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座宮殿裏，幾個老頭子來來回回，在殿堂裏走來走去，愁眉苦臉讓他們更加顯得老氣，塵世裏幾株哀拂。

“這麼渡來渡去，也不是什麼法子，你們有什麼辦法？”

“幾位上天來的仙家難不成擋不住？”

“誰知道呢，誰知道呢。”

“現在打得那麼火熱，誰敢去看啊。”

陰測測道，幾人都是些太師殿的高層，平時沒少享受，都是酒囊飯袋，要讓他們去拼命……

那怎麼可能？

“哼，實在不行，就拿她當擋箭牌，我就不信……

那妮子還要大義滅親嗎？”

“那母狗早就肏爛了……”

話還沒說完，裏屋裏就出來一人……

那人也是個頭發花白的老頭，身上還穿著官服，看樣子，是個大官呢……

那手裏牽著一根繩子，他的身後，一個渾身赤裸的女人，跟著爬在地上，嘴裏不知塞了襪子還是什麼，屁股後頭，濕噠噠滴著一片。

“哦？幾位大長老在啊，皇后娘娘，真是不錯……

這滋味，漬漬漬……”

那人摸著鬍鬚，缺掉幾顆牙齒的大黃牙，笑得些許猥瑣。

“是嗎？侯相玩得可還開心？”

“那是自然，當年老夫看著，才是個姑娘，心念很久，如今一品，果然是銷魂，就是不知道，死前能不能吃到，她這仙女一般的女兒了……”

地上那女人，聽到卻是有些麻木抬起腦袋，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這麼多年都忍受過去了，沒日沒夜的陪客，流陽裏最下賤的婊子都比自己純潔吧……“侯相不必憂擾……

這不，我們太師殿幾位上仙，正捉拿那些個叛黨，用不了多久，就會把皇甫小丫頭捉到跟前，還有那羽化聖地之主，青瑤宮主，任由品嘗。”

“是嗎？那我可要靜候幾位的好消息了。”

“哈哈，到時候，整個赤陽，就是我們說了算。”

太師殿一老頭攬著侯相的肩膀，悄咪咪道：“不過這個時候，還要侯相幫幫忙……”

“什麼……”

幾人看不見的陰影裏，不知說些什麼，只是趴在地上的那個女人，嗚嗚起來。

“呵呵，你這母狗，叫什麼叫？”

她被人踢了一腳，似乎想起以前被調教的情景，安靜下來……

那人將她嘴裏的襪子扯出來，道：“母狗，剛才叫叫叫，現在叫兩聲，開心開心。”

“汪汪汪……”

“哈哈哈哈……

這母狗，真騷……”

殿裏傳來哄堂大笑。

……

這間舊屋子還是只剩徐聞了，似心塵走了，她看見了一個書生模樣的男人，然後便消失在了原地，像漆黑的影子一樣，蔓延出去。

不知為何，徐聞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那紅衣像是在他心裏生了根一般，有時候一閉上眼睛，就感覺自己眼前，浮現一抹紅色。

天空之上的戰鬥，早就看不清了，無數法術亂象飛舞，砸的這座納靈四零飄搖，屋子街道到處都是坑洞。

徐聞來到外頭，被震撼的找不到方向，浩瀚的世界下，他只能深深，感覺自己渺小，他就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他也想起來，似心塵是來求死，徐聞望著頭頂，除了那三座高大的虛影，像是神靈一般矗立高空，威懾人間……

那兩輪皎月，同樣耀眼，有道天河，從天空傾瀉，仿佛彩綢，絲縷纏繞，更遠處，一座佛塔，還有一片冰山迷霧，看得徐聞如癡如醉，呆若木雞。

“她真的會死吧……”

喃喃自語，隨後自嘲：“對吧，我就說嗎，我不會死的，我怎麼會死呢？”

……他向著外頭跑去……

但這麼出現在底下，他感覺，有很多雙眼睛，盯著他……突然間，一處斷壁殘瓦之上，一只白色小獸，靜靜注視著徐聞。

它有著細長的尾巴，渾身雪白，卻又不是狐狸，它淡藍色眼睛充滿水霧，讓徐聞一時間充滿好感，它自身攜帶讓人親近的光輝。

徐聞看著它，它也看著徐聞，在風中，模糊了視線，它化為了一個銀髮女子，姿態獨立於遺世，冰雪神聖，臉上的面紗，怎麼都遮不住，傾世的容顏，銀眸滿是關懷。

她本不是一個溫柔的女子，更應該是那九天之上的玉寒宮，與月兔為伴的娥仙女……她是被徐聞拉下凡間的，她的眼裏，一直都有徐聞。

“妃冰柔……”

徐聞念著她的名字，對面的妃冰柔點頭回應他，徐聞也不知道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她，好色起意？佔有欲？玷污她？都不是，讓他想起了徐夢雪，似乎眼前的人，和那道白衣身影重疊。

“你和徐夢雪很像。”

“但我不是她……”

妃冰柔似乎有些傷感，她在納靈裏撕下一道口子，道：“快走吧，我送你出去。”

徐聞瞬間激動起來……

但很快壓下去了，

他徘徊在那道門前，猶豫不決，妃冰柔一直看著他，徐聞背後的女子，她雙手負於身後，似乎下一刻就會消失。

他道：“如果我走了，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妃冰柔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她很安靜……

那只小獸怎麼會回答他呢？舍陀執掌冰雪，你只能在風雪中，看見它模糊的腳印。

“我走了，一定見不到你了吧。”

“你會死。”

