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俏面淫娃(4)

中午吃飯的時候,雖然李如冰自降身價,不去專為中層以上的管理人員設定的俱樂部就餐,而是來到了底層的員工自助餐廳就座,可是眾人看他的眼光大不一樣,尤其是那些漂亮又可愛的小姐們,平常像麻雀一樣喊喊喳喳的,一見到他就鴉雀無聲了,等他一轉身,又在竊竊私語了。彷佛他是一個不可接觸的傳染病患者。

李如冰感覺很無趣,他想和同齡人交往,可是在大家看來,他已經成了董事長的一部分,屬于「上層建筑」了。何況,關于這次招聘的細節,已經在公司上下播揚得神乎其神,比如那場人鱷大戰就有了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全新版本,說蒙古人巴特爾已經被一條鱷魚吞進去了一大半,可是李如冰雙手抓住鱷魚的上下顎,使勁一鉗,鱷魚的嘴巴就硬生生地被折斷了,蒙古人這才沒去見成吉思汗。

短短半天,他這個新晉的辦公室紅人「熱血殺手」的風頭之勁,早就蓋過「印度神女」玫蘭小姐了。

當晚,李如冰將孟德人送回家后,將奔馳車停在了別墅的專用車庫里,又換了一臺專屬于自己的白色雪佛蘭,去赴玫蘭的約會。一路上,他看到街邊繽紛的燈光和裝扮時鮮的簇簇人群,心情輕松愜意得像一只春天的風箏。他突然發現,雖然只想把這里當做周游世界尋找問題答案的跳板,可是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喜歡上香港了。

李如冰來到了位于中環皇后大道的紅樹林酒吧,玫蘭已經先到了,她依舊是一身一麗紗打扮,不過白天臉上的濃妝已經洗盡了,一起被洗掉的還有那股讓人吃不消的辛辣勁兒,反而顯出了她清雅秀麗的本來面目。

「我發現,你一進來時,所有女士的眼睛全盯在我們這一桌了,請你告訴我,她們究竟在看什么呢?」玫蘭皺著眉頭問剛剛坐下來的李如冰,似乎真的被這樣的一個問題難住了。

「是嗎?我卻只聽見有不少男士在暗中嘀咕,似乎在奇怪一個智商超過二百的美女,為什么會邀請一個只會動拳頭的粗魯家伙?」李如冰輕松地反擊兼恭維地說道。

恭維女人是男人的一種美德,學歷越高的女性越喜歡人家戴高帽子,果然玫蘭聽了心情舒坦,忍不住透露了一個消息,「你一定不知道吧?整整一天,你都是公司里談論的焦點,尤其是那些女孩子全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不過,你可要小心些,別看她們長得含苞欲放的樣子,其實哪一個不是情場老手?」

「我才不會擔心呢!實在躲不過了,我就把你當擋箭牌,反正我們天天在一起,即使事情能分清楚,嘴上也說不清楚。那時候,只要我小小地暗示一下,她們一定會絕了這個念頭的。」李如冰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他當然明白玫蘭是在轉著彎子提醒自己,和許多公司一樣,銀河集團也是禁止男女員工之間建立情侶關系的,因為除了影響工作外,這樣的關系并沒有太多其它的用處。

「免了吧,我可不想擔那個名,讓人家背后罵個要死。」玫蘭知道他只是說說而已,可還是忍不住有些開心,任何有經驗的人都知道,在男女交往上,假戲真做的結果,十之八九是弄假成真。不過,一想到那些女孩子們妒忌得發瘋的樣子,她的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陣陣興奮。

玫蘭雖然是個印度人,可生長在一個典型的中產階級家庭,從小接受的是英式教育,淑女不該向紳士打聽隱私,不過,對于這個像印度教中風神一樣倏忽而來的青年男子,她還是掩飾不住自己的好奇。

「他們說你在荒島上救了好幾個競爭對手,和中國古代的大俠一樣,是真的嗎?」

「他們說你在電梯里修理了廣告部的老錢,讓他一個月也直不起腰來,也是真的嗎?」李如冰反問道。

于是,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流言就是這樣可怕,我那天不過是踢了他一腳,也算是便宜了那個老色鬼呢!?蘭若無其事地說道。

李如冰可不覺得流言有什么可怕之處,因為到目前為止,它們就像上升的氣流一樣,讓自己的身價像羽毛一樣飛到了天上。同時在他看來,銀河集團作為一家傳媒公司,本來干的就是煽風點火、無事生非的勾當。

