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殘碎的記憶

鮮血,到處都是鮮血。

除了血,還有尸體,滿地的尸體。

還有那無所不在的砍殺聲和慘叫聲。

這是一個比地獄還要凄慘的地方,四處都能看到垂死的人在哀嚎。

與之互相交映的是亂閃的刀劍光芒,和四處飛起的血光。

他的手里同樣閃現著刀光,不過那刀光異常黯淡,總是一閃即沒,轉瞬間對面就會有一個人倒下。

那些倒下的什么人都有,大部分穿著盔甲、手持武器,也有一些是隨從或者平民。

沒有絲毫憐憫,沒有一點遲疑,只要有人出現在攻擊范圍之內,他手中的刀光就會閃現。

他的攻擊范圍極遠,最遠的已經超過一百公尺,這么大一片范圍完全成了屠場。

沒有人能夠避開他的飛刀,也沒有人能夠格擋他的飛刀,甚至連那厚重的盔甲也沒用,連鋼鐵也擋不住那銳利的刀尖,已經有好幾個穿著幾層重甲的人倒在他的面前。

突然,幾個人圍攏過來,這些人身上全都噴吐著火焰一般的光芒,他們手中握著的武器同樣閃閃發光,隱約還可以看到那上面騰起由光組成的符文。

這幾個全都不是普通的騎士,他們手中握著的同樣不是普通武器。

他顯然也知道遇到強敵,所以站住了。

對面的三個人化作三道光影,朝這邊急掠過來,另外幾個騎士則四下散開,顯然打算兩邊包夾。

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得凌亂起來?那是因為他也動了起來,他的速度很快,快到一般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刀光閃爍、劍氣縱橫,大地被割裂出一道道很深的印痕,所有高于地面一尺的東西全都被摧毀,眨眼間戰場就被一片煙塵所籠罩。

眼睛已經徹底失去作用,但是他卻憑著某種特異的感覺,清楚地知道四周敵人的位置。

一把飛刀脫手攤出,那一刀的速度快到極點,仿佛瞬間就跨過之間那段距離,釘在一個敵人的咽喉之上。

刀尖碰到鎧甲的那一瞬間,爆起一顆刺眼的火球。

那件鎧甲絕對不簡單,上面帶著很厲害的防護魔法。

飛刀瞬間被炸成碎片,但就在飛刀崩碎的同時,那個人轟然倒下。

在他的膀頸上有一道難以察覺的印痕,那只是一道很細的紅線。

一個異常強悍的騎士就這么死了,和那些被殺掉的普通人沒有兩樣,也是一招都沒有擋下。

出手一刀,射殺一人,再出手,再射殺一人,他不停揮出致命的飛刀。

塵埃漸漸落定,恢復剛才的景象,那些渾身冒著如火焰般的光芒的騎士已經全都不見,只留下滿地的尸體。

尼斯緩緩地睜開眼睛,他的眼前似乎仍舊滿是血光。

過了好半天,他才恢復過來。

他仍舊在隱修院的教堂里,眼前除了十字架,就只有格羅里爾院長,這個長得像是屠夫的貪財鬼,此刻正笑瞇瞇地拿著一個錢袋。

“感覺怎么樣?”

這位院長看在錢的分上,難得表現出一絲關切。

“這個武者之魂不愧是從宗教裁判所弄來的。”

尼斯長出了一口氣,剛才他胸口一直發悶。

“什么意思?”

院長警戒地問道。植入武者之魂可不是一件小事,有的時候會發生意外,有些武者之魂實在太強大了,最后被植入者的意識會反過來被同化。

偏偏他弄來的這個武者之魂,來路還有些問題。

有關這個武者之魂的紀錄少得可憐。只知道它被取出來已經有三個世紀之久,以前從來沒人植入過,畢竟很少有牧師會選擇暗器,更別說把它當成主要武器了。

“這個人太兇殘、太暴戻了……”

尼斯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甚至覺得這個人已經不能算是人了,簡直就是一個冷血的地獄死神,或者說是一個平靜的嗜血魔王。

從殘存的記憶之中,他只感覺到對血、對殺戮的渴望,與此同時卻又很冷靜,冷得像一塊冰,沒有任何沖動,甚至大多數時間,這個人的腦子里面是一片空白,完全處于一種無念無想的狀態。

院長松了一口氣,他沒看過那些記憶,自然不知道尼斯所說的兇殘和暴戻達到什么樣的程度。

“沒關系,過一段時間你就會習慣的。武者之魂大部分來自騎士,那些人最喜歡的就是打打殺殺,對我們來說,難免會感覺兇殘和暴戻一些。”

格羅里爾院長安慰道,突然,他又問道:“這個人活著的時候很強嗎?”

