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收拾完畢,打開房門時,北北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撅著小嘴,閑極無聊,用手里的鑰匙一下一下的敲著墻,看到我后,生氣的問道:“怎么這么久才開門呀,讓我在這兒等了半天。”

我被她搞得有些急躁:“你怎么這么死心眼兒呀,不能坐沙發上玩會兒手機啊,非要堵在門口。”

“誰知道你這么久才開門。”她推開我往屋里走,見到陸依依也在,有些意外:“呀,嫂子也在呀。”

“嗯。”陸依依剛剛經歷高潮,臉上紅暈尚未褪去,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北北趴到床上翻找東西,瞧見剛被陸依依脫下來的肉色連褲絲襪,納悶的拿起來瞧了一眼。我連忙上前,一把奪了過來,問道:“你到底在找什么呀?”

“圖書卡。”北北回頭瞧著手里的絲襪,一臉的狐疑。

我跟陸依依剛剛在這張床上翻云覆雨,被單上尚有余溫殘留,為了掩飾尷尬,我將她推到一邊,胡亂的翻找了起來,最后真在床縫里找到了一張塑料圖書卡,交到她手里,將她往屋外推。

北北一邊走一邊回頭問道:“你們剛才在屋里干什么呢?”

“在學習!”說完之后,『砰』的一聲,將門用力關上。

陸依依坐在床上,長嘆一口氣,埋怨道:“每次都這樣。”

我略帶歉意的說:“小孩子,不懂事。咱們……繼續學吧。”

陸依依身子一側,倒在了床上,嘟囔著說:“學什么呀,身子都快散架了。”

也許是剛才干的有些太猛了,陸依依這小身板還真承受不了。我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坐在她身邊,用手在她背上輕輕揉捏,笑著說:“我來給你按摩按摩。

舒服嗎?”

“嗯!”陸依依趴在床上,雙眼緊閉,發出夢囈般的聲音。

就在這時,房門又被敲響。

我不耐煩的問道:“東西不是找到了,你還要干什么呀?”

“哥哥,我有事跟你說一下。”

得,這回換安諾了。

陸依依呲溜一下坐了起來,低聲問道:“這是你那個野生的妹妹?”

我點了點頭,起身開門。只見安諾側著身子靠在門邊,我問她:“什么事兒啊?”

安諾還沒說話,卻傳來北北不忿的聲音:“為什么我敲門要等那么長時間,她敲門你馬上就開門了呀?”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她,只能喊了句:“給我閉嘴!”然后看著安諾:“你說。”

“老爸說中午不回來了,讓我們自己想辦法吃飯。我想蒸米飯,你能下去買些菜嗎?”

我回頭瞧了陸依依一眼,點頭說:“行吧。”

安諾臨走時朝屋里看了一眼,笑著說道:“這是嫂子吧,我們見過的。”說罷,揮了揮手。

陸依依連忙坐直了身子,朝她揮手致意。安諾走后,她長長地舒了口氣,我不由得笑道:“你緊張什么呀?”

“還不是因為你,把她描述成了大魔王,我現在看見她就心里發慌。”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應該老實了。”我拉住她的手,說:“一起出去買菜,中午在這里吃吧。”

陸依依想了想,同意了,整理了一下儀容,隨我一同下樓。

在超市里買菜時,陸依依忽然問道:“你說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什么目的呀?”

“還用問嗎?當然是想要有個家呀。”我一邊挑菜一邊隨口回道。

“有這么簡單嗎?”

“什么意思?”我回頭問道。

“嗯……感覺她的目的沒有這么單純。我總覺著你們是在引狼入室。”

“那她還能有什么目的,想要報仇,把我們家拆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只不過直覺告訴我,她沒有這么簡單。”

“什么直覺?”

“女人的直覺。”陸依依挺了挺胸,自豪地說。

我嗤笑道:“那么請用你女人的直覺告訴我,我能不能考上清華?”