「你怎么來到這里的呢?我是說,你的家人都在印度,只有你一個人在香港謀生,不覺得孤單嗎?」覺得自己詢問得有些太過私人化,李如冰補充道:「我只是隨便問一問,如果你覺得沒必要回答,那就當我什么也沒說。」

「我也想回去,可是哪里能自己說了算呢?」玫蘭幽幽說了一句,眼神黯淡了許多,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是啊,剛來香港的時候,我還覺得自己在干一番很重大的事業,可是現在,每天都不知道過得有什么意義。」李如冰故作同情狀地點了點頭,其實他沒法理解她的感受,因為整個世界正在他的面前敞開,要做的事情還忙不過來呢!何況,再過幾天,劉瑤就要來了,一想到這一點,他的心就幸福得像灌了蜜,恨不得一路翻著觔斗去啟德機場迎接她呢!

我真羨慕你。」玫蘭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我有什么可羨慕的?我只是個頭腦簡單的傻小子,差點連大學的門坎也邁不進去,現在跟著孟大老板,不過是踩到狗屎罷了,以后還要自找出路呢!哪里能跟你這樣優秀的女子相比?」李如冰當然不明白玫蘭的想法,不過雖然才來一天,他也能感覺到,銀河集團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運轉得有條不紊,其實隱隱彌漫著一股讓人不安的氣氛,玫蘭是個典型的職業女性,對自己和別人的要求都很高,難免有諸多不如意的地方。

「不,我覺得你很好。你不是傻,而是心地純凈,用印度話來說就是那種『明哲之人』,其實頭腦簡單一點也未嘗不好,神不喜歡人太聰明,尤其是女人。」

這一下,李如冰算是徹底迷茫了,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幾天后的周末,正好是這個月的月底。

每個月底,孟德人都要在自己的豪華別墅舉行一個小型聚會,受邀請的不多,除了自己的子女之外,還有故交老友和世家子弟們。

孟德人的家在香港島西南側的淺水灣,這是和紐約第五區、巴黎楓丹白露、芝加哥五大湖南岸、悉尼黃金海岸、瑞士日內瓦湖畔齊名的世界六大著名富人區。孟德人的別墅就筑在海邊的山頂上,可見其與眾不同的地位。不過別墅的名字卻不是什么「皇」什么「豪」的顯貴稱呼,而是普通的「平頂軒」。

站在別墅的觀景臺,可以身臨其境地俯瞰港粵百里市井,遠眺南洋萬頃碧濤,平頂軒這個名稱也就多了一些別人所感受不到的韻味。

從環島公路下來,順著蜿蜓的車道上了碧螺山,西側那一座頂部削平的山頂就是平頂軒。這是一片占地數百畝的園林式山莊,錯落分布著一組組風格各異的精舍,適合不同的季節、不同的天色甚至不同的心情居住。別墅中央沒有高堂大廈,而是一個人工開挖的湖泊,名為百卉湖,里面種植了四季的時鮮花木。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

這才是真正的富貴氣象。孟德人漁民出身,年輕的時候沒受過正規的教育,不過珊略通文字而已,做起生〈思來也是光憑一股意氣死打猛沖,不講究章法。年過三旬以后,有幸娶了一位出身書香門第的大家小姐,在這個賢內助的影響下,才漸漸洗褪了浮躁的江湖氣,企業也走上了正規化的發展道路,從而成就了一世英名。

由于夫人的身體一直虛弱,香港市區的空氣質量不好,孟德人發達后,起意要在海邊山頂為她建一座休閑別墅。別墅的建筑布局、裝修陳設全按她的心意來安排,連每一處名字也是夫人起的。可惜她有福嫁得良人,卻無福享受晚景,還沒有看到「平頂軒」最終落成,就撒手而去了。孟德人倒真是條有情又義的漢子,夫人去世之后一直未婚,成了香港最著名的一個鰥夫。

兒女長大后,有了各自的家,現在,真正長住在平頂軒的,就只剩下孟德人自己了,陪伴他的并不是他的子女,而是數目眾多的傭人,包括六個廚師、一名醫師、兩名護士、二十個保安、三個花匠和四條毛色各異的狗。

既然有了外客,李如冰的神經就自然而然地緊繃了起來,顯然他還沒有適應保鏢的角色,穿上了緊身黑衣,像個夜行客一樣躲在戶外的林蔭下。孟德人看見之后哭笑不得,半晌后才笑著說:「不要這么緊張,今天來的都是自己人,去換一身禮裝吧,我還想建議大家見識一下銀河集團的后起之秀呢!」

因天氣炎熱,孟德人讓家中的傭人將宴席擺在了百卉湖中的采月亭上。

傍晚時分,荷花盛開,海上涼風吹來,湖面上水波漣漪,讓人心曠神怡,孟德人顯然也是心情極佳,在亭子里走來走去,忽然張眼一望,笑著說道:「我們的花花公子回來了!哪里熱鬧,哪里就少不了他。」

公子?李如冰聽了心頭一驚,他知道孟德人只有兩個兒子,而孟振南正一步不離地陪在父親身邊,難道是孟振松嗎?他和妻子袁英的感情那么好,怎么會有這樣一個「雅號」呢?