尼斯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最強的那種,在記憶碎片里有好幾段被追殺的場面,那些追殺者都是非常恐怖的家伙。”

院長更是松了口氣,植入的武者之魂愈強大,出問題的機率也愈高。一個經常被追殺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強者。

格羅里爾院長當然不會知道,植入尼斯意識之中的武者之魂,活著的時候或許不是當世的最強者,卻是一個能夠止小兒啼哭的可怕人物,他殺的人比當時其他的強者加起來還多。更恐怖的是,除了極少數的頂尖人物,其他人在他面前全都一刀即死。

“這個人是在和誰作戰?”

院長最后問道,他要確認這一點。

從宗教裁判所出來的武者之魂,來歷往往也有問題,很多是死在宗教裁判所里面的人留下的。

“最多的是撒拉森人,還有一些帶著牛角盔、穿著魚鱗甲的野蠻人。”

尼斯的回答讓院長徹底放下心。

“你應該已經知道‘戰魂復蘇’的祈禱文了吧?如果不會的話,我現在就教你。”

格羅里爾院長說道:“不過這是一個中級神術,就算你現在學會了,也用不出來。”

這也是當初蒙德認為尼斯至少要達到中階之后,才需要考慮武者之魂的原因。

“戰魂復蘇”可以直接激發體內的武者之魂,讓一個牧師瞬間化身為強力的戰士。

雖然激發之后,實力不可能達到原來那些武者的強橫程度,不過和一般的騎士比起來,卻已經厲害許多。要知道,能夠留下武者之魂的人全都是頂級的強者,只要發揮出他們的一成實力,就已經很恐怖了。

“我打算把這些東西轉化成自己的能力。”

尼斯早就想好了,武者之魂和智慧啟蒙是差不多的東西。

他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他的身上有墨丘利賜予的天賦,武者之魂對他來說,僅僅只是一種指引,告訴他怎么做才能變得強大,而不是作為武器直接使用。

“有志氣,我看好你。”

院長頓時高興起來,他并不在乎尼斯的志氣,他高興的是出問題的機率會小很多。

意識吞噬全都發生在使用“戰魂復蘇”戰斗的時候,只把武者之魂當做智慧啟蒙來用的話,絕對不會出問題。

從教堂里面出來,尼斯抬頭看了看天色,天已經亮了,太陽卻還沒有升起。

他感覺到肚子似乎有些餓了,需要找點東西吃,食堂里面有黑面包,不過那玩意兒他絕對不會去碰。

尼斯摸了摸腰際的飛刀,他朝著四周的群山張望著,心里琢磨要去哪里狩獵?

雖然現在他有錢了,想吃什么都可以用錢買到,不過他已經習慣每天狩獵。狩獵對于他來說,既是一種修煉,也是一種娛樂,更何況,他也想知道武者之魂里面的那些東西,是不是有用?

從口袋里面掏出一根羽毛,尼斯念起咒語,羽毛化為一片虛影,那是一雙翅膀的影子,這個虛影消失在他的體內,他感覺到身體一下子變得輕飄飄的。

沿著那窄小的臺階,尼斯飛快地跑到懸崖頂上。

隱修院建造在南面,北面的山坡沒有那么陸峭,不過斜度也在六、七十度之間,只有一條蜿蜒盤旋于山嶺間的小路稍微平緩一些。

換成以前的他,不走那條小路的話絕對會摔個半死,哪怕身上加持了“輕靈術”結果也是一樣。但是此刻,他卻飛身縱了出去,兩只腳飛快在山壁上輕輕點著,一開始還顯得有些生澀,身體也有些歪斜,漸漸地,他變得熟練起來,整個人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飛鳥似的,緊貼著山壁飛掠而行,片刻間就翻過幾座山嶺。

尼斯一個轉折,方向從傾斜落下變成平行橫移,一下子掠上樹梢。

山里樹木茂密,他在樹枝之間飛縱跳躍,就像是在平地上奔跑一般。

他的腦袋就像裝在彈簧上一樣,總是晃動不停,隨著腦袋的晃動,他的眼睛四面八方地掃視著。這是從武者之魂中傳承的能力,隨時觀察四周的動靜,不讓自己有看不見的死角,尼斯不知不覺中已經學會了這招。

至于其他的本領,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就沒辦法施展出來。

在凌亂的記憶碎片里,他看到那個人輕輕一縱就是七、八公尺遠,閃躲的速度比強弓硬弩射出的箭矢還快。更別說那出手必中的暗器技藝,和遠達百公尺的驚人射程。

恐怖的是,這樣的射程靠的僅僅只是臂力、腕力和指力,這樣的精準度靠的也只是眼力,并沒有運用任何超自然的力量,完全不同于魔弓手,那個人是純粹的戰士,不會一點神術,同樣也不懂魔法。

