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單挑大哥

出院那天,身體并沒有恢復如昔,令他百思不解,便向醫生詢問。那是一位大眼鏡胖臉的醫生。

“醫生,治療這么多天,我的腿為啥還用不上力?能走路,不能跑,更不能跳,更別說跟人武斗。”

“為啥?那要問你自己。腿斷之后,你進過正規醫院治療嗎?找過骨科專家嗎?腿斷之后,你有沒有做不該做的事?”

話里的意味不對,林慕飛心里一寒,顫聲道:“那我這腿是暫時的這樣子,還是一輩子都這樣了?”

醫生搖搖頭,欲言又止,最后道:“讓時間給你正確答案吧。”

林慕飛愣在當場,如墜冰窖,隨后,被一群警察押走。

先是審訊,再進看守所。

審訊沒多久,問名字、性別、學歷、職業等等,重點讓交待犯罪事實。

林慕飛記著易水寒的叮嚀,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簡述一遍,去掉稀的撈干的,又被問逃亡情況。林慕飛照實說,但公園里奪余夢雪初夜那段略過,這是天大秘密,不能泄漏,會加重罪行。

又問些相關問題,一一簡單回答。

審訊人一揮手,警察送林慕飛進看守所。這里高墻大院的,重重關卡,防守森嚴。即使林慕飛的腿沒病,恢復以前的實力,也休想逃出。

進一座大樓,經過長長的走廊,辦過交接,被推進一個監舍里。光當一聲,外邊鎖上門。這里便成為臨時的家。

打量一下囚室,面積不大,不見被子,只有地上的一個個破毯子。房里大約擠二十幾人,甚是擁擠,有的坐著,有的站著,更多人在打量新來的同伴。一個個臉色不善,不像是住人的囚室,倒很像是進了困獸籠。

室內還有股難聞的屎尿味,令人想吐。

一個長著大腦袋,留著兩撇胡子的家伙,雙手插兜過來,后邊還跟著五六個人,眼中帶著冷酷和兇狠,看來不是善類。

大腦袋站在面前,比林慕飛矮半個頭。

“小子,你啥名字?”

“你是誰?”林慕飛低頭瞧著,毫不示弱。

“我是這里的大哥四虎。”

“林慕飛。”

“你因為啥進來的?”四虎嘴里發出一股口臭味兒。

后退一步,林慕飛道:“我沒必要告訴你。”

四虎一瞪眼睛,哇了兩聲,冷笑道:“嘿,進來這地方,你還嘴硬。弟兄們,告訴這小子,新人該干啥。”

一個小子說:“新來的去洗廁所,晚上還要給大哥洗腳。大哥看上你的話,你還得陪大哥睡覺。”

周圍的人一陣哄笑,笑得那么放肆,那么邪氣,那么淫蕩。

林慕飛聽得反感,換了別的人,好好說,自己可能也就點頭了,但四虎的這股邪勁,讓他想起了家鄉的師老大,想起那些放火燒自家的流氓,一股怒意與傲氣,伴隨熱血被激發上來。

明知不智,林慕飛還是一昂頭,“我不干,愛誰干,誰干。”

四虎眼睛一瞇,指他鼻子說:“小子,我看你是皮子緊了。來人啊,給我揍,留口氣就行。打死了,管教也不干。”

兩個小子掄拳上來,一個打臉,一個打腰。

林慕飛憋著好久的火,正沒人發泄,正好打個痛快。別看腿不行,拳頭還在,打架的精神尚在。

一手抓住打臉的手腕,猛力一推,媽呀一聲,那人滾倒在地,林慕飛身子后撤,打腰的拳頭落空,回擊一拳,打在另外那人小臂上,哎喲一聲,那小子抱著胳膊直轉圈,眼淚下來了。

四虎一使眼色,三個小子將林慕飛包圍。林慕飛雙拳發威,出拳如風,幾個回合,打得三人東歪西倒。

看似威風八面,林慕飛自己心下暗嘆,發現轉身、移動身形的時候,明顯動作遲緩,一條腿無力,動作不到位。

四虎看出門道,親自上去,照著林慕飛的傷腿一腳,痛得林慕飛嘴一咧,又是幾個人上來,將其撲倒,一陣痛擊,鼻青臉腫的。

林慕飛雖吃敗,也不后退,忍著被打的疼痛,雙手狠狠還擊。這個手腕被抓,那個腿部中拳,那個膝蓋紅腫。總之,一個人打七八人,亂成一片。

那些看熱鬧的,只在旁邊看著,不敢出聲。

旁觀者們見林慕飛躺在地上,還堅持戰斗,大為佩服。有人則叫道:“小子,別看你厲害。等我們五哥回來,有你的好看。五哥可是男女通吃啊。”

正當林慕飛窮于應付時,鐵閘門被警棍敲響,管教在門外大喝道:“不準打架。誰起刺,收拾誰。”盡管如此,里邊依然亂著。

一個宏亮的男人聲音乍響。

“媽的,都給我停手。誰不停手,老子晚上干死個逼養的。”

這話真好使,那七八人頓時停手,驚疑不定地望向門口,接著,一個個臉上陪笑,像太監見到主子似的,齊聲叫道:“五哥。”

在管教身旁,另外站著一個男人,塊頭很大,虎背熊腰,看著很強壯。留著板刷頭,離遠看,好像是個禿子。長個大倭瓜腦袋,臉上坑坑洼洼,生著雙綠豆眼。

他身上有股剽悍的氣息,站在管教身旁,足足比管教大了一號,豹子似的目光往牢門里看著,那些混混被他的目光掃過,都垂下了頭,不敢做聲。

管教開了門,低聲說了一句“別惹麻煩”,讓他進入后,就閉門離去。五哥大步走來,往空著的頭鋪一坐,冷笑出聲。

“四虎,你們這是干啥玩意?一幫人打一個。”

四虎趕緊上前,彎腰陪笑道:“五哥,你不知道,新來的不聽話,不肯洗廁所,我們正在給這家伙上教育課。警察找你問完話了?”

