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乒乓球對抗賽

當他走進青少年宮的室內球場時,看見陳潔雲和另外一個身材特別好的漂亮女老師正在那裏來回踱步,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那個女老師姓徐,叫徐佩瑤,二十九歲。

她是十七中的體育老師,同時還兼任著學校乒乓球隊的教練。

徐老師是少數幾個從正規的師範院校體育系畢業的,在柳俠惠後世的印象中,她不但長得美也很能幹,再加上性格潑辣,很受同學們的喜愛。

她們一見柳俠惠就向他這邊跑了過來。

陳潔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帶著埋冤的語氣道:“柳俠惠,我早就派人去叫你,你怎麼才來?

我和徐老師都等你好久了!”柳俠惠當然不能提自己被‘性侵’的事:“陳老師,我剛剛聽說這件事就趕緊跑來了,你是什麼時候派人去叫我的?”

“好吧,不說這個了,我先把重要的事情說一說。

我們十七中派出四名學生參加今天下午的乒乓球對抗賽,兩男兩女。

三中也是一樣。

可是我們的男選手中有一人突然肚子痛,青少年宮的王醫生檢查後,說他患了急性闌尾炎,剛才已經用汽車把他送去市立第三醫院去了。”

這時,漂亮的徐老師插了進來,說道:“我們十七中事先準備的兩個替補隊員只來了一個女的,那個男的沒有來。

現在參賽的人不夠了,需要一個球打得好的男同學頂替他。

可是這裏離學校太遠,再去叫人根本來不及了。

小柳,聽陳老師說你球打得不錯,我想讓你頂上去。

你有信心嗎?”她說這話時拉著他的手,像陳老師那樣看著他。

柳俠惠心裏‘咚咚’直跳。

陳老師接著說:“是啊,小柳。

這次革委會的張主任特別重視這場比賽,說無論如何也要打敗三中,贏得勝利!”還有一些話她沒敢告訴柳俠惠,怕他太過緊張,影響臨場發揮。

張主任似乎對徐佩瑤老師很不滿,他說這一次要是輸了這場比賽,就要撤銷她的校隊乒乓球隊教練的職務。

擔任校隊的教練可以領到比賽和訓練補助,每個月有十塊錢五斤糧票。

這對於一個年輕的體育老師來說,是一個不錯的美差。

其實張主任不為別的,他就是要跟三中革委會的蔣主任爭這口氣。

他們是大學時期的同班同學,讀書時就戀上了同一個女孩,爭得不亦樂乎,最後誰也沒有得到她。

畢業後他們都分在三中,又是激烈的競爭對手。

文革開始後,他們倆因為出身好,各自加入了不同的造反派組織。

後來姓蔣的當上了三中的革委會主任,而他調到十七中,也當上了革委會主任。

他們之間的競爭還在繼續著。

徐佩瑤比陳潔雲小三歲,她們是同一年來到十七中的。

她們平時關係特別好,就像是後世的‘閨蜜’。

陳潔雲的愛人小徐是徐佩瑤的遠房堂哥,他們是通過徐老師的介紹才認識的。

如今徐佩瑤有難,她把自己的好學生柳俠惠推薦給她,也是為了替好友救急。

柳俠惠不知道這些內情,感覺有些奇怪。

這個年代不是講究‘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嗎?

難道兩所中學之間的對抗賽真的那麼重要?

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刨根究底的時候,於是他對她們道:“沒問題,我可以頂上去。”

乒乓球是中國的國球,在全國各個中小學都很普及。

在省城裏,就數三中和十七中的水準最高,平時比賽不是你拿第一我拿第二,就是我拿第一你拿第二。

柳俠惠過去參加過不少次校隊的選拔賽,都沒有被選上。

不過他的水準雖然進不了校隊,差得也不是太遠,大概在學校裏能排進前十名吧。

現在他有了超能,打好這場比賽應該不在話下。

他最傷腦筋的是,怎麼樣才能既為徐老師打贏比賽,又不讓人發現他的超能。

要知道,這可是在幾千雙眼睛的注視下表演,他若是速度太快,會把大家的眼睛都晃花了。

到那時,領導們肯定要把他抓起來,送給國家的某某研究所去當小白鼠了。

現在離比賽開始還有半個小時。

室內球場裏擺了四張乒乓球台,三中和十七中的選手們都在那裏練習熱身。

柳俠惠對徐佩瑤老師道:“能不能讓我先去練一下球?”

