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虛與委蛇

返回豫王府時,周義等途經入山的道路,果然發現周智立下告示,以野獸為患,嚴禁入山,便要查清楚這是他的本意,還是受人唆使,要是后者,此人大有可能與獸戲團串通,以免暴露他們的巢穴。

周義回到王府,正考慮是不是邀周智一起用膳,孰料見到春花伴著周智和一個衣著華麗,年青美貌的女郎從自己居住的獨院走出來。

“二哥,你回來了。”周智迎上來說,春花和那個女郎亦靦腆地檢衽行禮。

“有事找我嗎?”周義愕然道。

“沒什么。”周智笑道:“晚上我約了圣姑一起用膳,專誠邀你參加的。”

“好吧,我洗完腳便來了。”周義爽快地答應道。

“我等你。”周智點點頭,把身后的艷女郎拉到身前道:“還有,她便是冬梅,待會也讓她給你叩頭吧。”

“不用客氣了。”周義早已猜到,擺手道:“要是宴會沒有其他人,我便與春花一起去吧。”

“沒有,就是我們幾個。”周智笑道。

目送周智和冬梅離去后,春花柔聲道:“王爺,請你歇一下,婢子現在去端水,侍候你洗腳。”

“不洗腳了……”看見春花穿著一身繡花的黛綠色衣裙,更見嬌俏動人,周義驀地欲火大動,笑道:“我要洗澡,看看有沒有容得下兩個人的澡盆,我們一起洗。”

“是……”春花粉臉一紅,含羞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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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呀……不行了……啊……婢子又來了!”春花發狠地抱著周義的脖子叫,身體瘋狂似的扭動,隨著她的扭動,水花飛濺,澡盤里的浴水便汨汨落在地上。

龐大無比的澡盆已經沒多少水了,春花蹲坐周義身上,柳腰在他的扶持下,套弄著那一柱擎天的肉棒。

玉道里面又傳來陣陣美妙無比的抽搐,擠壓著周義的雞巴,使他說不出的暢快,看看天色已晚,周義也不再壓抑自己了,手上捧著春花的腰肢,急劇地套弄了幾下,便再她的體里爆發了。

“哎呀……死了……美……美呀……”火燙的洪流疾射春花的身體深處,燙得她通體酥麻,尖叫不絕,控制不了自己地一口咬在周義的肩頭上。

周義終于發泄殆盡了,發覺玉道里的顫抖未止,知道春花還在陶醉在極樂的歡娛里,不是弄虛作假,靈機一觸,突然生出一個刁鉆的主意。

“樂夠了沒有?”周義輕吻著擱在肩頭的粉頸說。

“夠……夠了……”春花夢囈似的說:“王爺……你……你真好!”

“你是夠了,我可沒有哩。”周義吃吃怪笑,蒲扇似的手掌搓揉著肉騰騰的奶子說。

“你……你不是已經……”春花不解道。

“一次可不夠的。”周義詭笑道:“忘記了昨夜你的嘴巴能起死回生嗎?”

“你是要把人家折騰死了!”春花不知是驚是喜道。

“下來吃吧,看看你有沒有忘記我如何教你的。”周義淫笑道。

“現在可不行,圣姑也該到了,不能要她和豫王爺久等的。”春花靦腆道:“晚上你要干多少次也隨你。”

“好吧,那時可不許撒賴的。”周義大笑道。

“你有氣力便行了。”春花白了周義一眼,從澡盤爬起來,取過干凈的浴巾說:“起來吧,沒有多少時間了。”

“現在不吃嗎?”周義笑嘻嘻地站了起來道。

“惹火了你怎么辦!”春花嗔道,動手揩抹著周義身上的水漬說。

“今天我走了一趟大鐘山。”周義沒有堅持,漫不經心道。

“可有上慈云庵嗎?”春花渴望地問道。

“去了,也聽了圣姑說法。”周義答道。

“她是不是很有道理?”春花問道。

“也許吧。”周義半信半疑似的說:“真的有天劫嗎?”