“我不需要直覺都能回答你,不可能的。”

本來也是斗嘴鬧著玩,面對她的譏諷,我也沒當回事兒。其實依依說的也有道理,雖然安諾從小生活在那種家庭環境里,挺可憐的,但她這個個性,實在是讓人有些讓人放心不下,尤其是她自稱手里還拿著錄像帶,就跟個定時炸彈一樣,說不定哪天就給引爆了。

回答家里,米飯已經蒸好了,我小露身手,炒了幾個菜。陸依依感到十分驚訝,問道:“你什么時候學會炒菜了?”

“最近跟我爸學的。”

陸依依拍了拍我的肩膀,嘻嘻一笑。

我問道:“你什么意思?”

“我媽還說讓我學一些廚藝呢,看來是我媽想多了。”

“我覺著你媽說的對,你還是多少學一點吧,要萬一將來嫁不出去了,也不至于餓死。”

話應剛落,陸依依就抬起腿來,朝我屁股上踢了一腳。

飯菜上桌,眾人落座。當我盛好第一飯碗,準備送出去時,愣住了,三個女生同時看著我,眼神里多少帶了些期許的目光。我端著碗,在她們臉上掃了一圈,一時間不知道先給誰了。

腦子里飛快轉動,陸依依是客人,按說應該先給她的,但肯定會被北北說是重色輕妹;先給安諾,北北一樣不高興;先給北北,安諾嘴上不說,心里就不一定怎么想了。

猶豫了片刻,最后將碗放在了我自己的面前。三個女人依舊看著我,我輕咳一聲:“愣著干什么呀,自己盛飯呀,還要我伺候你們呀。”

三個女生這才開始動手盛飯,雖然電飯煲離安諾比較近,但北北眼疾手快,搶先拿到了小鏟子,還得意地朝她晃了晃,安諾倒是沒什么反應,我卻在心里長嘆一口氣,心想這頓飯恐怕要吃的費勁了。

果不其然,盛完飯后,誰也沒有再說話了,碗筷撞擊,叮當作響,場面有些尷尬。沉寂片刻之后,陸依依沒話找話,夸了句:“看不出來,你這菜炒的真不錯呀。”

“那就多吃點。”我伸出筷子想給她夾菜,沒想到跟安諾的筷子撞到了一起,她猶豫了一下,主動退了回去。我有些不好意思,往陸依依碗里夾了一些,然后又替安諾夾了一些。

這下北北不干了,主動將碗遞到了我的面前,我白了她一眼:“你自己沒手呀。”

“那她們也有手呀。”北北的語氣酸溜溜的。

我嘆了口氣,替她夾了一些,嘟囔道:“來來來,多吃點,多吃點。”

安諾笑著說:“哥哥,你炒菜真好吃。”

我還沒搭腔,北北搶著說了句:“好吃什么呀,咸不拉幾的。”

我愣了一下,把她碗里的菜又給夾了出來,北北喊道:“你干什么呀。”

“你不是嫌菜咸嘛,吃米飯就行了。”

“那也不能只吃米飯呀。”北北又把菜給夾了回來,嘴里嘟嘟囔囔:“要是媽媽在家就好了,就不用了吃你炒的咸菜了。”

陸依依問道:“阿姨去哪兒啦?”

“公司出差,好幾天了。”我回了一句。

陸依依咬著筷子,問道:“阿姨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呀?”

“是有點不好,鬧胃病呢。”

“哦,難怪呢。那天我聽阿姨跟我媽說,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我扭頭望著她:“什么時候?”

“好幾天了,應該是阿姨出差前的事兒吧。”

我突然想起了幾天早上的那個春夢,也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絲很不舒服的感覺來。好像有什么事情,是我沒有意識到的。

就在我陷入沉思之時,安諾突然說道:“哥,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

“你把我回家里拿一些衣服吧。”

“哦,那我下午幫你去拿。”

“不行不行!”北北搶著說:“說好了下午一起去圖書館的。”

我一愣,納悶的問道:“什么時候說好的?”

“剛剛啊。”

“剛剛是什么時候?”

“剛剛就是……八個小時前吧。”

“八個小時前還在睡覺呢,你是夢里說好的呀?”