“那當然,那當然。”

徐佩瑤一邊回答,一邊拽住他的胳膊來到一張球臺跟前,對正在練球的十七中的兩個女同學道:“這是我臨時叫來頂替張武的柳俠惠同學,你們兩個先跟他練一陣,讓他熱熱身。”

她說的張武就是那個害了闌尾炎的選手,他本來是校隊的第一主力。

這兩個女同學雖然是高二年級的,但是她們都認識柳俠惠,知道他的球技還可以,但是肯定不如張武。

她們不知道為什麼徐教練這麼重視這個姓柳的。

不過她們也沒有多說什麼,其中一人把球拍遞給柳俠惠。

另一個人開始發球。

柳俠惠眼看著那個小球慢慢地飄過了球網,他手起一板,‘啪’的一聲把球擊過網,砸在對方的那一半球桌上,然後飛出了界。

‘好球!’徐佩瑤和陳潔雲都激動得大聲叫了出來。

對面那個球員懵了,剛才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球就飛走了。

這……這個姓柳的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等到她把球撿起來時,更是傻眼了:那個乒乓球被柳俠惠直接打爆了,不能再用了。

“這......這……”她手裏拿著球站在那裏發起呆來。

這個牌子的乒乓球的品質很好,一般要打壞一個需要很長的時間,除非是不小心把球給踩癟了。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一板打爆一個球的情況。

柳俠惠暗叫了一聲‘不好’,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我剛才用力太大,把球給打破了。

我們換一個球再來吧。”在他的眼睛裏,對方打過來的球變得很慢,像是放電影時的慢動作一樣。

他剛才已經減慢了自己揮拍的速度,可還是把球給打爆了。

於是兩人繼續打起來。

徐佩瑤和陳潔雲越看越高興,柳俠惠雖然沒有再像剛才那樣一板解決問題,他卻總是能接住對方的球,把它打回去,好像他早就知道球會從哪里飛過來似的。

最後,他的對手氣得把球拍一摔,不跟他打了。

其實柳俠惠不但能看清球會往哪個方向飛,還能看清球是怎麼旋轉的,用超能打球簡直是太爽了!

換上另外一個女同學後,柳俠惠基本上熟悉了超能在乒乓球中的運用,他開始故意把一些球打出界。

他雖然還是贏球,卻不會讓對方輸得太難看了。

這時一個身材魁梧長相威嚴的中年人匆匆地走進了室內球場。

他就是十七中的革委會主任兼黨委書記張德明,那個得了闌尾炎的選手張武是他的侄子。

他聽說了張武得了闌尾炎這件事後,趕緊來到球場,把徐佩瑤叫到一旁狠狠地批評了她一頓。

其實大家都知道,這事根本怪不到她頭上。

他雖然是壓低聲音批評她的,但是周圍的學生們都看到了他滿臉的怒容,嚇得不敢大聲說話。

柳俠惠見了,心裏開始替徐佩瑤抱不平:為了一場比賽發這麼大的火,至於嗎?

陳潔雲看到徐佩瑤的眼淚都快被他訓出來了,急忙過來給自己的好友解圍,說道:“張主任,徐老師已經找到了一個比張武還要厲害的選手,他叫柳俠惠,是我們學校高一班的學生。”

說罷她向柳俠惠站的地方指了指。

“哦……”張德明掃了柳俠惠一眼,覺得這個學生似乎有些面熟。

不過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忙,不能在這裏多耽擱了。

他對徐佩瑤道:“那好,就讓他上場吧。

記住,單打的成績就算了,但是我們十七中一定要打贏團體比賽!

