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君子可欺

就在金牛大王尋歡作樂時,一切如他所料般發生了。

金牛洞的三個妖兵果然偷偷離開,各自跪在妖界其他三大天王腳下,繪聲繪色重復著有關“神石”的驚天秘密。

在妖甲北方一座高插云霄的孤山之頂,白霧茫茫的洞府內,大鵬化身的黑羽大王語含夸獎,對那只黑狗道:“你這次做得很好,好好干!等本大王一統三界,一定重重有賞。”

“謝大王!”

原來黑狗還是個雙面間諜,它激動地不停晃動著狗頭。

在妖界西端有一汪浩瀚無垠的碧波,在堅不可摧的妖術結界內,獨角大王的水底宮殿金碧輝煌。

墮落成妖的獨角蛟龍雖然脫離四海龍族,但他改不了貪戀寶物的天性,稟性奇淫的他一邊聽著手下的報告,一邊肆意玩弄身下的女妖。

當獨角蛟龍聽到“神石”的強大誘惑時,不由得眼放精光,貪婪之色不可抑制,更幻想著與神石融為一體,雖然沖上天宮,將天界所有仙女奸淫的“美好”生活。

“啊!”

獨角蛟龍身下的女妖忍不住痛呼出聲,原來獨角大王心中越想越興奮,下意識的將身下的女妖幻想成七仙女的絕代風華,不由得瘋狂地奸淫起來。

空間一轉,來到妖界另一端。

奇峰異石、繁花似錦、草木成春,不明真相者定會以為無意間走入仙境,可惜那些走動的“樹木”、跳躍的“怪石”將所有的美夢破壞無疑。

在修竹之后,一座飛角連云的豪華府邸躍然入目,其精工細雕與人間豪宅一般無二,連走動者也是衣著綾羅的丫鬟、仆婦。

在秀雅馨香的臥房內,修練千年的落梅女王半臥在枕榻上,自從聽到“神石”秘聞后,她一直郁郁寡歡、落寞良久。

“妹妹,你又想起那只死猴子了。”

艷色驚人的桃妖不愧“三月桃花”的美名,肌膚紅潤滑膩,看起來風情萬種。

“姐姐,當年的事我早已忘記,只不過有點疲倦而已。”

雖然清麗無雙的落梅女王是妖,可清麗的面容卻比仙女更加飄逸出塵。

桃妖微微一笑,肉感的嬌軀在落梅女王的身邊坐下,玉手輕撫其肩,道:“當年你為了死猴子,一氣之下不惜墮入妖界,怎么可能輕易忘得了?剛才你一聽到‘神石’兩字立刻神色大變,你瞞不過姐姐的!”

“姐姐,別說了!”

落梅女王美眸紅潤,語帶慌亂阻止桃妖的下文。

“不,我要說,你苦了這么多年,那只死猴子卻在天界逍遙快活!”

桃妖為好姐妹打抱不平:“當年孫悟空為救唐僧,答應取完西經就前來迎娶,你才會借‘風月寶鑒’給他,可是這負心薄幸的死猴子卻翻臉不認,上天成佛!”

“唔!姐姐!”

落梅女王一聲悲泣,撲入桃妖的懷中,深藏在她心底的往事被揭露,無盡的幽怨好似長河奔流般,化作熱淚滾滾不休。

“妹妹,你放心,姐姐一定為你做主!”

桃妖憐惜地輕擁落梅女王,玉臉彌漫煞氣,道:“只要奪得神石,到時姐姐親自上天將死猴子抓來,讓你們拜堂成親!”

群魔亂舞,為玉而狂!

假寶玉不知滿天風云正向他撲來,兀自在怡紅院過著他的神仙日子。

這一日,朝陽初升,天地一片光明,假寶玉的第一個考驗突然來臨。

“寶二爺,老爺回府了,夫人傳話,叫你快去拜見。”

寶玉正悠閑地吃著早餐,晴雯卻一臉不安地走進來。

“父親?”

寶玉一愣,用了好幾秒的時間少反應過來“父親”指的是“賈寶玉”之父,榮國府的二老爺--賈政。

寶玉不由得思忖:自己成為“假寶玉”一轉眼已有兩個月,但還從未與賈政謀面,不知這位長年在外任職的“父親”是什么樣的人?