林慕飛從地上爬起來,這頓打雖不太重,也讓人全身疼痛,那條傷腿尤其鉆心的疼。

五哥起身上前,打量著這位新人。林慕飛也看著五哥。

背著手,五哥繞著林慕飛轉上一圈,問道:“你因為啥進來的?干嘛不洗廁所?”

林慕飛被打得嘴破見血,非常狼狽,但仍不低頭,傲然道:“我的情況警察知道。洗廁所嘛,你咋不去干?”

四虎在旁邊罵道:“你他媽的,敢跟五哥頂嘴,不想活了是吧?”

五哥仰頭大笑,笑聲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小子,你挺有種啊,怎么的,想搶這個頭舖位置啊?你得拿出點絕活來。讓五哥開開眼!說來是你走運,要是在外頭遇到你這樣的,直接弄死你。”

四虎像一條狗在旁狂吠道:“五哥以前是拳手。跟五哥打,你會死得不能再死了。”

五哥望著林慕飛,笑瞇瞇說:“只要你乖乖認錯,給我磕三個響頭,每天好好刷廁所,每天晚上給我洗腳,我保證,以后沒人敢為難你。”

林慕飛毫無懼色,淡淡地說:“我也正想跟你說這話。”

五哥連連點頭,夸道:“真有種。來吧,我今天破例陪你玩玩。”

林慕飛環看了眾人一眼,加上一句:“單打獨斗。”

五哥笑道:“你以為我是這幫孫子啊。我對付誰,從不要人幫忙,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林慕飛昂首,“沒有了!你放馬過來便是。”

五哥打量著林慕飛的動作,看著他微跛的腿,瞇著綠豆眼,說:“放心,我不碰你的傷腿就是了。”

林慕飛有些訝異,卻仍拱了拱手,表示尊重,點頭道:“倒是一條漢子。”

雙方說話,看似和氣,眼神卻都緊繃,旁觀的那些囚犯一聲不出,二十幾人的監舍里,忽然鴉雀無聲。

一下子,二人就交上手。

五哥拳打腳踢,林慕飛小心應付,只是這腿不爭氣,令身形失去靈活度,只是勉強躲過五哥的攻擊。

對方出拳踢腳速度好快,一看就是專業人士,非四虎之流可比,才幾個照面,林慕飛汗都下來了,要是自己不傷腿的話,也許可以與之一決高下,現在卻不可能,最多就是拼個兩敗俱傷。

想到就干,林慕飛擺出玉石俱焚的架式,身上挨了幾拳幾腳,自己也如狂風暴雨般,給了五哥小腹幾拳。

五哥連中數拳,身形一晃,突然身形增速,踩著拳擊快步,一下閃到林慕飛的側邊,猛一出腿,就踹在林慕飛的跛腿上,林慕飛吃痛,撲通倒地,仰抬起頭瞪著五哥,眼中滿是怒火。

“媽的,你說話不算數,還算男人嗎?”

五哥哈哈大笑,“小子,你是豬腦啊?什么人的話都信!老實告訴你,我打一開始就想好要打你的腿了!哈哈哈~~~”恥笑聲中,五哥繼續踢打,非要將其梳攏到服貼,林慕飛強忍滿腔怒忿,以手抵擋著,絕不認輸。趁著對方得意,在五哥迅捷的踢腳中,倏地抓住腳腕,將其拉倒,然后撲上去撕打。

四虎一見兩人滾倒,再不顧什么規矩了,揮手讓大伙上。

林慕飛和五哥在地上扭打著,臉上和身上挨不少打,但依然還擊著,對旁人的踢打,不管不顧,只是死咬著五哥,把“單挑”進行到底,身上每挨一下,就要在五哥身上討回來。

囚犯們在林慕飛身上招呼著,劈劈啪啪響聲不斷,帶著群體的喊叫聲。

“打!”

“打!”

“打!”

拳腿如雨落,林慕飛硬挺著,眼睛都紅了,一臂扼著五哥的脖子不放,扼得五哥喘氣困難。

五哥也知道不好,怒氣沖天,先是推拒對方的胳膊,推不開,索性曲起手臂,兩肘如鑿,狠撞林慕飛肋骨。

職業拳手的剛勁,豈同泛泛,才幾下功夫,林慕飛胸口一陣劇痛,連肋骨都打斷了,嘴里滿是血腥的鐵銹味,眼前痛到發黑。

盡管如此,林慕飛也未罷手,而是瞪大眼珠子,加力勒扼五哥脖子,絕不放手,五哥入氣不足,大腦缺氧,兩眼翻白,隨時都要暈過去。

囚犯們對林慕飛拳打踢腳,有一腳踢到新斷的肋骨處,痛得他狂叫一聲,幾乎昏過去,忍不住大喊:“媽的,我跟你拼了,大不同歸于盡。”

痛楚逼出絕望的大力,林慕飛臂勁再增,如鉗子一樣死勒,扼得五哥鼻血長流,張大嘴喘著,艱難地從嘴里發聲:“松、松開。”

聽到這聲音,林慕飛這才清醒一點,立刻意識到,要是把這家伙掐死,自己恐怕真要死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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