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狎西

借著半月牙形的月亮,我伸了伸懶腰,挺直了腰,仔細地打量著自己的身體,我的皮膚顯現出一層淡淡的光澤,身體的抗擊力,反應靈敏度,力量都比以前要更上一層樓,但這對我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我的力量增加得太快了,照這樣的速度,我在二十年之內就可以完成七次變身了,那也將是預示著我的死亡會比別人來得更快。

嗚!

我的雙手用力地撐了一下,撐破了包在身體表面的龍繭。我在望月峰上沉睡褪變的時候,身體表面結了一層蛋殼似的東西,有如結繭的飛蛾,將我全身牢牢地包裹住。

我足足睡了七天!

我拔開身上的龍繭,周身一絲不掛地站了起來,我已完全回復了人形,皮膚還是人的皮膚,泛著健康的光澤,原來的那些龍紋龍鱗已全部消失了,我和以前沒有什么兩樣,只是力量變得更強了。

我現在的力量,比起褪變前又有了質的突破,龍戰士的力量就是這樣,每一次褪變,力量就更上一層樓,想不增加也不行。

但我此時一點興奮的心情都沒有,因為七天前的記憶正一幕幕地在我的腦海里回放著,我到底做了什么事啊?

在我第二次褪變的時候,暗黑龍的殘余的意識與我自身的意識合而為一,將我內心深處最黑暗的一面完全地引發出來,我四處強暴少女,包括我的女友的最好的朋友,以及那位年齡比我大了十年有余的倫蒂爾老師,而且我還用了那么多變態至極的方式奸淫她。

天,我都做了些什么?安達知道了她會怎么想?

在我褪變的地方,放著一套衣服,這套衣服并不是我的,但很明顯是有人特意放在這兒的。這一定是那個一直在暗中監視我的幻象騎士為我準備的。

我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心中暗罵著七位祖先,你們也太缺德了,如果你們有意不讓我知道當年的丑事,擔心這會影響了你們在我心中的光輝偉大,英明神武的形象,但也不要這樣缺德嘛,最少也要把你們最后是怎樣擺平這件事的方法告訴我呀。信息蒙對少女是有一定的作用,但也不是萬能的,要想擺平她們,想想都是令人頭痛萬分的事情。

我的天,叫我怎么辦才好,死鬼老爸,快點活過來教教我!如果用懸賞的方法能找出解決我所犯下的錯誤的方法,我一定會高興地把金幣掛在神龍廣場的旗桿上。

算了吧,不去想他們了!

對于想不通的事情時,我最常做的辦法就是不去想,雖說此法有點象鴕鳥,但車到山前自有路,大不了讓她們一刀將我殺了!

現在,我總想好好地吃一頓,我已整整八天沒吃東西了。

就在我想為自己做一頓最后的晚餐的時候,在那片我曾經遇上過安達的楓樹林里,我遇上了那個男孩,那個將來象智賢者一樣改變了整個世界的男孩。

狎西這個名詞是最近四百年產生的,意思是沒有用的人。

數百年前,人類和精靈之魄結合創出了半精靈,和獸人之魄結合創出了半獸人,最有名的就是和龍之魄結合產生的超級戰士龍戰士了,結合之后的人類就是新人類。

這種方法好處自然明顯,但也有一些意外的。因為不同種族的魂魄結合在一起,人類的身體成了基因的大攪拌機,什么玩意都有,就象雜交水稻一樣,固然有資質極佳的優良的后代,同時也產生了一些極為低劣的品種來。

有的人,因為體內不同種族間的魂魄沖突得相當厲害,力量不但沒有增強,反而大大地減弱了,甚至連魔法都不能使用。

很不幸,魯斯貝爾就是這一類型的人。他天生就無法使用魔法,這在使用魔法就象呼吸一樣平常的大陸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更糟的是他的身體極為瘦弱,手無縛雞之力,也沒有擁有象獸人那樣強大的力量,是一個十足的,標準的狎西。

十五歲的他看著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小孩子自如地運用風系魔法驅動天上的風箏時,他的心中別提有多么痛恨自己了。