突然,尼斯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的手在腰際一劃“咻”的一聲,一把飛刀已經射出。

手腕輕輕一圈,然后往回虛抓了一把,一只兔子被他凌空攝了過來,只見兔子的脖頸上插著那把飛刀。

這不是尼斯常用的柳葉飛刀,這把刀的兩側帶著倒勾,所以飛回來時,能把獵物也一起帶回來。

在快速的行進中也能夠精準地命中目標,這種本事是尼斯以前所沒有的。

他不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一只兔子足夠他吃一天了。

調頭朝著山谷而去,他沒有走以前的老路,而是找了一片稍微低緩一些的斜坡,直接踩著山壁往上攀登。這同樣也是武者之魂殘存的記憶里,經常出現的內容。

那個人除了殺戮之外,似乎就只有這么一個愛好,他攀上許多陡峭的山峰,然后從上面跳下去,落下時,那乘風飛翔的感覺似乎令他沉迷,連帶著尼斯也有了同樣的感覺。

山坡的盡頭就是懸崖,底下便是隱修院所在的山谷。

尼斯完全無意識地飛身跳下,等到他發現自己做了什么傻事時,他已經在半空中了。

尼斯嚇出一身冷汗,他覺得自己快瘋了,但是在恐懼之外,心頭還升起一陣異樣的興奮,他隱約有一種感覺,將來的他要不摔死,要不就會變得和那個人一樣。

從樹上落下,徑直落在自己的樹屋邊。尼斯剛要進去,就聽到百公尺之外傳來一聲沉悶的爆炸,過了片刻,就看到一股濃煙彌漫開來。

尼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又是伊斯特搞出來的好事。

過了一會兒,他就看到這個家伙渾身漆黑,身上冒著煙,大聲咳嗽著朝這邊走來。

自從這個家伙來了之后,山谷間就不時地響起爆炸聲,不同的只是爆炸聲的強弱和冒出來的煙的顏色,冒黑煙的話,一般來說還比較安全,沒什么毒性,就怕是冒綠色或紅色的濃煙。

這一次冒的是黑煙。

尼斯沒打算去幫伊斯特收拾爛攤子,這個家伙皮粗肉厚,反應也快,自我保護能力很強,怎么炸也炸不死,以前還要擔心實驗室和里面的實驗器材,后來因為炸了幾次,這個家伙就在河邊造了一間很結實的小土房作為實驗室,器材也都換成鐵制和石頭的,炸壞了也不可惜。

以前他都是白天抄經,不過因為這個蠢蛋,讓他連續廢掉了五、六篇已經快要抄好的經文后,現在他把抄經的時間挪到傍晚。

也幸好現在有錢了,用不著在乎那些報廢的紙張,換成以前的他,這樣的失敗率恐怕早就讓他破產了。

“沒少什么零件吧?”

尼斯用調侃的語氣問道。

“沒事,只是要洗個澡,然后換件衣服。”

伊斯特并不在意尼斯的調侃。

“怎么?不打算繼續制造爆炸了?”

尼斯有些意外,以往這個家伙總是會等煙霧散去之后,立刻進行下一個實驗,反正遲早還是會爆炸,洗澡、換衣服根本就是白費工夫。

說實話,對于伊斯特這樣特殊的天賦,山谷里面的人全都很無語。像他這樣的,絕對和天才一樣,都屬于比例極少、萬中挑一的人物。

“今天就算了,我不想破壞自己的形象。”

伊斯特甩了一下頭發,滿臉漆黑的他居然還在那里耍帥,那樣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有的是時間,就算下午去鎮上也來得及。”

尼斯說道,今天是星期天,他和伊斯特自然要回修道院。

“我打算早一點去鎮上。”

伊斯特其實是被連績不斷的失敗弄得有些灰心喪氣。

昨天晚上他就在想是不是應該放棄了?

尼斯看出他的心思,嘆了口氣說道:“我擔心你有朝一日把自己炸成碎片。”

聽到尼斯這樣一說,伊斯特垂下腦袋。

他原本以為只是學一些煉金術的基礎,不需要研究得太深入,也不用接觸那些和魔法有關的東西,應該不會很難,沒有想到結果竟然會這樣。

看到伊斯特頹然的模樣,尼斯有些過意不去,想了片刻,他突然有了主意。

“實在不行,你就研究一下機械吧!”