疑惑之際,寶玉立刻尋找救星,腦海一轉,英明神武的廖老大就出現,朗聲道:“賈政此人標榜忠義,迂腐無比,喜歡以書香世家自居。”

晴雯對賈政與寶玉的關系知之甚深,不由得擔心不已,美眸閃現靈慧光華,小聲道:“要不我去鴛鴦處報信,一有不妥,立刻叫老太太來救你?”

假寶玉心中暗自發笑:自己可不是以前那個蠢貨,自然能應對賈政這等人。

“不用了,我自有辦法,你就等我回來陪你吧!”

言罷,寶玉的大手故意在晴雯晶瑩剔透的耳垂上一拂而過,留下大笑聲,隨即疾步行出房門。

被調戲的晴雯并未驚呼責怪,只是出神地望著寶玉灑脫的背影,耳邊回繞著他自信而豪邁的笑聲。

幾秒后,晴雯突然方心怦怦直跳,玉臉緩緩爬上兩抹羞澀的紅云,手撫著被寶玉摸的耳垂,呢喃低語:“他真的變了!”

寶玉還未走到前宅,遠遠就看見金釧兒迎面而來,不由得興奮地迎上去,道:“金釧兒,你……”

多情的話音中途而止,寶玉懷疑地望著眼前的少女,上次的教訓可是記憶猶新。

“怎么了?”

嬌俏少女嘴角帶笑,聰慧的心思猜到寶玉眼中的意思,道:“你看我是金,還是玉?嘻嘻……”

眼見少女活潑的模樣,寶玉的腦海不由得浮現個性率真的玉釧兒,差點脫口而出,可就在“玉”字沖到嘴邊時,少女眼底的一抹深情一閃而過,他不由得恍然大悟。

明白過來的寶玉故意嘆息一聲,趁著少女疏于防備時,他猛然將其抱入懷中,道:“好釧兒,竟然裝你妹妹戲弄我,看我不教訓你!”

寶玉手起掌落,“啪”的一聲,在金釧兒挺翹的香臀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啊!”

金釧兒一聲驚叫,隨即跳開,嬌嗔道:“誰叫你上次鬧了個大笑話,讓人家被妹妹笑話好幾日。”

一對情人正親密地嘻笑,遠處卻傳來玉釧兒的呼聲,金釧兒頓時嬌軀一顫,想起正事,道:“太太叫我傳話,待會兒見了老爺千萬不可頂撞,老爺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知道了!”

寶玉的眼前不由得浮現王夫人寵愛的目光,一股暖流頓時在心間流過,隨即禁不住暗自詫異:怎么每個人都怕賈政,他很厲害嗎?

幾分鐘后,寶玉恭敬地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眼角余光卻打量著端坐在太師椅上的中年男子。

“見過父親大人!”

“起來回話,”

峨冠華服的賈政面容方正,雙目炯炯有神,頷下一縷短須,神色平靜,不見喜怒之情。

這絕對是一個規行矩步的“孔孟”弟子!寶玉瞬間對賈政下了絕對正確的判斷,隨即又是一聲偷笑:老廖這次沒說錯,只要賈政是“君子”就好,嘿嘿……

古人不是常說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嗎?

思及此處,寶玉露出自信的微笑,并對眼前這個一臉威嚴的“父親”毫無敬畏之心,歷史早已證明這種人往往是守舊古板的代名詞,無數愛情悲劇的劊子手。

在賈政的示意下,寶玉坐在他的下首,未待賈政開口發問,首先發話道:“不知父親此次差事是否順利?孩兒在家甚是掛念。

剛欲開口的賈政微微一愣,雙目閃過一抹詫異與欣慰,沒想到寶玉這個頑劣子竟會說出如此貼心懂事的話語,他甚至有了老天開眼的喜悅感。

臉色略微柔和的賈政微微點頭,隨即平靜而威嚴地道:“為父此行還算順利,只是……唉!不說也罷,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父親不妨說說看,即使孩兒不能為您分憂,但長長見識也好。”

寶玉見“戰略”奏效,繼續討乖賣巧,他可不想與“父親”談論到四書五經上。

賈政忍不住心中疑惑,下意識望向王夫人,他不知這個一向頭疼的兒子是真的變得如此乖巧,還是有人事先“教導”王夫人看懂賈政的眼神,欣慰地微微搖頭,并露出一抹自豪的光華。

賈政見狀雖然也是心情愉悅,但卻未完全釋疑,回過頭道:“寶玉,為父之事一時半刻也說不完,還是等會兒再談。你在家這段時日可曾熟讀四書五經,給為父背上一段吧。”

寶玉心中一驚:這個“父親”還真不容易糊弄,看來不拿出點真本事是不能過關了,我可不想像“賈寶玉”一樣被賈政打個半死!

