,學姐又要遜色不少,所以唯一能與圖片里這只「斬男」腰平分秋色的,還是只有母親。

想到這,我不禁萌發一個奇想。

若我拍攝一些母親的私照上傳到這里,豈不是也能輕而易舉成為站內大咖?這些人想抓拍到這樣一個瞬間并不容易,而我每晚睡覺身邊就躺著,一個活生生的最好的素材。

柳腰之下,纖細的線條突然爆炸開來,呈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個令我詞窮的飽滿肥胯,我驚訝于世間竟真有如此完美的S形花瓶狀身材。

女人雖是面對鏡頭,但身后兩個肥碩的屁股蛋,還是能令人輕而易舉地想象出來。

緊繃深陷在三角地帶的黑色蕾絲內褲下,便是女人的一雙豐腴大白腿。女人的身材比例真的很好,排除PS的可能,女人是最典型最完美的三七分身材,上身三,下身七。

而且鏡頭其實有點俯視,很難想象若鏡頭從下往上拍,那女人這雙長腿又該制造出怎樣的震撼。

這張女人光腳正常站在地毯上的圖片,已經令我感受到了濃濃的色情味道。

雖然照片中的女人站姿矜持,沒有任何的搔首弄姿。

繼續往下翻,都是女人的正面照,姿勢幾乎一成不變,但我的呼吸卻越來越粗重。

直到第四張,女人微微側身,于是那豐腴的肥臀終于在眼前清晰起來。

形狀高聳如峰,黑色的蕾絲內褲邊隱沒在神秘的臀線里,我很難想象,倘若能把雞巴塞進這樣一個屁股蛋里,究竟會有多爽。

足足在第四張圖片停留了兩分鐘,我的思緒才回來。

可以肯定的是,女人八成是那種賢妻良母,但是,矛盾的地方在于,保守矜持的她,為何會愿意穿上這樣的性感內衣,進行拍攝呢?

她對照片被發網一事是否知情?

如我所料,底下的評論也基本是圍繞這兩點進行展開。大家都很好奇女人的真實身份。

置頂的評論,竟然是腿祖宗發的,他說女人很像他的女神,但以他對女神的了解,女神不會干這種事,更不會發出。

這腿祖宗對他的女神顯然十分了解,大概也知道他的女神的真實身份。

在之前,大家就對他的女神十分喜愛,眼下又聽到他這么一說,確實也紛紛意識到兩者間頗為相似,興許就是一個人。

但腿祖宗這番話,也表示事實并非就是這樣。

不過不管怎么說,還是來了一波不錯的聯動,或許這也是這條帖子短時間內,能竄這么高的原因。

這時,母親來了個電話,她說,「散步呢?早點回來。」

我「嗯」了聲,莫名地,母親,腿祖宗女神,出鏡女人,互相交織,在我腦海里愈發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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