尼斯本來想自己學的,不過他的事情實在太多,既要提升自己的實力,又要抄經,還要研究煉金術和學習魔法,實在很難擠出更多的時間。

伊斯特猶豫了一下。

他在這里待了一個星期,看到的東西絕對不少。那些隱修士對機械的運用,同樣也被他看在眼里,這里并非只有用來打造鎖鏈甲的機械,他還看到了新式的水車,和用水車帶動的軋棉機、紡紗機、織布機。除此之外,他還看到過沒有試驗完成的新式犁和鐮刀機。

機械也是一門很有前途的學問,不過,和熬制細白砂糖所獲得的暴利比起來,這些東西的價值肯定小得多。這讓他感覺十分郁悶。

“對了,你怎么不再繼續研究煉金術?是嫌我占了實驗室?”

伊斯特突然想起,自從他來這里之后,尼斯幾乎沒有進過實驗室。

感覺自己在這方面沒什么天賦,他自然把希望寄托在尼斯身上,他們是同一個團體,任何一個人的成就都能夠讓其他人受益。

就像這一次,提煉細白砂糖的技術是尼斯發現的,頂多再加上路克,那家伙幫過一點忙。結果卻是五個人各占一份,尼斯和路克只是象征性地多拿了一些。

“用不著,在港口的那段日子,我每天工作十五個小時,那些基礎的東西比如看火候、監測濃度之類的技巧,早已經熟得不能再熟。煉金術除了技巧之外,就只不過是一些配方,比較常用的配方,我手里都有。”

尼斯并沒有客氣,他替自己制訂的計劃,原本就是掌握一些基礎的煉金術,能夠自己煉制一些常用的藥劑,現在他在動手方面已經不成問題,需要增加的只是理論知識。

“你也太沒進取心了吧!白白浪費這么好的天賦。”

伊斯特嘟囔起來,他就是這個性格,什么都要抱怨兩句。

尼斯不想聽這個家伙嘟囔,所以反問道:“你練武的天賦也不錯,為什么專修劍術?這不是一樣的道理嗎?基礎的東西多學一些沒有關系,但是專精下去,需要花費大量的精力,我現在沒時間,等到以后有空了再說。”

尼斯當然不會告訴別人,只要是對提升實力沒有幫助的事,哪怕他再有天賦,也不會花太多精力在上面。

伊斯特先是滿臉驚訝,然后嘴角開始抽搐,整個臉變得異常古怪。

他沒有想到尼斯竟是這樣看他。他選擇專修劍術,不是什么遠見卓識,而是因為劍術最帥,他一直都認為,像他這樣美型的男人,除了劍,其他的武器全都配不上他。

“洗完澡,換過衣服,我就打算去修道院那邊了,你要一起走嗎?”

伊斯特連忙轉移話題,他怕繼續說下去會不小心露餡:“要不然,你仍舊當你的苦行僧。”

他指的苦行僧,自然是去圣地之前,尼斯兩個月沒赴星期天晚上的約會一事。

當初他、路克、梅特洛和帕爾姆都猜測,有可能是他們的惡作劇奏效了,尼斯真的按照書上寫的那樣內服外敷,并且做各種練習,那里面有好幾種秘訣,都必須持續兩個月才能產生效果。

不過后來在船上時,他們都從那兩個混血兒侍女那里得知,尼斯的老二非常雄壯,別說能夠把帕爾姆這個曾經的笑料比下去,連在這方面都一直非常自傲的他也顯得相形見拙。這才放棄了那種猜測。

“走,當然走。”

尼斯立刻回答道,他也有些迫不及待。

他已經快半年沒有見那個神秘女人了,心里多少有些擔憂對方已經忘了他,或者已經另有新歡。

趁著伊斯特去洗澡,尼斯鉆進樹屋,出來的時候,他的腰間多了一條很寬的腰帶,這就是他回隱修院的路上,靈光一閃想到的兵刃。

腰帶實際上是劍鞘,里面插著一把軟劍。

這把劍是用兩條很薄的鋼片蛇形纏繞,夾住中間一片同樣薄的軟鋼,再經過反復地鍛打而成。整把劍就像是一根軟面條,不附著魔法的話,刺出去一點威力都沒有,不過揮舞起來,那鋒利的劍刃還是很可怕的。

