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金盅花谷地的生死孽愛

亞朵諾博 2556 05-26 13:23
那平房應該是過去的廠區辦公室,有并排三個房間,現在人去屋空,里面只有一些斑駁破碎的舊家具,和滿地的雜草和垃圾。

南成宰在房間里找了一圈,見實在沒什么有用的東西,皺著眉,有些不甘心地嘟囔:「這是多久沒人了,怎么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找不到。」

小妍似乎想調節一下整體的氣氛,笑著指著墻角的一堆垃圾說:「那不是有把條帚嘛!咱們可以把這里打掃一下,以后下半輩子就在這里住了。」

南成宰笑了笑,想起什么,對小妍說:「帶上那掃帚。」

小妍眨著眼睛,也沒多問,從垃圾堆里用兩根手指捏起那把破掃帚的把,拎在手里。

幾個房間都搜尋了一遍,除了那把破爛的條帚,一無所獲。

有些失望,南成宰搖頭說:「不能在這里停留太久,咱們得趕緊走。」

小妍拎著那把破條帚,跟著南成宰往外走,我也被繩子牽著,踉踉蹌蹌地跟著他們兩個走進了木材廠旁邊的樹林里。

原來南成宰要小妍帶上條帚是要她一邊走,一邊把身后的地面掃一掃。

看來他這人的反追蹤意識很強。

北方春季的樹林里并沒有太多雜草,不過腳下都是積雪,踩下去,下面都是泥濘,深一腳淺一腳,也不知道哪一腳就踩進一個深坑,一下子就陷進齊腰深的泥坑里面。

初春的山林,盡管天氣依然寒冷,不過太陽越升越高,氣溫也漸漸暖和起來,也能聽到各種鳥類的鳴叫,似乎周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靜祥和。

南成宰走在最前面,已經踩到了幾次深坑。

他本來就全身到處是污泥,這下更是弄得渾身臟亂不堪,不過他好像毫不在意,似乎他很習慣這種野外的生活。

小妍在我后面,一邊拖著條帚,在身后把我們走過的地面清掃一遍,一邊抱怨著說:「成宰哥,這條帚好重啊,我快拎不動啦。」

南成宰回頭看了看才走了沒多一會的小妍,笑著搖頭說:「你這資本主義大小姐,什么時候能讓自己堅強一點呀?」

小妍使勁白了他一眼,噘嘴嚷道:「誰是資本主義大小姐啊?!我怎么就不堅強啦?!」

南成宰嘿嘿的笑,沒答話。

「臭豬!你剛才把我自己扔在那里,自己跑掉的事我還沒和你算賬呢!」小妍氣呼呼地說。

「我不是早就和你說了嗎?」南成宰一臉的無辜狀,辯解道。

「說你奶奶孫子啦!我同意了嗎?」小妍聲音提高了很多,能聽出她真的開始有些惱火了。

「這個不需要你同意!我知道我必須要做什么!」南成宰毫不讓步,皺著眉,語氣生硬地回答。

「你知道個屁!你讓我跟著他走?你就不擔心他殺了我?你就不擔心他強奸我?」小妍大聲嚷,使勁把條帚扔在了地上。

小妍的脾氣爆發起來很難哄,我倆吵架時候通常都是我先軟化認輸,然后她還是要繼續發泄好一會才會冷靜下來,不過現在看南成宰的表情,他好像根本沒打算讓步。

「我說了,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險,不能帶你去就是不能帶!他現在這樣,就算是想傷害你,也做不到呀!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南成宰眉頭緊鎖,表情有些生氣的樣子說。

「我無理取鬧?!」小妍突然變得很憤怒,雙手攥拳,使勁一跺腳大叫:「大眼賊!你說我無理取鬧?!」

小妍突然眼睛大大圓睜著呆立起來。

我也呆住了。

那是我的專屬稱呼啊!

她一定是想起什么了!