“算是吧。”

“別鬧了。”

北北低著頭,小聲嘀咕著:“人家求你辦事兒,你就馬上答應,我讓你陪我出去,你就大呼小叫的。”

我哭笑不得的看著她:“我說凌小北,你今天怎么回事,說話酸不溜秋的,你吃哪門子的醋呀?”

“誰吃醋了。哼!”北北像是被我戳穿了心事,感覺渾身不自在,瞪了我一眼:“我吃誰的醋?吃你的醋啊?別臭美了。”

我突然覺著好笑,有意逗她:“你是不是覺著家里多了一個人,你妹妹的位置不保了?你別忘了,你也多了個妹妹,你現在是姐姐了。”

北北哼的一聲,鼓著腮幫子說了句:“誰稀罕。”

“你說你,都上高中了,怎么還是小孩子脾氣呀。”

北北白了我一眼:“人家就是小孩子,要你管!”

我忍不住笑道:“行吧,也能理解。以前你是家里最小的那一個,全家人都寵著你。現在突然又多了個妹妹,你變成老二了。”

北北像是被我說中了心事,用力將筷子拍到了餐桌上,眼圈紅紅的,起身回屋去了。

陸依依斜眼看著我,嗤笑道:“你可真夠沒六兒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就開個小玩笑嘛,我也沒說什么呀。”

“食不言寢不語,不知道呀。就你話多!”

“得,誰都能教育我了。”

安諾坐在對面,乖巧的低頭吃飯,始終沒說一句話。我嘆了口氣,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正好今日說法的開場音樂響了起來。

今天講的案子是一個獸父猥褻自己的親生女兒,并長期家暴妻子,最后妻子和女兒不堪其辱,喝藥自殺。

陸依依義憤填膺的罵道:“這當爹的真不是人。”

我隨聲附和:“確實不是人,竟然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手。”說完之后,我忽然想起了那晚的事情,我也對自己的母親下手了,我算什么呢?

“禽獸。”陸依依咬牙罵了句。

我正陷入沉思之中,想都沒想,跟著附和:“對,禽獸。”說完愣了一下,扭頭看著她:“你罵誰呢?”

陸依依也愣了,指著電視說:“罵電視上那人呀。”

“哦哦哦……對!是禽獸。”

我干笑兩聲,掩飾尷尬,無意義望向對面的安諾,只見她低著頭,右手死死地握著筷子,像是連呼吸都停止了一樣,一動不動。

我問道:“你怎么了?”

安諾這才醒過神兒來,朝我笑了笑:“沒什么。”

“嗯……”雖然我覺著她有點反常,但她不說,我也不好問。話鋒一轉,說道:“等會兒我去幫你拿衣服。”

“不急,下午你賠北北去圖書館吧。衣服的事兒,回頭再說吧。”

“哦,那行,明天有時間了,我幫你拿去。”

吃完了午飯,按約定打算陪北北去圖書館,她卻耍起了小性,雙手抱胸,賭氣的坐在床邊,說什么也不肯走。好說歹說,最后我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在她掙扎叫喊聲中,將她帶出了家門。

陸依依本來是要回家的,我說她回家也是學習,不如跟我們一起去圖書館,氛圍要比家里好些。陸依依想了想,便也跟著去了。

在圖書館里一直待到傍晚,回到家時,意外的發現,媽媽竟然出差回來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幾日不見媽媽,竟然有些激動。推開臥室房門,見媽媽坐在床邊,眉頭緊鎖,眼睛直愣愣的望著前方,面容蒼白憔悴,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我暗自心疼,走了過去,小聲問道:“媽,您什么時候回來的?”

媽媽沒有說話,甚至都沒看我一眼。

“媽,您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還不舒服呢?”