從橋上跑過來了一個年輕人,不過不是孟振松,而是一個扮相滑稽、笑容可掬的小胡子青年。原來,他是孟德人的老朋友,香港最大的食品公司「一品堂」的創始人譚春齡的獨子譚公明。他先是親親熱熱地叫了聲「老伯」,然后必恭必敬地向孟德人請安,說父親也托他向老友問好,孟德人一一依禮回答,一番禮數盡了,孟德人才笑著戳穿了譚公明的老底子。

「好了,你小子不要裝模做樣了!我從小就看著你長大,你屁股一獗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你整天眠花醉柳,行蹤不定,老譚想要見你一面,只好到我這里打廣告懸重賞了,怎么可能會托你向我問好呢?」

「真的,我保證,這次可是真的。」譚公明一點也不尷尬,依舊嬉皮笑臉。

「吳瑕呢?」孟德人又想起了一個人。

「她身子不舒服,不能前來問候您老人家了。」一問到老婆,譚公明就笑不出來了。

「哦,看我這記性,上次似乎聽袁英說起過,她有了小寶寶。那就要多注意身體了,長輩那里去不去都無所謂。你也該收收心了,都要做爹的人了,別把心思全放在那些風騷的野女人身上。我也知道,你爸爸對你有點苛刻,一直不肯放手讓你去做買賣。其實,我也是做爹的人,手心手背全是肉呀己一到晚輩面前,在公司里威嚴凝重、一字千金的孟德人就變成了一個愛嘮叨的老頭。

「不是,孩子又流了。她進了醫院,要休養一下,恢復身體。」譚公明小聲說道。

不過,譚公明見了孟振南就規矩多了,只叫了一聲「大哥」,就沒什么話好說了,孟振南似乎也不怎么喜歡他,寒暄了兩句就說你隨便玩吧。譚公明一轉身,見了李如冰,立即原形畢露了。

「嗨,早知道有個小帥哥鎮住了平頂軒,我以后再也不敢踏孟家的門了。你不知道,我寧可被女人殺死,也不能忍受女人的忽視。」

被不熟的人調笑,年輕的李如冰馬上不好意思起來,幸好孟德人老而彌堅,笑罵他不正經,快滾到一邊去,解了李如冰的尷尬。不想這句話正中了譚公明的下懷,他一滾就滾到了玫蘭面前,也不知道他在人家面前嘀咕了什么,玫蘭很快就媚眼如絲,眼波如水了。

之后,孟振松和袁英夫婦也攜手而來了。孟德人在兒子面前總是擺出了做老子的威儀,可是對袁英就親切多了,還夸她是個孝順懂事的媳婦。之后,李如冰又和他們重新認識了一次,說了些客套話,就像演戲一樣。和袁英目光相對的時候,她飛快地眨了一下眼,李如冰機械地響應了一下,心里很不安,盡管孟振松安插自己進銀河集團是為了父親好,可是自己總感覺像是欺騙了孟德人。

一番笑鬧之后,孟德人舉行聚會的目的,也是最想見到的人終于來了,那就是孟振南的兩個兒子,一個是十六歲的孟啟森,一個是十三歲的孟啟林,兩人平日都住在寄宿制的貴族學校里,今天是周末,所以被母親接了出來,三人一起來看望爺爺。年紀大了的人,永遠最愛惜自己子女的下一代。

接著出現的是孟振南的妻子――準確地說應該是前妻朱玉玲,這個肉感豐滿的美婦是前任的港姐,雖然生育了兩次,可是身材保持得很好,光看現在的風韻,也可以想象出當年迷倒萬人的風姿。孟家是個傳統的中式家庭,如果不是看在兩個孫子的份上,孟德人才不允許這個敗壞門風的前兒媳踏入一步呢!

