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金盅花谷地的生死孽愛

亞朵諾博 2630 05-26 13:22
「能吐出東西是好事。」踩在我身上的南成宰語氣輕松的說。

我倆慢慢地上升到了谷頂,他一縱身,雙手扒著邊上的石頭就是一個引體向上,不費吹灰之力的樣子就爬了上去。

不過繼續把我拽上去就費了點勁,我被反扣著兩手,根本沒法用力,只能死豬一樣被人拽著,谷頂固定繩子的那塊大石頭很圓,應該是老頭擔心尖利的石頭會磨損繩子才特意選擇的,南成宰加上老頭兩個人,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我從石頭下面硬拽了上來。

根本沒有什么救援人員!

上面只有老頭一個人和一頭驢。

老頭差不多有六七十歲的樣子了,頭發胡子都是白的,亂蓬蓬的很邋遢,披著一件軍綠色的橡膠雨衣,雨衣下面帶著一頂很破舊的雷鋒帽,帽子耳朵都拉了下來,在下頜系了起來,在雨衣的下面還能看到他穿著一件泛舊的橙色棉夾克,好像是什么工程的工作服。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

「哎呀我操……這小子怎么這么沉?」老頭一邊穿著粗氣,一邊收拾那條救了我們三個的繩子。

「大爺,真的太感謝你了!」小妍看起來很開心,滿臉笑著對老頭說。

「你們這是咋回事啊?」老頭奇怪地看著狼狽不堪的我們問。

「我是沈陽的警察,我叫南成宰……」南成宰在小妍前面回答,看了一眼小妍又朝四周看了看接著說:「這是我女朋友荷丫頭,我們要去江界洲,路上遇到了這個殺人犯,我把他控制住了,不過他反抗,我們的車就出了車禍掉進了山谷里。」

老頭點點頭,想起什么問:「你們有證件嗎?給我看看。」

漂亮!

我甚至想沖過去抱著老頭的頭親他一口!

這警惕性和原則性是應該給他頒獎的!

南成宰聳聳肩,看了看小妍,小妍也抿著嘴唇,用手在自己的身上所有口袋的位置拍了拍,滿臉不好意思的樣子朝老頭說:「你看我們的狼狽樣,能留條命下來就不錯了,哪里有時間還想著那些東西呀?」

老頭點點頭,馬上又搖搖頭說:「這人傷成這樣,這里到江界洲還要四十多公里,你們這樣怎么去啊?不如先去長興那邊有醫院,到這里二十幾公里,也不算遠。」

老頭就這么被糊弄過去了?我心里真的有些惱怒這老頭的糊涂。

南成宰點點頭,朝我們來的方向張望了一下,又看了看天色,有些惆悵的表情說:「二十多公里現在對于我們來說也不近,這附近還有更近的落腳的地方嗎?這眼看就天黑了,我們走路去今晚都到不了。」

「你們趕緊打電話給醫院,讓他們派救護車來呀!」老頭有些著急的說。

小妍又重復了一下剛才的摸口袋的動作,聳聳肩說:「手機什么都不見了,應該是摔下去的時候都甩丟了吧。」

老頭嘆了口氣說:「這樣吧,我值班的水文站離這里有三四公里左右,那里有電臺有急救藥,咱們去那里叫救護車,先給他簡單處理一下好吧?」

小妍馬上開心地點頭答應下來。

南成宰陰沉著臉,雖然沒說反對意見,不過看得出,他心里在盤算著什么。

「他能自己走嗎?」老頭指著我問南成宰。

南成宰皺緊眉頭,看了看我,搖了搖頭。

老頭想了想,朝南成宰招手道:「咱們掰點樹杈子啥的,給他弄個擔架。」

小妍也馬上跟著兩個人一起,三個人七手八腳地弄了些路邊的樹枝樹杈,簡單的編成了一個能躺人的形狀,把我往上面一拖,另一邊系在驢子的鞍具上,老頭一聲吆喝,驢子邁開四條腿,就拉著我走了起來。