媽媽面無表情,有氣無力的說了句:“出去。”

我猶豫片刻,開口說道:“媽,要不我再給您熬點粥吧。”

“我讓你出去。”媽媽的聲音依舊冰冷。

媽媽的態度讓我既害怕又委屈,還想說什么,北北在后面拽了拽我的胳膊,將我拖了出去。北北問道:“媽到底怎么了,出了一趟差怎么給丟了魂兒似的。”

“不曉得。”

嘴上這么說,但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以及媽媽對我態度的轉變,我隱隱的感到了一絲不安,從早上做了那個春夢之后,就有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中徘徊,我不敢去想,也不敢確認,但媽媽的態度,卻又偏偏在印證著那個可怕的念頭。

回到了臥室,我呆愣愣的坐在書桌前,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媽媽干嘔想吐,莫名其妙的暴怒,跟蓉阿姨說要去醫院,將這些事情連起來后,越想越害怕。如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樣,那我就真的是禽獸不如了。

媽媽自從回來之后就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晚飯都是由北北送進去的。以往這種差事肯定是我搶著去做的,可現在我真的有點害怕面對媽媽了。

我的臥室依舊被北北霸占著,夜里躺在客廳沙發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第二天起來也沒有心思學習,干脆去安諾家里幫她拿衣服。

鑰匙是安諾給我的,打開房門,一股潮濕的霉味撲鼻而來。老房子沒人住,幾天不通風就會變成這樣了。我也沒心思吐槽抱怨,在她的房間衣柜里翻找了幾件衣服,準備離開,大門卻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音。

我愣了,首先想到的是安諾也跟來了?但隨即便將這個想法推翻,她的鑰匙在我這里,而且腿又受傷了,能自己來她早就自己來了。

片刻之后,大門打開,進來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戴著眼鏡,胡子拉碴的,見到我后也是一愣,本能的向后倒退一步,警惕地瞪著我,厲聲質問道:“你是誰?你怎么進來的?”

“開門進來的。”我晃了晃手里的要鑰匙。

“鑰匙從哪兒來的?不是,你是誰呀?”

“我是……”我估計這是安諾的大伯,剛要實話實說,忽然想了起來,安諾好像從來沒有說過,那邊的家人是否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如果她沒有提起,而我卻將實情說了出來,豈不是捅了馬蜂窩了。

“問你呢,你到底是誰呀?鑰匙從哪兒來的?”男人大聲吼道。

“安諾給我的。”

“安諾?”男人皺起眉頭,狐疑的看著我:“你跟安諾什么關系?她把鑰匙給你干什么呀?”

“我是安諾的朋友,她腿受傷了,我給她拿了幾件衣服。”

“她腿受傷了?”男人有些意外:“她人呢?她現在在哪兒呢?”

我想起了安諾臉上的淤傷,對眼前的男人無比的厭惡,舉了一下手里的衣服袋子:“我就是替她來拿衣服的,等會兒見了她,讓她給你回個電話吧。”

說完我邁步往外走,男人連忙擋住了去路,伸手推了我一下,說:“你別走。

先把話說清楚了。”

“我說了,等會兒讓她給你回電話。”我硬要往外走,他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大聲吼道:“我問你安諾現在在哪兒呢?”

我也急了,瞪著他,大聲道:“我不知道!你把手松開!”

“小伙子,你吼什么呀。怎么著,你還想打人呀?”

我不愿理他,低頭硬往外闖,結果被男人用力一推,向后連退幾步。我火氣上來了,將手里的袋子劈頭蓋臉的朝他砸了過去……

半個小時后,我們倆出現在了派出所里。我臉上掛了彩,不過他也沒討到到什么便宜。一開始我不想跟他動手,可一想起安諾臉上的傷,心里的氣兒就不打一處來,結果就跟他廝打了起來,這男人一把歲數了,打起架來還挺猛,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輩。后來鄰居報了警,我們就被帶到了派出所里。

不多一會兒,媽媽來了,嚇得我本能的閃躲。出乎意料的是,這回她竟然沒有打我。在民警的調解下,和安諾的大伯達成了和解。離開派出所前,安諾大伯詢問安諾下落,媽媽乜了他一眼,回說:“我讓你安諾聯系你。”

上車之后,我怕媽媽訓我,便自撫摸臉上痛處,呻吟道:“哎呦,真疼。那老小子下手可真狠呀。”

媽媽瞧了我一眼,沒說話,伸手發動汽車。我嘿嘿笑道:“媽您可真威風,隨隨便便一句話,那老小子屁都不敢放一個。”

媽媽冷哼一聲,斥道:“你跟人打架,是不是覺著特別得爽呀?”