婆婆去世了,大姑小姑又沒有來,為了不讓朱玉玲感到難堪,袁英就臨時充任了女主人,拉著她到一邊隅喝私語去了。兩個孩子圍在爺爺的身邊,吵得老先生頭暈腦漲,心花怒放,直到孟啟森提出了一個要求:

「爺爺,我和弟弟不想上寄宿學校了,我們想和媽媽住在一起。」

「不行。」孟德人一口就回絕了。

看著兩個未來的接班人抹眼淚的樣子,李如冰惻然之余,也感到有點奇怪了。這些天李如冰最花心思的地方,當然是對雇主家族進行全方位的了解,從報紙雜志到小道消息,幾天下來倒是對孟家有了全面的了解,而越了解,就越是奇怪。

因為孟振南雖然不是個招人喜歡的男人,可也儀表堂堂,更不是譚公明式的風流種子。朱玉玲離婚后沒有再嫁,今天又肯來平頂軒,未必沒有一點回頭之意,可見兩人之間還是有一定感情基礎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他們分手的呢?雖然不知他們成婚的年齡,可是光看這兩個人高馬大的孩子,就可以推算出當時的孟振南不過二十出頭,朱玉玲也是個剛出中學校門的花季少女,又拿到了港姐的頭銜。港姐歷來有嫁入豪門的慣例,何況一邊是俊才,一邊是玉女,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兩人在一起也廝守了七、八年,怎么會突然分道揚鑣了呢?

不過,李如冰至少明白了一點,那就是面試時,孟德人提到自己的小兒子孟振松時,說了句「在某些方面,他倒是比哥哥強多了。」想來指的就是婚姻家庭方面。

另一邊,兄弟兩人也沒有閑著,只不過他們交談的內容與感情完全無關。

「最近,我們和龍鳳衛視斗得你死我活,估計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漁翁得利。」孟振松一開口就把話題引到目前全香港都在關注的媒體大戰上。

「不要再跟我提組成聯合艦隊的那一套了,我的耳朵已經聽出老繭了。臥枕之榻,豈容他人酣睡?總而言之,不摧垮龍鳳衛視,我們銀河就不能真正成為世界級的超級傳媒。」

「什么都想贏的人,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割出新聞和文化版塊給龍鳳,那是他們的強項,我們獨占財經和體育頻道,這是盈利的大頭,龍鳳得名銀河得利,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面。你難道不覺得,我們全鍋端走,胃口未免太大了,同時也逼迫得太急了一些嗎?」

「人最怕沒志氣,這可是父親說過的話。如果不是他老人家不信命,不信天,拚命闖出『銀河』這個字號來,我們一家老小現在還住在漁船上呢!」

「我們說的是兩回事,你不要總搬出父親來壓人。」孟振松說到這里,語調突然高了起來,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連遠在涼亭上和朱玉玲談心的袁英也不安地站了起來。

「商戰就是你死我活的斗爭,容不得半點退縮。我看你不但身子軟,心也軟,骨頭更軟!銀河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還是繼續去做你的富貴閑人吧!」孟振南的鼻子發出了嗤笑聲,像個冷血醫生一樣給弟弟下了不可救藥的診斷書。從小到大,他就崇尚實干精神,最瞧不上那些滿口大道理的人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孟振松只好和以前無數次的交鋒一樣,知難而退,掛著無所謂的臉色,他到餐桌上拿了個酒杯,倒了一點紅酒,可是并不喝,只是踱來踱去,又跑去和譚公明聊了幾句,兩人看起來關系很熟,甚至親密到了勾肩搭背的地步。李如冰看了很奇怪,一個花花公子竟然和一個模范丈夫有共同語言,看來,孟振松的交游無所不至,心志不高、器宇不廣的人可是做不到的。

孟振松說笑一陣,有意無意地來到了李如冰的身邊,意有所指地笑著對李如冰說了一句:「我的四妹來了,她的脾氣可不一般,你要受點委屈了。」

采月亭上又來了一對伉儷,不過,他們的扮相可比孟振松和袁英夫婦要精致多了,就像撲克牌中的K和Q一樣。先生儒雅斯文,正裝儼然,一看不是官員就是學者;妻子身材高挑,容貌清雅,神情冷傲,她的年齡不過二十五、六,可是卻讓李如冰想起了昆侖山上千古不化的冰川,尤其是那一雙杏眼,讓人想起了寒夜的星星。

李如冰靜靜等在一邊,看眾人和他們打招呼,發現她除了父親之外,對誰都愛理不理的,反倒和身為陪侍的玫蘭拉了拉手,相互問了聲好。等到她的目光轉向了自己,李如冰趕緊上前介紹了姓名身分,還遞了張名片,可是她只瞟了一眼,說了句「我已經知道你了」,就把名片丟到了替她拿手巾的傭人手中的盤子中。

