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大黎的皇城南寧,夜已經深了,不過由于沒有宵禁的緣故,整個南寧依然是萬家燈火,燈籠高掛,平民如此皇家更深,墻頭樹梢上的燈火將皇宮照的明晃晃的,司徒紫薇飄然落下絲毫不在意會引起皇宮的警覺,在這里生活了數十年每一寸土地司徒紫薇都無比熟悉,悠然沿著宮墻轉了兩圈便到了云德宮,這一路上竟是連個巡視的侍衛都沒有看見。

司徒紫薇也不在意一把推開殿門,云德宮是皇上的寢宮,只見寢殿內云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云山幻海一般。

床帳內坐著個絕妙的美人見著司徒紫薇進來便隔著紗幔盯著她,「妹妹果然聰慧竟是猜到了我要來,」

「你我本是同胎所生,你心里所想我自是清楚的緊,王雄已經回了安慶,你怕他在家族吃虧自然要來皇宮走一遭,看宮里對王家有沒有什么打算,」女人站起身緩緩撩開了鮫綃寶羅帳,

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金簪,綴著點點紫玉,樣貌竟是和司徒紫薇一模一樣,分辨不出誰是誰。

「妹妹想來也是清楚對我而言除了雄兒,這世間一切都不重要,不知妹妹深夜在陛下的寢宮坐著干什么,若是無事我便要去見見陛下了,」司徒紫薇作勢便要離開,

「噗嗤」一聲,和司徒紫薇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捂著嘴笑出聲,「姐姐何苦這么急呢,這么多年沒見面了,妹妹想和姐姐敘敘舊一訴多年別離之苦,沒想到姐姐卻是這般絕情之人,」

「好妹妹,我見了陛下之后咱倆慢慢敘,想聊多久我都陪你,」司徒紫薇心里著急,王詔麟身死,王導一脈必定對雄兒起疑心,眼下王詔麟的弟弟王通斌又手握重兵,奪取家主之位雄兒不一定就勝券在握,若是皇室能暗中給與支持,那雄兒的把握就大多了。

「一牽扯到雄兒,姐姐可就昏了頭了,王雄繼承不繼承家主之位不過是王家的私事,陛下怎么可能介入其中,再說了陛下潛心修仙哪里會被這凡塵俗世干擾,姐姐就算是見了也是白見。」

「照懿咱倆也是同胎所生,雄兒更是你的親侄子,你就看著他有難不幫嗎?」,司徒紫薇手指握得發白,她沒想到自己的親妹妹竟然會不向著自己,雖然早就清楚妹妹別有所圖,但二人也是相依相伴長大,司徒紫薇萬萬不想鬧到姐妹翻臉的地步。

「雄兒若是有難我這個當姨媽的自然是不會袖手旁觀,可是姐姐你不覺得你為王家操心的太多了嘛,王雄是你的兒子可司徒家也是你的娘家,姐姐可不要嫁入王家就忘了自己身上流的是誰血脈了,」

司徒照懿伸出光潔如玉的腳丫挑開鮫綃寶羅帳,赤著腳丫一步步踏向司徒紫薇,芊芊玉手十指相扣環在司徒紫薇的腰身上,下巴抵在司徒紫薇的肩膀上吐氣如蘭,「姐姐莫不要忘了,姐姐在王家有這般底氣,雄兒能有望繼承家主之位這背后都是因為姐姐你是司徒家的長公主啊」。

「照懿你老實告訴我,這些話是陛下叫你說的嗎」

「陛下一心要煉丹修仙當然不會怪這些事情了,倒是嫂嫂…」

「南宮瑤華這個賤人」還不等司徒照懿說完,司徒紫薇怒不可遏的打斷了后面的話,「這個賤人竟然挑撥姐妹關系,還妄想對雄兒不利」,護子心切的司徒紫薇恨不得現在就要把皇后南宮瑤華揪出來亂掌劈死。

「呦,長公主今怎么這么大火氣呢,我瑤華怎么說也是大黎皇后陛下的妻子,于情于法長公主也不得這般詆毀吧」一個宮裝美婦人從屏風后轉出還拉著一個一襲素雅裝扮的女人,頭發披散在身后直到腰間,仿佛剛剛出浴一般,大黎皇后南宮瑤華拉過往日陛下做的龍攆一屁股坐在上面,「琴姐姐你也坐,別拘束就跟在大許的皇宮一樣自在。」

「那就謝謝瑤華妹妹的情誼了」素雅裝扮的女人抱起一個小墊子盤腿坐在了上面,清秀的面龐朝著司徒紫薇點了點頭,「哦,李氏皇族流落大黎這么多年現在也要參合進大黎皇室內部的事情啦?」。