“沒,我也沒想跟他打架,是他先動手的。”

媽媽沒再說話,安心開車,臉上表情依舊冷漠。我腦子里又開始琢磨起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忍不住問道:“媽,您前幾天上哪兒去了啊?”

媽媽眉頭微皺,扭頭瞧了我一眼,冷聲道:“打聽這個干什么?”

“關心您嘛,您身體不好,我怕您在外面吃的不好,胃病又犯了。”

“操心你自己的學習吧。”

我被媽媽一通數落,閉嘴不語了。前短時間好不容易跟媽媽的關系有所緩和,最近又變成了這個樣子,最關鍵我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如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樣,可就糟糕了。

原本想要話語試探一下,但隨即一想,媽媽這么要面子的人,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在被我當面戳破,簡直是讓她無地自容,在想要修復我們母子之間的裂痕,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對,這件事不管是不是真的,一定不能去求證,連想都不能去想。

媽媽見我許久未說話,反倒開口問道:“半天不說話,想什么呢?”

我正深陷愧疚之中,聞言一驚,腦子竟然有些短路,隨口編了個瞎話:“老爸生日快到了,想著送他什么禮物呢。”

“一天到晚凈想些有的沒有的,你好好聽話,認真學習,就是給你爸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我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媽媽又補了句:“少想些雜七雜八的,把心都給我放在學習上去。”

“哦。”我答應一聲,不再說話。

回到家后,媽媽將安諾叫到屋里,不知談了些什么。北北見我臉上掛彩,伸手碰了碰,疼的我『嘶』的一聲,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有病啊。”

北北問道:“你又跟人打架了?”

我隨口『嗯』了一聲,北北笑道:“你可真是一刻都不得閑啊,出去這么一會兒就跟人打了一架。挨訓了吧?你都高三了,眼看就該高考了,能不能有點正經事兒啊。”

“你也高中了,別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了,有點正事兒吧,眨眼你也該參加高考了。”

“我的學習成績好著呢,用不著你操心。”

我沒心思跟她斗嘴,獨自回屋去了。

媽媽和安諾聊了十來分鐘,不知道她們聊了些什么,我想應該是跟她大伯和奶奶有關吧,她們沒說,我也沒問。

北北下午就回學校去了,沒人跟我爭房間,不用再睡在沙發上了。只是心里有個疙瘩,夜里躺在床上,烙餅似的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因為一時縱欲,犯了這么大的錯誤,引來了無數的后患,得虧媽媽足夠堅強,如果換做另外一個女人,恐怕早就崩潰掉了。

想了一夜,該如何彌補過錯,讓媽媽開心。直至次日清晨,終于下定決心,臨上學前,站在媽媽的面前,鄭重其事的說道:“媽,我決定了。”

媽媽有點納悶,反問:“決定什么了?”

我說:“我要考清華。”

媽媽盯著我瞧了片刻,不冷不淡的說了句:“那就考吧。”

我急忙道:“我是說真的,我要考清華。您不是在一直說我沒有理想,沒有上進心嗎。我下定決心了,我要考清華,我一定要考上清華。”

“有理想有沖勁是好事,但也別好高騖遠。到底有幾斤幾兩,你自己還是要掂量清楚一些。”

話雖然這么說,但不逼自己一下,哪兒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能耐呢。說實話,我并不是特別想要上清華,只不能是想用這樣的方式,向媽媽表示我悔過的決心。

從這天起,我開始拋開一切雜念,拼盡全力,投入到學習復習之中。

媽媽對我的態度還是不冷不熱,我也顧不得那么多了,耍再多嘴皮子也無法彌合我們母子之間的裂痕,唯有取得好成績,考上好大學,才能證明我的悔過的決心。考清華這件事,我可是認真的。

一晃數日而過,又到了周末。這天下我在屋內復習,感覺口渴,伸手去拿水杯,驚訝的發現,媽媽竟然站在了一旁。

“媽,您怎么在這兒啊,嚇我一跳。”想來是過于入神,以至于媽媽什么時候進來,我竟然沒有發現。

媽媽盯著我瞧了片刻,開口問道:“黑眼圈挺重的,是不是沒有休息好?”