李如冰被她的冷艷所震懾,怎么也說不出什么話來,看到李如冰那進退失據的樣子,孟振松笑得連杯子中的酒也差點潑出來了,一把摟過李如冰,孟振松笑道:「我說了吧,誰第一次見了她,都以為自己碰到了一尊冰雕美人。不過,她其實并不那么冷,事實上,在我們五個兄弟姐妹中,她是性情最率真的一個。」

「我只想知道以后該怎樣稱呼她和她的先生?」李如冰嘆了口氣,問道。

孟振松說了兩人的名字,李如冰覺得確實人如其名,叫「寒霜」太貼切了,可見知女莫如父母,剛出娘胎就知道秉性脾氣了。子皿振松說你聽錯了,不是寒冷的「寒」,而是包含的「含」,剛說完這一句,他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甚至有一絲緊張了。

「現在,爸爸的掌上明珠來了,你可以得罪任何一個人,可是千萬不要得罪我的小妹妹,哥哥再蠻橫,也得讓她三分呢。」

一個晚上的緊張和精神力集中,讓李如冰略微有些暈頭,也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孟振松的小妹妹到底是誰。

轉頭看去,來的是一個清清凈凈的女孩子,柔發如水,粉面如雪,配上一襲淺黃色的連衣裙,真是人淡如菊。她的腳步輕盈,姿態妙曼,在湖中紅蓮和綠葉的映襯下,像凌波的仙子一樣飄然而至。

見到她的剎那,李如冰清醒過來,因為眼前的她正是自己到香港后,最想見到卻又最不希望見到的一個人。

她當然是孟含霏!

孟含霏像只小鳥一樣撲到了父親的懷中,然后親吻了他的面頰,孟德人對這個女兒果然疼愛異常,拉著她的手問長問短,孟含霏耐心地回答著,還不忘了伸出小手,做出可愛的樣子向哥哥姐姐一一打過招呼。到后來,就像宴會上最后一道大菜一樣,孟德人隆重地推出了自己的私人助理。

「這就是我的私人助理:李如冰,有他在我身邊,你們就大可放心了。」

與早有準備的李如冰不同,完全沒有防備的孟含霏一見李如冰,就徹底地被定在了原地,一步也挪不動了,嘴里更是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含霏小姐,您好!李如冰躬身向她行了個禮,然后后退一步,低下頭不去看她的臉。

孟含霏驀然看見李如冰后,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心跳得幾乎要昏厥過去了。天哪,這個小色狼是怎么混到自己家里來的?自從離開長白山之后,她悄悄返回了香港,就像她悄悄離家一樣,誰也沒有發現她的行蹤,更沒有人感覺到她有什么異常,包括自己的男友,因為他正忙著完成她布置的「作業」呢!可是,孟含霏自己卻知道,自己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清純玉女了,她拚命想忘掉失身這個事實,可是午夜夢回,卻常常想起溫泉邊發生的那一幕,包括每一個細節,頓時臉燒心跳,羞惱交加。

這幾天,孟家上下的人都在互相傳說,父親孟德人新招來了一個年輕保鏢,是香港市民大學的新生,校長朱慕道親自挑選的大陸仔。朱老先生是香港學界的領袖級人物,也是孟含霏從小就崇敬的長輩,自然引起了她的好奇。大家又夸這個小伙子怎么有魅力,怎么講道義,怎么不怯場,在父親面前也能侃侃而談,大道理講得天花亂墜,硬是將幾個千里挑一的高手比下去了。

可是聽在好勝的孟含霏的耳朵里,這個年輕人似乎也將自己的男友比下去了,因為這些話,正是以前大家夸獎男友的不二言辭呀!孟含霏雖然自視眼高,可是心目中最理想的男人和天下所有的少女一樣,那就是七個字:「亦狂亦俠亦溫文」,她對自己英俊瀟灑又百依百順的男友很滿意,可美中不足的就是少一點狂氣和俠骨,可是這三點竟然在這個新人身上全湊齊了。

她的好奇心一起,加上對父親安全的關心,不由得不來一看,誰知道一見之下,竟然是李如冰!一個土氣、無知又下流的護林員!難道,大家全吃了豬油蒙了心嗎?

「怎么樣?你也鎮住了吧?我剛才一來,還以為他是孟老伯專門找來對付我的呢!」譚公明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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