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天驕

貴竹

  • 都市鄉村

    类型
  • 11-07 16:37

    更新上架
  • 86 萬字

    完結

第一章  落第書生

如果一個年輕人離家出走,最理想的去處該是什么地方呢?

遙遠的天邊是起伏的群山,山中有一片人煙罕至的森林,森林深處豁然出現了一汪湛藍的湖水,一楝散發著樹脂清香的白樺小屋佇立在湖邊,里面有潔凈的床單和松軟的枕頭,桌子上還有一盞溫馨的老式油燈。

水當然是飲之不盡而且純天然的,吃的呢?烤魚片、漿果汁,外加清燉蘑姑湯,想象力再浪漫一點:每天清晨,都有一位可愛的小仙女從林中姍姍而來,送來一籃子凝著露珠的甜草莓。

讓書本和考試見鬼去吧!讓老師和學校見報去吧!讓父母一天天看著照片流淚,一遍遍陷入深深的自責,一輩子為失去愛子而痛苦吧!

這可不是白日夢,因為李如冰已經全部實現了,而且每一項都超過了最大膽的設想。

在殘酷的七月,李如冰盡管使出了全身解數,依然高考落榜了。為了逃避父母的責難和親友的白眼,他離家出走,最后落腳在一片深山老林里。

長白山,滿人和朝鮮人心目中天神的居所。在這里,無數的懸崖峭壁倚天而立,層層的怪樹枯藤盤根錯節。很多險峻地段,連積年的老采參人也望而生畏。不赳過,進來不容易,想要出去也就不那么自由了。

作為一名臨時護林員,李如冰如愿得到了一個吱嘎作響的木屋。不過,他不是這里唯一的住戶,除了屋頂的一窩斑鳩外,熊瞎子也時常來串串門。每到這時,他就只好抱頭鼠竄了。說李如冰是個膽小鬼有點過分,何況他還配有一支防身的獵槍呢。但是每個護林員都明白,林區的管理條例看似多如牛毛,核心精神卻只有一個:剝奪了人類開槍的權力。

尋求清靜的李如冰很快就失望了,森林和都市看似水火兩極,事實上卻有著驚人的相似,那就是:黑夜要比白天更喧囂熱鬧。一聽到貓頭鷹冷笑一般的叫聲,李如冰渾身就起一層雞皮疙瘩;而狼群在月夜里長嚎時,他恨不能像刺青一樣將全身縮成一個圓球。

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自然是神靈故事誕生的最佳溫床。可是聽老護林人講了一夜的老樹妖、狐貍精和黃大仙的傳說,李如冰唯一的愿望就是對方千萬不要看上自己。沒錯,妖精變成的美女個個妖燒風騷,問題是:在她們眼里,俊男帥哥不過是采補修煉的工具而已,一旦完事,就翻臉不認人了!

最后,差點忘了一點,長白山上也有一個湖——天哪,千萬不要再向李如冰提什么湖了!要知道,長白山天池是世界上最深的高山冷水湖,最深點四百多米,就算把東亞第一高樓!臺北的一○一大樓丟進去,也只夠格當個水下暗礁而已。

白天,這里湖光山色相映襯,真是氣象萬千。可是一到夜里,湖水就變得像夢魘一樣幽暗詭異,連星光照在上面也泛不起半點光亮。

更讓人驚駭的是,自清朝乾隆以來,民間就傳言天池中有水怪出沒,地方志也多次記載了類似的內容:一天晚上,山民耕地的牛失蹤了,天亮后,眾人循著血跡找到了湖邊,才發現沙灘上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骨架。

來到長白山不久,別的先不說了,李如冰至少覺得自己的中文水平提升不少,尤其是對成語的體會更是深刻,比如「披荊斬棘」、「跋山涉水」還有「度日如年」什么的。當然,話又要說回來了,護林人雖然在藍領中也排不上號,但也不是一點好處也沒有。

李如冰在父母眼里也許是個難成器的不肖子,可是他并不認為自己是塊扶不上墻的爛泥。比如,他從小就喜歡天文,甚至到了癡迷的地步,不管走到哪里,隨身面都要攜帶自己的簡易天文望遠鏡。長白山是中國大陸少有的幾片未開發的凈土之一,可是個觀星的絕佳去處。

除了這一點,李如冰最大的也是最出人意外的收獲,就是學會了喝酒。在白山黑水之間的廣一義土地上,一個不會喝酒的男人比失了身的閨女還讓人瞧不起。李如冰第一次喝酒是熬不住夜晚的寒氣,在老護林人半勸半灌之下勉強呷了一口。不過,他驚喜地發現自己的肝臟竟然毫不抗拒這種辛辣的飲品,而且越喝越來勁,一口氣干掉半瓶燒刀子也臉不紅心不跳的。