“還行吧,也不是太困的。”最近確實缺乏睡眠,有時候晚上一點睡,早上五點就爬起來了。

“學習重要,也別把身子熬壞了,得不償失。”

這一個星期來,我和媽媽基本上沒什么交流,面對媽媽突然的關心,我有些受寵若驚,像個小孩子似的撓了撓頭,笑著說道:“年輕人,熬夜很正常,跟通宵玩游戲比起來,這根本算不了什么。”

媽媽沒有說話,就站在那里盯著我看。我想要轉身繼續學習,但又有些尷尬,試探性的問道:“媽,您有事兒媽?”

媽媽沉吟片刻,說:“你不是說要考考古系嗎,我找人打聽了一下,省師范的歷史考古專業挺不錯的。”

“嗯……”

媽媽見我皺了皺眉,問道:“怎么了?”

“我仔細想了下,我是對考古挺感興趣的,但那也只是我的興趣之一。我……我還是決定聽您的建議,學工商管理。”

“怎么又改變主意了?”

“考古這事兒吧,不是埋頭故紙堆里,就是在野地里風吹日曬的,我現在是有興趣,但萬一天興頭過了,說不定就感覺無聊了。我仔細斟酌了一下,我這人還是不適合做學術研究,沉不下心來。”

媽媽聽了我這番話,似乎也沒有怪罪的意思,反而問道:“那你怎么又想起學工商管理了?”

“可能是受了您的影響吧,您在公司里雷厲風行,呼風喚雨的樣子,給我留下了很深的樣子,我也想像媽媽一樣,成為一位女強人。”

媽媽聞言一愣。

我趕忙改口:“不是不是,我想成為像媽媽一樣的高端商務人士,西裝革履、皮鞋锃亮,身邊跟著秘書提包,手里拿著8848,多有派頭。”

媽媽瞪了我一眼:“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用手拍自己的嘴,皺眉嘆道:“我怎么就管不住我這張嘴呢。一天到晚的胡說八道。”

媽媽看著我自己打自己,也沒阻止。過了一會兒,又問:“那你想好考哪所學校了嗎?”

“不是跟您說了嘛,清華呀。”

媽媽以為我在開玩笑,有些不滿:“我是說,你認真地,仔細的,考慮過沒有?”

“我是認真的呀,我要不是為了考清華,我能一天天不要命的埋頭苦讀嗎?

媽,您是不是覺著我不可能考的上呀?”

媽媽沉吟片刻,說:“我相信你有這個本事,以你的腦子,只要肯認真學習,一定能考上清華。但你現在沒有這個時間了,已經是高三下半學期了,馬上就要高考了,你的學業荒廢了那么久,就算是臨陣磨槍,你能磨的多快呀。還是定個實際一些的目標吧。”

我知道媽媽說的有道理,但我已經鉆進了牛角尖里了,就跟著了魔一樣,一心想要考清華。

“媽,您說得對,但我還是想試一試,要萬一成功了呢?”

“那要萬一失敗了呢?”

“失敗了復讀,來年繼續考。”

“那你要復讀了還考不上呢?”