一旦附上魔法,劍身變得筆直,就像是一把四尺多長的細劍,輕盈而又鋒利,卻不容易被折斷。

身上帶著這樣一把劍,再加上三十把飛刀,別說狼群了,就算遇上熊,他也不會害怕。

準備好東西,尼斯吟誦著祈禱文,他替自己加持了幾個神術,一股熱流在他的兩條腿上流轉著。

剛才在樹枝跳躍,需要的是輕靈和快疾,而長途跋涉需要的則是沉穩和耐力。

前者需要改變重量,那是魔法擅長的領域,后者和生命能量有關,正是神術的范疇。

從隱修院到修道院這條路,他已經來回許多次了,第一次是和路克同行,那次他走得上氣不接下氣,但是現在,同樣的山路、同樣的長度,卻仿佛是信步閑逛一般。

不過尼斯根本驕傲不起來,伊斯特沒有使用任何神術也和信步閑逛似的,他加持了那么多神術,居然只是和伊斯特的速度差不多。

兩個人一路疾趕,進入阿德蒙特時,太陽剛剛升到房頂,也就八、九點左右。

星期天的阿德蒙特顯得十分熱鬧,一進鎮里,尼斯就感覺到人氣撲面。

“人好像比往常多了很多。”

尼斯看了看左右,不太肯定地說道。

“很正常,現在是秋季了嘛!這些人很多是來這里打短工的,這里的農田需要收割,收下來之后還要打谷子,然后要磨成面粉,有一大堆事要做,再多的人都不夠用,明年春天播種的時候也會這樣熱鬧。”

伊斯特在這里待得久了,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

“對了,等到收割季節快要結束的時候,會更加熱鬧。”

他又加了一句。

“是集市?”

尼斯的老家也是一、座小鎮,秋收之后大家的手里都比較寬裕,自然會想花掉一些,所以集市自然而然地出現了。在他們那里,秋收之后的集市會持續半個月。

“以前我們總是會趁這個機會賺上一筆……”

伊斯特沒有說下去,顯然現在他們已經不在乎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訴你們,上個星期我們回來時,我向修道院申請了下層服事,現在應該有答覆了。”

尼斯說道。

“需要我們幫什么忙嗎?”

伊斯特并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不能和路克比,他能夠說出這樣的話,是真正把尼斯當成了自己人。

“我打算建一座教堂,建造的時間不能太長,但是要有點規模,至少要能夠震懾人心。”

尼斯說出自己的目的。

伊斯特頓時明白,當初他幫忙設計房子的那點本事,肯定是讓這個家伙看中了,所以現在又想讓他幫忙。

“難道你也打算用柳條編一座教堂?你不怕宗教裁判所的人找你麻煩?”

伊斯特調侃道。

這樣說其實有些夸張,宗教裁判所的人再空閑,也不會來管這種事,不過用柳條編的東西,不管怎么說,都和恢弘雄偉搭不上任何關系。

“房頂就用柳條編,需要加強的地方用木頭,立柱和墻壁全都用木頭搭,只要外面看不出來不就可以了?外面裹上砂漿,里面抹上一層石灰……”

尼斯早就想好要怎么做了,現在的他愈來愈像是一個教會的人,都已經學會做表面文章了。

“這樣的東西就算建起來,用不了十幾年肯定會坍塌,更別說是著火什么的了。”

伊斯特警告道。

“我會在那種地方待十幾年嗎?到時候,塌了就塌了,教堂倒塌得還少嗎?”

尼斯根本不以為然。

他的話也確實沒錯,這年頭,不時地就會聽到某座教堂倒塌的消息。

教堂就是為了恢弘氣派,所以拼命造得很高,為了顯示神的光輝,光線又要充足,也就是說,需要開很多窗戶,這樣建造出來的東西,不倒塌才有鬼。

至于有多少建造者是和尼斯一樣的打算?那更是只有天知道,反正,尼斯絕對不會是第一個這么做的人。

夜漸漸深了,尼斯早早在那間房間里面等候著。

房間倒也干凈,顯然有人負責打掃這里,連床上的被褥都已經換成秋季用的。

窗口則多了一條厚棉布窗簾,因為沒有玻璃,所以不得不用窗簾擋風,要不然寒風從百葉窗的縫隙里面鉆進來,會很冷的。

躺在床上,尼斯數著時間,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已經不再做晚禱了。

他祈禱,原本就是為了獲取圣力,所以盡管祈禱得很勤快,卻不像其他的牧師那樣遵循固定的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腳步聲開始響起,尼斯的心立刻提了起來。

他不知道這一次會怎么樣?是和第一次一樣早早地到來?還是和第二次一樣快結束了才到?或者是像最后一次那樣,只有一封讓他感覺到十分失落的信?

