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事實上,到了第二天早上吃飯時,我就為昨天的應承而后悔了。

「小夜兒,我們不去逛街好不好,老公陪你在家里游泳,或者我們去打網球?」

我小心的對織田夜道,是人都知道和女孩子逛街是種「幸福的折磨」搞不好就只能手里拎著幾十個袋子,一路累得半死的回來了。

「不行,不行!」

織田夜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她舔了舔嘴角的奶油,膩聲道:「老公你明明答應了的,可不要臨陣逃脫。」

這邊的沐芝也開口了,「老公,反正你最近心情不好,跟小夜出去玩玩也好啊,一個大男人,一天到晚待在家里,有什么好的?」

「老公,你該不會是昨晚累壞了吧?小夜的這個小小要求,你都不肯答應?」

百里嬌邊說邊從廚房走出來,將一盤水果沙拉放在我的面前,故作感到惋惜的道。

「去!怎么不去?我就是說說而已!」

我有些咬牙切齒的看著她,這妮子居然敢懷疑一個男人的「能力」怎么可以忍受?

「咯咯,我就說這招行嘛,說好了,小夜,今天要給我帶資生堂最新的限量防曬潤膚霜回來,可不許賴哦!」

百里嬌興奮的和兩女各拍一下手,得意洋洋的道。

「還有我的,德國科德電器新出了一款很好的智能跑步機,干脆就搬回家里來吧,免得我天天去外面跑步減肥。」

沐芝也不甘落后的道。

「放心吧,難得老公肯當搬運工,我好久沒有去購物了,相信今天會是一個開心的周末!」

織田夜滿口答應的道,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芒。

三個老婆的說話,一個比一個狠,但我忽然感到并不委屈。

因為看到她們這么畫蛇添足的表演,我很快就明白過來:她們只是為了逗我開心,讓我有個好的心境,這才故意說那些話的。

其實百里嬌的肌膚雪白滑嫩,哪里用得著護膚品?沐芝的身材怎么吃也不會長胖,又怎么需要跑步機?

所以同理可知,織田夜說的話,也不過是夸大其詞,這一趟一定是有驚無險。

想到這兒,一種名為感動和幸福的東西,在我心中蕩漾著。

不過幾個老婆那么費心的表演,我自然也不能讓她們失望,于是我立刻配合的表現出瞠目結舌的樣子,表情說多害怕就有多害怕。

三女見我此副表情,不由相視一笑。

等跟著沐芝出門,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帶我去的不是繁華的商業街,而是一個我們都熟悉的所在──蘇州大學旁邊的舊貨市場。

走進舊貨市場,織田夜牽著我的手,不顧周圍人對我投以羨慕的目光,笑著道:「老公,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這兒嗎?」

「當然記得。」

舊地重游,我的心情也不錯,「以前有個笨丫頭,想要幫自己的好友,所以放下臉面來勾搭男人,結果沒想到連自己都搭進去了……哎喲!」

我正在回憶自己的得意往事,沒料到腰間嫩肉猛遭偷襲。

「說得真難聽,什么叫勾搭?」

織田夜嬌嗔道:「那是本姑娘看得起你,才來找你說話的。」

「那現在又怎么解釋呢?」

我抬起了兩人緊握的雙手,裝作不解的道。

「這是你的福氣!」

「哈哈!」

見到她狡辯的樣子,我不由樂了起來。

見我這般得意,織田夜嬌羞的一跺腳,旋即又狡黠的一笑,她把小嘴湊到我的耳邊,輕聲道:「老公,你信不信,如果我現在大叫非禮,一定會有很多熱血青年,來將你暴打一頓?」

「信!我信!」

我趕緊捂住了她想要張開的嘴巴,兩人笑鬧著打成了一團。

「咯咯,咯咯!老公,別……別弄人家了!」

織田夜終究躲不過我的魔手,嬌笑著求饒道。

「那你以后還要捉弄我不?」

「不敢了……」

織田夜趁我不注意,又轉身逃了出去,「不敢才怪,笨蛋!」

「好哇,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追了上去,和織田夜追打嬉笑,本身就是俊男美女的我們,自然引起了不少旁人羨慕的眼光。

「哦!」

在一次躲閃我的追擊過程中,織田夜往后一跳,卻冷不防撞倒了后面急奔而來的一位老人家。

織田夜回頭一看,卻發現這位老人居然是一位非洲黑人。

非洲老人臉上充滿了皺褶,嘴唇也微微裂開,本來應該是很難看的臉,卻因為他那雙充滿了智能和慈祥的眼睛,而使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起來。