“那就一直復讀。”

媽媽急了:“你這又是抽哪門子筋呢,怎么死活又要考清華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個念頭,也許是想要以此來取得媽媽的原諒,哄媽媽開心,也許是因為良心上的譴責,進行的自我懲罰。反正不管是什么,只有定下這個目標,埋頭前進,才能讓我感到舒服一些。

“媽,您別勸我了,我是一定要考清華的。”媽媽還想說,我擺擺手道:“我還要復習呢,您要沒事就先出去吧。”

媽媽張了張嘴,一聲嘆息,轉身離開了臥室。我呆愣了片刻,扭頭繼續復習。

過了一會兒,媽媽又進來了,對我說:“你先別看書了,下去轉一圈吧。”

“嗯?”我沒明白她的意思。

媽媽的表情有些復雜,冷漠中又帶著一絲疼惜,眉頭輕蹙,對我說道:“光看書不運動也是不行的,下去散散步,曬曬太陽。”

“您也說了,我沒那么多時間了。”我重新低頭寫起了卷子。

“你考不考的上清華,不在乎這一點時間的。快點去。”

“不去。”

媽媽有些生氣的嘆了口氣,沉寂片刻之后,忽然問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聞言一怔,想了下,說:“星期天。”

“還有呢?”

“還有……”

“今天是你爸的生日。”

我這才反應過來。

媽媽哼道:“你不是說要給你爸準備生日禮物嗎,禮物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光顧著復習了,忘了。”

“我訂了個生日蛋糕,你去取吧。”

我知道媽媽的用意,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您去吧,我真的抽不開身。”

“我身子不舒服。”

我一愣,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回頭問道:“哪兒不舒服?”

媽媽沒好氣地說:“你管我哪兒不舒服。你到底去不去?”

媽媽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我無奈的站起身來,點頭說:“去去去,我馬上就去。”

媽媽把收據給我,然后對我說:“你不用忙著回來,取了蛋糕之后,直接去飯店吧。”她將飯店地址告訴我后,將我趕出了家門。

現在才下午四點,離晚餐時間還有很久,也不忙去取蛋糕。我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逛,感覺有些好笑,以前不想學習,被媽媽各種訓斥敲打,現在想學習了,卻又被趕下樓來。不過我也知道,這是媽媽在為我的身體健康著想。

她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心里愧疚。

一直逛到五點半,我去取了生日蛋糕,然便前往訂好的飯店。往年老爸生日,都有一些同事哥們兒過來給他慶祝,但今年多了個安諾,所以外人一概不請,變成了家庭聚餐。

我是第一個到的,坐在包間里背起了單詞。不一會兒功夫,媽媽和北北就來了。北北今天還在上課,是特意請假,由媽媽開車接過來的。進了包廂,她走到我的身后,跳起來,雙手朝著我的肩膀用力一拍,大喊一聲:“嘿!神經病!”

換作以前,免不了要和她打鬧一番,但這會兒我腦子里想的全是高考,沒什么性質和她開玩笑。

北北見我表情淡漠,皺了皺眉:“怎么了你,跟誰欠你八百塊錢似的。”

我沒理她,媽媽招了個位子坐在了下來,也沒說話。北北撇了撇嘴,嘟囔道:“怎么一個個都死氣沉沉的。”她在屋里晃悠了一圈,看到了柜子上的蛋糕,不由得兩眼放光,扭頭問道:“媽,我能不能先吃一塊?”

媽媽說:“那是你爸的生日蛋糕,你爸還沒來呢。”

“我知道。我想……我們能不能先替他慶祝一下。”

媽媽不耐煩的嗔怪道:“就你嘴饞。”

北北依依不舍的盯著蛋糕,感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我對她說:“邊上有個小袋子,里面是給你買的。”

蛋糕旁有個小袋子,北北打開一看,是一塊一人份的小蛋糕,又驚又喜,問道:“這是你給我買的?”

“專門給你買的,我就知道你見了蛋糕肯定眼饞。”

北北嘿嘿一笑:“謝謝你了,神……哥哥。”

媽媽在一旁吐槽道:“平時神經病,有了個蛋糕就成神哥哥了。”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望向媽媽,媽媽卻將頭轉向了一旁。北北也不在意,笑著說:“沒蛋糕就是神經病,有了蛋糕就是神哥哥。”說完,坐一邊美美的吃起了蛋糕。

不一會兒,老爸帶著安諾來了。安諾的腿上輕了許多,可以上學去了,放學之后才由老爸順道接過來的。一家人算是齊了,也不需寒暄,可以開席了。

由于是提前訂好的餐,囑咐一聲之后,很快就醬菜上齊了。北北迫不及待的將蛋糕擺在桌子上,點上蠟燭,然后關上了電燈。

我們一齊拍手唱著生日歌,老爸許了個心愿,然后將蛋糕上的蠟燭,一口氣吹滅。重新開燈之后,北北笑著問道:“爸,您許的什么冤枉?”

