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水邊的林間戰場,硝煙漸散,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殘月如鉤,映照著滿地屍體,宋軍士兵們默然收拾戰場,死去的兄弟們被抬上擔架,傷患們低聲呻吟。
四五名女兵忙碌著,用酒精擦拭傷口,包紮繃帶,動作雖生疏,卻井井有條。
劉真站在一旁,臉色鐵青,這次勝利代價太大,死傷過半,百人小隊如今只剩五十餘人。
他心道:
“第一次上戰場,這些莊戶新兵經驗不足,韃子又兇殘,三十多人換了二十多韃子,值不值?”
武修文擦拭劍刃上的鮮血,走過來,臉色陰沉:
“劉真,此戰雖勝,但死傷慘重!
你讓眾人卸甲,防護不足,導致兄弟們白白送命!
不如正面對決,堂堂正正,何須用此詭計?”
他耿直的性子發作,眼中滿是責備:
“襄陽守軍以俠義為本,你這法子,端的下作!”
劉真聞言,冷笑一聲。
他混混出身,本就心狠手辣,現代KTV的日子讓他見慣了爾虞我詐,哪管什麼俠義規矩。
他反唇相譏:
“武兄,你這偽君子!
蒙古斥候來無影去無蹤,馬快弓強,正面對決?
咱們步兵追都追不上,不犧牲些人,如何把他們全殲?
如今無人逃脫,至少保鄂州一時平安!
你守舊不堪,讀死書,戰場上講俠義,怕是死得更快!”
他聲音漸高,帶著幾分戾氣:
“老子帶隊,勝了就是勝了,死人?戰爭哪有不死人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對罵起來。
武修文大怒:
“你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
郭師教我等俠義為先,你這小人!”
劉真不甘示弱:
“俠義?
韃子屠村時,你俠義去啊!
老子混跡江湖,韋小寶式機靈,才是活命之道!”
爭吵聲引來士兵側目,阿牛等小隊長低頭不語,知劉真計策雖狠,卻救了大家。
完顏萍見勢不妙,走過來打圓場:
“修文,劉公子,各位息怒。
此戰雖死傷重……
但若不誘敵深入,韃子早逃了。
襄陽危急,勝了便是大功。”
她聲音溫柔,卻帶著幾分理智,隱隱覺得劉真更有道理:戰場上,俠義有時是枷鎖,機變方能取勝。
武修文見未婚妻說和,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劉真也收起戾氣,心道:
“這完顏萍果然聰慧,不愧是金庸筆下美人。”
眾人收拾戰場,抬著傷患和屍體,回城途中。
夜風蕭瑟,隊伍沉默,士兵們低頭趕路,偶爾傳來傷患的呻吟。
劉真騎馬在前,心情低落:這些新兵多是莊戶子弟,平日練兵時嘻嘻哈哈,如今死傷慘重,他雖心狠,卻也有些內疚。
阿牛臂膀裹著繃帶,忍痛道:
“劉少爺,俺不怪你,韃子兇殘,咱們勝了就好。”
劉真拍拍他肩:
“兄弟,回去好好養傷。”
進鄂州城時,天已微亮。
城門守兵見隊伍狼狽,忙開門迎接。
消息傳開,城中百姓湧來,軍戶家屬哭喊著尋親。
孤兒寡母們圍上擔架,一陣痛哭:
“兒啊!
你怎麼了?”
“夫君,你醒醒!”
哭聲淒厲,引得劉真一陣心煩意亂。
他本是現代小混混,哪見過這等場面,心道:
“戰爭真他娘的殘酷,老子穿越來,本想混出名堂,誰知這麼血腥。”
他強忍不適,指揮士兵安置傷患。
劉承遠聞訊趕來,見兒子無恙,長舒一口氣。
他拍拍劉真肩膀:
“小子,此戰如何?”
劉真簡述過程,搪塞道:
“兒用計誘敵,圍殺韃子,無人逃脫。”
他沒提軍械,只說陣法和戰術。
劉承遠點頭:
“蒙古斥候精銳無比,三十人換三十人,已是大勝!
戰爭就是這樣,死傷難免。
你小子這次表現,讓老夫刮目相看。”
他安撫家屬:
“諸位,韃子兇殘,我兒為國除賊,死者英靈不滅,朝廷自有撫恤。”
寡母們哭聲稍止,劉真心頭稍安。
父親走後,劉真叮囑小隊長們:
“那『強弩』之事,不可輕易洩露!
這是咱的寶貝,傳出去麻煩大。”
阿牛等人點頭:
“劉少爺放心,俺們守口如瓶!”
女兵們此次起到大作用,不少傷兵得以及時救治,避免傷口潰爛。
劉真誇讚道:
“姐妹們辛苦了!”
完顏萍謙虛一笑:
“公子計策高明,妾身等只是盡綿力。”
她包紮時手法細緻,士兵們感激不已。
此戰後,劉真竟然在鄂州混出了小小名氣,百姓傳頌“劉少爺奇計滅韃子”,他心道:
“金手指在手,現代科學輔助,總算混出了點名堂。”
當晚,鄂州城中帥府燈火通明,華麗的廳堂內張燈結綵,設下盛大的慶功宴,以表彰此戰全殲蒙古斥候的功績。
大帥夏貴親自主持這場宴會,宴請城中守將、軍戶代表以及有功將士,府內觥籌交錯,絲竹聲聲,熱鬧非凡。
夏貴的續弦妻子趙氏端莊優雅地坐在主位,攜兩位小妾柳氏與吳氏列席,三位女子環坐一堂,增添了幾分柔媚的喜慶氛圍。
劉承遠與劉真作為功臣,自然坐在上席,武修文、完顏萍等人也受邀入席,與眾將士同慶。
夏貴白花花的鬍子翹起,滿面紅光,舉起酒杯,洪亮的聲音回蕩在廳中:
“諸位將士,此戰我軍全殲蒙古斥候,挫其銳氣,士氣大振!
劉真指揮有方,立下首功,當值得嘉獎!”
眾人齊聲歡呼,酒杯碰撞之聲不絕於耳,氣氛熱烈而歡騰。
劉真起身謙遜回禮:
“全賴夏大帥調度得當,將士們浴血奮戰,末將豈敢獨居其功。”
他口中雖謙虛,心頭卻湧起一絲得意,面上卻不動聲色。
宴席漸入高潮,美酒佳餚流水般端上,士兵們暫忘戰場的慘烈,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就在眾人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時,一道不和諧的身影悄然出現。
賈似道的侄子賈雲平日裏仗著叔叔賈似道的權勢,在鄂州城中胡作非為,尋歡作樂,從未上過前線。
賈似道本是當朝權臣,手握重權,本意派這個侄子去襄陽作為眼線,督察軍情,監視諸將。
但賈雲生性膽小貪婪,畏懼襄陽的戰火,藉故推脫,躲在鄂州城中花天酒地,揮霍公帑,糾纏美色,早已成了當地軍民暗中唾棄的對象。
此次聞訊有慶功宴,他厚著臉皮趕來,臉上掛著虛假的笑意,拱手向夏貴行禮:
“夏帥,此戰大捷,可喜可賀!
小侄不才,也來沾沾喜氣。”
夏貴雖不喜此人……
但礙於賈似道的面子,頷首讓他入席。
賈雲入席後,目光四下遊移,很快就落在了完顏萍身上。
她坐在一旁,容貌清秀絕倫,氣質如幽蘭般高潔脫俗,舉手投足間透著金國皇室的優雅風範,在這滿堂武夫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