一陣輕細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了下來。

尼斯從床上跳了起來,他也不管是不是那個女人,一把就拉開房門。

仍舊是那件大斗篷,仍舊像以前那樣連臉都緊緊地遮起來,站在門口的,果然是尼斯期盼的那個神秘女郎。

她如同一陣風似的閃進了房間。

尼斯反手將門鎖上。

雖然心中火熱,但他記取了前兩次的教訓,圣地之行也讓他成熟了許多,更讓他有了自信。

他走上前去,溫文爾雅地幫那個女人脫下斗篷,然后摟住那纖細的腰肢,在床邊坐下。

“我本來還擔心你不會來。”

尼斯輕聲說道。

那個女人沒有回答,這是一個讓她不想提起的問題,所以她轉移了話題:“你看上去變了很多,真是讓人意外,沒有想到去一次圣地,居然能夠讓人這么快成熟起來。”

她突然輕聲一笑:“我已經聽說了你們的經歷,現在我們那邊也在流傳你們的故事,你那四個同伴很懂得怎么炫耀自己。”

尼斯聽不出這番話到底是贊賞還是嘲諷?好像兩種感覺都有一些。

“如果你是我們,你會怎么做?”

所以他干脆直接發問。

讓他意外的是,這一次他沒有得到回答,而是一張軟軟的嘴唇貼了上來。

一陣讓他快要窒息的接吻之后,他聽到那個女人用呢喃之聲說道:“你以前總是太急色,這一次卻又太不急了,你難道不知道嗎?后者比前者更沒禮貌,因為這很容易讓我誤會,以為我已經失去了吸引力。”

那個女人一撩長裙,跪坐在尼斯的身上,腰彎著,臀部微微翹起,姿態仍舊是那樣充滿誘惑。

尼斯頗為無語,不過這也讓他想起當初路克安慰他的話:“或許冷淡一段時間,她反而會變得在意起來。”

他突然感覺到,追女人和釣魚倒是有幾分相似,魚一旦上鉤,絕對不能急著提竿,也不能將魚竿抽得太緊,必須一會兒放松、一會兒收緊。

兩個人口舌相接,尼斯品嘗著那靈活的香舌,感受著那一絲津甜,他的手也沒閑著,一只手搭在嬌嫩的玉乳之上,另外一只手則在那個女人的腰肢上畫著圈,不時還會往下滑去。

吸取了之前的教訓,他現在一點都不急,反正今天有的是時間。再說,現在的他已經有了足夠的理論知識,路克給他的那本書里,有很多關于調情的內容,那里面可沒有陷阱。

撫著腰肢的那只手,游走的軌跡毫無規則,不時會掠過那些要害部位,但是他絕對不會停留太多時間,總是一沾即走。他知道,女人對于太容易得到的東西總是顯得若即若離,對于那些得不到的東西則充滿期待。

果然,他這樣蜻蜓點水般地逗弄著,那個女人很快變得主動起來,她的身體已經做出暗示,緊貼過來,用小腹蹭了他兩下。

尼斯仍舊裝作沒有感覺,依然沉浸于他的釣魚游戲。

那個女人終于忍不住了,她用尖利的指甲輕輕在尼斯的老二上劃了一下,這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暗示了,她絕對不可能做得更出格。

尼斯這一次沒辦法裝傻了,他站了起來,解開皮帶,他的老二早已經脹得厲害,現在總算是得到解脫,一下子跳了出來,在那里輕輕地晃蕩著。

那個女人吃了一驚,她伸出兩根手指,先是量了一下那東西的粗細,然后又量了量長度。

“你把我嚇了一跳。”

她苦笑著在尼斯的面前轉來轉去,此刻她的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最明顯的感覺就是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容納下這么粗這么長的東西?

不知道這東西進入她的身體會有怎樣的結果?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第一次,那時候好像就是這種感覺。

但是此刻,除了害怕,她還多了一絲期待。

畢竟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她知道性愛的滋味,知道其中的美妙,更知道,那根東西愈大,能夠給她帶來的快樂也愈多。好半天之后,她終于做出決定。

“你不許動,一切都由我來控制。”

那個女人最后還是不想放棄,不過她也防著尼斯使壞,用異常嚴厲的聲音警告道:“如果你動了的話,我保證……以后再也不來了。”

“我保證不動。”

尼斯把手往腦袋后面一放,仰天躺了下來。

那個女人很溫柔地幫尼斯把褲子脫下來,放在旁邊的擱板上,又幫他把袍子脫下,只剩下一件襯衫。然后她站在那里,過了片刻,就看到她將一堆內衣放在擱板上,不過她的身上仍舊穿著那條長裙,頭上也仍舊戴著紗巾。

她跨上床,兩條腿分開著跪在尼斯的身上。

“不許動。”