坐在南宮瑤華身邊的女人便是李氏皇族的后裔也是一天人境高手,這大許的李氏、大黎的司徒氏都是當年和山中老人并駕齊驅甚至略勝一籌的強者所建立,其后代的實力雖不如先祖那般強大,但也是天人境高手,像司徒家的司徒紫薇和司徒靜懿都是天人境高手。

而李氏皇族也不落后,天人境高手也有數位,但當年內亂諸皇子爭權,最終慶祥帝登基后將在內亂中未忠于自己的人都趕出了皇城,其中不乏李氏皇族中天人境高手,他們有的逃到了大黎,李旖琴便在其中,還有的逃到了各諸侯王,也正因此導致當奈曼人南下時大許幾乎無法抵抗,造成了慶祥之難。

「長公主這就有所不知了,旖琴姐姐可是本宮體己人怎么按照長公主的意思,我大黎皇后還不能有一個體己姐妹說說話了,倒是長公主空掛著公主的名頭,這屁股不知道坐在哪一邊呢,」南宮瑤華毫不客氣回懟司徒紫薇,一邊的司徒靜懿則保持沉默,很明顯她對姐姐心向王家也頗有不滿。

「長公主怕是忘了王家可是大黎的心腹之患,這么多年來掌控大權把持朝政,現在王家自己要內亂了,長公主卻是要為王家解憂,長公主不如改姓入我們南宮家算了,」南宮瑤華無非是在嘲諷司徒紫薇忘了自己是皇家后裔,而南宮家的祖訓便是嫁入夫家便以夫家為尊,放眼天下名門望族唯有南宮家的女人最是對夫家忠誠,這也讓南宮家和大黎眾多豪門結成了親家。

司徒紫薇沉默了片刻「母后姑姑她們也是這樣想的嗎?」

司徒靜懿點了點頭,南宮瑤華昂著下巴得意的看著司徒紫薇,司徒紫薇雖然已經猜到寢宮之中沒有人卻讓靜懿和南宮瑤華來見自己就已經說明了母后姑姑們還有陛下的態度,但親口得到證實還是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一言不發掉頭離開了寢宮之中。

近十艘大船緩緩向陸地靠岸,每艘大船的排水量都足以和南方的黎朝最精銳的水師艦船相媲美,若是在南黎早就引起騷動,派出水師登船檢查,可惜這里是北方正值戰亂,來了幾艘大船也無人問津。

雪白色的綢緞袍隨海風飄揚,站在甲板上俏麗的女人摸了摸放在懷里的珠子就聽身后「你可真舍得,這回是真的要要了你兒子的命吧,虧他還是你的親生兒子為你做了那么多事,拯救白家于水火之中,現在一只腳都要進棺材了都還要被你從棺材里拉出來為你做事」

說話的女子頭發被高高盤起兩個龍形發飾固定住頭發,位高者為尊的雍容華貴的之氣,若是有古人在此定會驚訝的出聲,此女便是已經在中土大陸滅亡數百年的姜國女帝。

站在女帝身邊的便是披著雪白的綢緞袍子的女人,只是簡簡單單的在頭上插了一只珠釵,「姜亦君你就別多話了,這主意難道不是你給我出的,現在反倒說起我來了,」

「我只是讓你找個合適的男子,誰想到你真就舍得讓你兒子死啊,九轉活命丹雖然是集天地之精華配上已經至圓滿境界的欲女御獸道,最多也就是讓你兒子再活個三年耗盡陽壽,嘖嘖嘖,你兒子為了玉劍閣為了白家付出……」

「好了,姜亦君可以不用再說了嘛,如果不是別無他法,我又何至于此,白家的男人現在只剩下他了,枉我費了那么多天才地寶將前人們從冰棺里蘇醒,竟是連個兒子也生不出來,」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玉劍閣掌門艷劍仙子。

「你還埋怨起你前輩了,當初把她們從冰棺里蘇醒,共同修煉欲女御獸道以求突破天人之境成就無上大道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說的,現在突破不成,

她們空有天人之境卻因修煉了欲女御獸道的緣故,連尋常高手都比不過,你這就開始嫌棄了,再說了和教廷這一戰,玉劍閣和教廷兩邊誰不是實力大損,你現在也就是天人境的水準吧,也不比你前輩強到哪里去。」

