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匡啷!」

瓷器破碎的聲音自樓上傳出,底下的仆人們忍不住直搖頭:這是小姐第幾次發脾氣了?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惹了小姐,害得她這么失態。

樓上的中年男子也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砸掉一個價值三十萬的唐代瓷盤并不值得心疼,他心疼的是女兒現在這樣一副欲哭無淚、心神無主的模樣兒。

長相英俊的織田銘今年四十六歲,家族遠承自日本戰國第一豪強織田信長,幾百年來在日本都有著強大的勢力,旗下的產業遍布全世界,可謂日本上層人中的上層人。

自從妻子去世后,織田銘把所有的關愛都集中到了獨女身上,憑著他的地位,根本沒有必要為了新建工廠而到中國來的,就是因為織田夜喜歡中國的文化、想來中國上大學,所以他才把臨時總部安在了這兒。

平日里沒有人敢違背的織田銘,今天卻只能無可奈何的看著女兒傷心難過。

「小夜,給爸爸說好不好,到底誰惹你了?」

織田銘一次又一次的重復問道。

「不關別人的事,全是我自己不好!」

織田夜也是用同樣的話回答著,無神望向遠處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迷離。

六天以來,織田夜每天都不能很好的入睡,腦海里浮現的都是柳丁這個小光頭的影子,欲要斷絕,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做到;有心妥協,卻同時放不下那份女人的驕傲。兩相矛盾之下,織田夜的憔悴可想而知。

「爸爸,我想要出去走走。」

兩父女沉默了半天后,織田夜終于再次開口道。

織田銘連忙答應道:「到什么地方去,讓阿全他們陪你?」

他說的是家族的忍者保鏢們。

「不用了,我一人出去。」

織田夜搖頭拒絕了,起身行禮后走出了房間。

待得織田夜下樓,織田銘忽然對空氣道:「你去保護小姐,不要讓她出事。」

「是!」

低沉的聲音響過,織田銘就再也不能感應到此人的氣息了……對于這個從日本緊急調來的高手,織田銘充滿著信心。

織田夜駕駛著自己的跑車,又一次奔馳在蘇州城外的公路上,她已經數不清繞了幾個圈子了,身體的疲乏已經快到了極限,但她并不準備停下來……或許只有累得睡著了,才可以不想他吧?

耳邊忽然響起了車輛行駛的聲音,織田夜定神一看,發現前后同時出現了四輛汽車,速度雖然不快,可兩前兩后的封鎖了自己進退之路。

織田夜不愧是世家子弟出身,意識到情況危急的她銀牙一咬,開足了馬力,猛的朝著前面兩輛車撞去,攔截的人沒想到織田夜反應得這般迅速和決斷,來不及反應的他們,只得眼睜睜的看著車子撞上來。

「砰!」

劇烈的碰撞聲過處,兩輛轎車的頭蓋被撞得破損不堪,發動機不住的往外冒著黑煙,里面的人被撞得渾身是血,已經失去了知覺。

織田夜也因為撞擊而有些昏暈,但強烈的危機意識讓她忍住疼痛,車子再用力撞擊,將面前的車擠開,沖出了包圍。

后面的車子本來在慢慢行駛,可見到此景,連忙加快了速度,想要趕到前面攔截織田夜,卻因為車子性能的差別,與織田夜的距離越拉越遠。

轉眼織田夜已經和后面的車子拉開了幾百米,正當她歡喜自己逃出生天之際,眼前亮光一閃,一輛停在路旁的黑色轎車忽然起動,閃電般撞在了織田夜跑車的側面,巨大的沖擊力道彷佛要把車子撕裂成兩半似的。

攔腰撞來的力道,讓車子里面的織田夜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險些吐了出來。

黑色轎車并沒有因此而停下,直接推著跑車往公路邊的山崖處挪去,幸好在撞擊之初,織田夜見勢不對立刻關掉了引擎,不然單憑這一橫撞的慣性,就得把跑車撞下山崖。

但即便如此,墜崖的危險仍舊一步一步靠近跑車和織田夜。

千鈞一發之際,一只潔白的小手按在了車門上面,不見作勢的再一推,跑車的墜勢立刻停了下來,不僅如此,完全違反了物理規律的跑車,竟然飛速橫向前進,將撞擊它的那輛黑色轎車硬生生的擠出了另一面的山崖。