她再一次警告道。

一邊說著,她一邊把身體往下壓了壓,兩腿之間的美妙之處在尼斯那根大東西上蹭了蹭。

雖然沒有真的銷魂,兩個人卻同時感覺到一種難言的刺激。

兩個人底下都光溜溜的,尼斯還好,那個女人就有些特別了,而且她的那里非常柔軟,也非常豐滿,這是成熟女人的證明。

尼斯靜靜地品味著其中的不同。

隨從莎爾拉的身體同樣也很成熟,而且還充滿青春活力,但是那味道就是不同。

和莎爾拉做愛,只有純粹的性刺激,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在下面。但是此刻,他卻覺得心靈在震顫,雖然還沒有真正開始做,那種難以言喻的美妙已經遍及全身。

又過了片刻,他感覺到他的老二被一只柔軟的手輕輕握住,那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扣住他的龜頭冠,手腕輕緩地轉動了起來。

這一招,莎爾拉和莉莉絲也都用過。

雖然手法完全一樣,高明的程度也差不多,不過感覺卻完全不同。

莎爾拉最用力,她的手總是一收一緊,刺激的程度是那樣強烈,就像是一團熱情的火焰,可以把一切都燒熔。

莉莉絲則像一個調皮的精靈,用的力氣時大時小,動作也時快時慢,還會有指甲刮、牙齒咬之類的小動作,和她做愛,總是不知道下一刻會是什么花樣。

而這個女人又不一樣,她的手勢很軟、很輕柔,好像不是有意給予他刺激,而是為了讓他感覺舒服。被她這么一套弄,就覺得渾身懶洋洋的,心里也麻酥酥的。

尼斯愜意地伸了伸懶腰,鼻子里面發出舒服的哼哼聲。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龜頭碰觸到兩片軟綿綿的東西,那里有些滑溜溜的,里面是一個更軟的漩渦口。

“嗯……”

那個女人發出了一聲輕細的呻吟,尼斯那根大東西只是停在洞口,就已經讓她感覺很刺激了,那東西微微地跳動著,噴吐出的陽剛之氣沖得她身體一陣緊縮。

讓自己稍微喘息了一下,她緩緩地坐上去。

一開始微微有些痛楚,她知道,這是因為她很久沒有被男人碰過,同樣也是因為那根東西太大了。

痛楚漸漸變成酸脹,很快又變成強烈的快感。

她只坐下去三分之一,就不得不停下來,那根東西不只是粗,而且火燙,這樣的熱度所帶來的刺激感,絕對是她以前沒有承受過的。

她感覺一股熱流從那根插進她身體的東西上傳來,在她的腹部四處亂竄,所到之處都催發起一陣欲浪。

突然,那根可惡的東西往里面猛地一頂,她“啊”地叫了起來,身體一下子繃得筆直,但是兩條腿卻徹底軟了,屁股一下子坐在尼斯的身上。

尼斯同樣也舒服到極點,他覺得像是掉進無底的泥潭,整個人被吸了進去,正漸漸地往下沉,想要拔起來,卻又渾身無力。

他的老二也爽透了,被緊緊地包裹著,像是有三道軟箍朝著不同的方向扭轉著、蠕動著,在最里面的所在還有一張小嘴,時而輕吮他的龜頭,時而又吸進去一些。

這種美妙的感覺,尼斯在其他女人身上絕對沒有品味過。

不過更讓尼斯感到興奮的是,那個女人在他的身上呻吟著,而且軟綿綿地趴在他的身上,身體微微地發著抖。

莎爾拉和莉莉絲也有過類似的神情,那個時候他感到的只有征服的美妙,甚至更激起他心底那一絲男性的征服欲。但是此刻,他除了征服欲之外,還有深深的憐惜。

尼斯輕輕摟住那個女人。

“你說過不碰我的。”

那個女人有氣無力地說道,她的語調里面有著很明顯的責怪意味。

尼斯連忙把兩只手放開。

“我說的不是這個……剛才在里面,你那東西為什么用力往里面頂?”

那個女人白了尼斯一眼。

可惜隔著紗巾,尼斯根本就看不到她的神情。

“不是我,我發誓。”

尼斯兩只手舉了起來。

那個女人猶豫了一下,最后她選擇了相信,因為她知道,男人這玩意兒有的時候確實會自己動起來,再說,她也已經感覺那根東西又粗了一圈,撐得她更加受不了。

“就保持這個姿勢,現在已經很刺激了,我可不想昏在這里,更不想讓人抬出去。”

她在尼斯耳邊輕聲說道。

“這樣很無聊的。”

尼斯嘟囔著。

那個女人輕笑了一聲,很體貼地拉著他的兩只手,把它們放在自己的臀部上:“我知道你喜歡這里,可以摸,但是不許太用力。”

尼斯的手往下一滑,在那個女人后面的小孔上輕輕碰了碰:“這里也可以?”