女帝笑著和艷劍斗嘴是她這幾百年來最大的樂趣了,不然在海外也太過無聊了。

「哼,現在玉劍閣上上下下近萬號人都是我在負責,怎么我連抱怨一下也不行嗎」

「哪敢啊,白大掌門,你可比我這個女帝還忙呢,我就是好奇等下見到你兒子白大人,你要怎么才能勸說他再為你白家燃燒盡最后一絲壽命呢,白離從不負白家,倒是白家虧欠白離不知道能不能還的上嘍,」

「玉劍閣上下萬人皆為他驅使的母獸,所有他想要的我這個當娘親的都會拼命幫他得到,還有那教廷圣女修女們都會供他驅使,白家欠白離的今生今世都還不上了,不過姜亦君你也是欲女御獸道,我們突破你一樣也有好處,怎么難道你不想突破天人之境成就無上大道了?」

「修煉了欲女御獸道的女人本來不就是要成為供人驅使的母獸嘛,無論是玉劍閣還是那教廷的女人都是白離應得的,怎么到你這里倒成了交易的砝碼了,這生意做得值啊,」女帝刻意回避了艷劍仙子的反問,說到底自己心里還是渴望能成就無上大道的,犧牲掉白離也是萬般無奈之選,大不了余下日子里好生伺候他算是贖罪了。

艷劍仙子翻了一個白眼不再搭理女帝,看著越來越近的陸地,神色隱隱凝重,有擔憂有愧疚。

濱州海岸口,在港口人群驚訝的目光中,大船緩緩駛進港口,收起風帆放下甲板,艷劍仙子和女帝并排在玉劍閣眾人的簇擁下緩緩走下船舷,尋常百姓哪里見過這么多的美人同時出現,一個個圍成一圈驚奇的上下打量,若不是眾女都帶了面紗,只怕是會引起更大的騷動。

「艷劍你還記得你兒子冰封在哪里嗎?白離自愿被冰封,你這當娘的也不勸一勸,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親生兒子冰封進了地宮,怕白離走火入魔影響了你證成無上大道?」

兩百年前,艷劍眾女修煉的欲女御獸道即將圓滿之際出現裂隙,為了幫助眾女達成圓滿之境,白離承受了艷劍、艷心等白家先輩、白步搖、女帝、南宮幼銘、韻塵仙子、辛安然等眾女的欲女御獸道所有欲望之力,成功讓諸女達到圓滿之境,

但白離自己也因此被欲女御獸道的罪惡、暴虐和無盡欲望所吞噬,走火入魔而喪失理智,為禍武林數十年之久,當眾女達成圓滿之境而蘇醒時,

白離已經在武林之中人人喊打,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直到最終白離強奸了自己的孫女逼得后者自殺之時,白離才清醒過來,醒來后的白離選擇將自己冰封在地宮里,并將數十年來所有被自己禍害的女人一起冰封在了地宮之中。

「離兒走火入魔盡管清醒,但若是不能清心靜神只怕后患無窮,將自己冰封進地宮便是最好的選擇,何況不也專門為他建了天香宗,等他從地宮出來供他把玩。」

「真不愧是你親生的,好狠的心」女帝咂咂舌,

「你不也狠心,姜國可是你畢生心血,你就看著你兒子身死國滅」

「等等,姓白的,這個問題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當我醒來的時候皇兒早就駕鶴西去了,至于皇兒的后代那幫無能廢物我管他們作甚,還不是你那欲女御獸道圓滿之境泯滅六根,達成畜生道永為母畜,當年就是信了你的邪去練這邪門功法,倒是把自己永生搭進去了。」

「少來,姜亦君,南宮可以怪我,安然可以怪我,甚至白家先輩都可以怪我,唯獨你不行,欲女御獸道我可沒逼過你練,是你自己圖欲女御獸道圓滿可達永生,現在反倒怪起我來了,畜生道本來就是永生的代價,永生成仙哪有那種好事。」

「畜生道乃是神的意旨,是我等母畜的最終歸宿豈容詆毀」,一個金發女人突然站在艷劍和女帝身后,聳立的胸部絲毫不亞于艷劍,腰身纖細頭發修長,頭發直垂到腰間,脖子上戴著項圈,卻是教廷的圣女。

當年這教廷圣女入中土傳達神的旨意,懲罰不臣的玉劍閣及白家等人,正巧撞上走火入魔的白離,被擄去數年才回到教廷,百年之后玉劍閣前往海外的法爾公國與教廷交手之時,才發現教廷的圣女們也已經入了欲女御獸道近乎大圓滿之境,兩敗俱傷之后為了證成無上大道,教廷和玉劍閣一同來到中土來找白離。

