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嘯作響,刺骨的冷風不停地往身體裏鑽,本就不多的雪花,被吹的零零散散。
鄭義孤零零的站在門口,眼神百無聊賴。
相似的天氣,相似的場景,鄭義不由得想起剛來天香樓時站在門口迷茫。
不一樣了,完全不一樣了。
之前的自己沒有任何目標,只知道自己會靠著俊秀的臉蛋未來會被培養成鴨子。
現在的他,短短數日,初入武道,站在這裏是堂堂正正以護院的身份,完全的憑靠自己的本事。
“呼。”
鄭義朝著外面的冷空氣輕呼了一口氣。
一道煞白的凝物立馬出現在空中。
要想自由不是隨波逐流,還是需要多多努力。
今日他是李管事派來守門的,天香樓的大門那有什麼難守的,最難的不過是門前的雪積厚了需要出去給清乾淨。
“行行好吧各位官老爺,可憐可憐我們吧。”
就在鄭義思索時,一個柔軟虛弱的聲音從門前傳來。
抬頭望去。
一個頭髮散亂,面容黢黑的女乞丐抱著一根酷似蘿蔔的嬰兒在無雪的青石板磕頭請求,想討些東西。
也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的,鄭義倒是沒注意。
不過鄭義心頭還是一急,暗道壞了,連忙斥道。
“去去去,趕緊走開,別擾了裏面貴人。”
說著就頂著寒意往前一走就要推她們離開。
女乞丐見他語氣雖凶,手段卻是輕柔,於是眼神幹澀直勾勾的看著鄭義,也不聽勸,就是一個勁兒的磕頭,聲音拉的極長。
“行行好吧!”
“趕緊走啊!”
鄭義也顧不得她手上的泥濘,上趕著就要把她拉走,手感粗糙冰冷。
就在這時,門內傳來了如同公鴨嗓一般的嘲弄聲。
“瞧,我說什麼來著,就你這德行,還看門,看個屁,連個乞丐都處理不好。”
一個精壯的平凡漢子,慢悠悠的從門裏走了出來,手上拿著個黃面饃,嘴裏還在不停的咀嚼著。
“就你這看法,養條狗可比你強多了。”
這人邊說邊咬了一口黃面饃,隨手往前面一扔。
“謝謝,謝大爺賞,大爺是大好人。”
女人本來了無生機的臉上湧出一抹驚喜,連忙避開鄭義的手就向前撲了過來。
鄭義卻是一臉苦澀的看著。
“砰。”
伴隨著一聲慘叫,本就單薄的女人被硬生生得踢飛數米有餘,一路翻滾到了有雪的地面上,黑白分明的路上又多了一抹暗淡的紅。
“雜種,我丟過去是讓你撿的?”
平凡漢子一臉嫌棄的將腳尖在地上蹭了蹭。
看著在雪地裏微微顫動起伏愈發虛弱的女人,鄭義,拳頭握起,多日未修剪的指甲緊緊的扣在掌心裏,面上多了幾分怒意。
“張林!
你這不就是草菅人命,當真是一點良心都沒有麼?”
“人命?
一個流民背後就是無數流民,天香樓在外面施粥已經夠忙活得了!
你還想讓流民堵門?”
張林惡狠狠的看著鄭義。
“打個流民怎麼了?
下次我再看到流民堵門,我連你一塊打。
廢物。”
問題是在某種道理上,其實張林說的還是對的,行為雖然殘暴了些……
但是看周圍遠處那些流民一副瑟縮完全不敢靠近的模樣,對於天香樓來說確實是對的。
他對,他對。
鄭義面帶怒意。
他對,他對。
鄭義暗自忍耐。
他對,對他馬勒戈壁!
老子就是看不慣了。
不過,忍耐,還是需要忍耐,這可是天香樓前。
“不服?”
張林向地上吐了口痰,又用鞋底碾了碾,不屑的看了兩眼鄭義便施施然往樓裏走了進去。
“小義,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在大廳聽到動靜的林明何立馬趕了過來。
“沒有。”
“只是,唉。”
鄭義看著遠處還有點氣息喘動的女乞丐被幾個老乞丐拖走,手裏緊攥著的半個黃面和蘿蔔頭也被拿了出去,輕輕一歎。
未曾可想,這女乞丐之後無論是生還是死,恐怕都是要受盡折磨。
看不慣,他也無能為力,他武功也只是剛入門,這護院也是剛剛當上,更何況他與她非親非故的——
——
蓬頭垢面的三個老流民,拖著一個同樣蓬頭垢面的女流民。
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風雪都變得有些大了,三個人影模模糊糊也看不清是人是鬼。
“王麻子你輕點拖,別把這個女人最後一口氣給拖沒了。
這次我想玩個熱乎的。”
“什麼熱乎的,看這架勢回去也叫不出來,有沒有氣還不是一樣玩。”
那個被叫做王麻子的流民扭頭吐了口唾沫。
“瞧你這不要臉的玩意兒,要求還那麼多,上次你還把東西給射進去了,你都不知道最後得煮湯的麼,也不嫌惡心。”
“就光說我,老大不也是?”