徐聞回過頭，他的目光中，有些許勇氣：“我知道，我抽過簽了……

那是最壞的簽，我哪都去不了，自始自終我就應該明白，我不能自己騙自己。”

“所以，把活著的機會，留給別人，不好嗎？”

舍陀看著他跑回去了……

那長長的尾巴搖啊搖，沒人知道它現在是什麼心情。

（下次再見面，兩人又是怎樣呢？）……不過這個時候，遠處的天空上，隱隱約約有龍鳴，它震懾整座皇都，龐大的妖力襲來，讓所有人一驚。

太師殿，幾個人哈哈大笑：“哈哈哈，我們有救了，終於來了……”

笑完，露出殘忍的表情……

這都是你們逼的。

撒石成星，青牛拉輿，千鳥羽衣織繪的薄紗之上，一輛宮輦緩緩而行，它拉開的秘銀序幕，讓天空都繞上三分高貴。

火紅一閃而過，黑色繁裙入世，千絲萬縷的渲染，不及它一分傾世。

神女鳳眸嫵人，清淡的語息之間，壓迫襲來，如同滾滾河潮，遮天蔽日。

“大妖後……”

“楚傾辭……”

為什麼妖族會出現在人族皇朝的腹地？似乎這一切都與妖族無關……

但又緊密相連，在上一代妖後的統帥下，兩族已經和平了幾百年。

“大妖後，你要代表妖族和人族開戰嗎？”

她一手懷抱一只銀色小獸，小獸抬起下巴，很是舒服的在她懷裏……

那兩只波瀾中愜意，懷抱舍陀的楚傾辭笑了笑：“我是拿報酬的……”

不過很快，又生起了兩道氣息，一身雪白的葉淩，傲然而立，他的側旁，滄藍煙目光深沉的看著楚傾辭，最深處，有一股常人無法發覺，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愛慕，和貪欲。

“請大妖後助我等！”

三道高大虛影喊道。

楚傾辭只是坐在輦上，淡淡點了下頭……

這個時候，一道影子沖了上來，她撲進大妖後的車輦裏，撒嬌道：“楚姐姐，你終於來了……

這裏人族真不好玩，也不好吃，沒有我們妖族的靈果甜。”

楚傾辭刮了一下她的鼻樑，嬌嗔道：“誰讓你亂吃的，也不怕吃壞肚子。”

夢妍妃吐了吐舌頭，少女十分活潑，一頭紫發隨著風飄揚，和一身嫵媚紅衣的楚傾辭是兩種各不同的風景。

葉淩呵呵笑道：“不管妖後大人想要什麼，恐怕不會簡單。”

“好吵啊……

這個人類誰啊。”

夢妍妃不耐煩撓撓耳朵，橫眼看了一下，隨後一擊重擊就將葉淩擊飛，看著飛出去很遠……

但不足片刻，葉淩又回到了跟前，臉上依舊風輕雲淡。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不過這個時候，又有人來湊熱鬧了，一柄金色劍影飛來，極致得純粹，劃破天際，從天而降。

“清秋丫頭？”

極光自天際撒下，錯落有致的屋簷披上金色霞衣，晚日此刻光芒綻放，耀眼無比。

白衣踏劍，金色瞳孔灼目，冠玉綺發，眉目威淩，她傲立於世，目無他人。

承落九天涯無際，上青雲逐日。

“你來搗什麼亂？快快回去！”

天空上，傳來威嚴的聲音……

這個時候，不是天道境界，都已經不配站在這裏，一個境界不要看只差一步……

但其中的溝壑，是如論如何，都打破不了的。

清秋明月並不理會，她的眉骨，從不為任何人折，她就是如此驕傲的人，是一個光是鋒芒，便能刺傷的女子。

劍閣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天才……

這代羽化聖地斷層，未來數百年，天下再無能和劍閣爭輝的仙門，只因她，清秋明月。

“聽聞羽化聖主，寧仙子當世劍道魁首，特來領教一番。”

她高聲呼喊，對著那道淵源流長的彩綢河流，綻放最為明耀的光芒，如同白日。

寧仙柔現身，她只腳踏在一粒塵埃之上，衣袂飄飄，單手雙指化劍，隨意一指，劍鳴長嘯，飛馳而去。

“寧聖主手下留情！”

只不過，清秋明月還是飛出去很遠，被打進大地，周身方圓幾公里，全是劍氣震碎的裂紋。

她口吐鮮血，在抬頭的時候，已經看不清寧仙柔了，她們相距太遙遠。

“寧聖主好劍法，我甘拜下風，自是接不下來……

這一劍令我感悟良多……

但終有一天，我會超越你的！”

清秋明月從來都不是一個認輸的人，或者說，她的人生信念中，就沒有失敗兩個字，拋開劍閣與羽化聖地的恩怨，寧仙柔已經手下留情了。

她淡淡道：“你太弱了。”

出口言隨法行，清秋明月再次口吐鮮血，寧仙柔同樣是一個驕傲的人，對於挑釁，尤其是敵對劍閣的挑釁，自是不會不理。

“清秋丫頭！”

清秋明月搖搖欲墜，險些昏厥。

……

遠處，劍閣，最為上三層，高雲之上，緩緩震動一下，隨後傳來一陣歎息：“明月丫頭吃點苦，也是極好，讓她正視自己和天道境界的差距。”

一位麗人踏空而去，方向正是流陽，大藏藏不住，天下便是她的劍鞘。

伴隨而去的，是一路的劍意，她便是劍閣從未面過世的閣主，水木心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