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病房中,張靜雅微弱地睜開眼睛,臉色稍有些蒼白。緩緩適應后,她朝病房里看了看,一切都顯得非常安靜。最后,她目光注意到了我,我正在整理著禮品,都是酒店同事送來的水果和保健品,堆的太多,便想整理一下。

“是你嗎”她小聲地問著,有點不確定。

我正彎腰忙著,突然聽見她聲音,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我有點欣喜,有點抑不住的興奮。已不知安靜了多久,她幾乎從手術后就這樣一直睡著,我真怕她永遠都不會醒來,如果那樣,那該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但是,現在她終于醒了,像沉睡了多少世紀,她居然說話了,我盼著這聲音已經很久了,從昨天到現在,我都沒離開過病房,守護著她,這是我的職責。

我站了起來,看著她,感覺像做夢,因為我太高興了。她的目光平靜如水,也對著我看,那目光,既不熟悉也不陌生,沒有仇也沒有恨,像是剛來到這世界,重新審視著世間萬物。

“哦,你醒了”我向她笑著。

“我,睡了很久嗎”她像是什么都不記得了,很茫然似的問著我。

我在她床邊坐下,迎接著她那不解的目光,依舊笑著說:“也沒睡多久,不過總算醒了,呵呵”她開始回憶起來,我沒打擾她,只是靜靜看著她那回憶的表情,那表情像個思想家,倒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哦,我生病了,那天,那天我肚子好痛,后來,后來被送進了醫院……”

她終于想了起來,她一邊看著我一邊說著,我不住的點頭,鼓勵著她回憶。

“不過,我的病嚴重嗎”她突然神情有點害怕起來,目光盯著我,充滿擔心地問。

“不不不,一點也不嚴重,不過是闌尾炎而已,你不必擔心,休息幾天就會好起來的,這種病屬于小病,跟感冒咳嗽其實沒什么兩樣,呵呵”我安慰著她,說這幾句話的語速很快,我想快點消除她那不安的眼神,我想向她好好解釋一下這不過是一個非常小的病而已。

“是嗎”她像是放心了下來,表情又恢復了平淡。

她開始朝窗戶外看,正值早晨,一縷陽光射了進來,空氣新鮮,時不時還吹進一陣輕風,那風吹動了她額前的頭發,像是吹拂著河邊的細柳。她任風吹著,任陽光照著,眼睛卻一直看著外面。我想,如果我是一名攝影師,我會立即把她拍下來,拍下這寧靜的女人,美麗的女人,多姿的女人。又或者我是一名畫家也好,我會馬上拿起筆,無須五顏六色,但一定要畫下這動人的倩影,她的神情,她的目光,她那陽光下既溫暖又漂亮的臉蛋,所有的這些,我都要把她畫下。

終于,她收回了目光,隨意地打量起房間的四周。我立刻問她:“靜雅……”

她一驚,我趕緊糾正道:“哦,張經理,你有沒有感覺餓了”我又朝地下堆的老高的食品一指:“你瞧,這里有蘋果、香蕉、罐頭……你要吃哪一個?要不,我削個蘋果給你吃“?

她看著那些,有一點驚訝:“這些,都是誰送的”我笑了一下:“哦,你說還有誰呢,全是酒店同事們送的,幾乎都來齊了,他們很關心你,他們真可愛,不過,那時你還沒醒,所以你不知道”她嘴角終于露出一絲笑,雖然淡淡的,但看的出她聽后還是開心的。是啊,當人生病時,突然有那么一幫可愛的人來看你,那是何等的感動、開心、欣慰。就像人在患難時,即使與你不熟悉,感情不那么深,甚至不相識的人突然幫助你,那么,你也會流露出那份情感,你也會感動萬分。

我一連對她說了好幾樣東西,她都輕輕搖了頭,看來她還沒什么食欲,所以什么都不想吃。我只好對她說:“那我倒杯水給你喝吧”她還是搖了下頭,突然問我:“現在幾點了”我看了下手機,說:“早上八點半,怎么,有什么事嗎”她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嘴動了幾下,終于開了口:“我想吃稀飯,你……能給我買點嗎”我還正擔心她什么都不吃該如何是好,這下好了,她終于有想吃的東西了,我一下高興了起來,目光發亮地對她說:“稀飯是嗎”她輕輕點點頭,像個害羞的小姑娘,顯得十分不好意思。我歡呼了起來:“好的,我馬上就給你買,你等著,我很快就回來,有什么事你就叫醫生或護士,那我走了啊”她有點不解而又奇怪地看著我,但我吹了下口哨,很快就消失在病房,去尋找有賣稀飯的地方。

終于,我一蹦一跳地提著稀飯回來了,不但有稀飯我還買了其它早點,因為我想,光吃稀飯怎么行,那樣身體怎么能有力氣,怎么能快點恢復。

當她看到我回來,像是期盼已久,看著我手中的早點,說了聲:“謝謝”我把早點在床前桌上全部展開,并向她介紹著:“這是肉包子,我猜你一定喜歡吃,所以多買了幾個。你看,這些是蒸餃,我一看就知道很味美,我以前經常買,挺好吃的。還有這個,北方饅頭,這也很不錯的,別擔心,它很軟的,你看多白,很多人都喜歡吃,我忍不住就買了幾個,呵呵。哦對了,這是燒賣,這是花卷,還有……”

她噗嗤笑了起來:“你買這么多誰吃的下,你把我當牛嗎?我有稀飯就可以了”我也忍不住笑了:“我想總該有你喜歡吃的吧,所以就都買了,再說,光喝稀飯怎么能填飽肚子”她又說了聲謝謝,開始端起稀飯,喝了幾口,可能有點燙,她又放下了。我怎么沒想到這點,我應該把它吹一下再給她喝的,我真不會照顧人。

“是不是有點燙”我問。

“不”她搖了下頭,說:“你知道嗎,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吃稀飯,那時我家還很窮,每天早上也就只有稀飯喝,但隨著長大,我幾乎忘了還有稀飯這東西,所以,我好久好久沒吃了,并不是很喜歡,只是有點懷念,現在,我感覺它好好喝,好有味道”我問她:“那你平時怎么不讓你爸媽給你做呢”她輕笑了下:“后來家里條件好了,就再不吃稀飯了,而我那時也挑食,開始迷戀起那些好多好吃的沒吃過的東西,稀飯早忘記了”她又端起稀飯,居然咕嚕咕嚕就把它喝完了,我不斷提醒她:“慢點喝,慢點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