但他不是一個退縮的人,他一直在努力地學習魔法,可是老天好像總是在和他過不去一樣,他連一個三歲小孩子都會的魔法都學不會。

「不要退縮,功夫不負有心人!」他一直是這么勉勵自己,但自信正隨著失敗次數地增多而不斷地下降。

今天,他向一個自己暗戀的同村的女孩子表白,結果被她羞辱了一頓。

女孩子對他不屑一顧地說,「我所要的男人,他應該是高大英俊,強壯,擁有強大力量的男子漢,而不是你這樣瘦弱無用的狎西。」

狎西是他最受不了的話,何況是從自己暗戀的人口中說出來,魯斯貝爾。迪迪受不了這句話,這話打碎了他最后的自信,他一個人跑出了村子,在野外不停地跑著跑著,他不知自己為什么跑,他只想趕快離開這個討厭的地方。

他跑啊跑,一直到了天黑,他才發現自己餓了,此時的他,已在離家二十多里遠的野地里。他現在的位置是大道邊的一片楓林。

「我能到哪去?」看著通向風都城的大道,魯斯貝爾開始問自己,「我沒有力氣,不會用魔法,我什么都不會,我只是一個沒用的狎西!」他仰天大叫著。

一個人在野地里走是極危險的事,一只狼已盯上了他,一只饑餓的,強壯的成年的公狼。

它大概有三歲了吧,這在狼中算是年青的了,他年青卻很聰明,它知道什么樣的獵物可以動,什么樣的獵物絕不能碰。

它知道許多看上去很弱小的人其實是擁有強大力量的獵手,見了他們最好快逃。而它的許多伙伴由于還死抱著過去的觀點,不知死活地去進攻。

幾天前,一只一直和它合作捕獵的老友不聽他的勸告而去進攻三個十來歲的到野外燒烤的小孩子。結果三個小時后它在燒肉架上找到了堆吃剩的骨頭,骨頭不是人的,而是它的。

但今天的這個人不同,他沒有其它的人類身上那種很強的氣,他身體給它的感覺就象是羊圈里面的羊。

餓了兩天的它跟了他近六里路,仔細地觀察過后,它認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現在它決定進攻了。

他雖然有點想自殺的念頭,但還不愿被它吃到肚里去。他開始跑,但兩條腿怎跑得過四條腿?腳下一絆,他摔倒在地上。

「太好了,夠我吃上三天的了。」它張開鋒利的牙齒,向少年撲去。

但是它這回的運氣比它那位被三個小孩子吃掉的同伴還要壞,就在它的嘴將要咬到少年的時候,一只強有力的手橫空伸出,象鉗子一樣地捏住了它的喉嚨。

它感覺到這只手充滿了龍的氣息,「人的手怎么會有股龍氣?」它的腿象青蛙一樣地蹬了幾下就不動了。

就在那條狼跟著它的獵物走了幾里路的時候,我也在尋找著我的獵物,我已餓了七天,不,應是八天才對,自從被義父打昏后,我就什么也沒有吃過。

當那只倒霉的狼遇上了那個倒霉的小男孩時,餓得前胸貼后背的他遇上了同樣是餓得頭昏眼花的我。

因為這條倒霉的狼關系,我認識了這個叫魯斯貝爾。迪迪的男孩,我改變了他的一生,同樣,他也改變了我的命運。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這么遲了一個人在外是很危險的。」我微笑著對少年說,那只倒霉的狼,現在在我的手上已停止了動彈。

「我叫達克。秀耐達,你呢?」

大概是緣分吧,一見面,我就對這個身上沒有一點力量的男孩產生了一種好感,而且,我叫他小兄弟,自從我收了波爾多這個小弟以后,我就特別喜歡叫年齡比我小的人「小弟」,大概的我潛意識里特別喜歡做別人的老大吧。

「我叫魯斯貝爾,我迷路了。」于是,就這樣,我認識了這個叫魯斯貝爾的男孩。

他努力地站起身來,挺起胸膛來回答我,很顯然,他是個很好強的人,并不想在我的面前顯示出自己的軟弱。

「我想你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我也餓了,我已七天沒吃,不應是八天才對。」

憑著我第二次褪變后隨之增強的靈覺,我一眼就看出了這個男孩心中的想法,有意的錯開話題。我很明白,象他這樣人,是很不愿意看到別人的眼里流露出憐惜的目光,所以,我也努力地組織自己面部的表情,以免傷了他的自尊。

我的做法沒有錯,魯斯貝爾一下子就對我這個陌生人起了好感,因為至少我稱他為兄弟,要知道,在村里,就是他的父親母親也因為他是個狎西而不喜歡他,許多人都叫他廢物,而今天居然有人這么地尊重他。

