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財寶盛宴

進入曹閻王的房間,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簡陋的山寨里居然有如此奢侈的一個空間——全套的黃花梨家具,象牙床,八仙桌,羅圈椅,樣樣做工細膩,雕刻精美,簡直可以與皇宮的物件相媲美。各種飾品和日用品或銀,或銅,甚至有一部分金器。地上鋪著猩紅的白花地毯。

可見曹閻王生前生活的奢侈,標準的土皇帝。

由于包括蔣青在內,從來沒有人進過這房間,地下密室的位置自然也沒人知道,我和蔣青首先掀地毯尋找,卻是尋常的黃土地面,根本沒有暗門之類的東西。之后我和他花了近半個時辰,把所有家具挪動位置,他甚至爬到床底下搜索,結果仍是竹籃打水。

蔣青開始懷疑有沒有那個所謂的密室。而我,堅信一定有。理由有二:一,據蔣青說,這些年打家劫舍、劫商的財物他和山寨兄弟每次只分到很少的一部分,其余的不知所蹤。金銀財寶不是美味佳肴,曹閻王肯定不會把它們吃了,那就一定是藏匿起來了。二,看山寨的建設,雖然規模不小,但破爛簡陋,根本看不到需要花費重金的地方,而這山寨因為交通不便,長年被官府視為眼中釘,他本人下山消費的機會也肯定不多,那么搶劫來的財物肯定都積攢起來了。

我站在屋子中央重新審視著空間里的一切東西,心里暗暗用排除法分析:屋子就這么大空間,地面已經掀毯仔細搜查過,屋頂上更不可能存在那樣概念的空間,四面墻壁……

等等!我目光迅速掃視四壁但,有一面墻壁上掛著一塊虎皮,看樣子是做裝飾之用,對一個山大王來說這樣的飾物很恰當,不過我卻立刻對它產生了某種直覺。

“老蔣,揭開那虎皮。”我吩咐。

“什么?”他一時似乎反應不過來。

我懶得解釋,上前一把扯下,事實又一次證明我的直覺并非空穴來風——墻壁上一個長方形的入口呈現出來,沒有門。這也不奇怪,以山寨的技術條件,要設計一道武俠小說上那樣的機關門是不現實的。

“哈,終于找到了!”蔣青返身出門,“我去拿火把!”

門很窄,比普賢寺井底密室的門還要窄,僅供一人勉強進入。

我首先擠進去,雖然小心翼翼,還是差點出意外——一腳踩空,若不是蔣青眼疾手快拉住我,恐怕一個不大不小的悲劇就此發生了。

他娘的,誰會想到一進門就是地下入口的臺階?

站在斜斜通往地下的臺階上,我打量了一下狹小的空間,僅有兩平方左右,頭頂是墻體的內質,基本可以肯定,這地下入口是設置在墻壁夾層里的。

這時蔣青釋然道:“難怪這房子后墻厚得非同尋常,我一直以為曹閻王是為自身安危特別做的設計,沒想到是為了設置這地下入口……”

臺階并不長,卻異常狹窄,有些地方要側著身子才能通行。階道兩面是土壁,堅固的硬土質,修鑿的痕跡縱橫交錯,顯然這是人工以頭開辟出來的。

大約下行十多米,我們置身于一個足足二十平方的空間,不用說,這就是密室了。

火光映照下,整個空間如繁星點綴,各種色澤的反光幾乎讓我如墜夢境,忍不住感嘆:“天吶,如果不是有幸穿越到古代,在那個紙幣至尊的世界里,我怕是一輩子也看不到這樣的金銀財寶堆積如山的驚人畫面!”

珍珠、夜明珠、金銀錠子、翡翠、瑪瑙、各種玉器,暈了……

“曹閻王這黑心肝的東西,簡直就是一匹碩鼠……”蔣青目瞪口呆地喃喃。

許久,我緩過神兒來,舔舔有些發干的嘴唇道:“老蔣,幫我找找那顆珠子。”

“應該沒在這兒。”他說:“依你之前說的,那什么儲能珠能散發出滾滾熱浪,這里彌漫的卻是珠寶的寒氣。”

我四下打量著,順珠寶堆之間留出的狹窄過道往前走,“那東西不會裸放,找匣子、盒子之類的東西。”

話剛說完,忽然感覺到一陣暖烘烘的氣息從前方某處涌來,循著熱氣往前追蹤,最終來到盡頭的土壁,我真的看到了一只匣子!