“真的,她是天仙下凡,說有便一定有了。”春花肯定地說:“待會你可以問清楚的。”

“天仙下凡嗎?”周義眼珠一轉,道:“回來時,我途經大鐘山,看見四弟的告示,那里既然猛獸為患,為禍鄉里,圣姑如此神通,為什么不趕走牠們?”

“她說那些勐獸是老天遣下凡塵應劫的,要不是她使出禁法,群獸還會下山肆虐哩。”春花煞有介事道。

“要有天劫,什么富貴榮華也成泡影了。”周義沒有多說,憂心忡忡道。

“對呀,所以才要及早追隨圣姑修行,躲避天劫。”春花正色道。

“也罷,去看看她有什么話說吧。”周義嘆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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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親熱地抱著周義的臂彎出來時,圣姑已經到了,正與周智和冬梅在堂前說話。

“晉王來了。”見到周義后,圣姑起身招呼道。

“圣姑請坐,不要客氣。”周義態度大改,友善地說。

“春花見過圣姑。”春花也靦腆地放開了手,行禮道。

“大家都坐,這里沒有外人,不要客氣。”周智笑呵呵道。

“晉王今天聽完老身說法,有何指教嗎?”寒喧完畢,圣姑開口便問道,看來她是知道周義去過大鐘山慈云庵了。

“原來二哥今天去聽圣姑說法么?”周智喜道。

“是的。”周義解釋道:“我本是要往大鐘山游覽的,看見你封山的告示,才知道那里猛獸為患,不宜游覽,方改道前往慈云庵吧。”

“本州的名山勝景多得很,大鐘山算不了什么,亦沒什么好看的。”周智不以為然道。

“對的,而且現在山里的野獸,全是天帝遣下凡塵,預備應劫的,不宜與它們碰頭。”圣姑警告似的說。

“應劫?可是天劫嗎?”周義間道。

“王爺也知道了。”圣姑點頭道:“天劫始自人間的戾氣,要是戾氣太重,便會引發地府的冤氣,天庭亦會借機懲奸罰惡,是以導致天下大亂,一發不可收拾了。”

“天劫會什么時候到來?”周義緊張地問道。

“不知道。”圣姑滿懷希望似的說:“要是能化戾氣為祥和,便可能永遠也不會來的。”

“如何才能化戾氣為祥和?”周義怔道。

“老身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為了化解戾氣。”圣姑正色道:“但是天帝眾群獸于大鐘山,看來天劫不遠了。”

“你身在豫州,紅蓮教更有許多信眾,為什么不能化解天劫,天帝還要調遣群獸在這里應劫?”周義不解道。

“不只是這里,而是整個天卜。”圣姑危言聳聽道:“雖然豫州一片祥和,天下的戾氣卻是有增無減,豫州只是杯水車薪,怎能消弭天下的戾氣,前些時寧州決堤,光州苦旱,正是大劫之征,兇險莫名呀!”

“這些便是大劫之征嗎?”周義滿臉狐疑道。

“其實還有許多的,只是尚不為常人所知吧。”圣姑長嘆道。

“還有些什么?”周義訝然道。

也在這時,仆人進來報告已經備好飯菜,請眾人入席,周智于是說:“我們邊吃邊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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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豐盛的很,周義卻無心吃喝,不住追問有關天劫的事情,圣姑也耐心地詳細解說,周智還不時插嘴,看來知道的亦不少。

“天劫一事非同小可,四弟,你可有稟告父皇嗎?”到了最后,周義好像發覺事態嚴重,緊張地問道。

“怎么沒有?無奈我幾次上表,父皇也不肯相信,還下旨申斥,甚至拒絕圣姑上京面圣,我又有什么辦法。”周智煩惱地說。

“此事也真匪夷所思,父皇沒有聽過圣姑說法,難怪不肯相信的。”周義點頭道。

“也許是天意,不要勉強,總有一天,吾皇會明白的。”圣姑若無其事道。

“到了那時,恐怕已經太遲了。”周智憂形于色道。

“待我回京后,看看能不能說服父皇吧。”周義毅然道。

“那么可以把秋菊放回來吧。”春花渴望地說,她與秋菊最是要好,以為周義已經完全信服,當會答應的。

“她是欽犯,怎能說放便放。”周義搖頭道:“最頭痛的是她殺官拒捕,沒有王命,誰敢放人。”