那個女人像是受了驚嚇一樣,身體微微一顫,不過她最后沒有說話,更沒有表示出不滿,顯然是默認了。

尼斯原本只是開個玩笑,沒有想到居然得到允許,這讓他的膽子更大了,他的手不但在那個位置輕輕戳了戳,還不停地撫摸著兩個人相連的地方。

那個女人被弄得又氣又惱,偏偏這是她親口允許的,想要拒絕也沒有力氣。再說,她也確實挺喜歡這種感覺。

她從來沒有想過,后面那個羞恥的地方被碰觸,居然會有這么美妙的感覺,這是一種不同于做愛的美妙。

突然,她感覺尼斯的手指正一點一點地侵入,她不由夾緊了臀縫。

雖然這樣的感覺更加美妙,那怪異的刺激感也更強烈,但是矜持讓她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許得寸進尺。”

那個女人用十分嚴厲的聲音再次發出了警告:“我們說一會兒話吧。剛才你不是問我,如果我是你們,會怎么辦?我可以告訴你,我會花更多的力氣結交那位王子,他遠比紅衣主教艾瑪爾更有價值。”

她打算用一個有趣的話題,吸引這個小男人的注意力。

她的辦法產生效果,尼斯皺著眉頭說道:“哥倫安特只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國家。”

“這就像做生意,你們的手里沒有多少本錢,如果投在大商行,根本連一點漣漪都起不來,你們也別指望得到分紅,反倒有可能被商行高層的人吞掉。如果投在小商行就不同了,你們至少可以得到一些發言權,這樣一來,你們就有了表現的機會。別看哥倫安特很小很弱,實際上卻很安全,要不然不可能存在那么久。”

那個女人知道尼斯對生意比較了解,所以直接舉這個例子。

這樣的比喻,尼斯果然一聽就懂。

“但是,那位王子殿下只是次子。”

他這樣說,顯然已經是為了理由而找理由。

“你說這話,就證明你們根本沒有自己打聽過哥倫安特的情況。那個國家的第一繼承人、這位王子的哥哥,并不為國王和王后所喜,很多大臣也擔心王儲的魯莽和好大喜功,可能會為國家帶來威脅。而那位菲利普王子正好相反,他溫文爾雅,卻頗有手腕,一直住在施蒂利亞家族,就是為了能夠得到認可,哪怕他未來不會取代他的哥哥成為哥倫安特國王,也肯定會得到一大片土地和相當數量的人口,讓他能夠施展手腳。”

似乎怕尼斯不明白,那個女人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哥倫安特北面有的是土地,只是缺少人手開發。”

聞言,尼斯眼睛為之一亮,他已經明白那位王子殿下為什么對他們如此客氣,而且言語之間隱約透露出一絲招攬的意味。

他心里先是一陣狂喜,但是緊接著,又變得疑惑不解起來,這可不是一個修女能夠知道的。

教會最擅長的雖然是外交,但那也是男人的工作,女修道院絕對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修女們就算有一些消息來源,能夠知道的也只是誰的東西多長,誰的東西多粗。

難道,此刻躺在他懷里的這個女人,是一位公主什么的?一想到這里,他更加興奮起來。

貪慕虛榮、攀附權貴,這也是人之常情,尼斯同樣不能免俗。

他的反應立刻被那個女人察覺了,不過那個女人并不知道尼斯興奮的原因,以為他又不安于現狀,所以兩腿用力一夾,緊緊箍住尼斯的腰,輕嘆了一聲說道:“你不許動,想舒服的話,由我來。”

說完這話,她的身體往后退了退,臀部微微抬起,把那根碩大的東西抽了一些出來。

她不敢抽出來太多,幅度太大的話,她可吃不消。

抽出來一小截,她又立刻坐了下去,頂到底的時候,她的臀部微微扭了扭。

那強烈的快感讓兩個人同時一陣顫抖。

那個女人停了下來,她必須等這陣快感過去,要不然的話,她肯定會昏過去。

“這種感覺怎么樣?”

那個女人輕笑著問道。

“有比這更美妙的感覺。”

尼斯悄悄地表達他的不滿。

“男人總是追求瞬間的輝煌,女人不一樣,我們更加現實,所以我們喜歡美好的時光能夠盡可能拖得長久,就算沒那么強烈,也沒關系。”

那個女人說到這里時,語氣中帶著一絲幽怨,顯然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

尼斯感覺到那絲異樣,他連忙安慰道:“如果你喜歡的只是這種程度的美妙,我絕對可以讓你一整天都保持這個狀態,可惜,我們相處的時間就只有這么一點。”

聽到這話,那個女人的心情好了許多,這讓她想起一切都已經過去,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用不著擔心,有機會的。”

說著,她輕輕收緊花徑,夾了夾尼斯的那根東西,然后留下一串如銀鈴般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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