所有珠寶都呈糞土狀堆積在鋪著地毯的地面,唯獨這匣子享受著土壁上供神龕一樣的尊位,而那熱氣便來源于它。

我走過去,小心翼翼伸出手指觸碰那青銅盒子,指尖一陣灼熱,立刻縮回。

“老蔣,脫衣裳!”我頭也不回,興奮道。

“脫衣裳?”

“快點。”

……

毫不客氣拿老蔣的外套包住那發燙的鐵匣子,回到地面的房間,虎皮原樣掛好,略微研究了一番,很快找到開啟這特制盒子的方法。

拉開抽屜原理的上蓋,心有準備的我忙撤開身子,一股灼熱猛烈的氣流迸射而出,驚得蔣青后退數步,作勢要奪門而出。

熱浪源源不斷散發出來,屋子里瞬間變成了蒸籠。

“大哥,說心里話……之前聽你說那珠子那么玄乎,我一直不太相信……”蔣青目瞪口呆,挪動腳步走過來。

“現在信了吧?”我拿衣服再次包住灼熱的銅匣子,把儲能珠倒扣在桌子上。

它呈鮮艷的橘紅色,與之前那顆一般大小。

看著熠熠生輝的儲能珠,我突然出現幻覺,腦海里瞬間流過無數畫面,極快,看不清內容,但有種強烈的莫名其妙的熟稔感……與此同時,體內的能量像受到召喚一樣沸騰起來,它們躁動地沖擊我的七經八脈,似乎要破體而出。疼痛,那種讓我肝兒顫的疼痛開始肆虐身體,幾乎在一秒鐘里,汗水洶涌而出。

蔣青嚇得慌忙扶住我:“大哥,怎么了!怎么了!”

啪地把銅匣扣在儲能珠上,蓋上蓋子,扶住桌子大口喘氣:“沒事……”

得到暗黑魔量之后,身體一共出現三次異常,第一次寒熱交替,大發,把惠真師太給那個啥了;第二次就在幾個時辰前,與麒麟獸大戰中突然掉鏈子,差點把小命丟了;這是第三次。有一有二有三,當然就有四五六七……身處這樣的亂世,如今又有了這樣的身份,以后的日子少不了打打殺殺,萬一在哪個節骨眼兒上突然掉鏈子,說不定小命兒就真的丟了。隱患,絕對的隱患。

對異能法術,我這個21世紀的不速之客一竅不通,而目前為止認識的所有人,包括師傅,沒一個人懂,看來真的要去五臺山找那個叫智真的老和尚了。安全第一,見智真長老之前這顆火屬性的儲能珠的能量暫且不能吸取。

“大哥,這東西你準備如何處理?”蔣青問道。

“已經拿到手了,不急。”話畢,我吩咐道:“叫些兄弟過來,搬東西。”

“搬東西?”

“地下室那些金銀珠寶搬一半出來,堆院子里。”

“做何?”蔣青看一眼窗戶:“天還沒亮。”

我拍一下腦門,“睡糊涂了。好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再說。”

第二天上午,經過二十多個人半個時辰的搬運,金銀珠寶在大院的空地上堆出兩座小山,幾百號人的眼睛綠光閃爍,綠光里夾雜愕然,愕然里混著詫異。我想綠光代表渴望、驚愕代表對曹閻王私吞數額的震驚、詫異則是不明白這是要干嘛。

我一腳把一塊散落一邊的銀錠子掃上珠寶堆,掃視一遍眾人,開口道:“大家別驚訝,這些東西其實是你們的——這些年你們的勞動成果,只是被曹閻王克扣了而已。大家聚義山林,腦袋栓在褲腰帶上,求的無非是個財字,無財可圖,不如散伙。承蒙兄弟們看得起我,擁為首領,既為首領,就應該讓弟兄們吃香喝辣有錢花,否則就不配做這個首領。好了,多的淡就不扯了,只要弟兄們記住:跟著云飛,你們會活得轟轟烈烈!”