“那么還要把她關在牢里受罪嗎?”春花不忍道。

“她是欽犯,是要關起來的。”周義胡贊道:“由于事關重大,為免苦打成招,我上京前,曾經二令五申,不許拷問,該不會受罪的。”

“我二哥是有名的賢王,不會難為她的。”周智也說。

“算了,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過了此劫,便萬事大吉了。”圣姑示意春花別再說下去道。

“放心吧,沒有人會難為她的。”周義笑道。

“二哥,現在你該不會阻止圣姑等往晉州傳教了吧?”周智笑問道。

“不,我怎能公然抗旨。”周義正色道:“其實朝廷里早就盛傳紅蓮教心懷不軌,才藉天劫之名,以圣姑為尊,要是不能說清楚此事,父皇一定不會放過紅蓮教的。”

“那怎么辦?”周智著急道。

“我會向父皇解釋清楚的,希望圣姑亦能吩咐你的使者,傳教時要多說忠君愛國,遲早也會傳人父皇的耳朵里的。”周義說。

“晉王說的對,老身倒沒有想到。”圣姑點頭道。

“你什么時候回京?”周智問道。

“我此行是奉命前往寧州看看,看完后便要回去了。”周義半真半假道。

“看些什么?”周智奇道。

“看看龍舟動工了沒有?”周義答道。

“該已動工了,月前我著人運送大量木材前往甘露湖,還送去了許多工匠,你可不用白費腳步了。”周智笑道。

“我奉皇命前往查看,無論如何,也不能不走一趟的。”周義不以為然道。

“你什么時候上路?”周智問道。

“也應該上路了……”周義看了春花一眼,沉吟道:“或許我先去寧州,回來時再多住一些日子吧。”

“你可以帶著春花上路,讓她侍候你的。”周智笑道。

“沒錯,要是王爺不棄,以后便讓我這徒兒追隨左右,她還可以助你修行,早成正果的。”圣姑美目一轉道。

“這樣不行的,春花不是要助你傳法嗎?”周義擺手道。

“王爺天皇貴胄,尊貴無比,如果能使王爺入教,功德可遠勝萬千凡夫俗子的。”圣姑稽首道。

“二哥,你便干脆像我那樣,納春花為妾吧。”周智大笑道。

“為兄喪妻不久,怎能納妾。”周義苦笑道。

“陳伯權的女兒時乖命舛,還沒有和你洞房,便已暴斃,怎能說是妻子。”

周智哂道,原來英帝嚴禁張揚刺客之事,陳伯權的女兒被殺也說成是拜堂之前因病亡故,周智也不知內情。

“要是沒有妻子,更不能納妾了。”周義失笑道。

“二哥,你什么時候變得如此迂腐的?”周智皺眉道。

“晉王鶼鰈情深,使人敬佩。”圣姑正色道:“春花可不是要什么名份,能夠追隨王爺便是她的福氣了。”

“你愿意嗎?”周義扭頭望著春花說。

“婢子……婢子是求之不得!”春花臉泛紅霞道。

“那么我是卻之不恭了。”周義大笑道。

周義答應后,眾人頓時親密了許多,天南地北,無所不談,甚時融洽愉快。

“你們可有聽過獸戲團嗎?”周義話鋒一轉,道。

“怎會沒有!”周智笑呵呵道:“我是全國第一人觀看獸戲團的演出的。”

“他們能馴獅伏虎,也真了不起。”周義贊嘆道:“京里有人說他們馴獸之技,很像當年的百獸門哩。”

