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相大白

林慕飛在醫院得到了最好的照顧。尤其是飲食好,吃得胃口大開。他覺得自己都胖了。

趙四來探望,這回摘下口罩,原來是一個長相秀氣的年輕人,只是面無表情,看不出內心的波動。

二人坐在床沿上聊天。

“林兄弟對醫院還滿意吧?”

“滿意,吃得好,服務好,環境好,設施好。”林慕飛滿足的笑著。

“那就好。大哥一再囑咐要你滿意。有什么要求,你只管提。除了毒品,別的都行。”

林慕飛笑道:“要女人也行嗎?”

趙四沒笑,認真地答道:“倒是有幾個女病人,身上有沒有病不好說。”

林慕飛忍不住笑起來,再看趙四臉上,依然無悲無喜,像雕像一樣。這張臉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后天練成。拿他和朱五比,性情大不相同。

“林兄弟,據我們掌握的情報,確實有人在黑道上買兇,想要你的命。在醫院里,我們可以確保你的安全。出了醫院,就不好說了。”

林慕飛臉上很輕松的樣子,“你可知道是誰想我的命嗎?”

趙四搖頭道:“還不知道。目前正在調查之中。”

林慕飛道:“我是屬貓的,沒那么容易死。”

趙四直視著他,良久,良久,似乎想看清楚林慕飛跟貓有沒有關系。

下午,陽光如金,樓下草坪青翠,花壇百花正艷,蜂蝶成群。

小賈、小齊二人推著輪椅上的林慕飛出來透氣,打算到樓下消遣一段時光。

在經過婦產科時,看見門口的長椅上坐著一位長發少女,林慕飛一驚,差點從輪椅上跌下來。

少女戴著墨鏡,看不到眼睛,但臉蛋、鼻子、嘴巴具有完美的特征,尤其是胸脯那么突出,幾乎要把衣服給頂破了。

由于戴著墨鏡,看不清表情,只見她時而仰頭,下巴與地面平行;時而低頭,秀發如瀑垂下,幽幽嘆息。時而站起來想走,時而又坐下來,似有無限心事難以排解。

輪椅向前轉動,林慕飛忙捂住臉,任自己的身體從長椅經過,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跟做賊似的。

經過長椅幾米,林慕飛讓停下,兩位警察不明所以,面面相戲。

林慕飛轉頭看那美少女,仍坐在椅子上沒走。看看婦道科的那個門牌,心說,她來這里干什么?是身體有問題嗎?

一會兒,見少女站起來,向反方向而去。

“快跟上,別讓她跑了。”

“她是誰啊?這長相、這身材,都趕上模特了。”

“模特能跟她比嗎?她是女神。快跟上。”

兩名員警竊語間,眼見腰臀扭擺得優美動人,大腿交替向前,距離變遠。

林慕飛心里掀起一浪又一浪。這個少女當然不是別人,正是和他有過一次好事兒的余夢雪。

下了樓,發現余夢雪在一個花壇的邊沿坐著,在打電話。

林慕飛忙讓二人把輪椅推到離余夢雪最近又不會發現之處。那是花壇的拐角處,花壇里的花莖密集而高,正好隔開彼此。可聞其人,不見其人。

“請你們經理聽電話?什么?他在開會?那你也讓他聽,不然,他會后悔一輩子。”

聲如黃鸝出谷,宛轉動聽,聽得兩個警員把耳朵伸多長。從沒想到世上還有如此美妙的聲音。

“喂,是紅軍嗎?我來醫院檢查了,真的懷孕了。你要當爸爸了,一定很高興吧?”

一聽“懷孕”二字,林慕飛的心中巨震,大腦幾乎短路,同時,少女緊張的聲音陡然一變。

“紅軍,你這么這么冷血?是你開會重要,還是我懷孕重要?自從那天由公園回來以后,你就整個變了,我連你一面都沒見過。你說什么?打掉?”