隨著對方下墜車中凄厲的叫聲響過,織田夜的跑車又回到了主行駛道上。

回過神來的織田夜一望,打開車窗搖搖晃晃的走下,長舒一口氣,對來人道:「遙美姐,真是多虧你來了啊!」

她面前的黑衣蒙面忍者微微一笑,道:「小姐你受驚了,剩下的交給我吧!」

說話之間,后面兩輛車已經追趕上來,他們并沒有降低速度,而是直沖兩女而來。

女忍者冷酷的哼了一聲,「嗤」的拔出腰間武士刀,快如閃電的迎面朝著兩車重劈下去。

「轟轟!」

耀眼的白光閃過,兩道有若實質的刀芒破開平整的路面,如切豆腐一般,瞬間將正面的兩輛車劈成了四半。

凌空一刀的威力竟然如斯?看女忍者的年齡,最多不過三十,居然就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敢不叫人瞠目結舌?

而事實上,見識到此景的織田夜,真的沒有一點驚奇之色,彷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一樣──這從另一個方面也說明了她對女忍者的信心。

身為甲賀至強忍者中的「月忍者」平山遙美的確有讓人放心的資格。

「遙美姐,你知道他們是些什么人嗎?」

織田夜望著四周烏煙四起的場景,皺眉問道。

平山遙美正想回答,忽的臉色一肅,沉聲道:「小姐,快走!有強敵趕來了!」

織田夜是個聰明的人,她立刻點頭鉆進已經破損了不少的跑車里面,第一時間發動了引擎。

「啪!啪!」

兩聲脆響,本來已經發動了的汽車猛地一沉,再細看時,卻是一個紫衣男人落在了汽車前端的蓋子上,他樣子普通,年齡不大,約莫三十多歲,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織田夜見勢不妙,趕緊用力發動油門,想要沖脫阻礙,不料車子像是生根了一般,一動也不動。只見紫衣人不見作勢,腳下一動,轟響聲之后,跑車前面一半的車蓋已經被洞穿,發動機也被打得稀巴爛,跑車轟鳴之聲戛然而止。

完成這個舉動的紫衣人,輕松的坐在了車上,輕敲車窗道:「織田小姐,反抗是徒勞的,請跟我走一趟吧!」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既然別人能知曉織田夜的行動,而且敢這般說話,定然是有所倚仗,織田夜思索之下再次打開了車門,退到了平山遙美身旁。

「如果是要錢的話,就不用驚動我爸爸了,你開個價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雖然已經肯定這些人不會是為了錢,但織田夜仍盡量心平氣和的道。

紫衣人顯然沒有料到她會這么鎮定,暗自點頭道:「織田小姐誤會了,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麻煩織田先生幫忙,而他拒絕了我的請求。所以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出此下策了。還請織田小姐到我那兒去做客幾天,我敢對天發誓,絕對不傷害你一根寒毛。」