“回父親,孩兒這段日子并未細讀四書五經。”

寶玉面色從容鐵定,毫無窘迫之狀,甚至不待賈政臉色大變,他搶先話鋒一轉,道:“不是孩兒不求上進,只是這段時日心中諸多困惑,幸得大老爺指點,這才解惑。”

“那你說說看,你都想了什么?”

賈政眼帶怒氣注視著寶玉,欲得一個滿意的回覆,不然他早已家法伺候。

寶玉臉色平靜地回望賈政,而且一開口就讓賈政與王夫人嚇了一跳:“孩兒此次中邪雖然牽累父母掛念,但卻因禍得福,夢中巧遇仙人,終于痛悟昨日之非,所幸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話音未落,寶玉撲通一聲再次雙膝跪地,一臉誠懇地望著賈政,道:“父親,請您責罰孩兒以往的頑劣!”

賈政在回家途中就聽聞“寶玉通靈”一事,先前還以為不過是道聽途說,回到賈府卻從王夫人口中得到證實,因此對寶玉的話語不由得信了七、八分,感嘆地道:“只要你以后能勤讀詩書,他日取得功名富貴,為父也就放心了。”

寶玉一臉悲凄,心中卻暗自偷笑:這樣胡扯都能過關,我他媽的真--是天才!嘿嘿……

“地上陰涼,趕快起來!”

王夫人更加欣喜不已,上前扶起寶玉,憐惜地為寶玉拍去膝蓋上的灰塵。

寶玉見“戰略”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再拋出一舍殺手锏,道:“父親放心,孩兒已決定重新做人。先賢曾言:‘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孩兒雖不想名留青史,但也不愿庸碌一生,自當繼承先祖遺志,耀我賈家門楣!”

“好!”

賈政臉上平靜不再,激動得一掌拍在案幾上,道:“寶玉,你果真不愧是我賈政的兒子,為父以你為豪!”

寶玉隨即故做猶豫之狀,直到引起“父親”注意,他才期期艾艾地說道:“孩兒近日苦思,心中有一個想法,不知該不該講?”

“你說吧,說錯了,為父也不怪你。”

心情大好之下,賈政隨手一揮,雙目笑意頻現。

“父親,古有名言:‘盛極必衰,物極必反。’我賈家如今已是顯赫至極,坊間有一戲語:‘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不知父親可有聽聞?”

賈政雖為官數十載,但為官清正,不知變通,對寶玉的意思不是十分明白,問道:“為父也曾聽過這番話,但不過是坊間戲語而已,這有何問題?”

“父親,自先皇遷都燕京以來,兩廠橫行,欺上瞞下,正所謂樹大招風,長此以往,我賈家必將引起廠衛注意,到時難免橫生禍端。”

寶玉話音一頓,見賈政毫不在意,語出驚人地道:“孩兒知父親為官清正,無畏無懼,但賈府家大業大,人口不下千人,再加上同戚連枝,藤蔓牽連,誰能保證其中沒有人行差踏錯?”

賈政聞言,不自覺點頭同意寶玉的話語,道:“孩兒說得沒錯,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寶玉見賈政終于開竅,立即再下猛藥:“父親,樹大招風,我賈家這棵樹太大了,如被廠衛抓到一點把柄,再落入有心人手里,哪怕只有一點,也能弄出千般不是、萬種過失,到時賈家危矣!”

“這……”

賈政一臉震驚,只覺冷汗直冒,不自覺地問道:“那當如何?”

寶玉雙目精光閃現,自信地凝視著“父親”大聲道:“孩兒已有定計,只要我們上通廠衛,下整府風,更要結交北靜王爺這種豪爽正直之人,自可躲過滅頂之災!”