噗嗤,小妍居然笑了起來。

「啊哈!我想起來我給你起了什么外號了,我叫你大眼賊?哈哈哈哈」小妍一邊捂著嘴,一邊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南成宰瞇著小眼睛,很警惕的瞥了我一眼,卻沒有露出一絲笑意。

「你的眼睛……我咋想的?為啥要叫你這個外號啊?」小妍似乎已經忘記了剛剛爭吵和不愉快,沉浸在這個突然想起的碎片記憶中,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我的心砰砰亂跳,嘴巴里默念著上天保佑,一定要讓小妍趕緊想起什么來。

「你不是說我的眼睛和我的其它同事比還算大的,所以就嘲笑我,叫我大眼賊嘛!」南成宰想了好一會,終于想到了一個理由。

「我說過?」小妍歪著腦袋,使勁回憶著。

看著小妍的表情,我知道完了,她的記憶還是一團混沌的。

她昨晚還想起自己的丈夫是戶籍警,今天又想起了我的外號,看來她的記憶還是在努力的恢復著,只是我現在不知道這個恢復期到底要維持多久。

山林里根本沒有路,甚至前面都沒有任何動物的足跡,我們就這么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南成宰往前走,很快爬上了一面山坡的坡脊,這里往四周看,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

我們身后,就是那條冰凍著,反射著陽光的冰河,河邊有條鐵路,蜿蜒伸向遠方,而我們的面前,是一片起伏的群山,我們所處的山脊往下走,有一個四面環山的小山谷,谷底隱約看到那么二三十戶人家的一個小山村。

從山上下來,前面是背陰坡,很陡峭,山坡上面也沒有之前陽坡那邊那么多的植物,不過地面都是積雪,下面冰凍的很結實,雖然沒有了之前的那么泥濘,不過變得十分光滑,一個不小心,我們三個就一起摔了個人仰馬翻,順著山坡的積雪,伴隨著小妍大聲尖叫,一路滾到了半山腰稍平坦一些的地方。

這邊的積雪還是很厚,我們摔的很遠,不過大家安定下來發現,我們都沒受什么傷,除了南成宰的頭上還在流血。

殷紅的血跡在雪地上十分扎眼。

我被摔的差點丟了魂,坐在地上有些心有余悸,南成宰卻使勁拽起我,一邊推著我往山谷下面走,一邊催促小妍說:「丫頭趕緊走,我們剛剛動靜太大了,萬一引來人家的注意就壞了。」

小妍揉著被摔疼的屁股,咧著嘴小聲嘟囔:「屁股都摔兩瓣了,疼死了……」

南成宰推搡著我往一邊樹林比較密的地方大步走,一邊笑著說:「誰的屁股不是兩瓣的?」

小妍朝他擠鼻子說:「你的臭屁股不但是兩瓣的,還臭!」說著使勁朝他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突然南成宰像是聽到了什么聲音,立刻按著我的肩膀蹲下身,朝小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睛機警地朝遠處張望起來。

小妍趕緊也蹲下來,緊張起來。

我們所處的位置很不利于隱藏,身邊很平坦,有幾個孤零零的沒有葉子的灌木,再無遮身隱蔽的東西。

南成宰張望了一會,朝小妍招招手,拽著我朝不遠處的幾顆矮樹跑過去。

我們剛跑到一棵樹下蹲定身,我終于聽到遠處傳來叮叮當當的鈴鐺聲。

鈴鐺聲由遠及近,逐漸可以聽到有牲口打著鼻響的聲音。

南成宰小心地解開自己腰上的尼龍繩,抓起一塊大石頭,緊張地朝聲音的方向張望。

我看清來的是一個穿著一件臟呼呼的綠色軍大衣的老人,領著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男孩,牽著一頭驢子,那鈴鐺正是驢子脖子上面掛著的。

這老頭看起來比之前的樸老頭的年紀要大,白眉毛,白胡子,走起路來佝僂著腰,看起來走路有些吃力。

南成宰松了口氣,繼續伏低身,看樣子不準備驚動這一老一少,讓他走過去。

哪成想,小朋友眼尖,居然一下子注意到躲在樹叢后面的小妍,抬起小手,指著小妍大聲喊:「爺爺!那有個阿姨在拉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