織田夜怒道:「你想用我來要挾我爸爸?」

紫衣人笑笑道:「你誤會了,這件事情對織田先生來說,絕對的輕而易舉,而且也不會傷害你們的利益。只不過織田先生看不起我們這種山野之人,故而不愿意合作罷了。」

織田夜聞言沉思不語,雖然她仍然不相信紫衣人的目的有那么簡單,但也沒那么緊張了。

紫衣人說話很有技巧,先以實力震撼了織田夜,再接著保證了她的安全,這就從一定程度上打消了織田夜的死拼之心。

織田夜沒有死拼之心,不代表平山遙美沒有,身為織田家族的御用忍者,甲賀流的忍者絕不會放棄一絲希望的。

對著紫衣人,平山遙美二話不說的將武士刀橫劈,如星光一樣的白色匹練再次閃爍在夜空,寒冷的真氣就算是在她身后的織田夜也能清楚的感覺到。

紫衣人眉頭一皺,喝斥道:「不自量力!」

話完,他欺身上前,輕而易舉的抓住了武士刀,漫天光華剎那消失不見。

緊接著,紫衣人手上用力一折,清脆的響聲后,平山遙美手中的日本名刀就被他這么毀掉了。

他的力道只是恰到好處的折刀而不傷人,如果這是無意的倒罷了,要是可以控制到這種程度,那這個紫衣人就太可怕了。

不僅如此,乘著平山遙美驚駭之際,紫衣人再邁前一步,修長有力的手牢牢的扣住了平山遙美的喉嚨。

「住手!」

見到平山遙美的臉上變得越來越紫紅,織田夜慌忙叫了起來。

紫衣人聞言一笑,毫不在意的松開了手,退后幾步負手而立,「現在織田小姐可以跟在下走了吧?」

「好!」

「小姐,不!」

兩人的說話同時響起,但還是織田夜抬手阻止了平山遙美,「遙美姐,這個人不是你可以抗拒的,聽我的話,回去找我爸爸,把事情經過告訴他,這就是我對你的囑咐。」

平日里,織田夜和平山遙美的感情很好,她從來不用身份去壓平山遙美,但現在到了危急關頭,她只好這樣做了。

「這樣才對嘛!」

紫衣人扔過來一個手機,道:「把電話交給織田銘,我自然會聯系他的。」

「小姐,你要好好保重,遙美一定會來救你的。」

說完這話,臉色蒼白的平山遙美便一個轉身,頭也不回的躍進了黑暗之中。

紫衣人饒有興趣的看著遠去的女忍者,輕笑著對織田夜道:「你倒是有個好手下呢!」

臉色蒼白的織田夜沒有回應他,此刻她的腦海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一個男人的身影。

「他,是不是救我出牢籠的王子呢?」

美少女幽幽的想道。

似乎有雙眼睛在暗處監視一般,平山遙美只來得及說完事情經過,還沒等織田銘怒吼出聲,他手中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織田銘深深呼吸后接起電話,道:「放了我的女兒,你們的一切要求我都答應。」

紫衣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嘖嘖,要是昨天我們見面時,織田先生能像現在這么爽快,不就什么事兒都沒有了嗎?」

「原來是你們?」

織田銘怒道:「廢話少說,你們到底要我辦什么事?」

紫衣人道:「仍舊是昨天我們提出的要求。」

織田銘緊鎖眉頭的道:「你們簡直強人所難,那么大一個南美洲,想要找一根拐杖,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拐杖的圖紙我們明天會傳真到織田先生的辦公室,這樣就容易一些了吧?」

紫衣人道:「至于可不可能……那就不關我們的事兒了。」

紫衣人吃定了織田銘愛女如命,故此語言上也不忌諱什么。

果然,織田銘沉默了一陣,又道:「我盡快給你們消息,不過我的女兒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我發誓,一定滿天下的追殺你們!」

「令千金的安全請放心。我們是做生意的人,并不是強盜。」

紫衣人笑道:「希望早日能夠收到織田先生的好消息,這樣你也可以一家團圓了。」

說著,他掐斷了電話線。

丟開電話,織田銘臉色鐵青的看著眼前跪著的平山遙美,好一會兒才冷聲道:「你起來吧!」

平山遙美平伏在地,低聲道:「屬下有失職守,求家主賜我一死。」

織田銘搖頭道:「你死了有什么用,小姐能自己回來嗎?」

平山遙美啞口無言,只得轉口道:「那屬下請家主允許我向甲賀總部匯報此事,總部必將派人來洗刷我們忍者的奇恥大辱。」

織田銘嘆息道:「你身為「月忍者」在那人手上都走不過一招,恐怕他們來也是徒勞吧!」

「不管怎樣,請讓我們試一試!」

平山遙美再次拜伏下去道。

「現在小夜在他們手上,不可以輕舉妄動。」

織田銘一揮手,「他們的要求也不算太難,還是等我救出了小夜再說吧!」

平山遙美忍不住的道:「家主,他們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想要找那個東西?或許我們可以從這方面入手,先調查好他們的實力,然后抓準時機,一網打盡!」

織田銘心中一動,但對女兒安危的牽掛還是戰勝了一切,最終他還是搖頭否定了平山遙美的建議,「此事緩議。你下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平山遙美見勸說無效,只得悻悻的退了下去。

在沒人的地方,蒙面的女忍者終于卸下蒙面的方巾,露出了嬌美動人的臉龐。

思索了一陣,平山遙美終于一咬牙,撥通了日本的長話。

「喂……丸目長老嗎,我是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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