安諾說了句:“說出來就不靈了。”

北北白了她一眼:“要你多嘴。”

老爸笑著說:“我許的是小東考上大學,北北學習進步,諾諾身體健康,你們的媽媽,開開心心,我們全家和和睦睦,幸福美滿。”

我忍不住笑道:“您可是夠貪心的,一口氣許了這么多愿。”

北北搶著說:“生日一年一次,還不多許一點啊。再說,也沒規定能許多少。”

將蛋糕放在一旁,然后倒酒的倒酒,倒飲料的倒飲料,生日晚宴正式開席。

由于老爸是今天的正主,所以由媽媽代表發言。

媽媽端起酒杯,緩緩說道:“今天是你們爸爸的41歲生日。你們的爸爸,為了這個家,日夜操勞,忙里忙外,雖說作用有限,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爸爸搖頭苦笑。

“你們的爸爸,性格古板,因循守舊,不懂變通,不曉人情,在單位里呆了這么多年,既沒升官,也沒發財,比不上別人家的爸爸。但是……”媽媽話音一轉,看著老爸,輕聲說道:“沒有你們爸爸的支持,我沒法安心工作;沒有你們爸爸,小東要多挨多少頓打,北北要少吃多少零食,諾諾也不會成為我們家庭的一員。沒有你們的爸爸,我們這個家,將不是一個完整的家。”

媽媽緩緩舉起酒杯:“祝,你們的爸爸生日快樂。”

我們站起身來,一齊說道:“祝爸爸生日快樂。”

爸爸的目光在在我們身上緩緩掃過,開心的都合不攏嘴了。有家如此,夫復何求。

最后,媽媽深情款款的望著爸爸,柔聲說道:“老公,祝你生日快樂。”

『叮』的一聲,酒杯相撞,夫妻二人相視而笑。望著媽媽臉上充滿幸福的微笑,我的心中五味雜陳,愈發痛恨自己,因為一時淫欲,險些毀了我們的家庭。

北北見我愁眉苦臉,用胳膊撞了我一下,問道:“你又怎么了?老爸生日,你愁眉苦臉的,多不吉利呀。”

老爸也察覺到了我的異樣,問道:“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呀?”

“沒沒沒!”我趕忙擺手,并舉起手中飲料:“爸,祝您青春永駐,歲月如初。祝您……和媽媽一生一世,白頭偕老。”

老爸大笑著同我碰了一下杯子,然后將杯中白酒一飲而盡。我坐了下來,偷偷地側眼望去,只見媽媽面色如常的坐在那里,并未因為我的祝詞而有所觸動。

北北緊接著舉杯說道:“爸,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我愿做您一輩子的貼心小棉襖。”

老爸開心的同她碰了碰杯,眼睛里似乎閃爍激動的淚光。

最后,一直安靜乖巧的坐在一旁的安諾,緩緩站起身來,舉杯說道:“爸,我是真的很開心您是我爸,我也很開心大家能夠接納我,讓我重新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

“諾諾……”老爸好想是怕她想起不開心的事,想要打斷她。

安諾繼續說道:“你們都是好人,都是善良的人,能有你們這樣的家人,我真很開心。爸,祝您心想事成,幸福永遠。”

老爸同她碰了一下杯,說道:“諾諾,我們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氣的。”

“嗯。”安諾點了點頭,剛要重新坐下,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起身說道:“爸,云阿姨,雖然我知道你們是想給我們一個驚喜,但我還是要恭喜你們。”

我們大家被她搞得一頭霧水。看著她臉上甜甜的微笑,我的心里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剛要起身阻止,就聽她笑著說道:“恭喜你們又有寶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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