“他們根本就是百獸門。”周智漫不經心地說。

“你怎么知道?他們告訴你的么?”周義奇道。

“不,是圣姑告訴我的。”周智笑道。

“事隔多年,老身可能會看錯的,還是不說也罷。”圣姑顧左右而言他道:“王爺,聽說你近日身子不適,也許老身可以略盡綿力的。”

“沒什么……只是……”周智滿臉窘色,卻沒有說不下去。

“這個獸戲團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要是圣姑知道他們的來歷,還望不吝指教。”周義怎會容她改變話題,正色道:“百獸門來自南方,大有可能當上南朝的奸細。”

“如果是百獸門,便不會是南朝的奸細。”圣姑斷然道。

“為什么?”周義追問道。

“那是我初下凡塵的事了……”圣姑晞噓道。

原來圣姑是十八年前下凡的,在九天之外,發現南方某處大火,趕忙下去救人,救出了一個手抱襁褓的婦人。

那個婦人是百獸門掌門之妻,從她口里,知道百獸門拒助宋元索謀朝篡位,給他派兵圍捕,除了婦人抱著幼女藏在一個枯井里躲避,幸免于難外,其他人全部慘遭屠殺,無一幸免,事后還放火燒山,毀尸滅跡。

“百獸團的團長冷翠很像那個婦人,又深諳馴獸之術,要是老身沒有認錯,便是當年的母女,她們與宋元索仇深似海,怎會助紂為虐。”圣姑娓娓道來道。

“冷翠?”周義沉吟道。

“就是那個給老虎抓破了臉的丑八怪。”周智解釋道。

“原來是她,那么她們不是南朝的奸細了。”周義點頭道,暗念百獸團要不是奸細才怪。

“應該不是了。”圣姑舒了一口氣道。

“王爺,我們什么時候動身?”春花想是知道圣姑不愿多說,打岔問道。

“動身往哪里?”周義不解道。

“往甘露湖看龍舟嘛。”春花說。

“過兩天吧。”周義體貼似的說:“看完以后我還會回來的,你可不用奔波了。”

“你不要人家侍候嗎?”春花幽幽地說。

“我此行公務在身,不能胡鬧的。”周義正色道。

“算了,只要你在這里,還愁他不回來嗎?”周智大笑道。

“對,公事要緊。”圣姑示意道。

“那么你要早去早回呀。”春花低頭道。

“知道了。”周義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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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天,周義與湯卯兔等侍衛上路了,周智圣姑等親來送行,春花更不知是真情假義地哭得兩眼通紅。

“你的什么春風散究竟成不成?可是春藥嗎?”周義等一行七八騎走上官道后,看見左右無人,扭頭問道。

“春風散雖然含有使人亢奮的藥物,卻不是春藥那么簡單。”湯卯兔答道。

“有用嗎?昨夜我把藥溷在茶里,春花吃下后,至今還沒有反應。”周義皺眉道。

“沒有這么快的,還需假以時日,才能燃起她的心火。”湯卯兔思索著說。

“那么一點點便行嗎?”周義問道。

“行的,春風散只是種下火種,燃點心火的,卻是一種叫硝石的藥物。”湯卯兔答道。

“這不是白費心機嗎?沒有我暗里下藥,難道她自己會吃硝石么?”周義哂道。

“別人不會,她卻會。”湯卯兔解釋道:“所有紅蓮教用來施展法術的藥物也溷有硝石,她們通常是把藥物藏在身上,里面的硝石便能引發心火了。”

“不用吃下肚里也行嗎?”周義問道。

“春風散是我依據藥理配制而成,雖然還沒有機會試驗,但是應該行的。”

湯卯兔搔著頭說。

“燃起心火便怎樣?”周義問道。

“那時她便會春心蕩漾,想起與王爺一起的樂子了。”湯卯兔吃吃笑道。

“這有什么大不了,這個小妖女大可找其他男人的。”

“是呀,我們在外邊常常聽到她叫床的聲音,一定是個浪蹄子。”