鴉雀無聲。

“都別愣著了,拿呀!”我抓起一把珠寶扔進人群。

頓時,三百多號人像炸了窩的蜂群,高呼著‘大哥萬歲!大哥萬歲……”,狼一樣淹沒了珠寶堆……

笑地旁觀了一會兒,我問蔣青:“準備好了嗎?”

“我讓兩個兄弟挑揀好了,全是上等的珠寶玉器。”

“好,你留守山寨,我下山會會那縣太爺。”

“大哥要多加小心。”蔣青一擺手,兩個小山賊抬著一只紅木箱子過來。

我掀開蓋子看了一下,擺手讓他們先前面走,然后朝靜云房間走去。

沒到門前,門開,靜云走出來,顯然她一直在關注外面的狀況。

“走了老婆,咱們回嵩山。”我笑得比上午的陽光都燦爛。

“你胡說什么!”她慌忙四下看看,臉頰泛紅,“昨夜是吃醉了酒,我不怪你,如何現在好好的也輕薄無禮起來了!你……你再這樣,我便從此不理你了!”

嬉皮笑臉地調侃著,出了山寨門,看到抬珠寶那兩個小山賊已經在半山腰。

靜云這時又想起她的護身符,看一眼我的脖子道:“東西還我。”

我夸張地護住:“不給,這是我老婆送我的!”

“你!”她氣得提高了聲音,“我回去告訴師伯!”

“告訴誰也不給,為了愛情,我死都不怕!”

“怪不得要做山大王,壓根就不是什么好人!”她俊秀的臉龐氣得通紅,“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借你,讓妖獸吃了你最好!”

看著她氣急敗壞的可愛樣兒,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默不作聲又走了一段,遲疑了一下說道:“你就算不給我也不要戴在脖子上……”

“什么?”我詫異。

“被師父和靜月看到,你叫我如何解釋?”

我心里一陣興奮,“好好好,我保證不讓她們看到。師妹,這么說你答應做我老婆了?”

“誰答應了!”她臉一紅,加快腳步擺脫我的目光,“你賴著不給,我能有什么辦法……”

這一句雖然是責怪,但我清楚地感覺到其中蘊含的曖昧和默認,心里一激動,追上她在那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然后大笑著逃命……

自來到這世界,我還是第一次下山,到了山下,才真正體會到災年景象,城市周遭一望無際的農田長滿野草,路邊草叢里時有白骨,一路上竟不見一個行人。

破落簡陋的小城里沒有給我這時空旅客半點驚喜或任何新奇的體驗——坑坑洼洼的街道,低矮的茶樓酒肆,半死不活的路邊小貨攤兒,稀稀拉拉的行人,遍地乞丐,仿佛已瀕臨世界末日。

一街兩行的店鋪關張大半,我們打聽好幾個人,才找到一家這小城里唯一營業的糧店,沒到門前,我就給驚呆了——他娘的,我說大街上人那么少,感情都跑這兒排隊來了!

從糧店門口幾乎排出去兩百米。

“大哥,這咋辦呀?”抬箱子的小崽子一臉愁容。

我拿食指掃掃鼻翼,大步走到街對面,把一錠銀子撂給賣水果的小販兒,“有多少碎銀子,全給我。”

小販兒愣了一下,拿起銀錠子咬了一口,臉上立刻綻放出過年般的喜悅,二話不說直接把他臟兮兮的銀袋子給了我。

“撿銀子嘍!!!”我把那碎銀子來了個天女散花,長長的隊伍瞬間潰散,一窩蜂地爭搶起來,連遠處的乞丐都沖殺過來。

閑庭信步般進入糧店,在掌柜的目瞪口呆中,我把兩錠銀子撂給他,“裝一車米面油鹽,派人送嵩山普賢寺和靜云庵。”

靜云隨車回嵩山,我們則一路打聽,找到衙門,在其對面的客棧開了上房。

“客官要點兒什么?”小二放下茶壺哈腰問道。

“你可認識縣衙的縣太爺?”我泯口茶反問。

“認得認得,縣太爺常來光顧。”

“好,你現在去縣衙把縣太爺給我請過來。”我給把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