然而,就是我的這一句小兄弟,改變了這個男孩的一生。

「我們一起吃晚飯好嗎?」我問少年道。

「謝謝了,不過我不餓。」

魯斯貝爾很倔強,可是剛說完,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咕地叫了起來。

少年的臉一紅,就在此時,我的肚子也叫了起來,

「看來你是被我傳染的。」我笑著對魯斯貝爾說,他也跟著我笑了起來。

※※※※※※※※※※※※※※※

天已經黑了,月亮還沒有升起來,透過楓樹寬闊葉片間的空隙,可以看到稀稀朗朗的星空。我們在楓樹林里升起了一堆火,魯斯貝爾坐在我的面前,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分割著狼的肉體。

逆鱗很鋒利,卻長了點,不太好分割肉塊。不過從小到大就常常和老友波爾多在野外燒烤,讓風都城外大大小小野生動物遭殃的我,在這方面早已是個專家了。逆鱗在我的手靈巧的擺動著,很快整只狼在我的手中就象一塊塊地積木似地被分離開來。

「以無厚入有間!」我揮動著刀子的時候,又想起了小時候家中的那個廚子對我說過的話,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分解整只牲畜時,是用無厚度的刀子在骨頭間的縫隙移動,去分解切割它們的筋肉,而不是直接用刀去砍骨頭。

魯斯貝爾一直愣愣地望著我熟練的動作,眼睛里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火燒起來了,肉被燒得滋滋地響,早已餓得腦袋發漲的我們倆人也顧不上什么,各自撕下一塊肉,開始大口大口地嚼起來。

這片樹林是當初我和安達初遇的地方,想到回去后我要面對她,還要面對我所作下的一切錯事,真是讓我頭痛不已。

媽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有肉今朝吃,管他的呢。

我一邊想著,一邊狠狠地啃著嘴里的肉,仿佛這樣就能解決一切問題似的,而餓得發慌的魯斯貝爾,也和我一樣狂吃著,他也在一口一口地吞吃著他的煩腦。

「咦!」正在猛吃之中的我心中突然一動,而存于我腦部的龍之魄亦微微震顫著,就在這個時候,火堆前人影一閃,多了個人。

我放下手中的肉,抬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個不速之客。

他生得極為高大,比我還要高出快半個頭。一身火紅色的披風,半裸著上半身的,一身虬結的肌肉特別地顯眼,最吸引人的是他那雙黑色的眼睛,充滿了剛毅,仿佛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能震動他分毫。

他看上去并不是很英俊,但卻有一股別具風格的男子漢的魅力。

「真是禍不單行。」我心中暗暗叫苦,人倒霉了,連喝涼水也塞牙,想不到他也來找我了。

來找我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八天前擊敗迪卡尼奧,剛奪得帝國比武大賽冠軍的玄武學院的第一高手,赤甲龍的第八代龍戰士,繆斯。比賽亞。

「好久不見了,達克。」繆斯坐到火堆前,順手挑了挑火堆,讓火燒得更旺,他是火中之龍,特別喜歡火焰。

繆斯的目光先是狠狠地盯了我一下,接著掃過魯斯貝爾面龐,看著魯斯貝爾的時候,他的眼里流露出惋惜的神情;而魯斯貝爾,則條件反射地挺起了胸膛,他不需要憐憫。

「我是來找你的,達克。秀耐達!」繆斯一邊說著一邊把右手手背朝下放在燃燒的火焰上,熾熱的火苗透過手背在他的掌心變化成各式各樣的形態跳動著,有如火焰中舞動的精靈。

「來吧,達克,當你在亡靈谷完成第二次變身時,我就一直在外面等你了。」

繆斯從火焰中抽出手掌,在他的右手抽離火焰的一瞬間,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半人高的長刀,刀身極厚,泛著火焰般的紅光。

這把刀的名字就叫做破日!是當年十賢者專門為赤甲龍一脈鑄造的炎系的神兵。

就在炎之刃破日從繆斯體內抽出的一瞬間,我面前的火堆突然就象澆了油似地,火焰嘩地一聲沖得老高,坐在火堆邊的魯斯貝爾抵受不住高溫,一下子被熱力沖擊得跳了起來,連退幾步才站穩。而被我隨手插在地上的逆鱗,又一次發出了渴望戰斗的鳴叫聲,我們這一戰,就算我想不打也不行了。

「我們決一高下吧,暗黑龍!」繆斯右手緊握破日,刀尖指著我的鼻尖,神情專注地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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