他穿著一身亞麻色的休閑服,身上斜跨著一個繡有獅子圖騰的布包,身上似乎還能嗅到非洲大草原的芬芳。

「老人家,您沒事兒吧?」

織田夜連忙同我將老人家扶了起來,愧疚的用英語詢問道。

站起來后,非洲老人并不答話,而是眼睛爆起一團光芒,用絕不符合他年齡的有力雙手按住了我,嘴里「篤古幾尼……」

的說了一大堆,我和織田夜愣愣的互望一眼,同樣的有聽沒有懂。

看得出他情緒非常激動,我輕輕在非洲老人身上拍了一下,一道純正的真氣讓他逐漸的平靜下來。

「小夜兒,你問問老人家說的是什么?」

織田夜點點頭,再次用英文問了過去。

經過我真氣的撫慰,老人終于松開了手,開始用濃厚土音的英語與織田夜會話起來。

「老公,他說的我不太懂呢!」

說了一會兒,織田夜皺眉對我道。

「翻譯給我聽,說不定我懂。」

我不慌不忙的道。

「飛躍千年的等待,孤獨的人兒啊,今世注定苦難的重逢,命運的抉擇,始終在您的手里,尊敬的命運之子!」

織田夜學得很到位,連剛才非洲老人說話的韻味也學了個八成。

織田夜接著道:「老公,你看他像不像西方魔法小說里面的老巫師?呵呵,說的話也太玄了吧!」

我卻搖了搖頭,并不同意她的觀點。

中國是個武俠的國度,幾千年以來的武俠小說層出不窮,雖說夸張得大了一些,但不可否認,武俠小說里面說的都是有事實根據的。

而正是因為有了這種鋪墊,我覺得西方的魔法小說,也應該和現實之中有點相通的地方。

「老人家,您能不能說得具體一點?」

我通過織田夜的翻譯問道。

非洲老人笑了笑,「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找個安靜一點的地方吧!」

十分鐘后,我們來到附近的一個高級酒店,在二樓的咖啡廳找了個房間坐下。

在路上,我們已經通報了名字,這位老人叫做卡努內,來自非洲津巴布韋。

「柳丁,你相信有前世嗎?」

卡努內問道。

「相信。」

自從和天仙姐姐相遇后,我便確認了這神秘的存在。

「那你愿意看一看自己的前世是什么樣子的嗎?」

我聽了大吃一驚,驚道:「真的可以嗎?」

傳說之中,人在投胎轉世的時候,都會在奈何橋上喝下一碗孟婆湯,以便讓自己忘卻前世的悲歡離合,重新開始嶄新的生命歷程。

生活在人世之間,總有一種疑惑在心中:我究竟是誰……在這里干什么……生活下來有什么意義……未來究竟是怎么樣的……

正是這種思索,成就了許多的宗教,以讓人可以寄托信仰──比如說我們少林禪宗的根源佛教;也成就了許多蠱惑人心的邪教。

從書中所知,哲學家的一種觀點就是,人之所以有這些爭執、戰爭和痛苦,都是因為這種不確定性和未知性。

但就算知道了前世今生,真的是種愉快的事情嗎?

不過從那日和天仙姐姐相遇后,我一直有種疑惑在心中。

在我的夢中,首先,每次見面天仙姐姐都是身著紅衣,而現今依依和我見到井如煙的兩次,都是潔白的衣衫;更令我不解的是,明明在夢中天仙姐姐是那么的嬌媚和熱情,充滿了對我的愛戀,但現實中,她根本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顯得清冷出塵──倒像極了夢中另一位白衣女人。

而通過幾次的夢境,我有些頓悟,說不定她們兩個都是我前世的妻子……

夢中的她們,一個叫煙兒、一個叫夢兒,煙兒自然是井如煙,而這個白衣的夢兒,到底是誰,她又在哪里呢?

發愣了許久,思緒回到現實的我,出于對天仙姐姐的巨大改變的疑惑,以及想要對白衣夢兒的探知,終究點了點頭。

「那你看著我的眼睛。」

卡努內沉聲道。

我依言做了。

卡努內的眼睛清亮無比,像是天上純潔的雪蓮,除此之外,我沒有看出任何特別的東西。

然而就在瞬間,卡努內的眼睛忽然又爆起了一陣白光,這次比起先前來,更加的炫目奪彩,猝不及防的我一下子就迷醉在了其中。

這是中國的古代,黃山之上有一個不起眼的獵戶叫陳舉,有一天,他無意救下了一個身負重傷的武林中人,出于好心,陳舉將這個人帶回家里療養,卻沒想到,這個決定改變了他孩子的一生。

陳舉的孩子小名叫長鷹,從小聰明好學,雖然只有六歲,卻已經可以背誦三字經、千家文等古書,只是限于陳家家境貧寒,不能送他入私塾讀書,所以陳舉常常感嘆,這孩子要是身在富貴人家,肯定將來能出人頭地、封侯拜相!