小賈小齊驚訝,再看林慕飛時,坐到那里眼睛發直,像是被驢踢了。

“你為什么這么說?我、我到底做錯什么?”

少女的眼淚,在白瓷般細致的臉蛋上,點滴流落,哀傷的神情我見猶憐,好半晌才變了語氣,“……你、你搞大我的肚子,又不負責任,你會有報應的!”

聲音越來越低,手托香腮,嚶嚶哭泣。聲音不大,高低起伏,回環縈繞,卻能催人淚下,肝腸寸斷。

兩位警員眼圈紅了,幾乎想上前安慰這個陌生少女,更對那個負心的家伙切齒痛恨。要是那家伙就在眼前,一定把他打成豬頭。

再看林慕飛時,整個呆在那里,像是一塊木頭,半天連大氣都沒喘一下,二名員警都覺得奇怪,人家姑娘懷孕跟你有啥關系?你震驚成那個樣?

當余夢雪含恨而去后,過了好一陣兒,林慕飛才說聲走吧,回到病房。

在醫院的時間過得很快,有趙四的照顧,一路平靜無波,當林慕飛回到看守所那天,朱五樂得緊緊擁抱,差點讓他喘不過氣來。

“兄弟,咱們屋里新來了兩個小白臉,長得挺俊,我還沒上過,第一次留給你吧,算是對你回來的慶祝。”

“五哥,還是你來吧。我們飽一下耳福就夠了。”

“哈哈,兄弟,那五哥就不客氣了。對了,四虎回來了。”

“在哪里,在哪里?我沒看到他啊。”林慕飛目光在整個屋子里移動。

朱五笑道:“你別找了,他被轉到我大哥那屋。這回可有他受的。對了,放風時,咱們去見我大哥吧。”

到了放風時間,二人到操場上見丁典,丁典站立如山,有叱咤風云之勢。

丁典主動上前,握住林慕飛的手說:“小兄弟,太謝謝了。這是你第二次救我。沒有你,我丁典死無葬身之地。說吧,你想要什么?”

親熱的架式,林慕飛不解,朱五聽得更糊涂。

丁典拉著林慕飛的手,到墻根下說話,離別人有一段距離,連朱五都不讓參與。

“你說的我不太懂。我……我還曾經出賣過你。”林慕飛覺得很愧疚。

丁典微笑道:“好。那我向你說個明白。其實那次,你出賣我,不是害我,而是救了我。”

“啊?”林慕飛整個呆在那里。

丁典嘆道:“你不是道上人,不知道道上的復雜與殘酷。這回幾個勢力發生火拚,我處于不利地位,被人追殺。不得不躲到我情人的夜總會里,想藏在背后指揮。”

林慕飛點了點頭,卻仍不懂。

“我自以為算無遺策,可以有力翻盤,改變局勢,取得最后勝利,不想卻被情人出賣,聯合對頭殺我。那天晚上,我跟情人正干著事兒,對頭的一伙人沖進來,幾支槍指著我的頭,那一瞬,我真以為這下死定了……”

丁典看了林慕飛一眼,笑道:“沒想到,警察破門而入,把人都抓了,我躲過一劫。所以說,你的出賣是救了我。你簡直就是我的福星啊。”摟著林慕飛的肩膀,目光中透著感激。

林慕飛目瞪口呆,抬頭望著丁典的臉,覺得那么溫和,那么斯文,一點不像在道上刀頭舐血的老大。

丁典豪邁地說,“你救我兩次,以后咱們就是兄弟了。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我會加倍報答你。我會請最好的律師,估計不用太久,就會出去,后頭連你一起弄出去,以后,你若愿意,咱們一起闖天下。”

林慕飛面露苦笑,對于黑道還是有點忌憚。

“朱五想必已經說了,四虎在我屋,我每天都在好好款待他。”丁典臉上露出冷笑,“我已經查出他背后的支使人了。”

林慕飛激動地問:“那是誰?是誰?”心中恨恨的。

丁典淡淡吐出一個名字,“孫半城。”

“孫半城?”林慕飛苦苦思索,“這個名字有點熟……噢,我想起來了,他是孫二虎的堂哥,是個道上人。我和他沒有過節,也沒有交往,殺我干什么?”