人家都說酒量是遺傳的,可是李如冰不信,因為從小到大,他從沒見父親沾過一滴酒。

由喝酒想到了父親,這么看來,即使口中不承認,李如冰還是有點想家了。現在,長白山下是瓜果飄香的豐收季節,而山上已經寒意襲人了。天池的游客也日少一日,等到老北風刮起來,漫長的冬季封山期就要到來了。所以,李如冰必須為自己的去留做一個決斷了。

這一天,好不容易熬到了換班的時候。李如冰一身疲倦地從山上走了下來。沒了客源,天池邊的酒店也紛紛歇業了,只有一家名叫「上青天」的飯店還開著門。李如冰走了進去,點了小菜和燒酒,然后在空無一人的餐廳里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陰冷的下午,黯淡的景況,一個人年輕人喝著問酒,心里真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李如冰突然發現有一個人在盯著自己的脊背。

一個美艷的少女就坐在后面靠窗的座位上。她臉龐容長,身材瘦高,皮膚是一種接近象牙的白誓,烏黑的長發在頭頂上梳成了小巧的發髻。一雙鳳眼似喜還瞋,兩道細眉斜飛入鬢,秀挺的鼻梁透露出隱藏的倔強,脖頸卻柔軟順長如高貴的天鵝。這是一個典型的東方美人。

如果一定要吹毛求疵的話,唯一的缺憾就是她的嘴略大了一點,所以涂上了濃艷的口紅,還精心勾勒出了上下唇線,使之看上去圓潤飽滿一點。

在朝來寒雨晚來風的蕭瑟時節里,她依然一襲長裙在身,僅僅在肩頭加了一件貂皮背心。

李如冰驚異于此時此地竟然有絕色佳人出現,而更感到驚訝的是:自己的眼力一向很好,又守著飯店的門口,卻沒看見她是怎么進來的。

她在喝咖啡。不過看得出來,對于這種甜得膩人的袋裝貨,她沒有一絲品嘗的勇氣。小杓子在她的手指中輕巧地繞著圈子,就是放不到唇邊。說到底,女人喜歡泡咖啡廳,十之八九不過是喜歡那種氤氳的氣氛而已。

看到李如冰轉過了頭,她的目光也不閃不避迎了上來。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就像開BMW的貴婦人看著路邊一條流浪狗。兩人對視了不過十秒種,李如冰就受不了了,她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一種視若無物的冷漠,這比憐憫、厭惡更讓人感到屈辱。

李如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劣質白酒,還有燴土豆絲和炒蠶豆,才真實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不過,他可不甘心就這樣輕易認輸,于是壓著嗓門,偽裝粗野地低吼了一聲:

「干嘛死盯著我看?沒見過男人嗎?」

長裙女嚇了一跳,連帶著杯中的咖啡也差點灑了出來。不過三秒鐘,她立即恢復了優雅的儀態,先拿紙巾仔細揩了揩纖纖玉指后,才語帶輕蔑地回了一句:

「就你――也算個男人嗎?」

李如冰萬沒想到那兩片薄嫩的嘴唇吐出的話會像匕首一樣尖利,一口酒沒咽下去,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連臉也懲得通紅。對方說得沒錯,雖然李如冰頭戴狗皮帽,身裹厚棉襖,腰系銅環寬皮帶,腳蹬牛皮大頭靴,和一個常年走山的人沒有什么兩樣。可是,他嘴上的絨毛才刮過兩次,一臉稚嫩的學生氣更是蒙層布也遮蓋不了。

而更讓他心靈遭受重挫的是,按照普遍一致的看法,一個男孩子要想升格成為真正的男人,只有兩個辦法:一是征服一個女人,二是把一個少女變成女人。這兩種途徑對李如冰來說,都像鏡花水月一樣虛幻飄渺,因為在長白山上,他的視野里找不到男女,只有公母和雌雄。

這個美女實在太難惹了!說出來的話就像鐵索橫江,讓你上不得,也下不得,怎么理解都不對味兒。眼見不是對手,李如冰決定立即溜走。沒錯,如果剛才那句話不算唐突佳人的話,現在還不自慚形穢,那就連起碼的教養也沒有了――他雖然

淪落到這步田地,可畢竟出身于一個傳統觀念很強的家庭,他可不是街上的流氓小混混呀!