陳舉不知道的是,他救回來的人乃是武林第一高手,號稱「千人莫敵、萬人難抗」的孔慈。

孔慈平生快意恩仇,得罪了不少人,這次正是被黑白兩道聯合圍在了黃山,他歷經千辛萬苦,才將六十多名正邪高手一一擒殺,而自己傷重暈倒,要不是陳舉的話,他險些也送了性命。

對于救助自己的人,孔慈本來決定給他很多的錢財,等自己傷好之后就悄然離去──孔慈不愿太過張揚,要是讓武林人士知道了自己是陳舉所救,估計陳舉就別想再活了。

沒想到卻讓孔慈見到了長鷹。

慧眼識英才的孔慈一眼就看出,長鷹是個勝過自己的武學天才,不但根骨俱佳,更因為他生活在山靈水秀的黃山,沒有接觸到塵世的污濁之氣,天生就帶了一股靈氣和真氣。

這種人才,不收為徒弟,讓他將自己的武學發揚光大,那自己以后到了底下,也沒臉見祖師門長輩吶!

于是孔慈就在黃山住了下來,花費了十二年功夫,將長鷹訓練成了一個比自己更加厲害的武林高手,可以說,除了武林經驗稍微欠缺一點外,長鷹已經是武林第一高手了。

長鷹的品格端正、性格和藹、秉性堅毅,可惜就有一點不好──他太心善了。

舉個例子來說吧,就算是遇到一頭吃人的惡狼,長鷹也只會將它打退,而不會傷及它的性命。

善良不是一種缺點,可是在江湖紛亂之際,這種「婦人之仁」(孔慈語)就是個很麻煩的事情了,可無論孔慈怎么糾正他,長鷹也無法改正,最后弄得孔慈差點氣暈。

到了十八歲成年禮,在陳舉的懇求下,孔慈給長鷹取了個名字:陳勿異。

意思是讓他要和世間人一樣,要學會塵世間的游戲規則,而不能天真的獨自心善。

孔慈的好意沒有效果,在陳勿異下山的三年里面,他依舊沒有殺過一個人,最多遇見無惡不作之輩,就是廢去武功而已。

又因為陳勿異除了一身黃衫,從來沒有換過其他顏色的衣服,英俊瀟灑的陳勿異在江湖中除了被稱為「玉面公子」之外,又有了一個「黃衫公子」的外號。

一時之間,江湖少俠以穿黃衫為榮,江湖俠女們處處都在尋找陳勿異的身影,都想要對他吐露愛意。

陳勿異卻沒有這個獵艷的心思,他對每一位相遇的俠女都彬彬有禮,卻帶著一絲生疏。

陳勿異的日常生活,都忙著維護武林正義,哪兒有不平的事情,哪兒就有他挺拔的身影。

在江湖之中,魔教這些年來一直很猖狂,但遇見了武功絕高的陳勿異,無論是魔教的哪位長老、堂主、護法,都潰敗而逃。

到了最后,魔教不得不上他們的圣地求救,將魔教數十年沒有出現過江湖的魔教圣女請了出來。

其實,魔教圣女只是一個稱呼,每二十年就會換人,一般都是由十八歲的少女擔任,然后在她三十八歲的時候卸任,將名號交給下一位圣女,而她自己則退回圣地,終老一生。

這一代的圣女,據說是歷代以來,圣地里面最為杰出的天才,無論媚術還是武功,都達到了所能達到的頂峰。

場景轉向了山谷中的一條小河,深夜的寧靜之下,有一陣悠揚的笛聲傳遍了四周,使得周圍圍滿了前來聆聽的動物們,它們之中有兔子、野狼、鴿子、貓頭鷹……這些平常不能并存的動物們,都因為這動人的聲樂,而聚集在了一起。

明天就是和魔教圣女決戰的時候了,陳勿異謝絕了各大門派為他在襄陽樓準備的高級房間,獨自來到了這里,對著靜靜的河水,吹奏著自己喜歡的笛子。

在江湖這么久,陳勿異已經體會到孔慈所說的意思了,果真江湖險惡啊!

這幾年,他不知受了多少的暗算和打擊──無論來自正派和邪教的都有,在困境中陳勿異也曾想過放棄,想過回到黃山去陪伴青山綠水,逍遙一生。

可本著一顆為百姓抱不平的心,陳勿異還是堅持了下來,身心疲憊的在江湖上奔跑著。

「只要明天解決了魔教圣女后,魔教就不成大器了,那時,我也該回黃山了吧,好想念爹娘和師父吶!」

當初因為師父的囑咐,陳勿異沒有泄漏自己的出身來歷,家住何方,此時看來,孔慈果然是老謀深算,從一開始就杜絕了別人對陳勿異家人打主意。

吹奏完一首「洛陽別」陳勿異的心逐漸的平靜下來,坐在了河邊大石上,開始了每日必修的吐納修行。

正當這個時候,附身在陳勿異身上的我,忽然覺得眼前金星直冒,頭痛欲裂,意識也漸漸的遠去,我大驚之下,想要凝神聚氣,卻根本無法改變這一切。

幸好,就在下一刻,猛地一股熾熱的液體噴在了我的臉上,讓我驟然從無盡的黑暗之中又再次蘇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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