艷劍和女帝看著曾經對神的狂熱信徒現在卻成了畜生道的忠實信徒不得不感嘆時也命也,說著不知不覺就到了齊王爺的地界,自有弟子雇了十幾輛大的馬車浩浩蕩蕩朝司洛山進發,眾女皆是一流好手,內力深厚腳力自然不在話下,若是尋常時刻,艷劍等人或許還會看看百年來的變化,只是眼下時間緊迫急匆匆的趕向司洛山。

司洛山后山的古墓葬群,突然來了一大群美艷的女人浩浩蕩蕩足足有好幾百人,余下眾人都被安排在司洛山下等候,艷劍一馬當先走到墓碑前,運足內力用手一拍,墓碑在天人境界的內力下炸的粉碎,裂出一個大洞,一層層長滿青苔的臺階,

艷劍提起袍子的一角緩緩邁步下去,其余眾女也緊跟其后,眾弟子中的柳玉雙掏出一個項圈扣在教廷圣女的脖子上,百年前玉劍閣付出慘痛代價后徹底擊敗了教廷,教廷的圣女們也成了玉劍閣調教的奴隸,此番也被艷劍帶來。

地宮里,老人躺在搖椅上,秦晶兒如同小貓一般光溜溜的蜷縮在老人的懷里,任由老人撫摸著她的全身,「有人來了」圍坐在一旁的月儀夫人突然站起身,老人面色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抬手示意兩女不用緊張。

下一秒老人就呆愣的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雪白的綢緞袍子包裹著豐韻的身軀,傲世而孤立氣質,老人目光有些發直,身后浩浩蕩蕩的女人都通通無視掉了,「離兒,娘親來看你了」艷劍仙子身影轉瞬出現在老人面前,輕柔的撫摸著那蒼老的面龐,一旁的幽若紫蘿俯身拜下,「徒兒拜見師傅,」

只是這會艷劍沒工夫離她,摟著白離佝僂的身軀,「離兒,這些年苦了你了,娘親來了你再也不用待地宮了」

「娘親是要帶我回玉劍閣嗎」老人的面龐泛起了紅色,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艷劍仙子停頓了一下,從懷里默默掏出了一個珠子,「離兒,你吃下它,娘親再懇求你幫娘親辦幾件事情,娘親就帶你回玉劍閣。」

「哈哈哈哈」白離發出凄慘的笑聲,盯著艷劍仙子許久,緩慢轉過腦袋看向站在一邊的女帝,女帝也心虛微微低下頭不敢看他,站在最左邊的韻塵仙子揉搓著手看了一眼白離隨后又別過腦袋眼淚順著眼角緩緩流下,自己的親妹妹白步瑤哇的一聲,哭的泣不成聲蹲在地上無論身邊人怎么拉都不肯拉起來。

白離吃力的站起身一旁的艷劍仙子趕忙扶住他,「罷罷罷,」長舒一口氣,接過娘親手里的珠子一口吞了下去,「娘親,這是白離最后為白家做的事了,」話音剛落就一下子暈了過去。

「快,快,」艷劍仙子將白離小心的平放在地面上,一下子扯掉在自己身上的袍子,露出光潔雪白的身軀,碩大的雙乳和肥美的臀部,女帝、韻塵仙子還有白步搖也都不含糊,連忙圍上來,女帝還不忘把掛著項圈拴著鐵鏈的教廷圣女也拉過來,艷心仙子和南宮幼銘也緊隨其后跟上。

十幾個仙子赤身裸體的圍坐在白離身邊,手足相連運功靜氣,月儀夫人和秦晶兒還沒回過神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幽若紫蘿倒是知道一些事,撐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漸漸的,白離的身上泛起一道道紅光,黑色的污垢從白離身上滲出,蒼老的身軀逐漸有了活力,一頭白發也開始漸漸變得烏黑起來,當白離再次睜開的眼睛的時候已經面容似一個中年男子。

「母畜艷劍」

「母畜姜亦君」…見過主人」,十幾個仙子包括隨行的女人都齊刷刷的跪了下來,此時的白離已經如同新生一般煥發著生機,不過誰都知道這樣的日子最多持續三年而已,無窮的力量充斥著身軀,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了,白離放聲大笑著,驅動著天人境的內力,運足氣勁朝著地宮狠狠的推去。

「轟,轟,碰」強大的內勁所過之處無不炸裂開來將那精心打造的密封冰棺炸的粉碎,一個又一個女子從冬眠之中蘇醒,到處響起了「拜見主人」的聲音,跪在地上的女子排滿了整個地宮,構成一道絕美的風景線。