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我在紙上寫完這三個字，又畫了個大大的問號。

“瘋子怎麼想的我怎麼知道？”

蔣隊笑著反問我，把手裏抽剩半只的香煙往地上一扔，用擦得鋥亮的皮鞋踩上去，又轉圈撚了撚。

“蔣隊……

他們都來了！”

小孟朝窗外的院子裏張望……

他說完……

我也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汽車聲。

我跟著兩個員警走出治保辦公室，一臺警用的越野車也已經開到了近前。

院子裏原本站著幾個，是村裏的治安員永城和其他的幾個年輕人……

不過車上下來的第一個人就讓我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車裏一頭鑽出來一個身穿警服，肥頭大耳一臉擦傷的人，卻正是之前在水文站的那個假員警小鬍子。

他也一眼就看到了我，眼珠子轉了轉，踱步走到我面前，搖頭晃腦地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挑著眼眉問我：“你是瀋陽的？

哪個所的？”

我被複雜的局勢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在水文站那邊所有的表現都明確的說明他絕對不是個真正的員警……

但是他現在這麼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裏，又說明他和這些員警一定有很密切的聯繫……

這讓我這有限的腦容量實在有些理解不了。

“你說你也是員警，你跟著那個朝鮮精神病亂跑什麼呢？”

小鬍子也對我有些疑惑。

“剛子你少廢話，趕緊的，莽子他們說從江界洲又調來了十幾個兄弟，老四說今晚之前一定要找到南成宰的去向！

不然你們幾個就都雞巴把這身皮都脫了去朝鮮看場子去吧！”

蔣隊說著，一邊從我身後猛地把我往那越野車方向一推，一邊抽身掏出一把警用的左輪手槍，朝我揮了揮。

我趕緊把兩手舉過肩膀，有些發懵……

不過見到蔣隊招手朝小鬍子揮了揮手，又吩咐永城去繼續審訊老金頭……

我才輕歎了一口氣，終於想明白了他們的關係。

看來還是我太幼稚了。

他們都是真員警，只可惜，都是在幫壞人的員警。

即便如此，儘管我長這麼大，都堅信自己是一個正直的人……

但是，只要能幫我除掉我的仇人……

我寧可幫助壞人了！

我跟著幾個人上了警車……

那個當時開槍殺害了樸大爺的笑白臉在開車，小鬍子和小孟一左一右的把我夾在了中間，蔣隊則坐在了副駕的位置上。

我有些奇怪……

他們並沒有給我上手銬，也許是對於我這樣一個臉上纏滿了紗布，像是個木乃伊成精的人完全沒什麼戒備吧。

“二胖的傷怎麼樣？”

蔣隊上車就問開車的小白臉。

“醫生說這邊的耳朵保不住了……

不過應該死不了，就是什麼時候醒不好說。”

小白臉朝自己的左耳後面比劃了一下說，見我們已經都坐好了，發動車子朝村外駛去。

看來當時南成宰在打那個二胖時候出手挺重的，讓那人的傷已經關乎生死了。

蔣隊點點頭，有些惋惜的歎口氣說：“這小子剛結婚……

他那小媳婦兒的被窩還沒睡熱乎呢，就出了這檔子事，老四說多給點營養費，別虧待了兄弟。”

小鬍子點點頭，滿臉賤笑地問：“三爺看來對二胖家那個浙江娘們兒有意思？”

車裏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滾犢子！”

蔣隊滿臉不樂意地小聲罵：“你們整天都雞巴想些啥？

我蔣老三什麼時候惦記過兄弟們的女人？”

小鬍子似乎和這個身穿警服卻滿嘴江湖氣的人很熟絡，也不在乎蔣隊的臉色，嬉皮笑臉地說：“嘿嘿，晚上回長興……

我把那小娘們叫出來……

她肯定出來。”

我注意到小白臉的臉色有些難看……

但是一直隱忍著沒做聲。

蔣隊沒接茬，卻裂開嘴大聲笑了幾聲。

“那就照舊日升昌大酒店安排唄？”

小孟突然插嘴道。

蔣隊沒回頭，一直在朝窗外看，意氣飛揚地點了點頭，似乎在心裏美美地盤算著什麼。

車子出了村口，一路朝我們之前被員警查車的岔路口方向飛馳。

和小孟交流了一會我的情況，小鬍子有些吃驚地問我：“那女的是你老婆呀？

她被那個北朝鮮人綁走了，你就那麼看著？

沒反抗一下什麼的？

你他媽也算個老爺們？”

我被問的十分尷尬，是啊……

我算什麼男人？

我何止眼看著妻子被人綁走……

我甚至幾次三番的看著她被那個畜生玷污呢！

“操！

完了……

這你媽都差不多快一天一宿了，你老婆的逼估計都讓那個棒子給操爛糊了。”