“行了,別吵吵了。
這次不還有個小蘿蔔頭,呼回去吃完,有精力了再搞。”
其中一個黑臉流民說道。
“可我怕時間長了她就沒氣了。”
那個先說話的流民又說道。
“熬完蘿蔔湯給她也灌一碗就是了,死不了。”
“呼。”
“你們可真不是東西。”
回去換了麻布衣衫的鄭義站在了他們的前面,風雪散開,露出身形,瘦弱迎著風還有些打顫。
黑臉流民先是上下打量了鄭義一番,然後怪笑起來。
“呦,這是哪來的小東西,俊俏的還挺像個公子哥。”
後面王麻子也嘎嘎笑了起來。
“瞧,這個不就能玩熱乎的,還在乎這塊肉。”
“嘿嘿。”
真是讓人噁心,鄭義搖了搖頭,擺出烈虎拳的架子。
來吧。
——
噁心,當真是噁心。
鄭義擦拭著身上的血跡,用拳法打人就這點不好,一個不注意血液就會濺到自己身上……
若是碰到噁心的人,那血液真是讓人作嘔。
至於生命的消亡,說句實話,鄭義還真是沒什麼感覺。
三個人的脖子,就那麼輕輕鬆松被用手握碎,跟前世殺了雞並沒有什麼區別,也沒有什麼掙扎。
當然,鄭義也沒覺得自己殺得是人就是了。
姓名:鄭義。
技能:提陽術小成(62/100)飛燕指大成(1/100)烈虎拳入門(30/100)
境界:鍛體。
特異點:無。
烈虎拳剛剛入門,初入鍛體境,與普通人的差距就有這般大了。
怪不得,李保只是得知自己被虞輕輕傳授了武技,就立馬有心思提拔自己做護院。
那自己鍛體就有那麼強了。
那據說已是氣血境的張林——
鄭義搖了搖頭,不再去想。
區區氣血,有希望的幫助,又不是什麼遙不可及之事。
“你倒是殺人殺痛快了,把這女乞丐丟給我是什麼意思。”
林明何看著鄭義有些無奈,只是心中也是悄悄把鄭義的評級又提高了些。
他是真沒想到鄭義居然敢連殺三人,那可是人啊,又不是雞,殺完以後還如此的若無其事。
殺了人的都知道,人臨死前的絕望眼神,同類相殘的精神障礙,第一次殺人總該不適才對。
“劉媽媽又不是我姑姑,我求她收留個人,肯定是不如你說話有用。”
鄭義平靜道。
“可是這個看起來身形也不怎麼樣,我怕姑姑不要啊,還帶個孩子。”
林明何皺著眉頭,似乎是在思考與劉媽媽如何說。
“是啊!
她還帶著個孩子。”
鄭義平靜的面龐靜靜地看著林明何。
“還有個孩子。”
林明何長舒一口氣一拍手。
“讓我想想如何跟姑姑說。
畢竟你也是我撿回來的。”
“只是我很疑惑,他們不都是人,怎麼一邊你要救,一邊你又全殺了。”
“哪能一樣?
人與人是不一樣的,更何況還有些可能不是人。”
正義的實行本就是兩面的。
鄭義也是有偏見的。
——
“就是這樣。”
林明何小心翼翼的看著坐在那裏靜靜看著他的劉媽媽。
“她帶著個孩子,又受人欺辱,我實在有些看不慣,便出手了。”
身著華服的劉媽媽撐著腦袋倚在桌子上,一處柔軟輕輕的蹭在桌面上。
“你倒是會給我找差事,上次撿了個鄭義正趕上宗門要求,他長得英俊也就罷了。”
“這次還撿回來一個如此貧瘠之人……還帶個孩子。”
劉媽媽看著眼前臉上有些討好的林明何。
“算了,能讓你這樣求我,這是最後一次。”
太過良善,會被欺負的……
尤其是這些流民。
劉媽媽輕輕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