其他幾個親衛忍不住七嘴八舌道。

“不一定的。”湯卯兔搖頭道:“春風散沒有春藥那么霸道,心火亦沒有欲火那么利害,洗個冷水澡便能壓下去了。”

“如此說來,春風散還不及尋常的春藥,有什么用處?”眾人莫名其妙道。

“如果能用春藥,也不用春風散了。”周義冷笑道:“我是要卯兔配制一服藥物,看看能不能使她真心向著我,乖乖地道出所有秘密。”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回到晉州后,要她說什么也行了。”說話的親衛知道周義在外是不會胡來的。

“那可太遲了,而且至今我才知道秋菊那個賤人還有很多秘密沒有說出來,要是她也是這樣,便白費功夫了。”周義惱道。

“但是春風散看來也沒什么大用。”

“看看怎樣吧,橫豎現在我也沒空。”周義哼道。

“要是有用,以后便不用花功夫哄女孩子了。”

“女孩子還要哄的嗎?”周義大笑道:“對了,柳巳綏的傷勢怎樣?可有著他不要輕舉妄動嗎?”

“已經好多了,他真的有意再探大鐘山哩。”

“探得那是百獸團的巢穴也沒用的,何況她們該會再上京師,自投羅網。”

周義說。

“我們現在是往甘露湖嗎?”

“是的,紅蓮教在這里勢力不少,當有人暗里監視,要不前去看看,她們便會生疑了。”周義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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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兩天,眾人終于進入寧州,那里也有紅蓮教的蹤跡,只是沒有豫州那么猖獗。

甘露湖位處寧州和青州交界,有河直通玉帶江,建成舟楫后,便可以直駛江岸了。

周義等一行人沿岸而行,找到了造船的工地,周圍堆滿了樹干木材,數不清的工匠和民工正在忙碌地動工,還有手提鞭子的軍士,兇霸霸地在旁督促監工,只是工地的防衛松散,要是有人存心破壞,當能得逞。

看了半天,周義才率眾離開,抵達州府后,可沒有進去,卻往玉帶江的江邊察看。

沒料還沒有靠近江岸,周義等便給官兵攔住了,原來江岸戒嚴,周義逼得表露身份,才知道寧王周禮正在操練兵馬。

“老二,你怎么來了?”周禮趨前見面道。

“沒什么,出來散散心吧。”周義也不急著傳旨,點頭道。

“陳閣老的小女兒姿色平平,死不足惜,世上的美女多的是,還怕沒有老婆嗎?”周禮格格笑道。

“事過情遷,我也沒有多想了。”周義嘆氣道。

“拿到刺客沒有?”周禮壓下聲音問道,簡單的一句話,便使周義知道這個三弟洞悉內情。

“我也不知道,辦事喪事后,我便離京了。”周義直言道,暗念周禮的消息如此靈通,在京里當有耳目。

“你等一下,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散散心。”周禮神秘地說。

“什么地方?”周義心里一動,裝傻道,可真渴望他會帶自己前往百花樓。

百花樓就像周義暗設的秘宮,是周禮尋樂的地方,不同的秘宮是周義的大秘密,周禮卻沒有那么謹慎了。

周禮指示副將繼續操練后,便脫下甲胄,與周義策馬離去了。

“老三,怎么江畔劍拔弩張的?你要伐宋嗎?”周義故意問道。

“父皇還沒有旨意,怎能胡來。”周禮搖頭道:“只是近日對岸有些不識死活的兵將在江里捕魚,我才要展示軍威,叫他們知道厲害吧。”

“為什么不能捕魚?”周義不解道。

“宋元索上表稱臣時,我曾諭示玉帶江是我們的,他們當然不能在江里捕魚了。”周禮理所當然道。

“他答應了嗎?”周義嘆氣道,暗念己軍還沒有渡江,如此條件,分明是恃勢凌人。

“豈容得他不答應。”周禮冷哼道:“開頭他們還知節制,最近卻好像忘記了。”