否則,哼……!”說罷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球場。

這場對抗賽的規則是循環賽,每個學校出兩男兩女共四名選手。

他們要跟對方的四名選手中的每一位對陣(男女之間也要打),總共是十六盤比賽。

每盤最多打三局(若先勝了兩局就不用再打第三局了)。

比賽在四張球臺上同時進行,不然打到天黑也打不完。

如果一方獲勝的盤數多於另一方,那就算贏了。

雙方獲勝的盤數都一樣的話,就要以獲勝的局數來決定輸贏。

除了團體比賽外,還要決出男女第一名。

但是不用分開比賽,單打的成績是由選手們在團體賽中獲勝的盤數和局數來決定的。

這種對抗賽是三中和十七中的老傳統,已經舉辦了十年了(只有在文革初期因為搞武鬥被迫停辦過兩次)。

因為這兩個中學的名聲在外,比賽時連一些省市的領導們都會抽空前來觀看。

省體委乒乓球隊的教練們也很關注這個比賽,他們也會派人來觀看,希望能發現一兩個打球的好苗子。

這一次因為莊則棟這位世界冠軍要親臨現場指導,比賽肯定會比往年更激烈更精彩。

下午兩點半,比賽準時開始了。

青少年宮的室內球場早已擠得水泄不通。

省市領導陪著莊則棟同志坐在最好的位置上觀看,其他人圍在旁邊,有蹲著的,有坐在板凳上的,還有站著的。

有些參加會議的代表們連球場的門都擠不進去,當然也看不了球,他們只好悻悻地回家去了。

柳俠惠的第一個對手是三中的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女孩子。

她的球打得非常好,一看就是從小受過嚴格訓練的人,比剛才練球時的那兩個十七中的女同學要強多了。

他因為不太適應她刁鑽古怪的球路,又害怕暴露了自己的超能,打起來縮手縮腳的,很快就輸掉了第一局。

他看了一眼下面坐著的陳潔雲和徐佩瑤,抱歉地朝她們笑了笑。

第二局開始後,他完全掌握了對手的技術特點,開始發起有力的反擊,同時失誤也減少了許多,扳回了一局。

看到陳徐兩女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他心裏松了一口氣。

第三局那個三中的女同學就更沒有機會了,柳俠惠沒費多大的勁兒就贏了她。

她是哭著走下球場的。

她心裏最感到委屈的是,自己明明發揮得非常好,可是這個討厭的傢伙卻能把一個個的死球給救活。

柳俠惠見她哭得特別傷心,不禁有些心軟。

不過他打球主要為了幫他心愛的陳老師的好朋友徐老師,不可能同時照顧到這個女孩子的情緒。

贏了第一盤後裁判告訴他可以休息十分鐘。

他坐在球桌旁邊的一個長木凳上,拿著陳潔雲遞給的一個黃綠色的鋁制水壺喝水。

這個年代這種‘軍用水壺’在老百姓中很流行,學校的學生外出搞活動時每人的肩膀上都會挎一個這樣的水壺。

徐佩瑤不在跟前,她忙著去指導其他十七中的選手去了。

柳俠惠忽然看見了好不容易擠到前排的張鹿萍阿姨,還有她女兒楊秋蘭。

他有些犯難了。

她們兩個是來看楊秋華比賽的,沒有料到柳俠惠會被選為十七中的選手上場比賽。

此時她們正呆呆地看著他發愣。

楊秋華剛剛贏了第一盤。

從觀眾們熱烈的掌聲來判斷,他今天打得特別好。

柳俠惠有些為難了:要是等一下碰上楊秋華,該不該把他擊敗呢?

一方面是他心愛的陳老師的好友徐佩瑤,十七中若是輸了比賽張主任肯定饒不了她。

另一方面是他心愛的張阿姨的兒子,他若是輸了可能就進不了省乒乓球隊了,張阿姨家就相當於失去了一個留城的名額。

真是好為難啊。

柳俠惠決定先問清楚情況。

他裝作無意走到張阿姨身邊,蹲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聲問道:“張阿姨,楊秋華他只要得了單打第一名就能進省隊嗎,還是要三中贏了團體比賽他才能進省隊?”