「大爺,怎么稱呼你呢?」小妍走在老頭身邊問。

「我姓樸,我家是永和縣的,在這邊的水文站當打更的。」老頭自我介紹道。

小妍點點頭接著問:「現在河里也沒有水,你也要來值班?」

樸老頭笑了笑說:「要不說你們走運呢,本來我們休冬要到四月中旬的,昨天我剛接到市水利局的通知,這幾天氣溫高,大壩壓力大,凌汛有可能提前,讓我們提前返崗,這是我年后第一天過來,就碰到了你們。」

南成宰點點頭插話說:「是啊,要不是沒遇到您老人家,我們真不知道怎么從河床下面爬上來呢。」

樸老頭搖頭說:「你們這虧了是遇到我了,你們這要是在下面困一晚,就算不被凍死,明天沒準開閘泄洪也能把你們淹死。」

小妍用力點頭說:「是的是的,真的感謝樸大爺您,真的感謝您!」

樸老頭臉上笑開了花,趕緊擺手說:「舉手之勞嘛,小意思,小意思!」

南成宰眼睛轉了轉,問樸老頭:「這里去江界洲能搭上過路車不?」

「過路車就很難遇到了,去年年底剛修好的一條柏油路是走北邊長興邊上過去的,那邊的路又寬又平整,現在哪里還有車走這邊?」樸老頭搖頭回答。

有新建成的好路,那個垃圾導航非要往山里指引,如果不是那導航發聲,我們現在應該已經把南成宰交給長興的公安局了,我和小妍現在可能已經在江界洲吃著燒烤逛著人來人往的邊貿市場了吧。

南成宰臉上有些焦急,不過也沒說什么。

「成宰哥,你怎么那么著急去江界洲呀?」小妍疑惑地看著南成宰問。

南成宰皺著眉頭,遲疑了一下說:「我有很重要的任務要去那里,所以我必須要盡快趕到。」

「你們現在這樣子急也沒用呀。」樸老頭插話說:「再說你們還帶著一個傷員,等叫來救護車再說吧,急不得。」

小妍現在的身體狀態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她好像對她大學之后的事完全沒有任何記憶,現在所有的認知都是那個卑鄙的騙子灌輸給她的。

「現在這里離我家也很近,等一下我得通知一下我大伯他們。」小妍說。

樸老頭好奇的問:「荷丫頭你家也在這邊嗎?」

小妍點點頭說:「我家也是永和縣的呀,不過我現在在沈陽上學,我爸在沈陽開小吃店,我家這邊還有些親戚。」

「你還在上學?看你的穿衣打扮我以為你已經工作了呢,那你們怎么不回家?要去江界洲玩嗎?」樸老頭追問。

小妍用力用手背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有些惆悵地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剛才摔下去的時候碰到頭了,好像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我也不知道我現在還是不是學生。」

「你早畢業了,現在當老師呢。」南成宰苦笑著說。

小妍笑了笑,嘆了口氣說:「你看,感覺這幾年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樸老頭皺起眉關心的說:「那你這也傷的不輕呀,可能是傷到腦子里面了吧。」

小妍笑著搖頭說:「我現在就是頭上這個包有點痛,關于記憶可能很快就能都想起來吧,怎么可能那么嚴重,還會傷到腦子里面呢?」

樸老頭一臉嚴肅地瞪著眼睛說:「那些電影里不都是演,頭撞了一下,然后就會失憶,然后到醫院去拍張片子,就看到腦殼里有血塊什么的嘛。」

小妍嘴巴一撅,看起來有些開始擔心,她轉頭看著南成宰問:「成宰哥,你說能有那么嚴重嗎?我好像沒覺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是想不起一些事而已。」

南成宰搖頭說:「這個我也說不好,我也不懂醫學,不過一會送楊大慶去醫院,你也跟著去做個檢查吧。」

小妍癟著嘴巴,點了點頭。

我蜷縮在樹枝樹葉編織的簡易架子上,聽著他們的對話,就像自己是一個透明人,天色已經暗下來,雨不但沒停,雨勢反而越來愈大,盡管身上裹著小妍的大衣,不過早已濕透,又起了風,裹挾著冰冷的雨滴落在臉上,徹骨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