“宋元索可有異動么?”周義問道。

“這個孬種就像縮頭烏龜,大氣也不敢哼一口,你盡管看著,經過今天的演練,不用多久,他便會派人過江請罪,給我送禮了。”周禮趾高氣揚道。

“不會有詐吧?”周義皺眉道。

“他那有這樣的膽子,我也暗地里派人過江打探,發覺駐兵不多,也沒有備戰,而且今年大旱,看來收成不好,要不是父皇遲遲沒有答應南征,此刻該是難得的機會。”周禮冷哼道。

“我們的戰船不夠,恐怕有心無力。”周義搖頭道。

“我已經全力趕建了。”周禮充滿信心道:“其實我們的戰船也是不少,只要讓我領兵渡江,更能奪取敵船為我所用,還怕沒有戰船嗎。”

“這樣不是冒險了一點嗎?”周義不以為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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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重行行,周禮領著周義來到城里一幢精致的小樓,著門外的侍衛與周義的親衛另覓居停,才登門而進。

“王爺來了!”門里是花團錦簇的花園,沒有人,卻有一把清脆暸亮的聲音尖叫,說話的原來是一頭鸚鵡。

“你住在這里嗎?”周義左右張望道。

“不,這是我的別苑。”周禮親熱地說:“難得你大駕光臨,我們兄弟可要好好地聚一下。”

“慢著,先找一個清靜的地方,有密旨。”周義正色道,暗里奇怪周禮怎地如此友善,看來必有祈求。

“密旨?”周禮愕然道:“那邊有一個亭子,沒人會亂闖的。”在亭子里,周義先是出示英帝的信物,讓周禮檢驗清楚后,才道出旨意。

“父皇是多慮了,宋元索不過是跳梁小丑,何用如此緊張。”周禮接旨后,嘀咕道。

“多算勝少算,而且動員南征,還需要時間準備,不能說打便打,父皇也有道理的。”周義誠懇地說,卻沒有道出獸戲團和紅蓮教都是南朝派來的奸細。

“我早巳準備了許久,還要準備什么?”周禮抗聲道。

“可要我回京后,代你稟上父皇嗎?”周義問道。

“不勞你了,我自己上表便是。”周禮擺一擺手,起身道:“喝酒去吧。”

樓里的布置果然是極盡奢華,周義見多識廣,也處之泰然,發現堂上設下盛筵,知道當是周禮暗里作出安排,亦不以為意,但看見那些恭候在旁的侍女時,卻是眼前一亮。

這些侍女年青貌美,燕瘦環肥,雖然是一身青衣打扮,可是衣服全是綾羅綢緞,尤有甚者,只有上衣,卻沒穿褲子,兩條白雪雪的粉腿光裸衣外,使人眼花瞟亂,目不暇給。

“老三,這是自己的地方嗎?”周義問道。

“是呀,叫做百花樓,是我用來尋樂的地方。”周禮答道。

“百花樓?是不是共有一百個……女孩子?”周義好奇地問。

“暫時沒有,不過我會努力訪尋漂亮女孩子,總有一天會湊夠一百個的。”

周禮大笑道。

“你有妻有妾了,還要這么多女孩子干么?”周義皺眉道。

“妻妾哪里及得上她們這樣知情識趣。”周禮笑道:“還有,我總不能把妻妾送人吧。”

“送人?”周義沉吟道,暗念用來送人該更勝讓手下進入秘宮尋樂,無奈自己的女孩子全不是自愿的,要是送人,難免會泄露秘密。

“老二,待會你看上哪一個,盡管開口便是,不用和我客氣的。”周禮大方地說。

“我還沒有娶妻,怎能納妾?”周義又是那一句,假惺惺道。

“誰要你納妾?”周禮哂道:“你喜歡的便當丫頭,不喜歡的便當作婊子,怎樣也勝過逛窯子的。”