張鹿萍回答道:“他只需拿下單打第一名就夠了。”她不知道柳俠惠為什麼要問這個。

她剛才和女兒用力往第一排擠,無暇觀看柳俠惠的比賽。

她以前見過柳俠惠打球,他的水準可能連她都打不過,根本就沒有想到他能擊敗她兒子楊秋華。

柳俠惠決定了:他要為十七中爭取團體比賽的勝利,同時又要把單打第一名留給張阿姨的兒子。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他比賽時必須時刻掌握著雙方幾個主力隊員輸贏的局數和盤數。

此時楊秋蘭正站在她三哥身邊用毛巾給他擦汗,沒有注意到他,觀眾們也被另外兩張球桌上的比賽吸引過去了。

柳俠惠的第二個對手是一個三中的一個男選手,他比剛才那個女選手要厲害一些。

柳俠惠因為既要分心觀察其他幾個球臺的勝負情況,又要掩飾自己的超能,打得相當吃力。

最後他僅以兩分之差贏得了關鍵的第3局。

因為是循環賽,誰先出場誰後出場對最後勝負都沒有關係,組織者並沒有硬性規定出場的先後次序,差不多是哪兩個選手有空就讓哪兩個上場。

柳俠惠費了好大的精力去控制自己比賽的速度,儘量避免和楊秋華過早地相遇。

他成功了。

他第三盤的對手是三中的另一名女選手。

這下子他徹底放心了,因為根據現在的戰況,只要他和楊秋華都贏了下麵的對手,並在最後的對陣中贏楊秋華至少一局,就能保證十七中贏得團體賽的勝利。

所以他第三盤打得特別輕鬆,完全放棄了進攻,只給對手放高球。

因為他的超能,接對方的扣殺幾乎不費什麼勁兒。

可是觀眾們不知道底細,覺得這盤比賽精彩極了。

一個女選手在大力扣殺,而男選手則東奔西跑,疲於奔命。

他們大聲地喝彩,一起為這名勇敢頑強的女選手加油,就連莊則棟都激動得站了起來。

最後這名女選手因為連著兩次扣球失誤,丟掉了這盤比賽。

現在其他的比賽都結束了,只剩下楊秋華和柳俠惠兩人最後的較量了。

他們個人的比分都是3勝0負,團體賽十七中比三中領先一盤。

如果楊秋華以2比0戰勝柳俠惠,三中就能贏得團體比賽的桂冠,他自己也能獲得單打第一名。

如果他2比1勝了柳俠惠,那麼團體桂冠就是屬於十七中的,他只能得單打第一名。

如果他輸了,那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比賽開始了。

下麵的觀眾都特別緊張,張主任,徐佩瑤,還有陳潔雲老師都目不轉睛地盯著球臺。

他們的拳頭緊握,手心裏都出汗了。

張鹿萍阿姨和楊秋蘭也緊張得要命,同時也很迷惑:柳俠惠打乒乓球的技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他竟然能跟楊秋華一較高底?

第一局雙方開始了對攻。

隨著兩人擊球的乒乒乓乓的響聲,比分在交替上升。

楊秋華不但技術好,素質也特別強,他好像很放得開,一點兒也不受緊張氣氛的影響。

第1局楊秋華以21比18獲勝。

第2局柳俠惠適應了楊秋華的打法,應付起來輕鬆多了。

兩人雖然比分很接近,他最後還是以25比23拿下了這一局。

這時十七中已經獲得了團體賽的勝利。

在場的十七中的師生們全都站起來大聲歡呼,他瞥見陳老師和徐老師高興得抱在了一起。

裁判們費了不少勁兒才讓大家安靜了下來。

第3局可以說是這盤比賽中最為精彩的。

他們兩人龍爭虎鬥,把比分一直打到了31比31平。

接下來柳俠惠一個接發球失誤,緊接著楊秋華一記成功的扣殺,整個比賽終於落下了帷幕。

精疲力竭的楊秋華走到賽場邊,跟媽媽張鹿萍和妹妹楊秋蘭擁抱在一起。

陳潔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跑上去緊緊地握住了柳俠惠的手,使勁地搖著。

要不是當著幾千人的面,她肯定要抱住他親吻起來。

徐佩瑤一邊和十七中其他選手們歡慶著勝利,一邊看著身旁的柳俠惠和陳潔雲若有所思。

最後,莊則棟同志對這場比賽進行了精彩的點評。

他特別表揚了楊秋華和柳俠惠兩位選手,說他們技術全面,敢打敢拼,是值得培養的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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