「站住。」女郎又開口了,她雖然只吐出了兩個字,卻有足夠的魔力讓李如冰邁不開腿。

「你是干什么的?」

李如冰轉過身來,心又跳了一下,因為他看到她的桌上擺著一個放小飾品的絲袋,上面分明繡有「香港科技大學研究所」這幾個讓人刺心的字眼。于是,出于某種說不出口的心理,他語帶譏諷地回答道:

「我不過是個小小的護林員,以前的叫法是『山大王』,未來也許該叫『生態平衡調節師』。」

對于他的自我嘉冕,長裙美女聽后哂然一笑:「什么山大王?我看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當大王』還差不多――真沒看出來,你倒挺能給自己臉上貼金的。」笑完之后,她又恢復了淡然的神態,「不過,這幾句話一點幽默感也沒有,只讓人聽了肉酸。」

剛奚落了幾句,長裙美女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原本寒冷如冰的眼眸中竟然放出了光彩。

「那!你當過導游嗎?」

「沒有――」眼見那光彩像夕陽一樣迅速黯淡,李如冰下意識要把局面挽救回來,即使把牛皮吹上天也在所不惜。「不過,天池周邊百里范圍內的一草一木,沒有誰比我更熟悉了。」

「那太好了,你就當我的向導吧。」現在,她快活得簡直要拍手了。

「你還要去什么地方呢?」李如冰驚訝于她瞬間的變化,更驚訝于她眼光的獨特。要知道,到長白山旅游的人,十個中有九個是為了看天池,而這個少女卻是那稀罕的十分之一。

「鷂子峰。」這三個字從她嘴里吐出來,比三根針落到地上還要輕。

「鷂子峰?」李如冰驚異之后,不覺沉吟了起來。鷂子峰雖然不是長白山的主峰,卻是天池十九峰中最險峻的一個,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對普通游客開放。

長裙女郎雖然儀態清貴高華,但絕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她似乎一眼就看透了李如冰的心思,于是伸出了一根指頭,輕輕搖晃著。「放心,你不會白出力坦的。我出這個數,你干還是不干?」

「一百元?」李如冰反問道,一天賺一百元對一個業余導游來說也不算少了。

「不,是一千美元,而且是每天一千美元。」她微微一笑說道,神情就像幼稚園的老師在教孩子識數。

李如冰身子一顫,眼前一花,等他凝神再次細看,沒錯,她就是這個意思,盡管說不清是為了顯示優雅還是表達輕蔑,她伸出的不是食指而是小指頭。但是,不管是大拇指還是小指頭,反正在鈔票面前1律平等。李如冰咬了一下舌頭,看自己是不是喝多了,疼痛卻讓他得出了一個完全相反的結論:這是個喜歡拿錢打水漂玩的女瘋子。

不到十秒鐘,李如冰就把這筆帳算清楚了:去鷂子峰至少要三天,女人走路慢,來回就得十天,一千美元乘以十,就是一萬美元呀!事實上,這一段時間,李如冰已經耐不住坐井觀天的孤寂了,此次下山輪休,就動了溜之大吉的念頭。和所有離家出走的少年一樣,在外面野夠了l―準確地說是苦頭吃夠了,就該從哪來回哪去了。不過,如果腰裹著七、八萬人民幣回到家中,那情形可就大大不同了―-至于究竟有何不同,他一時半刻還想不清楚。

「既然你出得起大價錢,為什么不找那些更有經驗的導游呢?我的意思是說:我來到這里不過半年,雖然路熟,可是不會講得天花亂墜。現在天池的導游雖然都走光了,但只要打個電話過去,按你出的價錢,不要說一個導游,要十個也會跑來一百個呀!」反復搪量后,李如冰心里還是感到不那么踏實,同時又覺得不告訴人家真實情況,未免太黑了點良心。

你可真夠老實的!老實得都有點可愛了。你知道你什么時候不讓我討厭嗎?那就是你嶺傻的時候。」長裙女一邊笑一邊自問自答,「我天性喜歡寂靜,不喜歡有人整天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更不愿意一大群人擠在一起湊熱鬧。你明白了嗎?」

如果光看字面,這個理由和李如冰來長白山竟然完全一樣,他討厭家長整天數落自己,更不愿意硬著頭皮和千軍萬馬一起過獨木橋。不過他的苦衷和她一比,那境界可就是天壤之別了,于是,他只說了一句:「好,我就帶你上山吧。」

兩人互相做了自我介紹。讓李如冰深感失望的是,除了知道這個長裙少女芳名叫孟含霏,來自香港之外,他沒有從新顧主口中得到更多的個人資料。但想想也無赳所謂,本就是萍水相逢,之后各走各路,何必刨根問底呢。

不過,他沒有探究人家,人家卻還是忘不了打趣他,「你的名字起的倒不賴,不過,我看你的氣質不像冰,倒有點像水,沒營養沒滋味的溫吞水。」說到這里,她似乎醒悟自己有點過分了,又轉了口氣,「――不過,你竟然會離家出走,也不能說沒有一點個性。」

李如冰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有人欣賞自己做的這件大蠢事,而且來自一個高不可攀的高傲才女,感動之余,他倒有點疑惑了,孟含霏怎么會單單肯定自己這一點呢?莫非,她也是不辭而別離家出走嗎?