“看著辦吧。”周義苦笑道。

“這幾個全是宋元索送來的南方美女,她們善解人意,床上功夫也是不俗,不妨挑兩個侍候你吧。”周禮介紹道。

“宋元索送來的?”周義皺眉道。

“沒問題的,她們縱是宋元索派來的奸細,也不能把消息送回去,要是擔心她們不要命冒死行剌,大可以縛起來干的。”周禮大笑道。

“那么我也不客氣丫。”周義點點頭,心念一動道:“老二,你還是檢點一點才好。”

“檢點什么?”周禮愕然道。

“其實我在京里,也聽過你的百花樓了,你可知道……”周義欲言又止道。

“他們說些什么?”周禮追問道。

“有人……有人說你好色如命,荒淫無道……”周義嘆氣道。

“我們兄弟,除了你,哪一個不是好色如命的。”周禮哂道。

“誰不喜歡女人?可是我們身為皇子,總不能任意妄為的,要是讓父皇母后知道了,可真不妙。”周義勸諫道。

“他們已知道了,前些時,母后來信罵了我一頓,罵也罵了,還能怎樣?”

周禮不以為意道。

“話不是這么說的。”周義正色道:“京里小人當道,不知多少風言風語,我們人在外頭,常常欲辯無從的。”

“你道我不知道嗎?”周禮悻聲道:“老大在京里悶得發慌,便作賤在外辦事的兄弟,如果異日他能登上大寶,我們還有活路嗎?”

“不至于此吧?”周義長嘆道。

“不至于此?老二,你是老實人,哪里知道他的陰損手段!”周禮冷哼道:“京師有一個名妓綺紅,你認得嗎?”

“綺紅?”周義心里一震,睜著眼睛說瞎話道:“不,我不認識。”

“這個綺紅除了漂亮,更精擅床上功夫,恩客全是達官貴人,老大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逼她搜集京師官員大戶的陰私,威脅他們賣身投靠,圖謀不軌,父皇雖然接到密告,但是還沒有展開偵察,已經給他接到風聲,立即殺人滅口,最后唯有不了了之。”周禮氣憤地說。

“怎么我沒有聽過此事的?”周義訝然道,旋念太子當然不會讓綺紅知道失風,沒有殺人滅口,是相信綺紅為了女兒的性命,不敢胡言亂語,才把她嫁與左清泉為妾,離開京師后,便不虞英帝找到證據,暗念要綺紅真心給自己辦事,看來不能不把她的女兒帶離恰香院了。

“事關太子,又無憑無據,父皇怎會容人亂說,告密之人后來亦因而獲罪,遠戍邊疆,自然沒有人會多話了。”周禮悻悻然說。

“太子會不會是遭人誣陷?”周義假惺惺道。

“當然不是。”周禮咬一咬牙道:“老實告訴你,告密的是我手下一將官,老大逼他監視我的動靜,他雖然左右為難,最后還是剖白真相,是我要他向父皇告密的。”

“原來如此。”周義恍然大悟道。

“不僅是我,老大一定還有派出其他人的,我看你回去后,可要留意一下手下有沒有他的暗探。”周禮正色道。

“只要我問心無愧,便不怕他的監視了。”周義沉聲道。

“老二,就算你不怕,誰知我們這個大哥心里想什么?要是他當了皇帝,也不知他會怎樣作賤我們了。”周禮臉色鐵青說。

“他是君,我是臣,君臣之道,古有明訓,我們能干什么?”周義長嘆道。

“老二,只有你這樣的胸襟,才配繼承皇位的。”周禮敬佩似的說。

“我嗎……”周義暗道這個弟弟野心不少,也從不服人,口里如此說話,心里未必是這樣想的,可要小心說話,以免授以口實,趕忙擺手道:“千萬不要胡說,我何德何能,豈敢覬覦神器!”