小鬍子兩手一起往腿上一拍，似乎十分惋惜的樣子。

蔣隊似乎對小鬍子的言行十分鄙視，帶著嘲弄的語氣說：“人家老婆，你是不是有點關心的過頭了？”

“三爺你沒見著他老婆？”

小剛有些詫異。

“我上哪見？

我早上剛來的。”

蔣隊笑著說，一邊從口袋裏掏出香煙點燃，把副駕位置的車窗按開一條縫，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這是那女的的資料，叫李荷妍，是個小學老師。”

小孟說著，掏出一個蘋果Pad差不多大小的黑色平板來……

這是個警用的平板電腦……

他熟練地劃著螢幕，停留在一個有照片的頁面……

然後遞給了前面的蔣隊。

這是一張小妍去年在學校參加教師技能比賽時候的領獎照，笑容滿面的她穿著一套合身的西裝套裙，清純，靚麗，富有知識女性的大家風範。

蔣隊皺了皺眉頭端詳了好一會，突然有些驚訝的回頭看了看我，滿臉橫肉的臉上兩只小眼睛快速轉了轉，試探著問我：“這是你媳婦兒？”

我心裏一寒，有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卻也無奈地點點頭。

蔣隊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是在唇邊流出的一絲詭異的微笑還是被我發現了。

小鬍子也看了一眼那個平板的螢幕，笑著說：“本人比這好看……

這照片照的一般。”

蔣隊依舊做深沉狀，沒有什麼表情。

“就是有點可惜……

這幾天估計讓那個棒子給操爛糊了吧？

對了，楊大慶……

等咱們抓了那個棒子，也讓咱們兄弟幹幾下唄，反正都讓那棒子給操了……

這娘們你也沒必要留著了，對不？”

說著，小鬍子滿臉淫邪的笑著，用十分鄙夷的目光瞥了我一眼。

我的拳頭捏的咯咯響，幾乎就要忍不住把拳頭揮到小鬍子那張滿是賤笑的臉上去。

小孟有些詫異的插嘴問：“我感覺不能！

他們這幾天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得多畜生能當著人家老爺們面操人家媳婦兒呀？”

“我猜……

他之前沒機會上你媳婦兒，你們那時候都是一直在一起的，對吧楊大慶？”

蔣隊笑著打斷了兩個人肆無忌憚的談話，接著說：“不過他這下子把你甩了，昨晚單獨和你媳婦兒在一起……

那恐怕就懸了。”

我心中苦笑……

我這幾天的經歷，看來連見慣了流氓壞人的員警都不敢輕易的去假設呀。

我低著頭，使勁搖頭，使勁閉起眼睛，生怕張開眼會讓眼淚湧出眼眶。

幾個人的話題似乎還沒有聊到盡興……

不過前面已經遠遠的看到了一排路障和幾個著裝的員警。

開到近前，小白臉停穩車子，蔣隊按下車窗，把頭伸出窗外，路障邊上的幾個員警看到蔣隊，急忙站直身體，超蔣隊揮手致意。

“你們得緊張起來……

那北朝鮮人是個特種兵，手段很毒辣的，二胖是運氣好，保住一條小命，你們可得小心啊！”

蔣隊帶著關心的語氣說。

“是，三爺放心吧，兄弟們有數！

不會再犯錯了！”

領頭的那個虎背熊腰，應該有一米九高。

蔣隊搖搖頭，臉上十分不放心，歎了口氣說：“你們他媽的有數就不至於讓他在你們眼前闖過去了，真是丟人丟到家了，一群廢物……

這麼多人攔不下他一個？

再出問題，都他媽給我滾去朝鮮看場子吧！”

小鬍子臉色有些不好看，急忙辯解道：“三爺說的對……

那小子的確挺厲害……

不過上次只不過是我們有點大意了……

他偷襲了我們……

我們要是有準備，就算他是什麼特種兵也沒毛用……

這回再讓我們遇到他，絕對不可能再失手了，咱們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這回保證弄死個逼養的北棒子！”

蔣隊有些不耐煩地給了小鬍子一個白眼，不滿地說：“保證？

你們他媽都保證多少次了？

除了讓人家給開瓢一個撂倒兩個，撞飛了三個，你們摸到人家一根毛了嗎？”

蔣隊毫不客氣的一頓話讓外面設路障的幾個加上車裏的兩個傢伙臉上有些掛不住，相互看了看，卻沒一個人敢搭茬的。

“告訴莽子，槍在你們手裏，不是讓你們拿來燒炕用的，老四說了，一定要抓到這個北朝鮮人……

但是他可沒說一定要活的！”

蔣隊厲聲道。

“是！”

車外的幾個人立馬點頭哈腰地同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