「如果你心里煩悶,想出外散散心,長白山不失為一個好地方。可是,可是我覺得――不管遇到了什么難事,還是回家的好。」李如冰第一次勇敢地看著她漂亮的丹鳳眼,躊躇而又真誠地說道。他不知道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不過十之八九一定是感情上的蛟葛,所以要瘋狂花錢來發泄自己的痛苦。隨即,心里又是一驚,暗暗地給自己下了一道命令:到了鷂子峰上,不管她怎樣反感,一定要寸步不離地緊跟著她,萬一她想不開要跳崖的話,自己一定要及時拉住她。

孟含霏聽后一愣,隨即大笑了起來,連眼淚都流出來了,「你可別想歪了,我可不是――不是的,來長白山玩純粹是圖個新鮮。從中學開始,我就習慣了獨自出外,暑假去歐洲的大學研修,寒假去澳洲曬日光浴吃大龍蝦,總是一個人飛來飛去。」

李如冰聽后除了自慚外無話可說,孟含霏見他表情尷尬,也不笑了,叫服務員拿了一張房卡過來,說以后李如冰的開銷全記在自己的帳上。于是,李如冰當天就在「上青天」安頓了下來。關好房門后,他直奔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暢快淋漓地沖洗了一番,覺得從自己身上搓下來的泥垢足夠養活一盆花了。離家以后,別說熱水澡了,就是熱水他也沒喝過幾口。

李如冰昂起頭,讓熱水使勁沖刷自己的臉龐,可還是感到了陣陣發燙。唉,自己真是昏了頭,竟然以為孟含霏也是一個天涯淪落人。別的不說了,光看人家的裝扮,一個有潔癖的人是絕對當不了浪子的。

一切都收拾妥當后,李如冰一身清爽地走出房問下樓吃晚餐。等他來時,孟益

含霏已經入座了。看到從頭到腳煥然一新的前護林員,她的眼神里閃現出幾絲驚訝。盡管這只是一閃而過,李如冰卻準確地捕捉到了,心里不免微感得意。

天黑得早,又沒有外客,孟含霏是個講究情調的人,叫服務生不要開燈,只在餐桌上點上了幾枝蠟燭。看到滿桌的珍餞美味,李如冰的胃口大開。不過,他知道此時自己最該表現的不是驚人的飯量,而是紳士的風范。

但是事與愿違,他越想表現得彬彬有禮,身體的動作就越僵硬別扭。拿反了刀叉,碰翻了水杯――沒辦法,女王賞賜仆人與自己同桌吃飯,在她看來是難得的恩寵,而仆人感受到的卻是無形的折磨。

「你該主動給女士倒飲料的。」孟含霏見他只管自顧自地埋頭吃喝,有點不悅地提醒了一句。李如冰趕緊為她倒了一杯果汁,可是他太過于實在,果汁倒得比杯口還凸出一點,雖然沒有縊出來,可要想拿起來一滴不灑地送到嘴邊卻需要三分技巧和七分運氣。孟含霏又氣又好笑,只好改用吸管了,隨后,她又指著吉林的名菜-―香栗烤松雞說道:

「我想吃那個,請給我切一片雞肉好嗎?要靠背的,脆皮多一點。」

李如冰當然沒有二話,他勇猛地一刀下去,松雞就成了兩半,等他一通大砍大殺后,終于將一片符合要求的雞片送到孟含霏的盤中時,她已經沒有任何胃口了,因為那只松雞已經被凌遲成了一堆雜碎。而李如冰還把一根筷子插在了雞胸脯上,忘了取下來,讓它像根旗桿一樣巍然兀立。

「你沒有見過人家吃北京烤鴨嗎?」孟含霏只去過北京一次,那是十年前作為香港青年訪問團的成員時,受到了大陸主辦單位的隆重的款待。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在「全聚德」吃烤鴨時,師傅切片的手法嫻熟,用文學的句子來形容,如果那只鴨子還活著的話,他只感到脊背一涼,似乎被冷風吹了一下,還沒感到疼痛,一片肉就不翼而飛了。

「我當然吃過。」李如冰得意地說道,雖然沒有見過什么大世面,可他也不是山溝里出來的土包子。不過,他會錯了孟含霏的意思,以為她想吃個新花樣,就殷勤地說道:「我馬上給你切一盤大蔥,再蘸上甜面醬,用面餅裹起來一起吃,味道一定不錯,還很有嚼勁。」

孟含霏胃酸上泛,她好不容易才阻止了李如冰的沖動,說自己改主意了,不吃新款烤雞了。李如冰沒了展示身手的機會,覺得很遺憾,問她還想吃什么。連忙說:「不用你幫忙了,我也沒什么胃口了,光看你吃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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