丁典一笑道:“你先把入獄前的事兒講講,我幫你分析一下,記著,不要藏私,否則我也幫不了你。”

林慕飛點頭,把自己的人生經歷做了介紹,只是奸余夢雪那段略過。重點說起命案,把命案的過程源源本本講出來。

丁典冷著臉聽著,深思片刻。

“……就你那么幾下子,還到處抱打不平,不死才怪。像你這種個性,就算今天不入獄,早晚也要橫死街頭。”

丁典笑了笑:“至于兇殺,無非以情、仇、錢為起因。這個適用于所有的兇殺。孫半城沒有殺你的理由,可是孫二虎有。孫二虎可以利用孫半城殺你!”

林慕飛一震,“所以,孫半城就是幕后元兇?”

“不可能!你或許有點誤會,但哪怕是道上人物,也很難這么持續殺人,醫院殺你不死,還追殺到看守所來,知不知道那要花多少錢?你干了什么?不過就是把孫半城的堂弟打傷,他至于這么追著你不放?”

丁典搖頭道:“但半城沒有持續追殺人的實力。他背后還有人,這個背后的人物肯定來頭不小。秦楓和你是好哥們,不會為一點小事兒翻臉……如果整件事一起看……后頭定有巨大的利益跟著。你和你師父就是這利益的源頭所在。”

林慕飛整個糊涂了,“你指的是?”

丁典斬釘截鐵,“你跟你師父的那個研究。有人想要你們的研究成果。要是拿走研究成果,投向市場,那是多大的財富啊。”

林慕飛心中波瀾掀起,有點恍然了。

“再說你師父的死吧。你那天去了,一推電閘,以為你師父是被你電死的。可你看到你師父在你面前倒下嗎?你推完電閘進屋,你師父已經躺倒在那里。你檢查過他,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全是涼的。從電閘那里,到你師父死的屋子,不過幾步遠,他的身體不會涼這么快!”

丁典沉穩道:“這說明什么?這說明在你來廠之前,他早已經死了。你不過是一只替罪羊罷了。一切是為什么?是利益惹得禍。除掉你們兩個,再搶走研究成果,這是一個多完美、多陰險的計劃啊。”

聽著丁典細針密縷的分析,林慕飛的身子越來越涼,炙熱的陽光落在身上毫無作用。他明白了,自己陷進一個陷阱。自己真是冤枉的。

想到師父慘死,想到女友出賣,想好友的背叛,想到自己的冤情,真想頓足捶胸,號啕一場。

丁典道:“君子報仇,報仇不晚。你得堅強些。”

林慕飛嗯一聲,咬牙道:“等我找到背后元兇,我一定要將他大卸八塊,把他的肉喂狗吃。”

丁典輕拍林慕飛的肩膀說:“年輕人,別沖動,慢慢來。”

林慕飛嗯了一聲,望著丁典地張俊秀而深沉的臉,覺得他沒那么可怕了。

放風回去,林慕飛躺在自己的褥子上,變得異常沉默,臉色很不好看。朱五問什么,也是愛理不理。

朱五笑道:“兄弟啊,你真是幸運啊,瞧我大哥對你多好,又是拉手,又摟肩膀的,還有個笑臉。我跟他這么多年,他也很少這樣。兄弟,你真牛。”

林慕飛不答,只是像個皮球,滾來滾去,沒有睡意。想到丁典的那番分析,想到前塵往事,心中百感交集,恨不得插上一對翅膀,從這個飄著屎尿味兒的鬼地方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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