“你要是有心,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周禮試探地說。

“老三,你道那個位子好坐嗎?而且此事父皇自有主意,不能強求,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要爭也是沒有用。”周義大搖其頭道。

“難道你愿意任人作賤么?”周禮急叫道。

“要是天命如此,我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周義長嘆一聲,壓下表明心跡的沖動道。

“怪不得人人說你是當代賢王了!”周禮贊嘆一聲,道:“誰當皇帝事小,只要不是老大,我們才有好日子過的。”

“父皇自有主意,我們為臣的豈能置喙。”周義搖頭道:“別說這些了,喝酒吧。”

“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當!”周禮舒了一口氣道。

至此,周義已經明白周禮的用心了,看來他是有心逐鹿中原,才出言試探,要是自己表露野心,說不定他會口里贊同,卻暗抽后腿,或是聳恿自己與太子爭斗,作那得利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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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幾天,周禮熱情款待,期間多番試探,周義早有成見,裝作對帝位全無野心,也同時暗示會以國事為重,無意介入奪位之爭,使周禮戒心大減,以為他只想當一代賢臣,不會與自己為敵。

周義在百花樓胡溷了幾天,穩住了周禮后,便動身離開寧州。

周禮目送周義與侍衛等踏上進京的道路,以為他回京復命,遂撥轉馬頭,返回州府,做他的春秋大夢,沒料周義等走了一段路,便改變方向,朝汗邊而去。

原來周義在寧州時,表面是在百花樓里醉生夢死,其實暗里命湯卯兔等四出打探消息,后來還決定冒險渡江,暗訪南方的狀況。

自從宋元索上表稱臣后,兩岸的商旅開始往來,所以雖說冒險,周義等裝成辦貨的商人,亦能順利過江。

周義本來打算隨著同行商旅,前往靠近江邊的平城打探的,那里商旅云集,甚是興旺,該不會空手而歸的。

他們登岸的地方在一個名叫蟠龍山的山后,山前是通往平城的官道,然而山后全是懸崖峭壁,無路可通,商旅只能從山下的小路,繞往前邊的官道。

眾人才走了一會,卻碰上一些旅人從前邊退回來,探問之下,才知道有許多宋兵在官道那邊進入蟠龍山,還留下一些人馬駐守宮道,有人恐防出事,不敢再往平城,于是退了回來,亦有人躲在前路,靜觀其變。

與周義等一起的商旅聞訊,議論紛紛,瞬即分作兩起,有人決定繼續前往,亦有人退返寧州。

周義聞得有人提到宋兵入山,當是追捕前朝余孽,自然大感興趣,問明方向后,便胡亂找了個藉口,與湯卯兔等離隊,往山后的峭壁走去,施展輕功入山。

峭壁上邊原來只是半山,周圍怪石嶙峋,還有許多參天古木,可供躲藏的地方很多。

周義命人分頭登上樹頂觀察,不用多少功夫,便發現那些宋兵登山的路徑,悄悄迎了上去,藏身樹上,暗里監視。

登山的宋兵只有五、六百人,他們人人徒步,雖然手執兵器,卻是游山玩水似的,神情輕松,看來敵人不會太多。

那些宋兵經過周義等藏身的樹下了,看見樹下的行列時,周義不禁得瞳孔放大,暗叫奇怪。

在一個看來是領隊的將官身后,兩個軍士扛著一根扁擔,扁擔上邊卻掛著一個差不多赤裸的女郎。

那個女郎相貌娟好,看來只有十六、七歲,身上光熘熘的,只有皂布纏腰,青春煥發的身體嬌小靈瓏,好像還沒有完全發育,四肢反縛身后,扁擔穿過緊縛的手腳,給人扛著行走。

周義本來以為來遲了,這個女的便是什么前朝余孽,旋即發覺不對,原因是少女身上印著幾道瘀黑的鞭印,不像新傷,而且她要是正主,宋兵該已回師,不會繼續上山了。

再看清楚,那個女的容顏憔悴,珠淚盈眸,看來吃了不少苦頭,該曾遭人嚴刑拷問。

就在這時,領頭的將官下令隊伍停下來,寒聲道:“大家歇一下,把她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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