賈政雖為人古板,但也深明為官之道,如今被寶玉一言驚醒,方醒悟過來,卻有點為難地道:“可是為父與兩廠素無瓜葛,北靜王爺也少有來往。”

“孩兒愿為賈家盡一己之力,請父親恩準孩兒隨時出府行事。”

寶玉第三次激動地跪在地上,一臉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之狀,可心中卻有一個頭生雙角的“幻影寶玉”邪笑不止:只要賈政中計,自己就可以不受賈府家規的管制,盡情出門游玩,還可以用公款吃喝,真是無上妙計!嘎嘎……

“好!好!寶玉,你終于長大了!”

被“賣”了的賈政還高興得為寶玉“數錢”一副老懷安慰的笑道:“一切都依你!為父不久又要外出赴任,府中一切就靠你了,若要銀子,盡管向帳房支取。”

“孩兒遵命!”

寶玉俯首聽命,他的“策略”終于達至完美的一刻,而且比期望的還要多,心想:找帳房領錢,那不就要找鳳姐?呼……終于有藉口、有機會見到鳳姐了。

“寶玉,你終于長大了,不枉老身疼你一場!”

這時,賈母歡快的笑聲從門外傳來。

隨著話音,賈母在王熙鳳、李紈的攙扶下快步走進來,后面是迎春三姐妹、林黛玉、賈寶釵,一個也不缺。

原來襲人與晴雯不放心,生怕寶玉會挨板子,左思右想下,本就膽大的晴雯決定先發制人,不管賈政有沒發火,為了以防萬一,先請出賈母再說。

隨后,晴雯找上鴛鴦,雖然鴛鴦對寶玉沒有情意,但也知道他是一個好主子,自是欣然應允。

而鴛鴦向賈母傳話時,正值賈府三春前來請安,聞言也芳心焦急,眾女還未踏房門,迎面就與王熙鳳碰個正著,行至中途,又遇到無事閑逛的李紈與薛寶釵,才有如今浩浩蕩蕩的隊伍。

一干“救兵”風風火火趕來,卻并未看到想像中“嚴父教子”一幕,反而將寶玉的一番話語聽了大半,眾女也與賈政一樣又驚又佩,最后滿心歡喜,一臉驚詫。

見“父子”兩人談話結束,賈母才忍不住開口說話。

寶玉想不到一番“胡扯”不但唬弄“父親”成功,還無心插柳也唬弄賈府眾女成功,見她們此刻眼中隱現的“小星星”不由得竊笑不已:嗯,自己總算完全擺脫“賈寶玉”的陰影,這下子……

“兒子見過母親!”

賈母一來,輪到賈政乖乖磕頭,在一旁的寶玉更是暗爽不已,當磕頭蟲可不是好活兒。

眾人依上下尊卑折騰一番后,紛紛再次入座,前后竟然花了七、八分鐘,寶玉還是第一次這樣折騰,不由得心中發寒,這才完全明白大戶人家的禮數有多么可怕,以前的簡單全是因為賈母對他的疼愛。

賈政不是笨蛋,自然明白賈母等女出現的原因,好在寶玉已經幡然悔悟、痛改前非,他也不會為此再與賈母發生沖突。

念及此處,賈政不由得對寶玉更是喜愛,歡聲道:“兒子不在這段時間全靠母親教導有方,如今寶玉總算有所長進,我賈家后繼有人了!”

賈母聞言更是笑得合不攏嘴,道:“寶玉打小我是怎么說的?這孩子生來奇異,長大后必有出息!你還不信,反怪我過于寵愛,不該由著他性子,今兒怎么著,老身的話你還信不信?”

“兒子錯了,自比不得母親見識長遠。”

賈政惶恐地向賈母施禮道歉,然后俯身一禮,道:“今后就拜托母親看顧寶玉了!”

“老爺回來了嗎?怎么不讓妾身出門迎接?”

突兀的話語從門外傳來,賈母聽見來人的聲音不由得眉心一皺,多有不喜。

寶玉不知是誰出聲,不由得充滿好奇,而見眾女大多面色不快,唯有探春在不滿中隱現一絲難堪。

見此情形,假寶玉心中靈光一閃,立刻明白來人必是賈政的小老婆、探春的生母--趙姨娘,一個一心想坐上正室之位,卻沒有什么頭腦的蠢笨婦人。

靈光再現,寶玉不由得從“趙姨娘”三字想到“賈寶玉”與“鳳姐”的怪病。

據紅樓之神廖老大所說,元兇就是這個趙姨娘,正是她出錢買通馬道婆施下巫術,才會有“賈寶玉”發瘋一事,不料卻成全他這個“假”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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